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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章 箭在弦上仇对峙

    虞诚站在空荡荡的‘房中洞房’,静静凝视,眼光孤寂。。每一道门两边的垂卷上,他都用心用力,亲笔挥墨题上了深情意重的喜联。

    “连理并蒂双生枝,鸳鸯交颈共游池”“携手静坐夕阳暮,并肩笑偎白发忽”“前盟三生心弥坚,缘续九世终无悔”……每字每句,一笔一划,用心良苦,血泪交融啊。为何上苍还要玩笑了有情人的等待?

    半年,半年本王就不能等吗?等她半生又如何?!只是听她亲口说出‘尚没做好心理准备嫁入府去’时,他是那么无助而慌忙——这还要什么心理准备吗?你锦儿说什么,本王都依,还不行吗?

    究竟你的心里在犹豫些什么,真是很为难吗?

    本王怕的不是输给时间,怕的是你神态里的疏离与淡漠啊。

    虞诚在自闭了三日之后,终于胡碴青面、形容枯槁的走出了房门。面对着焦急的邶风,他平静命道:“把这些喜字灯笼都撤下吧。还有本王题写的那些对联,也都收起来吧,堆到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邶风有些迟疑,笨拙宽慰着道:“这个……半年之后锦弟她还要嫁过来的,收起来干吗?到时候再张罗许久,岂不废时废力?”

    诚王苍老一笑,继而无力骂道:“到了半年之后,锦儿若是嫁来,自然这些都陈旧了,派不上用场了。那时再做翻新,本王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麻烦?……现在挂着这些,睹物思人,你不难过吗?”

    虞诚最后一句,本是诘问邶风的语气,实则流出的是自己的伤怀。不料却正合了邶风的心意,他连连点头答道:“难过,难过得很……真***难过得想醉上三天三夜!”

    诚王怔怔睨他了好久:“邶风,你难过什么?”

    邶风神情恍惚,对啊,我难过什么?突然意识过来,自己的难过是不合时宜的。于是答道:“诚王难过什么,属下自然难过什么!诚王的心结,正是属下的心结所在。”

    言语恳切,没有半分非分的虚辞。

    也许这确实是他的坚守。因为忠于诚王,是故连同悲喜和感情都忠了进去。一时连他都辨不清了,他究竟是在难过什么。但他的确似在为婚期的延迟而难过。

    他心里隐约绕着不祥的预感。(请记住我们的网址比起再也不能看到白丝锦,他真的希望诚王与她及早成亲。或许这样,就能天天看到她了吧。

    虞诚听了邶风的话,狠狠一拳捶在了邶风肩上,却是哈哈大笑着道:“不愧是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兄弟!……走,咱们喝酒去!”

    “好,喝酒!酒来了!……”邶风更是兴致上冲。

    酒不醉人,却怕人想醉。明明是酒量很酣的两人,胡乱碰了几碗后,就已有了酗酗醉态。

    看来心事这个东西,真的比酒更易醉人伤人。酒不过是个助兴剂,催化剂。越是想浇开心事筑成的愁闷块垒时,越是难以停下杯盏,企图把心事醉烂成泥。

    喝到当途,邙寇不知从何边闻听了动静,急忙赶了过来。见了眼前这狼藉阵势,厚唇乐得一咧,道着“这好的事儿,咋不叫上兄弟我哩!……来来,同饮同饮!”袖子一撸,露出粗壮的臂膀,倒了一碗,蹲坐下来就往嘴里大口地灌。

    邶风斜瞧着他,酒泼湿了前面的大片衣襟,含混无意识地道:“诚王和我,这是在为锦……弟……喝酒,你这却是如何,跑来凑合什么?!”

    不知是邶风说得不甚清楚的缘故,还是“咕噜咕噜”饮得投入的缘故,邙寇竟把邶风拖成长音的“锦弟”二字,听成了女人。邙寇怔了一愣,脑海里突然现出一个纯然坚强的美好身影来。

    有缘相遇却无缘相守,纵使可以偶然见面,各怀心事的瞧上几眼,无奈相思折煞人啊……

    思绪被邶风的话触动,邙寇感喟之下也大骂道:“我***……也是为了女人喝酒啊!这不喝酒,还真***难受,搅着肚肠的难过啊!……”

    邶风被他这声发自肺腑的近乎哭吼,震得酒碗一顿。连一直默默自饮的诚王,都不禁停了碗盏。

    三个男人透过醉朦胧的眼前酒雾,企图看清彼此眼底深处的脆弱与秘密,却又觉得茫茫没有穷尽。于是也就做罢,各自心照不宣地搬起酒坛子道:“来,一起饮了!哈哈哈哈,畅快畅快啊!……”

    “卟咚”“扑通”,终于都醉得不醒人事,倒了下去,还伴着鼾声嗝声响起。

    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这诚府是喜宴初罢、主宾皆醉了呢。哪知却是三个男人的心伤宴。

