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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章 借病扮弱挽皇恩

    虞帝摆驾至椒房殿,四皇子虞诚随后到来。():。

    甄德妃神志已清,只是身子尚且虚弱,不知是因为天生体丰怯热的缘故,还是被吓得落下了病根,稍作活动,便已香汗淋漓。于是仍躺在床上静养。

    魏太后放心不下这侄女儿,为照看她,几乎都把这椒房殿都当成自己的家了。

    三皇子虞峥也是天天前来探望,这会正巧也在那儿。

    魏太后听到宫人传报“皇上驾到”,有些蹒跚的急急迎了上去,笑道:“最近国事颇为繁忙,吾儿怎么想起来这椒房殿了?”

    虞帝答曰:“听说德妃的病情大有好转,朕心中甚慰,特地过来看看。不想母后也在这儿。”

    甄德妃闻言,忙把身子从床上欠起,弱兮兮地道:“臣妾给皇上拜安,有劳皇上挂念。”

    虞帝觉得这德妃有些不对劲儿,可究竟是哪儿不对,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虞帝一把搀扶住她要拜下的身子,说道:“甄儿身体不适,这些繁文缛节就省了吧。”

    甄德妃喜极而泣,顺势倚在了虞帝的臂弯里。

    她吐气若兰,如小鸟依人一般诉道:“皇上,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虞帝听了此话,饶是皇位坐得久矣,早已锻炼出一副狠心肠,却也忍不住动容。

    心底深处的某个柔软角落尖锐一痛,不禁想起那些亡故的人。永远逝去,人魂相隔,再也看不到了,怎不令人倍觉伤感?珍惜眼前人儿的感情由然而生。

    他把德妃柔若无骨的手握于自己的掌心,俨然是一对久经风雨走来的老夫老妻模样。他宽怀地劝道:“莫要再说什么傻话,这不是过来了吗?”

    甄德妃话没多说几句,已是喘成一处:“臣妾这些日啊,天天都在生死边缘做着搏斗,心里清楚得很,但外在就是不由自己控制,好像不认识人的模样。总感觉有人拉着臣妾往黑暗处走,可是臣妾舍不得母后、舍不得皇上、舍不得咱们的诚儿啊。昨天终于从鬼门关捡回半条命来,今儿个正庆幸着,可巧皇上您就来看臣妾了……臣妾真是惊喜……”

    虞帝听得惭愧:“朕早就该过来看你了!……”

    德妃憔悴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一切要以国事为重。()”

    虞帝心疼之余,却是茫然而迷惑,这德妃是怎么了?病了一场之后怎么像换了性情似的?

    甄德妃似洞悉了虞帝的心思,又虚弱道:“臣妾在这段难以支撑的日子啊,越发感悟到生命的意义。从没有过那么深刻的眷恋,于是思考了很多问题。臣妾回想起过去的刁蛮任性、骄横无理,心里好生惭愧,多亏了皇上的宽厚胸怀罩着……如今病了这场,臣妾也看开了,以后再也不多事了,一切都以皇上为念,什么都听皇上的安排,做个标准的贤妻良母……皇上,您说好吗?”

    虞帝心中五味杂陈:“好好,做个贤妻良母!……就不提过去的事了。朕看你也累了,就好好歇着吧。”

    甄德妃听他如此之说,绽开了娇灿的笑脸。而后眉目含情地眷恋看着虞帝,唇角含着幸福,入睡过去。

    在床另侧的魏太后,脸上终于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自从甄儿醒后,太后就觉得不能再按以前的僵局持续下去,不然迟早都是难看的败场。但已经铸成的烂摊子局面,使向来明智的魏太后也无从收拾。

    半个不慎,甚至就把自己这对母子的关系,推向了耿介不能释怀的地步。所以魏太后一直在等待着恰当的时机。

    或许,甄儿这次被吓出的重病,便是上天提供的一个契机,就像人的失忆一般,可以抹掉所有过往从头开始。

    所幸的是,德妃娘娘经这一吓,似乎变得清醒了很多。

    魏太后于关键之处,给德妃进行了长篇大论的洗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教德妃如何说话行事。

    看来确实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魏太后想,若是能一直坚持下去,哀家也便无挂了。

    虞帝仍旧未从德妃的转变中反应过来,魏太后在旁解释:“甄儿这次醒来,似乎变得仁厚贤淑了许多。大概是在地府里周游一圈,听了古时列女的训话,竟如醍瑚灌顶,从而脱胎换骨,改掉了以前贪玩无度的孩子脾性。这真是咱们大虞国的福气啊。”

    虞峥看了虞诚一眼,虞诚却没有半分表情,恍若沉到了自己的思绪,并未听到刚才的对话。

    虞帝忖其母后的话虽有隐意,可说得也不偏离事实,只得微微点头。而后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甄儿她那段时日病成那样,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母后又没召梵儿前来诊治,只不知是被哪位高人所医好的?母后能否带儿臣前去拜访一番,不至于冷落了能人异士?”

