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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火凝丹

    且说那悟空之胆色,本三界无双,一生盗宝窃丹、孤胆纵横,却将将被那眼前之物吓得不轻。原来,那悟空玩耍之处,从这半空之中向下看时,方看得真切。

    悟空立在半空,急切动不得身。惊道:“那不是湖!亦不是石,却......却是一只眼!!”

    行者直楞楞的看着那只“眼”。见那眼大如山岳,其色湛蓝如海,在那无边火海之中,透着隐隐寒光,孤零零地与悟空对望。

    说是对望,却又不尽然,悟空虽是看得真切,而那火海中的蓝眼却又太过巨大,相比之下,立在半空之中的悟空,顶多算是凡人眼前的一粒尘埃。

    “呀!——”

    忽听得一声长嘶,恰似凤鸣之音,一时间,憾天动地。

    旋即,那“眼”动了,而后下方四周,方圆数万余里的火海,尽皆涌动。

    “啊——!”

    那行者直觉一阵撕心裂肺之痛,急将双手抱住脑袋!双脚在那空中乱蹬。

    那凤鸣之音直长嘶了一两分钟,方渐渐远去。悟空始觉那撕心裂肺之痛渐渐平息。

    “这是何音?一嘶之下,俺老孙不及防备,竟如此难挡?!我三界之中,可曾有此等妖物?”

    行者再看之时,见那下方一片火云,铺天盖地,向左疾行。

    疾行中的火云,又与烈日之火色彩相同,那火云行进之处,又搅得烈日之火奔腾涌动,直如巨浪涛天。

    悟空正欲纵身跟上前去,却觉全身筋骨酥麻,急切驾不得筋斗云。慌忙在那半空之中调息坐定,聚气凝神。

    约有一柱香功夫之后,行者方觉神气恢复了大半。急起身将身子晃一晃,长伸了一个腰。又见那下方火云依旧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

    “究竟是何物?俺老孙定要见个分明!”

    说罢,脚下一跺,即化一道金光,赶上那流动的火云。

    行者立在火云之上,再定睛而望之时,方看得真切。原来这流云却不是火,倒像是晶石之物。行者躬身向下,仔细拨开,却见内里似有无数毛片状的物事。那毛片状之物,长约数丈,色彩十分红艳。

    “难怪俺老孙从下而望之时,以为是这日中之火,原来这物却与火色相同。”

    行者再看之时,又见有无数一丈有余的圆柱。那圆柱亦是晶石之状,一头伸入内里,另一头又延伸向外,约有数百丈长。

    悟空循着另一头望云,方看得真切。

    “原来这东西倒像是一条硕大的羽毛,真奇事也!这云中之物,也长羽毛的么?待俺老孙变大一些,方看得真切。”

    说罢,站在那羽状之物上,摇摇身,即见那身子长高了万丈,你道是何等模样?那万丈之身,头如泰山,眼似汪洋,口似血池,牙似宫门。

    那行者将身化作这擎天之将,立在那火云之中,前后一望,不觉心中大惊。

    原来这行者所立之处,却是一似凤凰之物的背上。这“凤凰”足有数千个行者法象之长,粗略估算之下,头尾长有数万里远近。左右一望,翅展更是巨大,约摸足有十数万里长。

    “似这般巨大,俺老孙一个筋斗云,却才刚好跃过其背也!”

    那悟空急收了法身,纵一道金光,飞向前去。半盏茶的工夫,方飞临那“凤凰”头顶,立在那头顶上方千里开外。那悟空再向下一看之时,方知原来误以为湖水的地方,却是这“凤凰”之眼。

    再细看之下,那“凤凰”,鸡冠、燕颔、蛇颈一应俱全。

    悟空暗自思道:“这火中岂有凤凰?凤凰乃羽虫之长,却只是三界之物,绝长不到这般巨大。不消说了,这定是临行前老官与我说的‘日中金乌’了。怪不得这般巨大,若不是这般巨大,我三界之众生,又如何能遥遥得见?而三界之中能见者,皆这金乌之背也,这背亦是一片火色,只是不及那烈日之火光亮,故而遥遥望之,似一片乌黑之色。那尘世之人,谓之曰‘金乌’诚为谬也,实不知此物,乃火凤也!”

