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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章 咫尺天涯缘作弄

    为首的侍卫,又是欧阳冲那张欠揍欠扁的帅脸特写!虞诚更怒:”为何不让本王入内?!以前锦儿就是被困于此的!……”

    虞诚像发怒的狮子,手起剑落,杀红了眼,不一会儿就踹开了卷宗房的门。()。

    虞帝暗叹口气,摒退那些侍卫们,缓声说道:“就让他进去看吧。今天看明白了,也好让他以后安心……”

    用剑砍开卷宗房内室的锁,然而这个曾关过锦儿的地方,空荡无人,仿佛根本没有生命存在过的痕迹。虞诚呆呆立着,手中的剑“哐啷”坠地。

    虞帝一片了然的神色,走上前来,拍着儿子的肩膀道:“感情不能勉强,婚事更是不能强迫。那锦儿是个无拘无束的姑娘,你就由她去吧。说不定白发苍苍的时候,她就又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呢。”

    虞诚突然长跪地上,流涕问天:“那又能怎样?她一生的年华,本王就只能守那几天吗?!……天意捉弄啊……”

    观者无不心酸,这就是那个温润如玉、虚持似竹的傲骨诚王吗?怎生落魄至了如此?!

    “纵使缘深,奈何情浅”,虞诚遍遍重述着这八个字,心渐渐如熄灭的死灰,绝望而平静。

    他宁可她说的是“纵使情深,奈何缘浅”!缘的深浅在于天意,情的深浅则是在于人心所向啊!

    缘深情浅,缘深——却是情浅……

    可怜的虞诚并不知道,此时白丝锦正隐匿在书房外苑的竖高阁里,透过斑驳树影,默默俯瞰着这一切。叹气,极力忽略掉那份疼痛。

    伤心人易结心伤,深情郎难抵情深。可是生活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半月之后,四国之一的东北郦国,即是虞诚的君主舅舅,带着亲信从属,友情出访虞国。

    出访时间定在此期,实则是别有深意的。郦国君主明里打出旗号,前来祭拜自己死去多年的风华绝代的妹妹郦钥湄。暗里则是因为边境传来消息,说是虞国与坐落在西南方向的夜匈国,战火从零星不断演成逐渐激烈之势。()故这郦国君主特意亲自前来,打探一下虚实。若是不定哪日真大规模地擦上了火,毗临虞国的郦国也好提前做出英明的决策。

    况且,还有他那多年未曾见面的外甥诚儿,只怕也长成人了吧。他母亲不在身边扶持,也不知过活得怎么样了。

    想起这个诚儿啊,**岁时见过一面,那时就已长得颀长俊秀,神姿清发。只是有个怪癖,一见女子亲近,总是拔剑弩张冷脸躲避。不管那女子是天真烂漫的娃娃,还是明媚娇羞的少女,抑或是妩娆多姿的妇人,甚至是白发和蔼的婆婆,一概拒而远之。

    清楚地记得,自己膝下惟一的女儿凤瑶公主,由现在的皇后所出,六岁那年正值撒娇年纪,企图扑到这位俊逸哥哥的怀里亲亲时,那诚儿竟一掌把她推出老远,跌了个倒翻跟头,连门牙都摔掉了两颗。从那以后,向来蛮劣娇纵的女儿,竟再也不敢淘气顽皮。

    诚儿现在应该好些了吧?不然这虞国的公主妃子奴婢老妈们,岂不遭了大殃?

    却说这两年来,凤瑶这小丫头倒似有了心事,经常独自躲在房间里,看些才子佳人的故事,神情痴念,唏嘘流泪。皇后为了带她走出青春的暗河,时而拉她出去走走,学些音律舞蹈之类,还总与她讲些高兴事儿。

    苦心没有白费,终于起了一定的效果,凤瑶脸上的笑颜逐渐多了起来。一笑起来,含羞带怯,好比春花初绽,鹅黄溢彩。

    一日,其母后给她讲起幼年的故事。当说到她往那俊美哥哥怀里撒娇却被摔掉两颗门牙时,凤瑶公主的脸上竟爬满了霞般的红晕。她的脑海里隐约现出,那个遗世独立的儒雅形象。

    她从来没有想到,总是被众星捧月一样呵护赞美的娇人儿,竟被那样一位小客人狠心摔到地上。

    这特立独行的一摔不打紧,却摔出了她婉约幽深的性情,也摔得她余生的岁月里,每每忆起那刻骨铭心的一幕,心脏总会砰砰直跳。

    随着情窦初开,心底那份模糊的思潮更加缠绵。几乎不由意识控制,她总念念想起,那个温柔面冷漠心的异国表哥,他还好吗?

