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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章 故人亲近悲恨生(下)

    锦儿被诚王双臂一抱,登时头晕目眩、呼吸紊乱起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这是一份太过久违的感觉,让锦儿在忆想之余,还有一种物是人非、难以再回过往的抵触之感。

    是啊,一个已有家室,一个被封了贵妃,再不顾忌世人的眼光,也要尊重各自的心情吧。

    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悲伤,锦儿的身子微微一僵,狠狠地挣脱了诚王的怀抱。

    空落落的寂寥之感,冷冷向诚王侵袭而来,他看着她,怔怔地问:“你真的任何记忆、任何感觉都没了吗?”

    忽略了喉间涌起的苦涩,锦儿答道:“诚王错了。我有记忆,也有感觉,只不过与尔无关。”

    诚王问道:“你有记忆?可否与本王说上一二?”

    锦儿的语气更冷,悠悠叙道:“我是打‘寒石山’里来的,自幼住在冰窟洞里。直到皇上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我,接入皇宫内院。皇城里的繁华,亦让我感到留恋,竟然不想再回去了。皇上看透我的意思,就封了我做他的贵妃,得以常留下来。”

    诚王皱起眉头深思,想了好久,却未忆起哪有这样一座奇特的山。

    听得诚王发问,锦儿说道:“你自然是不知的。这山位于三界之外,归于飘渺之中,只有机缘相投之人才能入得此山。否则,我怎会与当今皇上缔结连理?就是归因于那寒石山。那山说是‘寒石’,其实是些终年不化的大冰块,堆积而成,我就住在冰冻的石窟里面,终日瑟缩着身子,直到缘人将我带出苦海……”

    锦儿看着诚王,不缓不急地述道。自然是些子虚乌有、胡绉乱造之言,用以断绝诚王吃回头草的念头。

    诚王听得稀里糊涂,回味着她口口声声尽是与父皇如何投缘之意,酸溜溜的不甘之感,暗暗袭上他的心头。

    真假难辨。诚王越发不能判断她是失忆后的锦儿,还是锦儿在虚空之境的化身了。但他明白,她已视他为陌路,慢慢的越隔越远。

    诚王的眼眸里闪过痛苦与迷茫,他该如何是好?怎样才能夺回这个固执的女子?!

    困扰,困扰……这么久来,他已被困扰得食不甘味夜难成寐。如此下去,只怕要做一个痴情饿死的鬼了。

    绝望之下,诚王再次失了君子风度。他隐带威胁地道:“本王若是非礼于你,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

    锦儿暗暗一惊,这话何意?恨他总是无故黏惹自己,到了而今男娶女嫁的地步,还有心情来作弄她!

    锦儿腹有怨气,眼神气恼地斜睨着他:“今生我说不准……若在前世的话,只消我一颗芝麻大小的弹粒,便能致你死地。()”

    诚王听得惊讶,他可没有心思去开玩笑!但是……这么一个冰冷隔离的娇人儿,也有因为不甘而开玩笑的时刻吗?

    锦儿打量着他的温雅俊脸,就知他不会信。

    也不辩解什么,爱信不信去吧。锦儿举步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是非之人。

    诚王看她有撇下自己、独自离开之意,心里的悲凉和不舍忽然涨满。一急之下,他又忍不住造次起来。

    双脚一迈,已截到了锦儿面前。那手,有力的钳住了锦儿垂下的纤臂。

    锦儿的眉梢显过一丝意外,这个诚王,驱之不退赶之不走,黏人之术比起当年,有增无减!

    你还真要把我逼得左右为难?或者幻想某日掳我入府,任你欺负?锦儿的怒火浮动,一张冰脸急得粉如莲萼,斥道:“你这轻薄之徒,到底想做什么!”

    诚王吃她这句怒斥,思绪仿若回到了从前。他的身子一酥,火苗迅速窜燃。

    但是,他不能让眼前之人留下太坏的印象,从而阻挠下一步的行动。

    他拼命制住那些生理变化,努力装出善良无害的模样,温和地发出了邀请:“贵妃自从来到这皇宫里,从没到过本王的府上一坐……不知是本王的礼数不足,还是贵妃对本王持有成见?”

    锦儿不妨他有此言,却想不通他在使用什么策略。

    却又恍然看到,诚王在前方挖了一个陷阱,专等着她往里跳……等他如愿之后,再露出一贯缠人的虎狼模样,把她这只猎物收了进去。

    说实话的,锦儿向来不惮以最小人的猜测,来丈量这位君子。甚至若有别人敢说诚王不仁不义、无耻卑鄙之类的坏话,她肯定会让说话之人,为这话付出代价。

    然而不得不让锦儿作难的是,每每见到诚王在她面前的神情举止,她都一忍再忍,直至忍无可忍——想把“无耻”“好色”之类的帽子都给他盖了上去,并且让他无时无刻不顶着戴着,永生摘不下去。

    锦儿用彻悟的眼光,冷冷扫了诚王一眼。完全是良家女子防备登徒子骚扰的表情。

    诚王暗道不妙。本王这次安守本分,并无动手动脚,她怎戒备至此?