    悟空又思到:“这老官多心了,临行之时,叮嘱我着意小心这金乌,莫惊动于它。似这般巨大,俺老孙即便是撑开了法象,也只如其身上一羽毛也。如不撑开法象,在那金乌眼中,岂不是细如尘埃?方才在它眼珠上玩耍,也不见怎地!”

    那悟空思罢,又纵身向下,立到那金乌头顶。恰如汪洋大海之中的一粒白沙。

    悟空大喜道:“此处确才无火色,正好作耍子。......不好不好!这斯身形如此巨大,振翅一飞,不知将行几万里。俺老孙这般细小,四周景物皆被羽毛所遮挡,正不知将被这金乌带向何方。”

    那行者急摇摇身,又变作高有万丈的齐天大圣。

    大圣又盘膝而坐,立在那金乌之顶,却才像是巨象头上一蜜蜂儿。

    悟空左右视之,见这金乌缓缓滑翔于这火日之中,偶又见金乌轻轻振翅。振翅之时,扇动那日表之火,那日表之火即腾起数万丈火苗。

    行者至此方知这日中腾空之火,原来多半是这金乌之翅扇动而起的。

    那行者在金乌之冠处,端坐良久,任凭那金乌展翅,翱翔于那烈日之中。时又听得那金乌一声长啸,悟空急将二耳一扯,将耳朵掩住。又将身摇一摇,激起一气盾,护在周身,方抵挡住了那金乌嘶鸣之声。

    正不知行够几十万里,行者忽想得火凝丹之事。思道:“临行之前,道祖曾言‘火凝丹只在此物之间’。此物之间却是何处?”

    行者急起身,收了法象,跳至半天之中,向下而望。

    彼时,方见这金乌全貌:鸡冠、燕颔、蛇颈、全身绯红,却如一片火色。头尾长有数万里,翅展约摸有十万里长短。翱翔于这烈日三昧真火之中。

    “这般巨大,却去何处寻那火凝丹?这等宝物也是奇怪,如何都生于这异境之中?炼凝草生于极寒,这火凝丹又生于极热。一寒一热,正不知耗费俺老孙多少心神!”

    那行者又猛的一扎身,向那前行之中的金乌背上飞去。

    悟空在贴着了金乌之背,一边疾飞,一边又用火眼金晴仔细观望。从头至背,又从左翅到右羽,反复观看,寻了一日有余,仍不见那火凝丹踪影。

    悟空心焦道:“七日之期,想已过了四五日,却仍旧不知那火凝丹所踪,却如何是好?这烈日之中,独我孤身在此,却向何人问询?苦苦苦!”

    “那老官,语焉不详,恁地惜字如金!却空耗我许多精神。”

    行者复又立在那金乌头顶。正埋怨之间,忽见那金乌去停了。将身伏在烈火之上,双翅垫在凤冠之上,却从口头吐出几粒金光熠熠之物,放在羽毛之中。

    不一时,又见那金乌口中伸出几条金丝出来,在那金光熠熠之物之上仔细舔了舔。行者定晴看时,见那几粒金光熠熠之物却像是几粒金蛋。

    悟空大喜道:“莫非这就是火凝丹?”那行者急欲跳上前去,忽又思道:“不好不好!此金乌恁的巨大,又如晶石一般浑然一体。那嘶鸣之声已是极难抵挡,若在它眼前下手,不知将生出何等祸端。却待它睡下,方好动手!”

    那悟空又思道:“此物会睡么?这几天不曾见他睡!若不睡怎生是好!?若是三界之内,凡尘之间,俺老孙只需几个瞌睡虫就足够干事。可这日中之神物,岂是这般容易的?难难难!”

    行者一心七上八下,左右不知何为,又急切不敢动手,守在那金乌头顶处,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彷徨许久,那悟空忽道:“莫不如俺老孙再变小些,摸到它眼角处,睡与不睡,方能看得真切!左右不睡时,待其眨眼之间,俺老孙驾筋斗云一把抱住,走他娘的!”

