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风乍起，雪落1
晨风拂动轻盈的帘幔，我披着外衫赤着脚走到窗前，晶莹的水珠打落在枝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一线晨光中微微闪动，剔透光亮，清绝之美。香炉中静静躺着一块沉香，已燃去了大半，半残蕊消。
“淼儿妹妹，你醒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仰起头，皇后凝视着我，朝阳清冷，残花落木，熏香弥漫，皆映在她的眸中，唇边淡淡的笑意恰似清晨露珠，“方才妃嫔们请安离去，本宫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谢皇后。”我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来，这是皇上近日的赏赐，你且来挑些，否则皇上该责怪本宫怠慢了你。”说着，立时就有一众宫女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托盘，“妹妹来看看，这里一定有你喜欢的。”
我见皇后如此热情，随便点了一个托盘收下，算是给足她面子了。
“妹妹好眼力，那是外朝进贡的鲁磨，乃是世间一绝。”她淡淡的笑着，伸手拉住我的手，“再过两日就正式册封你，你的身份是突厥的郡主安云史燕，赐云贵人，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皇上就会晋升你为妃，再是贵妃，皇贵妃，与本宫一起执掌六宫。”
我毫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皇上知道你不喜欢热闹，就把景阳宫赐给你。往后，你就一个人住，不会再入住其他小主。”
我点头，正不知道以何种理由打发她走的时候，一声“皇上驾到”传来，立即满屋子的人跪了下去，三呼万岁。
他穿了一身明黄，头戴金冠，袖袍卷动间满地的残雪飞舞，夹着如雾似水的粼粼水光，绮丽非常。他紧绷的唇角，那双黑眸神幽如渊，情意暖暖却有寒意彻骨，明如白昼，又暗如子夜。
“平身。”
“谢皇上。”皇后起身，道，“来人，把火炉的碳烧得旺一些。”
“对，烧旺一点，一定要四季如春，淼儿最怕冷。”他吩咐道，目光惊电般落在我光裸的脚上，猛地上前抱着我，轻轻将我放在榻上，然后拿出锦帕细心的擦拭我沾上尘土的脚。我傻傻的坐在床上，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由于我低着头，我看不见宇文燕的表情，唯有殿内凝结的气息在巧妙的回旋。
等我回过神来，殿内的人都不见了，只留下我和宇文燕两个人。
嘴角一抽，真是有够大度的，把老公和别的女人单独留下来……
“淼儿，看，这是什么？”宇文燕从袖中掏出一个精美的木匣子，打开一看，木匣子里竟然是一只纯银做的凤簪，和我之前的一模一样。他拿起簪子，把它插在我的发髻间，牵着我走到那面钮鹤纹铜镜前，语调温柔，笑容魅惑，“看，和你随身带的一模一样。”
模模糊糊的铜镜中，映出一双人影，明黄的皇宫，天神一般的男子，淡淡的熏香弥漫，一切的一切，好似梦幻。我轻轻闭上眼睛，这一幕美好的让我感觉如此的不真实。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曾经在突厥王宫，他也为我梳过发髻，手法比现在娴熟多了。
宋晓晓，快醒醒，你不能在陷进这样的温柔陷阱里，他既然骗过你一次，绝对还有第二次！
忽然，只觉得眉毛上痒痒的，刚想去摸，他低声道：“别动，让我把这眉先画好。”
我的心微微一惊，他居然在给我画眉？
鼻尖柔柔的的在我眉梢上舞动，黛色的墨，一点一点，一丝一丝，无比温柔的在眉间晕染着它的色彩，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迷茫和虚幻，仿若我从来都没有离开突厥，没有被出卖，没有被利用，就这么一心一意的爱着那个人，就这么一厢情愿的守护着他。
“看，很美。”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缓缓睁开眼，镜中女子眉黛若远山，像是画师一笔一画精心勾勒出来的，美则美矣，却是少了那份怡然自得，浑然天成。
“美吗？”我的心中弥漫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嘴角却挽起了一个笑容，“你没看见我脸上这块疤么？这么丑的女人……”
“我的淼儿，是最漂亮的。”轻轻的一个吻落在我的右颊，我像是蛰了一下，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他的手慢慢沿着手臂扣住我的双手，温软的唇轻吻我脸上的疤痕，那么小心翼翼，就像是对一件无价之宝般。他的呼吸非常轻，非常热，灼热的让我全身发抖，我只能用深呼吸来让自己冷静。
他的手慢慢松开，并没有进一步举动，“你在害怕？”
