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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章 雪上添霜行渐远

    魏太后看着事情败露,自知亏理,表面虽维持着随意自如,尚能淡定应付,但心里却没那么泰然平静。请记住我们的网址)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尤其是她找借口时,眼的余光瞟见白丝锦略带悲悯的神情,更是心惊。

    太后知道,此刻只要那个冰山狐媚子站出身来,三言两语便可拆穿她的谎言。就算那狐媚子聪明非凡,不想当面置她这太后于难堪之地,跟随虞帝回到初尘庵,只怕还是要诉苦的——那时,虞帝他们母子,便彻底种下了不能解的耿介。

    魏太后终究还保持着明智,笑着又道:“哀家来得晚了,真是让贵妃受了惊吓。要不先让贵妃在哀家这宫里住下,哀家请些神人过来,给她还还魂魄?……”

    不待诚王说话,虞帝已经抢先说道:“就不叨扰母后了……母后还是快些歇着去吧。儿臣还是带着贵妃,回去歇歇惊吓吧……”

    头脑稍微正常的男人,谁还敢依了太后之言,把心爱的女子留下?何况虞帝对他这母后相当了解,绝计不是那么省油的灯。刚才说的那话,不过是些体面话罢了。

    魏太后微微一笑:“那也好……哀家就先回殿去了。贵妃好好压压惊,这些天来就不用再请安了。”

    说完,貌似朝着锦儿慈祥地看了一眼,但是并没对上焦距。心虚的她,怎敢与锦儿那悲哀恬淡、还带着少许冷笑的穿透目光相碰?

    魏太后很快就离开了,徒留虞帝沉痛着脸,若有所悟地长叹一声。

    诚王也没有再说什么,也许锦儿好着,便是幸事。但是这一笔账,终究一日是要清的,不管她是他的祖母还是仇人,只要妄图伤害锦儿,账就已经记下。

    这世间之人,可以去谋害他,去诬陷他,甚至处处与他为对,只要对方是光明磊落之士,他都可以敬重,可以原谅。甚至一些奸邪之辈,他都能去容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不能有人去伤害锦儿,这是诚王默认封存的底线。触到这条底线的人,不管有多尊贵,就是诚王潜意识里的对立。

    白丝锦似乎体会得到诚王的担忧之情,和那喷涌流淌的恨意,于是淡淡地看他一眼,清澈的眸子,带些朦胧的怔呆,或者是不知怎生面对的暗乱。

    诚王的眼里,却饱含着掩饰不了的深情之痛,回望着锦儿,痴痴地收不回眼光。

    白丝锦为避可能的尴尬,只得不顾这些神色各异的人,向外面移步而去。

    虞帝有意叫了一声:“爱妃,等一下朕……”急急并排走在了锦儿的身旁。

    诚王的脚步顿时停下,仿佛有一把钝得生锈的刀,在来回剌割着他的心。()

    若是锋利得削铁如泥也就罢了,痛上一刻就能好了,但是钝刀却是特别折磨人的武器,造成的痛更加沉闷,让人痛得无法呼吸,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就那样看着锦儿离去的窈窕身影,麻木机械地站着。空气凝固住了,他连神经都觉痛了起来,那种塞滞的痛,挤得空气都没了存在的空隙。

    白丝锦不会回头,她不习惯回头,这是她的风格。何况这一回头不要紧,万一激起了虞帝的全面恐慌,那所有的坚持就全盘崩溃——

    该散的散该离的离,该被囚的被囚,失去自由与生老病死悲欢聚散相比,都是一样的揪心无奈吧,甚至更难承受一些……

    除去走了的两人,还有在途中痛得麻木、机械迈步的诚王,地牢门前还站着一对男女。

    他们的情形也好不了哪去。不过值得宽慰的是,虽有难以割舍的短别之相思苦,但他们之间,最起码是有情人儿相望相对,从而少了些许纠结愁肠。

    欢喜激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都能从他们的神情里洋溢出来……在邙寇铁骨柔情的注视之下,荆珀暂时忘记了未来的迷惘与凶险,娇红着脸,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神黏连,近乎贪婪依赖的瞧着邙寇。

    邙寇的热血流得又急又快,噪着通红憨傻的脸,结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牢里?……刚才……在太后的修养殿里……我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

    说到这里,邙寇的气息难稳,竟是担忧得变了调儿。

    他心里清楚,他们虽然不在一处,却都是太后的饵,如同在刀尖上活着,一步不慎就会分外危险。如今见到荆珀的时候,她与那贵妃娘娘站在一起,莫非有了什么变故?……这可是吃不起的……

    邙寇这句不很流畅的问话,荆珀听得在倍觉温馨感动,却也陡然想起了发生的一切。

    她的肩膀不能控制地瑟缩起来,失声喃道:“你快走吧……回到诚府,再也不要回来!……”

    邙寇看她这般模样,吓了一跳,更加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荆珀的泪如泉般涌出,摇着头道:“你别问了!……我只叮嘱你这一句,以后跟着诚王专心做事,再也不要回来!诚王是仁慈重义的君子,就算将来有什么不测,也不会为难你的……”

    邙寇急得搓着手掌,如热锅上的蚂蚁,走到荆珀的跟前,忍住急火问道:“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共同承担!好不好?!”