    主意即定,那行者果真身又缩小一半,却真如一攀山猿猴。三纵二跳,不一时到得那金乌之眼上方,又抓住那金乌睫毛边上,悄悄的爬了下去。

    那悟空步步小心,蹑手蹑脚,许久才到得那金乌眼角之处。

    “此处正好,眨眼之时,只是上下眼打架。此处却不动,正好干事。”

    行者立在那金乌眼角之端,往前一望,见那金乌之眼,果真美轮美奂。只见那透明如晶石的眼表,恰似一轮弯月扣在地上。那眼表又映着这烈日之盈盈火光。

    眼表之下,一颗如星球般大小的眼珠,却是湛蓝如海。转动间,又如玄机变幻、真真深不可测。

    悟空道:“俺老孙这火眼金睛,也是三界翘楚、出类拔萃之物。若与此眼相比,却如顽石比美玉、萤光比明月也。这宇宙之造化,何其深远伟大也?”

    那行者心绪飘飞之际,金乌眨了眨眼。又似二道腾空烈火相互碰撞,旋即又分开,复又露出那如宝石之眼。

    行者抖擞精神,正欲待其再泛之时,就此动手。忽见那二道如烈火般的眼皮分开处,从眼角挤落一颗似眼泪一般晶莹剔透的水滴来。

    那水滴又沿着那金乌眼角睫毛,轻轻滑落至毛尖处。到得睫毛尖处之时,那水滴即被这烈日之中的热气蒸发殆尽。

    那悟空定晴一看,却见那水气蒸发殆尽之处,睫毛尖尖之上,留有几粒非常微小的晶石。那晶石也一般的似火一般的红色,只是其大小与这金凤之眼相比,几至微乎其微、难以察觉。

    行者诧异道:“看那模样,倒有几分像是火凝草炼出来的九转丹!待俺老孙摸到跟前去看看。”

    说罢,那行者即如老猿攀木,悄悄的爬至那金凤眼下睫毛上,将身藏在那睫毛下方。

    行者再一看,那物果然与九转丹有几分相似,只是其表面却如有一层凝脂。

    悟空大喜道:“造化造化!莫非此物才是火凝丹?!你看此物,外如凝脂、内如烈日,其大小形状又与仙丹相似!噫,方才那金乌口中所吐却是何物?”

    行者左右思之,又道:“先采上几颗,然后再将那金乌眼前之物盗他一颗,一并带回老官那,走他娘!”

    说罢,将手一伸,就欲去采。

    “噫噫噫!莫动莫动!”

    原来,悟空思虑中,那金乌又眨了一下眼,见眼角滑落一颗似眼泪一般的水来。

    因那悟空将身藏在那金乌睫毛之下,那水便沿着悟空的身上滑落下去,将悟空通体淋了个透。

    悟空笑道:“造化造化!好道是知俺老孙不曾洗澡,恰好给俺老孙净净身么?”

    “那金乌眨完眼,需是一盏茶后再眨一下,此时正好动手。”

    悟空忙将手一伸,摸着那颗似仙丹状的宝贝,在根处轻轻一折,即见那透明晶石状的物品脱落下来。那悟空将那丹放在手上,仔细观望。

    “真是浑然天成的一颗仙丹,不消说了,十有八九就是这颗了。”又向四周望了望,独见此颗最为完好。

    “也罢!宝物不可多得,有此一颗便了!”

    “噫,俺老孙这身子衣物被烧个干净,却将此宝藏于何处?”

    “金箍棒!”,那行者轻轻叫了一声,即见那金箍棒飞至眼前,那悟空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将那丹仔细放入耳内,而后又道:“金箍棒,你与俺老孙最是心意相通,我且将此丹放在耳内,你且仔细看好!切莫丢失了!谨记!谨记!”

    说罢,即见那金箍棒又飞回耳内,将那丹堵在里面,以保万无一失。

    即得此物,那悟空大喜,却又小心的绕过那金乌之眼,来到金乌颈处。到得此处后,行者又仔细望了望那金乌眼前熠熠生光之物,心惊道:“噫!原来此物在上方看得甚小,此处观之,却有一人大小也!却如何携之?也罢,走他娘,不要它了!”