我别过脸去，拼命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来，闭眼，我还没画完。”
我无奈的闭上眼，只觉鼻下一凉，便听他道：“好了，画好了。”
我凑近镜子一看，当场石化，这哪里是画眉？分明就是画了一个八字胡子！我的小宇宙正在迅速膨胀中……
“宇文燕！！！”我暴怒了。
“哈哈哈……”他一派得意的看着我，“和你很配。”
配什么？我拿起袖子轻擦鼻子，抬眼却忽然愣住，我很久没有看着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笑了，真的是很久很久了……我心里明白，只要我愿意，我们可以重归于好，可以重新开始，甚至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我的心却隐隐传来一阵刺痛，我想起在京城最后的那个夜晚，皇宫里到处都是哀叫声，惨叫声，宇文绪最后看着我的眼神和那杯鸩酒的苦涩。再抬头望着今日的豪华，穿着龙袍的宇文燕，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吗？或许所有的债都可以偿还，但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付出的情也收不回来……
或许在轮回的三生石上，早已被刻着深深一笔，他欠了我的情，我欠了宇文绪的债，来世，无论是债还是情，都要全部还清。
我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任冷风灌进来。殿外，白色的飞絮急急的掠了来，满目铺天盖地之势，天地之间，一片素白。角落里的红梅早已尽放，几树绯红，如滴落在苍白荒凉中鲜血，妖娆妖媚。双手抱着自己，我淡淡的开口，“五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的冷。”
“那天，我被强行带到了太后宫中，两个太监架住了我的胳膊，凝香拿着这种蜡烛……”我一手拿起离得最近一只蜡烛，一手抚摸脸颊上的疤痕，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就是这种蜡烛，朝我脸上烫来，我……”
“淼儿……”他怜惜的把蜡烛从我手里拿出来，然后伸手覆在我脸上的那只手。我看着他，笑道：“那时，我多么希望你能来救我，我甚至在心里无数次呐喊你的名字，但最后，把我从地狱拯救出来的人，却是宇文绪。”说完，我拂开他的手，眼神看向院中的那几株红梅，“他明知我是在利用他，却将我保护的无微不至，而我，竟然亲手把他推向了深渊！”
“不要再提五年前！”他的声音带了一丝薄怒。
“为什么不提？”我反问，“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朕不认为这件事错了。”他在我身后静静地说着，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当年，朕的满门就是他一道圣旨所灭，连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所以，我就活该被利用，活该成为你们权力争斗的棋子么？”我一时激动，也不顾其他，猛然转身，死死地盯着他。宇文燕一怔，黑色瞳眸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浮浮沉沉。
“你休息吧。”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我静静地站在殿中，良久，伸手拔下发髻间的簪子，拿在手里端详，这支的确很像之前的那一支，可终究不是。
又过了几日，总管太监福禄寿来宣旨，选定季冬十二月二十二正式册封我。这样一来，册封的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恭喜云贵人。”云珠趁着没人空挡，向我行了大礼。
我怔怔的坐在高位，“什么时候搬到景仁宫？”
“贵人急了吧？”云珠掩嘴偷笑，“要正式册封了之后才能入住，如今宫里的嬷嬷都忙昏了头。皇上说了，要给娘娘按照妃位的标准来办。”
我松了口气，册封之后，进进出出都是一大群人，吃饭睡觉都有人守着，我要逃跑就更加困难了！
“我想出去走走。”起身，我缓缓拉开殿门，云珠赶紧跟了上来，“云珠，有些冷，拿件披风给我。”
“是。”云珠转身回到内殿。
我连忙往殿外走，晨雾笼罩的庭院分外安静，空气里流动着深深浅浅的珍珠白，迷蒙的像一个梦，看不清，也看不真。在这个没有风的清晨，偶有几丝细雪纷纷扬扬，我轻轻地走过去，裙裾扬起的风惊扰了那份柔和，轻颤几下，复又落了回来。
“恭喜云贵人。”优雅的声音猛地从身后传来。
我凑近一朵梅花，一股幽香环绕在鼻端，“这眼线都安排到皇后宫里了，秦少鸣你胆子倒不小。”
秦少鸣愣了愣，笑道：“为了皇后和贵人的安全。”
