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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章 巧言狡辨政界徒

    锦儿目送邙寇奔了出去,突然虑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当即撇下了虞帝和峥王,追上邙寇。。

    锦儿轻声吩咐:“不要乱撞,再沿原路回了。原路上下通直,只能容得一人通过,你抱着珀儿怎么出去?”

    邙寇心如掏空之下,却没料到这点,红着眼睛怔在那儿,不知所措。

    锦儿指着右侧一条盘旋上升的石阶,说道:“快些,顺着这条石阶,哪儿有亮光就往哪去。出得地道,剩下的路你就比我熟悉得多了。”

    所谓“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寒不则衣,贫不择妻”,只要有一丝的光明和希望,邙寇就不会放弃。邙寇意乱之中,并没细想锦儿话里的意思,只管依她所言,夺路往那细微光亮之处窜了去。

    锦儿折身回到地牢黑屋,虞帝和峥王在那门口,正看着她走来。

    锦儿看着峥王,眼神固执而冰冷,悲伤而愤怒,却是一言不发。

    峥王心里打突。这个女子,很久以前哪敢这样盯着本王?总是轻垂螓首、顺着娥眉,恭敬柔顺如同一汪春水。

    不过那时,他只视她为步步谋略的棋子,并没产生什么特殊的男女眷恋之情。他有把握,操纵她一辈子——然而自从她发生了某些变化之后,他每与她对弈,总是感觉有些发虚。

    更有一点,他不敢面对,偶尔从心底深处泛起的力不从心之感。峥王不会承认,他只觉得那是偶尔的错觉。

    峥王静静地想,不行!不能再不急不缓地看慢场戏,省得中途生出许多波折!

    他要把水越搅越浑,把局势越搅越乱。乱得让所有人都卷进来,且辨不出自身处在怎样的迷局之中。

    峥王笑道:“贵妃这是何意?缘何用这般眼神看着本王?莫非贵妃是嫌本王配合得不够周到?”

    虞帝立在锦儿身旁,沉默阴郁着脸,只待锦儿问个明白。

    锦儿不与那峥王打什么官腔,直接说道:“峥王说本妃的姐妹没来贵府,为何在这遮天蔽日的地下牢房找到了人?峥王最好把这一切解释清楚,不留任何破绽,说得本妃心服口服。”

    虞帝凝了神,竖着耳朵,听他如何言说。

    哪料峥王淡淡一笑,说道:“贵妃娘娘,本王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娘娘那么聪明,应该一切都有定论。”

    锦儿不给他赖皮的机会,逼问:“峥王的意思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人为,早已设计好的?”

    峥王叹了口气,说道:“贵妃既然这样认为,本王无话可说。”

    锦儿听他故意模棱两可的搪塞,薄怒浮上冰颜:“峥王已经承认,那就这样不了了之吗?本妃的那个姐妹,就这样死去了吗?”

    锦儿的声音了含了悲愤:“本妃之所以让邙寇抱着珀儿,去找那生死神医,是怕邙寇在激动之下失却理智,打扰了本妃的询话。珀儿连气都没了,就算梵王的医术再高,又岂能把人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本妃也是鼠蛇之辈,不想也不愿接受事实,自欺欺人罢了。”

    虞帝看到锦儿的神色,凄楚笼着一层脆弱悲意。

    虞帝的心如同在被千万把钢刀同时搅动,痛惜得难以呼吸。但凡锦儿有任何的要求,他定要为她做主。

    峥王听得锦儿述说,知道父皇已经待不住了。

    峥王收起笑容,说道:“贵妃的姐妹在本王府上出事,本王也很痛心,但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还请贵妃节哀顺变。”

    锦儿冷冷站着,像看一只撒谎的猴子,不屑之意在清寒的眼眸里层层渲染开来。

    峥王继续没话找话,打破着僵局:“本王想要请教贵妃的是,这个珀儿的老家何处?家里可有父母以及兄弟姐妹?若有的话,他们的生计所需,本王全包下了,以表惭愧之心。”

    锦儿挑了眉尖,说道:“峥王都不知道她的家在何处,本妃怎会知道?”

    峥王依旧不愠不火,无奈笑道:“贵妃这番玩笑,可就苛刻了去。本王是诚心诚意地相问,还望贵妃告知。”

    无耻地玩弄心机之徒,竟与本妃这样麻缠了起来!

    无疑,锦儿最不擅长于此。速战速决、落刀斩乱麻,是她一贯的本色。

    她不理他,让氛围尴尬僵冷到极致,她就不信,他能一直回避要害下去。

    峥王见她不语,似有对抗等待之意。就也悠闲地踱起步来,长吁短叹心事重重的模样。

    虞帝早看出了些什么端倪。看到两人对峙,这会忍不住了,说道:“峥儿就把事情说个利索,不要含糊,也不要有任何藏匿。连父皇都觉得疑虑纷杂,何况贵妃?”