    荆珀的泪落了满脸,顺着脖子往下直淌,一头扑进邙寇的怀里,哽咽说道:“太后……我已叛离了太后,以后她再也不任用我、不信任我了!估计还会失去人身自由,再也见不了你!……”

    荆珀没有说出更严峻的事实,怕邙寇难以承受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傻事。

    但是邙寇听了这些,料到此事大凶,肯定要问个明白。他粗壮的双臂,略显僵硬笨拙地圈紧荆珀,忧心忡忡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怕,快告诉我!别怕,有我在呢!……”

    饶是铮铮汉子,在这关头,竟也能无意识间把情话说得如此刻骨。看来爱情真是能调教人心的良药,让拙嘴笨舌的人,亦有绽放旖旎的时刻。

    只是融入其中的情侣,面临恐惧与离散,没有心思体会而已。

    荆珀紧紧环着邙寇的壮硕腰身,汲取着力量,企图使自己惶恐的心平静下来。

    邙寇的手拍着荆珀柔嫩的手背,像安抚婴儿一样。荆珀的泪把他的后背衣服打湿了大片,这才开口说道:“太后对锦姑娘用刑……为了救她,我与太后决裂了,对峙成了反目……”

    荆珀虽然表达的有些混乱,邙寇已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叹气道:“她们就是水火不容的两股势力,你身为太后的人,却去救自认为的朋友,这怎么能兼容呢……”

    荆珀闻言,心里一紧,仰着泪脸问道:“你是说我做错了吗?我不该救锦姑娘吗?”

    邙寇闭上眼睛,说道:“事已至此,辩论这些还有何用?我的意思是说,咱们的命运已定,跟着太后行事,才是咱们该走的路啊……”

    荆珀身为女儿家,也是敏感的心思,自然意会出了邙寇的言外之意。

    她红肿着眼,想要挣脱邙寇的怀抱。邙寇察觉她的意图,更加抱紧了她,好像稍一放松,她便就此跑掉,并且渐行渐远、永生难见了似的。

    荆珀徒劳无功地挣扎一番,摆脱不了他的钳制,只得口气坚定,冷脸说道:“你放开我!……站在锦姑娘这边,我从不觉得后悔……你若是怕受到牵连,那就快些走吧……”

    邙寇不知该怎样分辩,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往下又无什么可以说的,就又补充一句:“咱们只是……应该忠心于所侍奉的主子!……”

    荆珀听他这句,浑身一颤,脸色登时灰败惨淡,她似消化不了,呆滞着道:“是啊,对啊我不忠于主子……我是个有始无终的人,没有立场的人……”

    邙寇听她的声音充满了脆弱与绝望之意,知道在她最需要安慰之时,词不达意地挫伤了她。

    大是慌急无奈,只是重复着道:“珀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无论如何,我都和你一起……”

    但是这句,又怎能挽回得了荆珀的寒意遍体?她原本在邙寇怀里绵软无力的娇躯,因为分歧,居然产生了特强的反抗力道。

    练过武功的她,本与邙寇平分秋色,一怒一悲之下,掰开了邙寇的手臂,转身跑了老远。

    邙寇呆了一下,不就说了一句错话,没有这么严重吧?却也惊忙去追,粗声唤道:“珀儿!珀儿!……荆珀,你先站住!……”

    荆珀听他直呼其名,心里更是悲意横生。

    脸转回来,脚下却并不停步,步步倒退着道:“不要你管!你是忠于主子的人,我是叛徒!……不要再说‘咱们’,你我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还亲昵什么?还说什么咱们?!”

    邙寇急得手足无措,又往前了两步,急躁着道:“不要固执!你听我说!……”

    荆珀看他发怒,满脸尽是不可思议,无法接受之下退得更急。直到退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才被动地停了下来。

    看向身后的人,原来是个侍卫!侍卫的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太后。

    邙寇的心里已觉不妙,恭敬而踟蹰地叫道:“太后……”

    魏太后语调淡淡,说道:“怎么没跟他们一块出去?”

    邙寇有些不太自然,垂下了头。太后显然是知道的,但他总不能明说——与荆珀互诉衷情之后吵架了吧?

    魏太后的唇角浮起一丝似笑非笑之意,发了命令:“寇儿,你先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珀儿留下,哀家有话要说。”

    出了这样的事,邙寇哪能放心得下?于是奏道:“太后交代的任务,寇儿都完成了,不知能否和荆珀妹妹,在这陪上太后几天?”

    魏太后的眼光一冽,铿锵说道:“哀家要你时时刻刻守在别处!你混到哀家这儿,想要暴露身份是吗?!”

    邙寇无语。魏太后又催促道:“还不快走?!……”

    邙寇迟疑地看了荆珀一眼。荆珀半冷不热地道:“你难道也不遵太后的旨意了吗?”

    魏太后的眼光,向刀刻一般射向邙寇。邙寇黯然,却也无奈,只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魏太后牵动着嘴角,阴测地道:“哀家不会为难留下的人……你若再有耽搁,不即刻起身的话,别怪哀家不顾情面!”

    邙寇忙起了身,说道:“寇儿这就离开……离开!太后要护着珀儿!……寇儿定当不遗余力!”

    看着邙寇远去的身影,魏太后别有意味的笑了,带些讽刺的口吻说道:“珀儿的魅力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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