“好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解药在哪里？”我失去了耐性，直奔主题。
“传国玉玺在哪？”他也不绕弯子。
我挑眉，“如果只是一瓶解药，传国玉玺未免太不值钱了。”
“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头看他，伸手抚弄梅花的花蕊，“想要传国玉玺，助我出宫。”
“呵呵呵……”秦少鸣忽然在身后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凶巴巴的转过头去。
秦少鸣笑弯了眼睛，“甄淼，你很聪明。”
“这其中似乎没有半毛钱关系吧。”我蹙眉。
“皇上会选你呢还是传国玉玺？你不敢问，因此你把问题抛给我。”秦少鸣轻笑，“而我的答案很简单，传国玉玺。”
“我没这个意思，是你自己乱想。”我继续玩弄雪中的梅花，又凑上去闻了闻。
“那——它在哪？”秦少鸣的语调虽是平淡，但他的声音不着痕迹的一抖。
我摘下那朵花，把玩在手心里，“至少，你应该先把解药拿给我服下，等有了效果，再来问我玉玺的下落。”
他煞有其事的点头，从袖中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我看了他一眼，缓缓伸手拿起，含入嘴中。
“不怕被毒死。”我吞下的同时，他恶质的说道。
“玉玺下落未明，你不会对我动手。”我轻笑，“下一步，你要如何助我出宫？”
“助你出宫我不方便出面，但这座皇宫设计之初，就有一条密道。”他挑眉看向我，细雪映在他棕色的瞳眸，美得惊心。
我眯了眯眼，“我又怎么知道密道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传国玉玺是真是假？”他挽起一抹笑，“我们都在赌。”
我叹了口气，“三天后，我的内力一旦恢复，我再把玉玺的位置告诉你，希望秦丞相能够信守承诺，把密道的位置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秦少鸣无所谓的一笑，双手无意识的插入袖中，“密道，就在皇上身上。”
我满脸问号的看着他，却见他笑得有些古怪，“皇上贴身带着一块令箭，此令箭可自由出入皇宫，不受任何阻拦。如果你要得到这块令箭，只有……”
难怪他要笑得这么古怪了？
“没有其他方法？”
他也走上前来，折断一只花枝，把玩在手中，“自你进宫那日起，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出宫。特别是这皇后宫外，十米就有一对守卫，五十米一个暗哨，你大可以试试。”说着，他就笑嘻嘻的转身，一步一唱着小曲离开。
试试……就试试！
晚些时候，我的身子果然不像之前那么疲乏了。打发云珠去休息后，我坐在榻上调息片刻，内力已经恢复五六层了。既然内力恢复了，那法术呢？我试着念了两句咒语，手中的金光乍现，我正高兴，金光却渐渐的消失了。
哎。重重叹口气，我推窗看向雪夜，落雪无声，纯白了整个世界。我端了一杯热茶，倚在窗边，秦少鸣这一点果然没骗我。这高墙外，真的有很多高手。
放下杯子，我拿出手绢往脸上一遮，纵身一跳，便跳到对面的树上。哇，好怀念轻功喔！再来个飞檐走壁，猴子捞月，凌波微步……等我耍宝完后，身后已经跟了三个暗哨了！
我满头黑线，刚刚一直在试身手，完全没注意到身后！
“娘娘，请你回宫。”我刚一停下，一位黑衣人抱拳道，听他的吐纳丝毫没有一点喘气，而我已经有点呼吸不稳了。
我捂住脸，随即郁闷的想，我明明带了面纱呀，怎么一下就被认出来了？
扬起右手，我扣住中指，手作兰花状，快速的朝他面门而去，而那人一侧手，竟是躲了过去。我就不信了，我的兰花拂穴手虽没有练到炉火纯青，但也是有七八层的功力，怎么这么轻易就被躲了过去？急急收住掌势，我又急速的朝他背后袭去，他再是一躲，我又扑了个空。
如此一来二去，半刻钟不到，我们已经过了二三十招，而他却从不进攻，只是一味的防守。我见打不着，自觉没趣，收住掌势，哼了一声，就往宫中去。
他们一路跟着我，直到我走到宫门口，那三个人还跟着我。
“不要跟了，我进去了！”我说了一声，愤愤的往自己殿中走，刚走到殿门口，便见殿内灯火通明。不对啊，我出去的时候熄了灯的，难道是云珠不放心折回来了？
“云珠，我回来了。”我小声的喊道，轻轻推开门，随即我愣住，皇后宫里所有的奴才和丫头唯唯诺诺的跪了一地……
皇后站在一旁，头发已经放下，想必是已经睡下，又被找了来。宇文燕默默的坐在软榻上，还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那双黑眸，在王冠的珠帘下，越发的深不见底，薄唇紧抿着，那五官分明的俊容，严酷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皇后见我回来，微微松了口气，“皇上，妹妹已经回来了。臣妾想，她可能就是出去走走。”
“对，出去走走！”我忙附和着点头。
宇文燕眼也不抬的摆弄那只簪子，沉默半晌，冷酷之极的开口，“来人啊，将他们统统拉出去，斩了！”