    正欲前行,忽又想:“这金丹却有这般大小,俺老孙悄悄摸摸走将过去,藏在那金丹之后,好呆也能认个仔细。日后在人前显摆时,也将就做得吹牛本钱。”

    行者又转念一想:“这金乌这般浩大,相比之下,俺老孙这般细小,方才在它那眼珠子上玩耍之时,也不见怎地!如今却为何这般偷偷摸摸?全无英雄模样!许是‘做贼心虚’?罢罢罢!莫惊动于它!莫惊动于它!免生枝节。”

    那行者意马心猿,心有所思,身有所动,当即又贴着那金凤身侧小心前行。不一时,即摸到那金丹之前。细数之下,见有六颗,大小形状,一应相同。

    “哈哈哈!此物果然像是颗金蛋。莫非这日中金乌也生得蛋、产得卵么?只是这金乌忒大,这丹忒小,却不像话,不像话!回去得问问那老官,此物为何这般稀奇也。”

    悟空藏在那金丹之后,以手抚之,却是温热温热的。

    行者思到:“若要将此宝带走,却忒大了!身上又无可藏处!带不得!带不得!”

    噫!许是那悟空造化到了,本是心中所思,却堪堪字从口出!

    行者话音落处,即见那金蛋小了一半。悟空大惊!忙将手捂到嘴边,左右观望。见无动静,又思到:“莫非是俺老孙让它小,它即小了么?”

    你看那悟空,盖是天下有名的贼头,真真机灵无双,见那金丹有所应,又轻轻的唤了声:“再小!”

    那金蛋即又小了一半。

    悟空道:“再小再小!”

    悟空诧异道:“莫非俺老孙有什么大缘法,此物怎地也如金箍棒一般,教其大则大,教其小则小?”

    原来悟空不知,此物并非测如意法宝、随心变化之物。其能如悟空所愿,大小如意者,盖因悟空之心乃“先天法宝”而生之故也。

    行者又道:“小小小!再小些!”

    那金丹却又再小了一些,如此,悟空轻唤了六七回,那金蛋即化作与火凝丹一般大小。悟空将其轻轻握在手心,水禁大喜道:“造化,造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说罢,即化一道流光,疾飞向那空中。而后那悟空一路筋斗云,约有一顿饭的工夫,不知打出多远。再遥遥望时,早已不见那金乌踪影。

    “呼呼呼!哈哈哈!”那行者在那日表之上、虚空之中,兀自狂喜。见那掌中金丹熠熠生光,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许久,那悟空方才平复心情,定眼而望。

    这一望,心惊道:“噫!此处却是何方位?师傅他们在何处?”

    又四下观望,见四方上下,全然没有一点熟悉之处。

    心内焦急道:“不好不好!虽是偷得它一料丹,一颗蛋,只是不知将俺老孙带至何处。却当去何处寻着归途也?若寻不着归路,须是在这虚空中,真气散尽,孤独终老也!”

    “八戒!”那悟空运真气,聚元神,唤出这虚空之中也可传扬之音!

    半晌过后,但见四方深宇,渺渺茫茫,却绝无回音!

    “此不是脱困之道!这虚空之中渺无边际,俺老孙就是将这筋斗云从小打到老,也终到不得心归之处。还是沿着这烈日之表,待俺老孙仔细寻寻,寻着来时的方位才好。”

    行者主意即定,急使了神通,将筋斗云一展,沿那金乌来时路迹回去。

    那悟空又行了许久,这烈日之中分不得日夜,只约摸飞了近一日路程。悟空停住筋斗云,又向上方虚空处望了望,观之良久,仍未见三界之影。又急向前飞了数十万里,再看之时,隐隐见斜上方虚空之处,有一轮蓝月,蓝月之侧却又是一轮白月、白月之侧又见如星光般璀璨的天宫。

    悟空大喜道:“造化造化!定是那了!”

    说罢,又朝前飞了数万里,方觉那蓝月正在头顶上方。

    “来时,即是这等模样,以此返回,当能寻着师傅!”

    悟空主意即定,即劲驾筋斗云,向上飞去。

    飞够数个时辰,见离那烈日越来越远,那烈日在后面愈来愈小。却始终不见无定神舟的身影,行者愈发焦急。

    “这虚空之中,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有道是急中生智。那悟空焦虑之时,忽心生一计:“待俺老孙先返回日表,撑开个法象,循旧路缓缓而回,虽不能驾筋斗云,却也好让师傅他们看见!”

    当即一个筋斗云,一路又到得烈日上空。

    悟空捻着决,即展开一个法象,那法象高有十二万丈。悟空道:“此是极限了,再大些,这幻想即破了。岂不空耗力气?”

