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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章 妖精棺里逗才情

    虞诚辞别郦国的君主舅舅,回到诚王府上。。登临最高的一处亭子,风从八方袭袭而来,黑衣翩翩飞舞。

    他面向着同样身穿一袭黑衣、显得憔悴而又风尘仆仆的邶风,企图平静下来。却还是抖了音调问道:“各处山川大河,寺院古刹,废宅死墓……包括昔年李大将军——那被烧成瓦墟场的院落……所有适合独身静居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邶风泄气答道:“凡是能想得到的地方,都找过了,杳无踪影……”

    虞诚眼神里的细微希望再度湮灭,又变得寂寞茫远起来。似乎只要眼睛洞穿了极限的束缚,便能看见了那个人儿。

    她知道我的计划吗?她若在我身旁,会鄙视我、会阻止我吗?她会在意这些吗?……

    如果所有这些,都不能逼她现得身来,本王岂非要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这是场一箭双雕的赌注。若是赢了,就可能“逼”得心爱的女子现身,还可以对母亲逝去的原因有个详尽准确的交待。若是输了,要么死于虞国叛政的乱箭之下,要么成为郦国君主舅舅扶植下的附庸……

    锦儿,你就忍心看我步步走向没落吗?或者,你根本就没在看我?

    就在虞诚烈烈悲壮撞击胸膛的时候,“生死神医”虞梵,静静站在了另一亭楼之上。与相距百十米左右的虞诚遥遥对峙立着。

    虞梵的目光清明简澈,似是皎皎的月光晕圈,映洒在了世外幽潭之上。表面没有任何活水波动的际象,却又让人有种微妙的错觉,仿若深藏在亿丈之远的地下,隐约有流泉淙淙的暗淌。

    流泉深则潭更幽,远水响则谷更寂。

    他遥看着虞诚,那个沉稳有度、睿智温润的四哥,为爱变得如痴似狂,失了方寸。

    虞梵心里明白,这个样子的四哥,怕是要走一条不归路了。

    可是虞梵纵有“神医”之称,可也只是对病不对心。心魔的症结无人可救。

    诚四哥呵,在这皇宫之中,你可算是我虞梵最愿结交的朋友了——从不强人所难,从不倚势而骄,更不会有奸恶邪歪之小人心思,心机聪明只为保身。真可谓是君子如玉,谦礼似竹,儒雅若兰,风骨像菊。()

    神医梵王的身手可谓是飘忽无端。

    你刚觉察到他的气息,却在奔越去时,又空空消散了。让你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力,疑惑刚才究竟是人还是神灵在驻。

    诚府里的暗卫都非泛泛之辈,自然察觉出了细微的异常,却又偏偏不见人影,所以侍卫们都在狐疑不定地东瞧西望。然而皆是无果。

    虞诚早就看到了梵弟,只是心意灰懒不愿作声。

    这俩弟兄就那样无言对望,直到虞诚把眼光移开,看向冷宫墙外的隐隐青山。

    他不想再与梵弟对视,他不能再多看虞梵那空澈而又带着分明关切之意的眼睛。

    是的,虞诚不允许自己动摇,绝不允许。

    虞梵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影无踪地离去。既然难以打消四哥的念头,那么就任他去吧。

    不管发生什么,自有天数。虞梵能做的,也只能是,在四哥成功时远远庆祝,在四哥败北时力保他的性命而已。如此而已。

    却说凤瑶公主与妙薇公主相临而居,住在了同一院子。妙薇公主居住的是“薇云斋”,凤瑶公主则是“遥晶馆”。

    “薇云斋”,顾名思义,就是“薇”“云”同斋之意。妙薇在宫里最崇拜倾云长公主,当年最是刁钻淘皮的时候,却分外固执地要把所居之处,题名为“薇云斋。”幸好虞帝、孟昭仪等人都还觉得不错,也就作罢。

    可是现今插来一位凤瑶公主,也要另置住处。那叫什么名字好呢?最终定为“遥晶馆”三字,说来还有一段笑事。

    凤瑶公主乃是熟读才子佳人之传奇吟篇的“才女”,一听要起名字,忙翻脑搜肚地想了起来。

    因想起虞诚表哥,心里想道,若是住所之名包含了思他之意——每日口齿噙香对月吟,该多好啊。居住于此,想着近在身侧的那人,岂不是要夜夜好梦?

    略加斟酌,便道:“叫‘诚心院’好吗?”