没有人求情，因为在皇上找不到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吓得半死，也没有人敢替他们求情，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只会令自己陷入这场风暴中。
眼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就要因为我枉死，声音冲破我的喉咙而出，“等一下！”
那些拖着他们的侍卫明显的一顿，但也只是顿了一秒钟，很快他们又继续执行命令。我慌了，不顾一切的冲到宇文燕的身前，“腿长在我身上，我出去走走他们有什么错？我爱去哪就去哪，碍着你什么了？”
“妹妹！”皇后怕我激怒宇文燕，忙在一旁打圆场，“皇上，妹妹也是体恤下属，还请皇上……”
“斩！”他毫不留面的下命令。
“哪个敢动？”我吼了出来，笔直的与宇文燕对质。
侍卫被我的气势吓住了，看看宇文燕，又看看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宇文燕仿佛失去了耐性，猛地从榻上站了起来，掐住离他最近的奴婢的脖子，挑眉望向我，“皇后忘了教你规矩，在这宫里，乃至天下，没有人可以忤逆朕！”说着，只听见喀嚓一声，脖子一软，那宫女竟然就这么倒了下去。
我吓得倒退一步，脑袋里回荡着“咔嚓”“咔嚓”的声音……
皇后也被吓得不轻，直接瘫软在榻上。其他侍卫见此，自不敢怠慢，拖着一个一个的出去。
我见他们要被拖出门外，毫不犹疑，猛地跪了下去。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下跪，屈辱、委屈、愤怒、不甘，五味杂陈。
咬着唇，眼泪流进嘴里，咸咸的，我哽咽道：“我会好好学宫里的规矩，我会安守本分，我会……你的……这样，够了吗？”
宇文燕蓦地僵住，伸出手作势就要扶起我，但也是一瞬间，那双离我几厘米之远的手又收了回去。我抬起头，直视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眸，只能悲戚的一遍又一遍求他，“我会好好学宫里的规矩，我真的会……”
他微微扬起手，制止了那些侍卫，眼睛却连一刻也没有离开我，淡淡出神。
半晌，他走上前来猛地拽住我，将我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你会听我的？”
我垂下眼眸，默默的点头。
下巴却被他掐住，迫使我抬起头来直视他那双鹰一般锐利的双眸，“回答我。”
咬着唇，我答：“是，听你的。”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一扬手，“皇后，你们都下去吧。”言罢，一屋子的人立即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殿内忽然间安静下来，烛光影影绰绰，将他的影子映照在我身上。他的呼吸非常轻，喷在我的面颊上，却是灼热异常。
忽然，轻轻的一个吻落在我的唇上，很烫的唇。我颤抖的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舌头侵入嘴中，开始攻城略地。半晌，他停了下来，离开我的唇瓣，伸手拂去我的嘴角的泪痕。
“我等你……”
我睁开眼，止住了泪水，缓缓伸手移到胸前，慢慢拉开衣襟，露出白嫩的肌肤。他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伸手按住我的手，拉紧我的衣襟，手指的温度几乎烫的像是一团火。
“你做什么？”
做什么？他不是很清楚吗？我挽起一抹笑容，“伺候……陛下……”说着，衣服慢慢从身上褪去，只余下一层薄薄的抹胸。
其实，我想过用美人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会这么彻底。
宇文燕着实一愣，颤抖着伸手，放在我的肩上，掌心就像是一团火，燃烧着他也燃烧着我。他欺身上前，亲吻我的耳垂，然后缓缓移到锁骨……
我伸手，机械的抱住他的头，抚摸着柔顺的乌发。他身上散发着我不熟悉的龙涎香，陌生却又熟悉的触感一寸一寸在身上蔓延。他抱着我，轻盈的躺在了榻上。锦紟光滑，贴着肌肤上激起一层一层麻麻的战栗。吻越深越缠绵，背心却透着一丝丝冷意，弥漫开来，我轻轻侧过头，这是明黄的空间，漫天匝地的蛟龙腾跃，只余我和他。
当他进入为身体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很疼，但身体上的疼远没有内心疼痛。他虽是发了疯般，却因为我皱眉时的轻哼放缓了速度，一手安抚我，温柔的拭去我额上的冷汗。我没有闭眼逃避，而是凝视着他，留意他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这一刻，我很清楚自己是爱着他的，深深爱着，但这样的爱却夹杂着太多的东西，生命，背叛，权力……掺和在我们的爱情里，让我终是看得透彻了。