    听到虞帝开了尊贵龙口,峥王才惆怅道:“非是儿臣想要隐瞒什么。只因贵妃的姐妹处于生死未卜之时,贵妃必然情绪不稳。儿臣就算说了,她也未必相信,所以不如不说。”

    虞帝说道:“那你对朕说吧。朕仔细听着。”

    峥王沉重地道:“父皇是知道的,这个院子平时绝对没人敢来。贵妃那么聪慧,就连举世出色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也会自叹弗如。她执意要开驱邪殿时,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思。但是儿臣可以保证,这驱邪殿乃是重地,门上的封印、铜锁百十年来,都没有人开过,更不用说有人进去了。谁也不知石碑之下竟有那样的秘密,还通着一间地下牢屋……”

    虞帝听得有理,他看过那殿门,不像被打开过的样子。进了殿内之后,潮湿发霉之气,也印证了这种猜测。确实不像有人到过这里。

    锦儿只紧着脸,心里冷冷笑着。虞帝问道:“那依峥儿的意思,那个丫鬟是怎样被捕捉了去,装入渔网的?”

    峥王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说道:“这驱邪殿,是为驱邪之用,百十年来都不曾开过。儿臣忖着,既然肃穆严紧至此,想必驱邪之说,绝非空穴来风。这黑屋应该就是怪异所在之地,不知那个丫鬟怎么走到了这附近,被妖邪所控,单身独斗力不能敌,便被困了。”

    虞帝抚须点头:“说得有理……但是咱们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有什么妖邪拦道?”

    峥王早有准备,深思着道:“一是咱们人多,还是孔武有力、阳刚之气的男人,自然能震到那些妖邪;二来父皇乃是天子之躯,神光阳火万丈,寻常人尚能感觉出来那股威仪,何况妖邪之流?三来……”

    说到这里,峥王卖了个关子,设悬念道:“不知父皇还有印象吗?”

    虞帝听得兴趣正浓,挥着手道:“快说下去!……”

    峥王不紧不慢地道:“就在咱们合力掘起那块龟石,看到池子中央有个圆形洞时,可是邙寇先下去了?”

    虞帝点头。

    峥王又道:“那时,父皇、贵妃还有儿臣,都没来得及下去……父皇注意没有?底下隐隐约约有厮打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听着比起寻常怪异,不像是拿着剑戟、刀具砍杀的声音,有些类似风雨飒飒之音,还像阴魂叫唤……应该就是邙寇被那怪邪之类包围了。”

    虞帝仔细回想,确有这么回事。峥儿还发出了清扬的哨声,当时还道是为了驱邪。

    只是那厮打的声音,却忘是怎样了。不过凭着虞帝感觉,地底传来晦暗不明之声,肯定是怪异的。

    过了很久,虞帝说道:“这么说来,那个丫鬟是误打误撞,入了妖邪之地了……”

    “儿臣正是此意。”峥王看了锦儿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不知贵妃信也不信,信了几分?”

    虞帝一直都在观察着锦儿的表情,闻言更是盯得紧了,只等锦儿答话。就算不信,反驳也要站得住脚,才是道理。朕也好为你做主。

    锦儿把那淡漠疏离的眼光看了峥王,口气坚决、一字一字地道:“本妃乃是——无鬼神论者。峥王的话,本妃连那句尾的语气词都不相信。”

    这话说得!若是忽略掉对抗之意,也太够味!

    峥王暗暗欣赏,却是泰然一笑,说道:“贵妃在被封妃之前,不是专与鬼神来往的圣姑吗?”

    “巧言狡辩之徒。”锦儿淡声评价一句,不再理会。抬脚走出黑屋,直往那旋升的台阶而去。

    虞帝看锦儿恼着走了,急跟上去,低声说道:“锦儿!朕也知道,这事存在很多不实之处!你觉得峥儿所言荒诞,倒是揭穿了他,朕也好有个决断……你这样不言不语,委屈的可是自己。朕爱莫能助,看着心疼得很……”

    锦儿冷笑:“他是皇上的儿子,还待我挑拨什么?皇上但凡拿出抢女人时对付诚王的心思,一半用来对付刚才那位,我就不信,一切不会水落石出!”

    虞帝心虚发急,正待劝说,只听锦儿又道:“那个峥王八面玲珑、巧舌如簧,背后肯定为皇上做了不少事吧?难怪皇上对他这么贴心。”

    虞帝的冷汗乱滚,脸色青红变幻,这……这……锦儿这话,玄机太深……

    时而碰头,时而下陷,时而转弯,时而迂回,沿着那曲折的石阶走了约一顿饭的功夫,头顶终于出现了个方形出口。

    出得地阶,锦儿看到这是一处不起眼的墙角,还有一垛柴草乱木在旁散乱堆着。锦儿忖道,必是用来掩盖这出口处了。邙寇刚才打这出去,抱着珀儿,亏得体莽力大,才把这柴草垛儿移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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