    上书房里,虞帝蹙着眉头,喜忧参半的踱来踱去。公公常喜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上,您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召人去苍霖殿侍寝了。这么许久,孟昭仪担心您的龙体,问候过几次。”

    “哦,知道了。朕凑空了去看看她。”

    常喜上前耳语:“奇怪的是德妃娘娘,倒似换了一番脾性,竟是一直没来烦叨皇上。”

    虞帝心不在此,只随口道:“朕倒乐得清静,别总惹事烦朕就行。”

    常喜神秘地道:“听太后身旁的人说,德妃正在进行着为期七七四十九天的静修斋戒。不要说她闹事了,旁人打扰她还不允呢……皇上您说,娘娘她是不是真的病中被人点化,忘记了很多前尘俗事,而立意从容清简了呢?”

    虞帝把眉一挑:“哦?常喜这样认为?”

    常喜回道:“奴才迟钝。看不出其他异常。”

    虞帝不以为意的样子,笑着摆摆手道:“随她去吧,果真如此,倒是好事!哈哈……”笑了几声,突然眉间又镀了一层忧色:“有诚府那边的消息吗?诚儿他这些天来怎么样了?”

    常喜顿了一下,答道:“诚王的状态好了许多,还是满心在等着锦姑娘嫁去的时刻。估计这期间,他还会时而不时地来看望姑娘……”

    虞帝叹了口气道:“看来得速战速决了……去把峥王请来。”

    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虞峥华袍翩翩,悠哉到来,恭敬地请安。

    虞帝闲叙了几句,直入正题:“峥儿啊,想必你也知道父皇宣你过来的原因吧……朕颇有骑虎难下之感,虽然锦儿把婚期拖到了半年开外,但诚儿依旧等着,说不定哪日就又闯了进来……”

    虞峥目光深沉,眼藏一抹笑意说:“那就‘快刀斩乱麻’啊,父皇需要迅速打一场游击战才是……”又是一番机密切磋。

    送走儿子峥王,虞帝去看白丝锦,试探问道:“诚儿一直在心存希望,你就愿意他在半年之后,再受致命一击?那还不如朕把他锦衣玉食的监禁起来好受呢!就让朕为美人昏庸一次,彻底决裂,只当没有这个儿子……况且你们这样藕断丝连的拖着扯着,何时是个尽头?唉,只怪诚儿命苦,偏就爱上了朕最难以放弃的女子……”

    白丝锦面色无波地道:“何必这样猫哭耗子,假意慈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虞帝脸色尴尬,不知再说什么才好。倒是白丝锦唇角噙着冷笑,解他的困窘道:“请皇上把诚王传到‘恋丝阁’中,说我等着见他。”

    锦儿要见我吗?虞诚登时乐开了花,极力掩饰砰砰激动的心情,匆匆赶到恋丝阁去。

    进得门内,景况与旧日略有不同。只见那座九莲花台的四围,全飘荡着纱幔般的布帘。微风徐徐吹来,莲心中央,似乎影影绰绰端坐着位白衣女子。只是隔着布幔轻纱,看不清楚脸庞身形。

    虞诚心急火燎,叫着“锦儿!锦儿!”同时就要斩去那四处悬垂的障碍。

    此时白丝锦清柔的声音传来:“不要过来,此时若是见面,那便余生不见。今天让你过来,仅为交给你一封书函。”

    虞诚正觉怔愣之时,一根细长的白线,缀着一个凉凉的香袋出来。

    虞诚忙拿在手里,抱在怀中,犹自不舍地唤道:“锦儿,见上一面,好吗?”

    却听得一声渐远的轻音:“回府之后,再打开来看。”

    布幔层层动漾,里面人儿已经不再。虞诚料想她不愿待见自己,就依依不舍的揣着那封宝贝信袋,回到府去。

    迫不急待地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是一雪白的帕子,书写着十六个字:“纵使缘深,奈何情浅。毁约弃别,余生异路。”

    虞诚一字一字念着,饱读诗书的他竟反应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吸收不了,消化不了,字字梗在喉间,他只觉得双目一片眩黑,“啊”,终于抑制不住痛苦,失声吼叫出来,那种撕心裂肺响彻了整个诚府。

    侍卫们看温雅的诚王,变成了如此颠狂模样,谁也不敢接近半步,更别说做劝慰了。

    虞诚接连喃道:“本王不信,绝对不信,本王不信啊……”

    几乎没有犹豫多久,虞诚折身返回恋丝阁。挥剑砍断了所有缠绕碍眼的物事,搜遍了各个角落。寂然没有人影。

    虞诚红着双眼,闯到上书房里,对他父皇大吼:“你把锦儿藏到了哪里?你都对她说了什么?她为何要毫无原因的离去?她是不是,又被你藏在了卷宗房里?……”

    虞帝大怒:“大胆诚儿,如此放肆!锦儿她不在恋丝阁里等候出嫁,还来这儿干嘛?!”话音刚落,已有侍卫围堵住了诚王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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