该放下的就要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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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儿妹妹，你醒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仰起头，皇后凝视着我，朝阳清冷，残花落木，熏香弥漫，皆映在她的眸中，唇边淡淡的笑意恰似清晨露珠，“方才妃嫔们请安离去，本宫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谢皇后。”我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来，这是皇上近日的赏赐，你且来挑些，否则皇上该责怪本宫怠慢了你。”说着，立时就有一众宫女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托盘，“妹妹来看看，这里一定有你喜欢的。”
我见皇后如此热情，随便点了一个托盘收下，算是给足她面子了。
“妹妹好眼力，那是外朝进贡的鲁磨，乃是世间一绝。”她淡淡的笑着，伸手拉住我的手，“再过两日就正式册封你，你的身份是突厥的郡主安云史燕，赐云贵人，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皇上就会晋升你为妃，再是贵妃，皇贵妃，与本宫一起执掌六宫。”
我毫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皇上知道你不喜欢热闹，就把景阳宫赐给你。往后，你就一个人住，不会再入住其他小主。”
我点头，正不知道以何种理由打发她走的时候，一声“皇上驾到”传来，立即满屋子的人跪了下去，三呼万岁。
他穿了一身明黄，头戴金冠，袖袍卷动间满地的残雪飞舞，夹着如雾似水的粼粼水光，绮丽非常。他紧绷的唇角，那双黑眸神幽如渊，情意暖暖却有寒意彻骨，明如白昼，又暗如子夜。
“平身。”
“谢皇上。”皇后起身，道，“来人，把火炉的碳烧得旺一些。”
“对，烧旺一点，一定要四季如春，淼儿最怕冷。”他吩咐道，目光惊电般落在我光裸的脚上，猛地上前抱着我，轻轻将我放在榻上，然后拿出锦帕细心的擦拭我沾上尘土的脚。我傻傻的坐在床上，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由于我低着头，我看不见宇文燕的表情，唯有殿内凝结的气息在巧妙的回旋。
等我回过神来，殿内的人都不见了，只留下我和宇文燕两个人。
嘴角一抽，真是有够大度的，把老公和别的女人单独留下来……
“淼儿，看，这是什么？”宇文燕从袖中掏出一个精美的木匣子，打开一看，木匣子里竟然是一只纯银做的凤簪，和我之前的一模一样。他拿起簪子，把它插在我的发髻间，牵着我走到那面钮鹤纹铜镜前，语调温柔，笑容魅惑，“看，和你随身带的一模一样。”
模模糊糊的铜镜中，映出一双人影，明黄的皇宫，天神一般的男子，淡淡的熏香弥漫，一切的一切，好似梦幻。我轻轻闭上眼睛，这一幕美好的让我感觉如此的不真实。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曾经在突厥王宫，他也为我梳过发髻，手法比现在娴熟多了。
宋晓晓，快醒醒，你不能在陷进这样的温柔陷阱里，他既然骗过你一次，绝对还有第二次！
忽然，只觉得眉毛上痒痒的，刚想去摸，他低声道：“别动，让我把这眉先画好。”
我的心微微一惊，他居然在给我画眉？
鼻尖柔柔的的在我眉梢上舞动，黛色的墨，一点一点，一丝一丝，无比温柔的在眉间晕染着它的色彩，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迷茫和虚幻，仿若我从来都没有离开突厥，没有被出卖，没有被利用，就这么一心一意的爱着那个人，就这么一厢情愿的守护着他。
“看，很美。”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缓缓睁开眼，镜中女子眉黛若远山，像是画师一笔一画精心勾勒出来的，美则美矣，却是少了那份怡然自得，浑然天成。
“美吗？”我的心中弥漫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嘴角却挽起了一个笑容，“你没看见我脸上这块疤么？这么丑的女人……”
“我的淼儿，是最漂亮的。”轻轻的一个吻落在我的右颊，我像是蛰了一下，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他的手慢慢沿着手臂扣住我的双手，温软的唇轻吻我脸上的疤痕，那么小心翼翼，就像是对一件无价之宝般。他的呼吸非常轻，非常热，灼热的让我全身发抖，我只能用深呼吸来让自己冷静。
他的手慢慢松开，并没有进一步举动，“你在害怕？”
我别过脸去，拼命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来，闭眼，我还没画完。”