    思念朝朝暮暮无穷期,终于逢上父君出行虞国的日子。她含蓄表达了想去虞国见见新鲜世面,顺便拜望一下表哥的想法。

    皇后焉能不知女儿的心思,就在一旁极力说服郦国君主。君主反复晃着自己的胡子,看着越发明丽动人的女儿,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想法。于是便大笑着应允了。

    虞帝这边,因为国事繁忙,只得把锦儿的事暂缓一缓。

    但他现在不会允许她四处走动。生米还未煮成熟饭,万一有个不慎,锦儿在露面时遇到诚儿,在诚儿的穷追不舍之下,旧情复燃。时至而今的挣扎与痛苦计谋,岂不是白费了吗?

    虞帝一边布置着洗尘仪式,一边暗自忖思,这些时日,把锦儿藏在哪里才是万全之策呢?难定之下,最后还是善解人意的三皇子虞峥,替他解决了烦忧。

    虞峥看着那个早晚要成为父皇女人的女子,心里翻起异常的痛闷。

    不舍?还是不甘?为何她的眼神中没有一点留恋的记忆?失望之余,眼神更加阴鸷冷酷。他轻笑道:“父皇何必为这事为难?……最危险的地方即为最安全的地方,诚弟不是来过卷宗阁了吗?他在锦姑娘最可能藏身其中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失望。父皇若重新把锦姑娘藏到里面,你觉得诚弟能料想得到吗?只怕他暗查了整个皇宫,也不会再来此地!况且他不会不知,堂堂的机密重地卷宗房,容许他在特殊情况下放肆一次,还能纵他二次闯入吗?!”

    虞帝细思,觉得甚是有理。于是当即决定,把那房里的床,从窗户下面挪到对侧墙去,同时室内不留一件杂物,以防锦儿发生意外或者登高从窗口向外观望。

    白丝锦暂时又成了笼中之囚,如同生活在万年枯深的古墓。这些外话,暂且略过不提。

    为了迎接与虞国有着特殊姻亲的远客,也为了疼痛在心底深处的那个女人,虞帝下令,举国上下,务必尽心尽力,如迎盛大节日一般,张灯结彩,同庆共欢。宫里所有的女官家眷,皇子王孙,那天都要出席。

    虞帝心绪依旧难宁,郦妃,朕如此做,能弥补一些亏欠吗?

    郦妃的祭日,宫内早已低调了多年。除了儿子虞诚,众人几乎很有默契,谁都不去提起。月积年累,似乎已淡忘出了人们的印象。

    郦国君主正于此日来到皇城。简车布幔,暗色灰袍,一位半百之人走出轿来。粗眉入鬓,龙目炯神,长须微现杂白,很添沧桑睿智之感。精神依旧矍铄,只是面相上比虞帝显得老些。车旁还跟了一驾小巧精致的金丝软轿,明珠雀翎,雕插奇花,饰以香草,令人望之意尊。只是轿内人物羞怕见人的缘故,暂时并未走出。

    虞帝和郦国君主分宾列座,开始了怀旧慨叹。郦国君主先开口了:“虞皇龙体可安?魏皇太后玉体可安?”

    虞帝哈哈笑道:“安好,安好。兄长可就客气了,应该是弟婿先拜问您啊。”

    魏太后先看一眼柔姿娴态,端坐在旁的德妃娘娘,满意点了点头。然后笑吟吟答道:“老身倒也康健,只是老得不中用了,就静静在后院享些清福罢了。看着诚儿、峥儿,还有敦儿、梵儿……孙儿辈们都长大成人了,也颇是欣慰。”

    郦国君主听太后炫耀孙辈,似有嘲笑自己无子之意,脸色微微不悦,勉强笑道:“岁月催人哪,想吾妹钥湄嫁来的情景,还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可惜命由前定,天妒红颜,早早就乘鹤驾归了。掰指一算,竟是已有数年了。”

    魏太后仍维持着褶皱的笑颜:“君主啊,你远道而来,路途困顿,就不要想这伤心事了……唉,都过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

    看虞帝隐有触伤旧情的样子,郦国君主状似释然地一笑:“是啊,往者已矣……不提也罢。“

    突然似忆起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郦国君主问道:“对了,诚儿在哪?……哈哈,那个是诚儿啊,来来,坐到舅舅身边!几年不见,长得越发气魄,越发有你母亲的风采了……只是面色怎的这样不好?”

    虞诚被郦国君主在人群里辨认出来,只得无力走上前去,参拜舅舅。

    身心疲惫,换作是任何人等,他今天都不会出席。可惜是他的舅舅,他母亲惟一的哥哥。虞诚努力展开温雅的笑容:“诚儿没事,只是闻听舅舅要来,激动之余,连日休息不好的缘故。”

    郦国君主毫无疑问,对这话听得非常受用。他仔细端详着懂事的外甥,乐得哈哈笑着,老泪都快出来了。过了很久,他才想到:“对了!快快!凤瑶啊,你不是早想看看这儿时记忆里的表哥吗?……如今到了咫尺之处,反而羞得躲着不敢出来了?”

    说罢走到轿旁,掀开帘子。袅袅娜娜走出一位白纱遮面的倩影佳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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