    诚王继续打造温良君子的形象,笑得谦雅礼制。然而被体内的躁动之火摧毁着,他忍得并不好受。

    诚王又道:“贵妃若是有意的话,还请今日凑了空子,去本王的府宅坐上一坐……哦不!哪怕在府门站上一站也是好的!就是给了本王莫大的面子……”

    锦儿忖着,不行!这样不妥!绝对不能再有什么纠葛!

    于是拒道:“诚王此言差矣。我向来是少动之人,不仅是贵府上,就连德妃淑妃、以及其他皇子之所,我也从未去过。诚王还是不要多心,妄自自责了去。”

    诚王被她一堵,顿时泄气一半,还是目露乞求地说道:“不管贵妃去没去过其他地方,但本王的府宅,可绝对是皇宫的一处妙地,连这御花园都难比拟。所以贵妃不去绝对是个遗憾,本王诚心邀了贵妃前去观赏一番,也正好在那等着父皇归来……岂不两全正好?”

    锦儿听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神态也不像刚才那般腻歪。不好再辞,轻轻反问一句:“皇上说过,让我去诚府等他了吗?”

    诚王按捺住激动兴奋的心情,说道:“他虽没有明说,但是你出主意让邙寇去太后那里寻人……不管找到没有,肯定先在诚府会面。贵妃若想早点知道结果的话,还是去诚府等着为妥。”

    锦儿听到荆珀的事,难以平静。这都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一点消息?

    难道皇上真的去了诚府?事不宜迟,心焦之下,锦儿看他一眼,意思是说,他的计划得逞。

    诚王稳住欲飞散了的魂魄,跟在贵妃侧后,一副护驾的忠诚架势。

    来到诚府门前,锦儿被那铺天抢院的草,骇了一颤。这里还是人宅吗?怎么会落败成这般境地?

    满目的荒凉,顺着微风浮动的绿波,层层叠叠地涌盖而来。若是忘记这是昔时的繁华府宅,肯定会有置身荒谷野地一般的旷茫不羁之感。可是在皇宫内,却显得诡异而不可思议了。

    锦儿凝望着这片草的汪洋,脚跟如同定在了地,好久都纹丝不动。沉浸在无名的情绪之中,几乎连呼吸都闻不到了。

    诚王刚才兴起的欲念,此时也浑然不觉地消散。太多的旧景,在眼前幕幕重现。

    他曾对锦儿说,你看这座宫殿,像不像是黄金做成的骨灰盒?锦儿不予置评,回他一句,习惯就好。

    然而自从某天之后,他就放任它自荒芜了去,直到这骨灰盒,里里外外都长满了草,成了埋骨的青山野林。如此也好,暂时抵挡了他的孤寂窒息之感。

    如今佳人再归,不知这宅,还能复原面目了吗?

    两人恍然立着,似乎静默了漫长的岁月,谁也不愿醒来。怕是投入一颗石子,便打破了梦境的平静水面。

    可是,苍凉悲怆的诗情画卷,总要有些不太和谐的音符。

    总要有人来破坏的。却是那凤瑶公主,带着姬露来了。

    自从见了圣姑之后,凤瑶公主底气大弱。被那姬露传了一些御男心经,才勉强打起了精神安慰自己,幻想着用冷淡被动,换得那个男子的主动。

    不想他竟那么狠心,一次也没踏入过西院半步。姬露劝慰凤瑶公主忍着,就不信他能长久憋住,把一大活人给搁置了。

    凤瑶公主却是等得越发心慌不耐,忧虑重重地低落起来。每天都像怨妇一样,数次跑到西门门前,探查着诚王的踪影形迹。

    哪料,不知是诚王太忙,还是有意避着她的缘故,竟是一次都未得见。

    今天再次怏怏不乐地张望,却发现诚王和那贵妃两人,痴痴呆呆地兀立府宅之前。

    不顾姬露的阻拦,凤瑶公主便凝聚起所有的思念,向诚王飞奔而至。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泪涕加交的喊道:“诚哥哥!……”

    诚王的脑门一紧,脸色沉重起来。锦儿也回过神来,面无表情,转向凤瑶公主。

    有妻室之人,接近不得啊……徒惹多少麻烦。锦儿悲哀暗叹,心却纠成了一团。

    诚王淡淡却隐怒的诘问响起:“你们来这……搅乱什么?”

    凤瑶公主的满腔热情被浇得熄灭殆尽。她怎能不伤心欲绝!等待了这么久,只等来了这样一句冷酷冰薄的话!

    凤瑶公主愣了几秒,忽然跑到锦儿的面前,不顾一切撕抓过去,哭骂着道:“你不是被封了贵妃吗,为何还要勾搭别的男子!……为何还要和我抢夫君!”

    诚王看她不顾形象的闹事,胆敢来抓锦儿!火气倏尔腾升,一把扯开了她,把她从锦儿跟前甩出老远。

    陈殊和邶风两个侍卫,不约而同从岗位上赶来,把那凤瑶公主拖了回去,禁闭在了西院。

    锦儿的衣领被那凤瑶公主撕了半开,露出了脖颈下面细致清嫩的肌肤。诚王一步跨到锦儿跟前,呼吸发痛:“锦儿,你没事吧?”

    锦儿没有吭声,只低头把衣衫整好。

    诚王心疼极了,又慌又乱,不自禁地捉了她手,放到自己的唇前,呵护地吸了口气。这幕,却正好被前来寻人的虞帝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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