我无奈的闭上眼，只觉鼻下一凉，便听他道：“好了，画好了。”
我凑近镜子一看，当场石化，这哪里是画眉？分明就是画了一个八字胡子！我的小宇宙正在迅速膨胀中……
“宇文燕！！！”我暴怒了。
“哈哈哈……”他一派得意的看着我，“和你很配。”
配什么？我拿起袖子轻擦鼻子，抬眼却忽然愣住，我很久没有看着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笑了，真的是很久很久了……我心里明白，只要我愿意，我们可以重归于好，可以重新开始，甚至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我的心却隐隐传来一阵刺痛，我想起在京城最后的那个夜晚，皇宫里到处都是哀叫声，惨叫声，宇文绪最后看着我的眼神和那杯鸩酒的苦涩。再抬头望着今日的豪华，穿着龙袍的宇文燕，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吗？或许所有的债都可以偿还，但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付出的情也收不回来……
或许在轮回的三生石上，早已被刻着深深一笔，他欠了我的情，我欠了宇文绪的债，来世，无论是债还是情，都要全部还清。
我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任冷风灌进来。殿外，白色的飞絮急急的掠了来，满目铺天盖地之势，天地之间，一片素白。角落里的红梅早已尽放，几树绯红，如滴落在苍白荒凉中鲜血，妖娆妖媚。双手抱着自己，我淡淡的开口，“五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的冷。”
“那天，我被强行带到了太后宫中，两个太监架住了我的胳膊，凝香拿着这种蜡烛……”我一手拿起离得最近一只蜡烛，一手抚摸脸颊上的疤痕，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就是这种蜡烛，朝我脸上烫来，我……”
“淼儿……”他怜惜的把蜡烛从我手里拿出来，然后伸手覆在我脸上的那只手。我看着他，笑道：“那时，我多么希望你能来救我，我甚至在心里无数次呐喊你的名字，但最后，把我从地狱拯救出来的人，却是宇文绪。”说完，我拂开他的手，眼神看向院中的那几株红梅，“他明知我是在利用他，却将我保护的无微不至，而我，竟然亲手把他推向了深渊！”
“不要再提五年前！”他的声音带了一丝薄怒。
“为什么不提？”我反问，“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朕不认为这件事错了。”他在我身后静静地说着，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当年，朕的满门就是他一道圣旨所灭，连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所以，我就活该被利用，活该成为你们权力争斗的棋子么？”我一时激动，也不顾其他，猛然转身，死死地盯着他。宇文燕一怔，黑色瞳眸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浮浮沉沉。
“你休息吧。”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我静静地站在殿中，良久，伸手拔下发髻间的簪子，拿在手里端详，这支的确很像之前的那一支，可终究不是。
又过了几日，总管太监福禄寿来宣旨，选定季冬十二月二十二正式册封我。这样一来，册封的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恭喜云贵人。”云珠趁着没人空挡，向我行了大礼。
我怔怔的坐在高位，“什么时候搬到景仁宫？”
“贵人急了吧？”云珠掩嘴偷笑，“要正式册封了之后才能入住，如今宫里的嬷嬷都忙昏了头。皇上说了，要给娘娘按照妃位的标准来办。”
我松了口气，册封之后，进进出出都是一大群人，吃饭睡觉都有人守着，我要逃跑就更加困难了！
“我想出去走走。”起身，我缓缓拉开殿门，云珠赶紧跟了上来，“云珠，有些冷，拿件披风给我。”
“是。”云珠转身回到内殿。
我连忙往殿外走，晨雾笼罩的庭院分外安静，空气里流动着深深浅浅的珍珠白，迷蒙的像一个梦，看不清，也看不真。在这个没有风的清晨，偶有几丝细雪纷纷扬扬，我轻轻地走过去，裙裾扬起的风惊扰了那份柔和，轻颤几下，复又落了回来。
“恭喜云贵人。”优雅的声音猛地从身后传来。
我凑近一朵梅花，一股幽香环绕在鼻端，“这眼线都安排到皇后宫里了，秦少鸣你胆子倒不小。”
秦少鸣愣了愣，笑道：“为了皇后和贵人的安全。”
“好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解药在哪里？”我失去了耐性，直奔主题。
“传国玉玺在哪？”他也不绕弯子。
我挑眉，“如果只是一瓶解药，传国玉玺未免太不值钱了。”
