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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章 帝恋冰颜邪念生(中)

    虞帝的眼神越发迷离起来,非常明显地流出一种类似于朝思暮念、砰然心动的讯息。():。

    尽管眼前的女子,不是他口中念念不忘的钥湄,却也同样的令他痴念发狂。白丝锦眼神里的恬然空灵,眉梢上的固执情态,那抹熟悉的感觉似远还近,似故却新,在怀旧的缠绵里又镌入了某些生动的特质。

    虞帝突然有种错觉,她大约是郦妃风华正盛、花蔻初绽之时的影像吧。

    然而那时的郦妃却在另一个男子怀中,自己因相遇太晚而生生错过。虽然因爱可以不去计较,但这无疑是虞帝内心深处最难以释然的遗憾。

    他无数次,在勾勒着郦妃少女时代的一颦一笑,清透无瑕。然而越想越痛,越痛就越耿介。

    挚爱的女子,把最美的岁月、最纯的情思给了别人。怎能释怀,又怎能不遗憾?

    如果早些相遇,如果天公作美,他多么希望看着她从羞颜浅开,走过风姿绰约,走过白发静美……然后同棺而眠。

    可是造化总是捉弄,他对她的宠爱并没有持续了那余生。

    因为她不爱他,这个现实常如难以消化的碎小石子一般,鲠于他的胸膛……终于在一桩难以承受的事件面前,他把她打入了冷宫。

    希望她能低头,她能放下骄傲去乞怜,能露出小女儿家最软最弱的一面,然而她没有,她的眼中尽是漠然无痕。

    虞帝就这样一直与她僵持了数年,直到那天,莫名的大火吞噬了她所居住的房间,当得知消息,疯了一般赶到现场之时,才发现已被烧得四壁漆黑,除去灰烬空荡一片,连尸身都不留下。

    他感觉到心如针剜般的疼痛,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断裂开来一样。

    从那以后,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再也没有能提起心与情的时刻。

    然而今天,面对这名叫锦儿的女子,身骨羸弱窈窕,眉形自然如黛,眼波清寒如雪,黑发逸垂,更缥缈了那遗世高远的寞然气质。

    白丝锦看这虞帝,心中暗觉不妙:就算是公公初见儿媳妇,神态该是这样的吗?就算自己的韵态与他逝去的郦妃有一点儿相像,他顶多也只是恍惚一下而已吧?

    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神情,倒似了虞诚面对自己时的状态。()

    三皇子虞峥则像睿智清净的旁观者一般,站在那里微微笑着。

    虞诚认为父皇对这儿媳一见如故,只在一旁傻呵呵乐着。心里偶尔闪过一丝忐忑,却说不清楚是由何而来。于是就反复安慰着自己,好事就要成了,锦儿就要成我的妻了。

    魏太后也有自己的繁复心思,她一双练达的眼,早已看穿了古今帝王的那点破事儿。她重重咳了一声,向虞帝道:“吾儿,你这儿媳妇,神态虽与昔年的郦妃娘娘有两分像,模样却是差别甚大。不能睹物思故,看错了人。不知这儿媳妇,是从何处而来啊?”

    魏太后把“儿媳妇”这三个字强调得特别重,虞帝终于从沉念中回过神来,忙附和着太后的话问道:“锦儿的家在何处?”

    虞诚看父皇终于有些正常,舒了口气,正待回答。还未等他开口,白丝锦已然答道:“民女自幼就没见过父母,也不知自己是何方人士。记事伊始,便是在漫无边际的大山生活,以蜂蜜野果裹腹,并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直到一次突然晕倒,朦胧中被人带出山外,路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清醒之后,身边却不见任何人迹。为了方便,女扮男装,只身流浪,四处为家,后来便幸遇了诚王。”

    虞帝感喟从生,“这际遇倒是奇了,也只有天地滋养出的女儿,才能出落得如此灵秀”,然后用手掌抚上白丝锦鬓旁的头发道,“真是受着苦了。”

    白丝锦就要退避,突然又觉他这般慈父的动作,自己若是躲开,反而会彰显出另外的意味。

    于是,白丝锦只得极力忽视那种不自在,尴尬静着。

    虞诚却是急了,忙把白丝锦拉到身边,对魏太后道:“请皇祖母恩准。诚儿想把这锦姑娘带出高墙,回诚府住。”