    ‘诚心院’这个名字,可谓是把凤瑶公主的心迹显露无遗,既含了表哥的“诚”字,又谐音为“成心愿”,暗祈上苍成全自己的心愿。

    孟昭仪在旁听了,梨涡微漾,浅笑不语。

    虞帝心中暗想,也太直白了些。就算诚儿喜欢上了你,也早会被被吓跑了。

    凤瑶公主见他们都不作声,还以为是尊从自己的意见呢。正待高兴,却听妙薇妹妹直言口快地说:“什么‘成心愿’啊,还‘瞎期盼’呢!……”

    凤瑶公主脸色黯然一变。

    孟昭仪忙笑着打场:“妙薇,你搅乱什么啊……你凤瑶姐可是饱读诗书词赋之人,你可要好好向她学习……”接着又唤了口气,微嗔带责备地道:“瞧瞧,你凤瑶姐姐好好的一个名字,被你歪腻着一解说,就成了不能用的了……”

    凤瑶公主脸色稍缓。

    但是明耳之人都能听得出来,孟昭仪这些得体的话一说,既避免了凤瑶的尴尬,又含蓄宣判了此名不能再用的意思。

    妙薇公主对着母亲扮个鬼脸,把嘴一嘟,低声嘟囔着道:“如她这般的饱读诗书,倒读成‘魔不成魔,人不成人’了,还不如疯掉好呢……”

    都只听得妙薇公主叽叽咕咕、自说自语了一阵,却都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凤瑶公主猜想不是什么好话,却也好奇,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妹妹在说什么?”

    妙薇公主的纤眉上下一动,笑着脸道:“你猜!你猜?……猜啊……”

    凤瑶公主憋得脸蛋通红,泪珠都要憋出来了。

    孟昭仪向妙薇看去,眼神里有着母女俩心照不宣的含义。妙薇自然识得那意思,娘亲是说,赶快哄哄凤瑶,不要招惹事非。

    妙薇公主脑袋摇晃摇晃,该怎么哄她一番呢?若不哄吧,母亲又要责备于我。

    突然灵光一闪,拍手笑道:“不如姐姐这屋子就叫‘遥晶馆’吧?‘遥远’的‘遥’,‘三个日头’的‘晶’……你们看好不好?!”

    虞帝闻这奇怪的名字,把眉一挑,咀嚼着问道:“遥……晶馆,这是什么个意思?!”

    孟昭仪担心女儿再说出什么淘气不羁的言语,心思幽转之下,悠悠自然地笑着接话:“妙薇的这名字起得好啊……‘遥晶馆’这一‘遥’字,谐音为‘凤瑶’的‘瑶’,不仅暗含了此屋的主人是凤瑶……而且‘遥’做‘遥远’之意,寄托了此屋主人思念远在异国的亲人。此等孝心,于情于理都很宏博……再说‘晶’字缀在‘遥’字之后,不仅衬托出此种思念……剔透晶莹得不含瑕疵,而且也可做成这番解读——‘此屋主人乃是一水晶般美好的美人儿’……”

    妙薇公主怔了一怔,歪着脑袋思味许久,才领悟过来:娘亲竟把自己随口捻来的谐音名字,解说得如此韵味生动。

    于是就欢喜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哎哟……哈哈,娘亲真是善解人意啊……真是母女‘心有灵犀意自通’啊……哈哈……”

    孟昭仪的鹅蛋脸儿,如莲绽放般静静笑着。眼神却无笑意,静得有些严肃的看着妙薇。

    虞帝惊喜得难以相信,问道:“妙薇,你可真是这个意思?!”

    妙薇公主稍微收住了笑势,努力崩紧小脸,佯装端庄严肃地道:“当然是这个意思!……天地可证,娘亲可证!……”

    虞帝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朕的女儿何时变得有这般才思了!……‘遥晶馆’,好名字啊!那就这么定了!……这间屋子以后就叫‘遥晶馆’吧!”

    凤瑶公主觉得不怎么对劲,却又想不出是何处不对劲。

    但是细细回想刚才,昭仪最后那句解说,大有夸赞自己美丽可爱之意。于是才不再多说什么,勉强同意了。

    只是觉得没能好好施展才情,自己所住屋子的名字,竟被妙薇这小丫头做了决定。心下究竟是有些不甘。

    凤瑶公主也是喜怒于形的人。心之所向,情绪则露,显得有些兴致阑珊。

    虞帝也感倦了,打个哈欠说道:“那就定下来了,凤瑶的住处就叫‘遥晶馆’了。朕要回去了呵……”

    孟昭仪看虞帝并没有去昭阳宫的意思,看他离去之后,也就独自回了。

    妙薇公主看着父皇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久没闹腾他了。于是就追他而去,边追边喊:“父皇,等我一下!……”

    虞帝听到妙薇的呼声,心里一惊,大声答道:“好好陪凤瑶玩玩!别再撵着朕了……”

    妙薇公主心想:“还不让我黏你呢……哼,我偏偏黏你!看你怎样!……”

    说着就轻轻走着猫步,跟了上去。嘴里还在哼着调儿,竟然是:“遥晶馆呀,妖精棺……妖精棺……”

    凤瑶公主听到这里,当时气得煞白了脸,浑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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