“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头看他，伸手抚弄梅花的花蕊，“想要传国玉玺，助我出宫。”
“呵呵呵……”秦少鸣忽然在身后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凶巴巴的转过头去。
秦少鸣笑弯了眼睛，“甄淼，你很聪明。”
“这其中似乎没有半毛钱关系吧。”我蹙眉。
“皇上会选你呢还是传国玉玺？你不敢问，因此你把问题抛给我。”秦少鸣轻笑，“而我的答案很简单，传国玉玺。”
“我没这个意思，是你自己乱想。”我继续玩弄雪中的梅花，又凑上去闻了闻。
“那——它在哪？”秦少鸣的语调虽是平淡，但他的声音不着痕迹的一抖。
我摘下那朵花，把玩在手心里，“至少，你应该先把解药拿给我服下，等有了效果，再来问我玉玺的下落。”
他煞有其事的点头，从袖中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我看了他一眼，缓缓伸手拿起，含入嘴中。
“不怕被毒死。”我吞下的同时，他恶质的说道。
“玉玺下落未明，你不会对我动手。”我轻笑，“下一步，你要如何助我出宫？”
“助你出宫我不方便出面，但这座皇宫设计之初，就有一条密道。”他挑眉看向我，细雪映在他棕色的瞳眸，美得惊心。
我眯了眯眼，“我又怎么知道密道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传国玉玺是真是假？”他挽起一抹笑，“我们都在赌。”
我叹了口气，“三天后，我的内力一旦恢复，我再把玉玺的位置告诉你，希望秦丞相能够信守承诺，把密道的位置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秦少鸣无所谓的一笑，双手无意识的插入袖中，“密道，就在皇上身上。”
我满脸问号的看着他，却见他笑得有些古怪，“皇上贴身带着一块令箭，此令箭可自由出入皇宫，不受任何阻拦。如果你要得到这块令箭，只有……”
难怪他要笑得这么古怪了？
“没有其他方法？”
他也走上前来，折断一只花枝，把玩在手中，“自你进宫那日起，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出宫。特别是这皇后宫外，十米就有一对守卫，五十米一个暗哨，你大可以试试。”说着，他就笑嘻嘻的转身，一步一唱着小曲离开。
试试……就试试！
晚些时候，我的身子果然不像之前那么疲乏了。打发云珠去休息后，我坐在榻上调息片刻，内力已经恢复五六层了。既然内力恢复了，那法术呢？我试着念了两句咒语，手中的金光乍现，我正高兴，金光却渐渐的消失了。
哎。重重叹口气，我推窗看向雪夜，落雪无声，纯白了整个世界。我端了一杯热茶，倚在窗边，秦少鸣这一点果然没骗我。这高墙外，真的有很多高手。
放下杯子，我拿出手绢往脸上一遮，纵身一跳，便跳到对面的树上。哇，好怀念轻功喔！再来个飞檐走壁，猴子捞月，凌波微步……等我耍宝完后，身后已经跟了三个暗哨了！
我满头黑线，刚刚一直在试身手，完全没注意到身后！
“娘娘，请你回宫。”我刚一停下，一位黑衣人抱拳道，听他的吐纳丝毫没有一点喘气，而我已经有点呼吸不稳了。
我捂住脸，随即郁闷的想，我明明带了面纱呀，怎么一下就被认出来了？
扬起右手，我扣住中指，手作兰花状，快速的朝他面门而去，而那人一侧手，竟是躲了过去。我就不信了，我的兰花拂穴手虽没有练到炉火纯青，但也是有七八层的功力，怎么这么轻易就被躲了过去？急急收住掌势，我又急速的朝他背后袭去，他再是一躲，我又扑了个空。
如此一来二去，半刻钟不到，我们已经过了二三十招，而他却从不进攻，只是一味的防守。我见打不着，自觉没趣，收住掌势，哼了一声，就往宫中去。
他们一路跟着我，直到我走到宫门口，那三个人还跟着我。
“不要跟了，我进去了！”我说了一声，愤愤的往自己殿中走，刚走到殿门口，便见殿内灯火通明。不对啊，我出去的时候熄了灯的，难道是云珠不放心折回来了？
“云珠，我回来了。”我小声的喊道，轻轻推开门，随即我愣住，皇后宫里所有的奴才和丫头唯唯诺诺的跪了一地……
皇后站在一旁，头发已经放下，想必是已经睡下，又被找了来。宇文燕默默的坐在软榻上，还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那双黑眸，在王冠的珠帘下，越发的深不见底，薄唇紧抿着，那五官分明的俊容，严酷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皇后见我回来，微微松了口气，“皇上，妹妹已经回来了。臣妾想，她可能就是出去走走。”
“对，出去走走！”我忙附和着点头。
宇文燕眼也不抬的摆弄那只簪子，沉默半晌，冷酷之极的开口，“来人啊，将他们统统拉出去，斩了！”
没有人求情，因为在皇上找不到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吓得半死，也没有人敢替他们求情，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只会令自己陷入这场风暴中。