    魏太后满心的不愿意,却又不想有另外一种结局。一时竟然无话可拒。

    虞诚看向白丝锦的眼光里,满是醉意的眷恋,他温柔地看着她道:“锦儿,我们回家。”拉着她翩翩离开。

    白丝锦不想看到这几个人的心思各异,于是温顺地和虞诚一起回去。

    虞诚的手心里都紧张出了汗,他生怕白丝锦拒绝,不肯随他而去。见她竟然温顺至此,心里一荡,更紧紧捏住了她的纤手。

    虞帝心中,空落落的感觉如吸人精魄的蛊虫一般,顿然被麻木的痛钻蛀得千疮百孔,不舍的念头平息翻腾,却不能做最后时刻的挽留。

    三皇子虞峥看到白丝锦离去的身影,表面上不作声色,暗地里已把手指捏紧。

    他不禁有些怀疑了,自己的计划难道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不!虞峥的眼中蓦然闪出一道狠芒。

    魏太后已经随同虞帝散去,虞峥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他忙向上书房追父皇而去。

    虞帝仍旧在那儿黯然发呆。虞峥笑了一下,走过去提醒他道:“父皇,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余生了。甚至来世,您都不能再遇到如此殊色。”

    虞帝怔怔地道:“峥儿原来知道父皇的心?”

    虞峥避而不答,却是笑道:“那位女子能得到父皇的痴情心爱,是她莫大的福气啊。”

    虞帝内心矛盾凌乱:“峥儿不要说了。她是朕的儿媳,与诚儿两情相悦……”

    虞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下颤动。虞帝一惊:“峥儿,你笑什么?”

    虞峥兀自笑道:“我笑父皇好生糊涂啊。那锦姑娘还未过门,怎么就是你儿媳妇了?那只是父皇未与她谋面之时,一厢情愿罢了。见面之后,却完全不是如此——怎就没机会了?——再说诚弟他还年轻,一时被美貌冲昏头脑,并不见得有多么深刻的爱恋。他以后的路还很长,也许还能遇到很多心仪的女子。但父皇您不同啊,经过岁月的洗涤与沉淀,您已经知道您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您所爱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所以儿臣认为,父皇的爱更是难得。”

    虞帝有些意动了:“峥儿,你当真这么认为?”

    虞峥恭敬回道:“儿臣句句发自肺腑。”

    虞帝仍是有些疑惑:“你不怕父皇爱上了别的女子之后,对你们母子的地位会有威胁吗?”

    虞峥的眼波微动,仍自笑着:“只要父皇快乐,什么都是次要的。”

    虞帝心中甚慰,拍拍虞峥的肩膀道:“峥儿何时这么体恤父皇了?……放心吧,父皇不会亏待你的。”

    虞峥心里的石头终于少作落地:“儿臣无求,惟愿父皇开心。自儿臣记事起,便很少见到父皇真正的笑容了。”

    虞帝不禁笑了,随后又忧上眉梢:“可是诚儿,他必然会看不开……还有那锦儿,她若是不愿,朕又怎可强逼于她?”

    虞峥试探问道:“那如果诚弟娶了那锦儿,父皇会不想她吗?若是日夜念想着她,不也算是越轨叛礼吗?与其这样,还不如勇敢争取……父皇,您却掏心腹说说,您真的不想得到她吗?”

    虞帝叹了口气:“怎么不想?能不想吗?”

    虞峥把手一拍:“这就足矣。父皇怕她不同意吗?——哈哈,这女人嘛,还不都是一个样?最初也许不那么情愿,当一切都成定局之后,也就由不得她了,她也就会认命下来。父皇只要对她好些,还怕讨不到她的欢喜?”

    虞帝这会儿,竟全像一个未谈过恋爱的被人牵着线走的小孩,他踟蹰着问:“这能成么?”

    虞峥笑道:“不是能不能成,而是一定能成。”

    虞帝皱眉:“朕可是口中称过她为儿媳……如今她又随诚儿回府去了,真该如何是好?”

    虞峥笑着说道:“父皇只需把时间缓上一缓,便可为后来的变数提供机会啊。”

    “哦?”虞帝更是乱了分寸,“峥儿倒是说个主意?”

    虞峥伏在虞帝耳旁,如此这般献了一策。虞帝听得大喜。

    且说虞诚刚带着注定的未婚娇妻回到诚府,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朝思暮念的人儿,更来不及诉说衷情,忽然圣旨驾到。

    只听那公公宣道:“今有白氏之女,因婚约在身,需要合乎礼仪制度。大喜之前,不得居在诚府,不得与任何男子相见。圣上特赐住宅一所,即刻随辇起程,入住其内,静待出阁。”

    圣旨宣完,已有一辆奢华步辇抬至跟前。几位侍卫跪在两侧:“请姑娘入辇。”

    虞诚兴奋地望了白丝锦一眼,灵魂都快飞出了窍——看看,你还执拗,这早晚都是我的人吧?如今皇命在身,看你还怎么逃!

    白丝锦却不这样认为。暂且不说她还没做好为人妻的准备,只说这喜事婚期,来得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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