    只见前面一个孙悟空真身,却只有正常人一般大小,那身后数里之处,却又有一个十二万丈高的法象,紧紧跟在悟空的后面。

    行者在那虚空之中,正如行于沼泽地一般,真身往前踏一左脚,那法象也踏一左脚。真身往前踏一右脚,那法象也踏一右脚。

    那行者时而左顾右盼,那法象也即东张西望。当真有几分壮观、又有几分滑稽之感。

    悟空拖着那法象,一步一趋,缓缓向前。一顿饭工夫,只行够百十里。

    那行者思道:“这也忒慢了些!似这虚空之中,动辄百万里,千万里路程,何时方能到得无定之舟跟前?须是想个两全之法!”

    那行者即将法象缩小了一些,只约有五六万丈,将身轻轻试飞,回首看时,那法象也一般作着飞行之状。

    悟空道:“如此甚好,两不相误!”

    说罢,即飞身上前,只是这飞行,比不得筋斗云一去十万八千里。此等飞行之法,一顿饭工夫,只能飞个二千来里路程。于是,那悟空真象在前,法象在后,左顾右盼地向前飞去。

    ......

    且说金蝉子及八戒,沙僧三人,因那日表处。炽热难挨,依着悟空之意,将无定神舟退后了去。只是众人在那舟中不知远近,只道是退后不足百里,其实早已退后有近万里之远。

    在那虚空之中,差之毫厘,即失之千里。那行者一顿好找,仍旧寻找不到,却化出那一尊法象,在那虚空之中,缓缓而行。

    起时,那金蝉子心系悟空,日日向那烈日之中顾盼。因那日中光芒耀眼,直将那金蝉子耀得双眼晕花,再不能直视。

    沙僧苦劝道:“师傅,你莫心急,大师兄盖世英雄,又是这先天而生之宝。定是无碍!我等却安心在此等候,想必大师兄必报捷而归。”

    那金蝉子道:“万物相生相克,纵是先天地而生之物,也当有寸短之处。这烈日之中,九重三昧真火!我等苦历一月,在那须弥山上寻着炼凝草,交与老君炼出护体丹。那丹也只能保得七日,此时算之,五六日已过,岂能不担心?”

    金蝉子言罢!又唤八戒道:“八戒,我们且向前去,在这无定之舟极限之处,等候你师兄去罢。”

    那八戒听得金蝉子叫唤,急从睡意中醒来,道了声:“听师傅的!这就前行。”

    那无定神舟即向前疾飞而去,行不到半盏茶时,那八戒急道:“师傅!快看!”

    金蝉子及沙僧急循着八戒所指方向望去,见一渺渺法象,隐隐在前,那法象却像是一只猴子,在那里兀自东西顾盼。

    金蝉子大喜道:“想必是悟空也!快行快行!”

    八戒亦道:“快行快行!”

    那无定神舟即疾若流光,向前行进,只一时之间,即到得悟空跟前,那悟空还兀自在那左右顾盼。

    八戒跳到前头,响了声:“猴哥!在这呢!”

    行者始定神而望,见前方数丈之处,急停住一个无定神舟。那行者向前,那法象依然在后,行者俯身向下,那法象也俯身向下。

    在那无定神舟之上,一个顶天立地的法象。那法象之上一只眼,也装得千百个无定神舟。

    八戒又笑道:“猴哥,你弄这么个法象,许是在这虚张声势,给自家壮胆哩?”

    悟空见到众人,心内生花,顾不得八戒在那边挤兑,道:“师傅,俺老孙回来了。”

    “八戒、沙师弟!老孙回来了!”

    悟空说罢,将身摇一摇,急收了法象。

    “大师兄,你怎地这般赤身跣足回来?”沙僧见悟空变是满面生花,又望了望悟空道。

    “咳!你们不知,那烈日之中,有无数数万丈高的火焰,腾至那半天之中。俺老孙还未到得日表,这一身即被那火焰烧个干净。一时之间,却忘了这事!勿怪勿怪!”

    说罢,拔了根猴毛,道了声“变”,即变作一件简衣,将身囫囵裹了裹。

    金蝉子大喜道:“悟空!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八戒道:“即如此,我们且回吧!”

    “嗯!回吧!”

    那悟空与三人紧紧围坐坐定,不一时,那悟空入得定中,似熟睡一般。

    众人恐悟空是劳累过度,故而不曾唤他,于是,众人相顾无言,任凭那无定神舟自在翱翔于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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