    魏太后的心咯噔一跳,能不能把那犯罪的妖女引荐给皇上?那岂不是在为她人做嫁衣裳?

    不行,绝对不行!

    心思碾转之际,忙道:“甄儿这病说也奇怪,在皇上将要来的昨天,竟然奇迹般的好了。不知是吾儿的威力太大,把那纠缠的阴魂吓回了去,还是那儿的人觉得甄儿受了这些时日的教诲,已能赴阳界担那母仪之尊的大任,于是便果断放行,甄儿便起死回生了吗?”

    虞帝哈哈大笑:“真是这样,就实为我朝之福了!”

    魏太后也跟着爽朗笑了起来,虞帝却把话锋一转:“峥儿,你认为呢?”

    虞峥早已知道父皇会有此问,纵使答案成竹在胸久矣,却还是装作骤然惊愕的样子:“啊?皇祖母说了那么多,却不知父皇在问哪句?”

    虞帝说道:“朕在问你,你也觉得你的母妃此次病愈,是神灵庇护天意如此?”

    魏太后咳了一声,用只有两人才懂的眼神看着虞峥,口中却道:“峥儿,你就直说,你母后的病是不是好得离奇?若不是有神灵护着,焉能如此?”

    虞峥低头:“皇祖母所言极是。”

    虞帝扫过峥王低头的模样,知道他有情况瞒着,于是不怒自威地说:“古往今来,世人都把皇上称为天子。作为天子,朕倒想见见是哪路神灵这么顺民心!天意究竟如何?还不能让

    朕这天子见识见识吗?!……来人呐,朕准备斋戒七七四十九天,一心虔诚为拜神灵!且看朕的诚心,能否打动天意!”

    魏太后闻听此言,一时懵了。

    虞峥趁着当儿,小声说道:“其实……母后的病能好,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人为,因遇到了一位灵异的姑娘。”

    虞帝把眉一挑:“一位姑娘?哦?那朕倒要见识一下,是怎样奇异的姑娘,竟有如此高明的医术?!比起梵儿的天分,只怕也不让啊!”

    魏太后反应过来,只叫了一声“峥儿”,却已晚了,只得暗自心急。

    虞峥恭敬答道:“若说起那位姑娘,父皇也是见得的。她就是前些日子,在妙薇妹妹生宴上出现的那位年轻公公。记得那时是诚弟把她带去的,哪知竟是一位姑娘!”

    虞峥说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虞帝把脸看向诚王,笑道:“诚儿,这是怎么回事?”

    虞诚不敢大意,答道:“她是儿臣仅有几面之缘的人。儿臣看她敢爱敢恨高风亮节,便带回府上,准备有朝一日为朝廷献力,哪想竟是个花拳绣腿的女子。还望父皇看在她为德妃娘娘治病的功劳上,饶了她这无意之罪。”

    虞帝思忖了一会道:“这更奇了。诚儿向来慎重得很,怎会看不出男扮女装的姑娘?看来这姑娘不仅医术了得,易容之术也高明的很啊——这样的人,留在世上是福是祸呢?!”

    虞诚忖度父皇的弦外之音,似有不容高人存于世的排挤之感,登时大惊:“父皇,这可是个人才啊!”

    虞帝的声音陡然拔高:“不管她有多么的才华倾世,都不该犯这欺君大罪。若是饶恕了她,皇家颜面何在?!……”

    魏太后的脸上现出喜色:“是啊,是啊!不能为一个妖女,就置皇家威严于不顾!”

    虞帝却又接着唱和一句:“除非——她是朕的儿媳妇儿!朕或许可以网开一面,放她一马!”

    虞诚惊得目瞪口呆,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折转也太快了,这喜讯也太冲昏人了。

    可是还未与锦儿商量妥当,她会不会生气?虞诚半喜半忧,全身血液却是轰然沸腾起来。

    魏太后更是惊慌,一时也昏了头脑:“皇上不能意气用事啊,您还没见那妖女啊——如此来历不明的妖女,怎配做咱皇家的媳妇?”

    虞帝终于说出了真相:“朕早就听说,那是一位品貌惊世的奇女子,况且诚儿对她也袒护有加,情谊溢于言表……难得啊难得,奇人不问出身,看来真是天作之合。”

    说完这些,虞帝一挥手道:“走,峥儿带路,瞧瞧我那儿媳妇去。这些日子真是委屈她了。”

    魏太后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虞峥则露出了非常奇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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