眼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就要因为我枉死，声音冲破我的喉咙而出，“等一下！”
那些拖着他们的侍卫明显的一顿，但也只是顿了一秒钟，很快他们又继续执行命令。我慌了，不顾一切的冲到宇文燕的身前，“腿长在我身上，我出去走走他们有什么错？我爱去哪就去哪，碍着你什么了？”
“妹妹！”皇后怕我激怒宇文燕，忙在一旁打圆场，“皇上，妹妹也是体恤下属，还请皇上……”
“斩！”他毫不留面的下命令。
“哪个敢动？”我吼了出来，笔直的与宇文燕对质。
侍卫被我的气势吓住了，看看宇文燕，又看看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宇文燕仿佛失去了耐性，猛地从榻上站了起来，掐住离他最近的奴婢的脖子，挑眉望向我，“皇后忘了教你规矩，在这宫里，乃至天下，没有人可以忤逆朕！”说着，只听见喀嚓一声，脖子一软，那宫女竟然就这么倒了下去。
我吓得倒退一步，脑袋里回荡着“咔嚓”“咔嚓”的声音……
皇后也被吓得不轻，直接瘫软在榻上。其他侍卫见此，自不敢怠慢，拖着一个一个的出去。
我见他们要被拖出门外，毫不犹疑，猛地跪了下去。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下跪，屈辱、委屈、愤怒、不甘，五味杂陈。
咬着唇，眼泪流进嘴里，咸咸的，我哽咽道：“我会好好学宫里的规矩，我会安守本分，我会……你的……这样，够了吗？”
宇文燕蓦地僵住，伸出手作势就要扶起我，但也是一瞬间，那双离我几厘米之远的手又收了回去。我抬起头，直视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眸，只能悲戚的一遍又一遍求他，“我会好好学宫里的规矩，我真的会……”
他微微扬起手，制止了那些侍卫，眼睛却连一刻也没有离开我，淡淡出神。
半晌，他走上前来猛地拽住我，将我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你会听我的？”
我垂下眼眸，默默的点头。
下巴却被他掐住，迫使我抬起头来直视他那双鹰一般锐利的双眸，“回答我。”
咬着唇，我答：“是，听你的。”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一扬手，“皇后，你们都下去吧。”言罢，一屋子的人立即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殿内忽然间安静下来，烛光影影绰绰，将他的影子映照在我身上。他的呼吸非常轻，喷在我的面颊上，却是灼热异常。
忽然，轻轻的一个吻落在我的唇上，很烫的唇。我颤抖的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舌头侵入嘴中，开始攻城略地。半晌，他停了下来，离开我的唇瓣，伸手拂去我的嘴角的泪痕。
“我等你……”
我睁开眼，止住了泪水，缓缓伸手移到胸前，慢慢拉开衣襟，露出白嫩的肌肤。他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伸手按住我的手，拉紧我的衣襟，手指的温度几乎烫的像是一团火。
“你做什么？”
做什么？他不是很清楚吗？我挽起一抹笑容，“伺候……陛下……”说着，衣服慢慢从身上褪去，只余下一层薄薄的抹胸。
其实，我想过用美人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会这么彻底。
宇文燕着实一愣，颤抖着伸手，放在我的肩上，掌心就像是一团火，燃烧着他也燃烧着我。他欺身上前，亲吻我的耳垂，然后缓缓移到锁骨……
我伸手，机械的抱住他的头，抚摸着柔顺的乌发。他身上散发着我不熟悉的龙涎香，陌生却又熟悉的触感一寸一寸在身上蔓延。他抱着我，轻盈的躺在了榻上。锦紟光滑，贴着肌肤上激起一层一层麻麻的战栗。吻越深越缠绵，背心却透着一丝丝冷意，弥漫开来，我轻轻侧过头，这是明黄的空间，漫天匝地的蛟龙腾跃，只余我和他。
当他进入为身体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很疼，但身体上的疼远没有内心疼痛。他虽是发了疯般，却因为我皱眉时的轻哼放缓了速度，一手安抚我，温柔的拭去我额上的冷汗。我没有闭眼逃避，而是凝视着他，留意他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这一刻，我很清楚自己是爱着他的，深深爱着，但这样的爱却夹杂着太多的东西，生命，背叛，权力……掺和在我们的爱情里，让我终是看得透彻了。
该放下的就要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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