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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心的二分之一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开这座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城市,这里到处充满了回忆。(百度搜索读看看我是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人,长这么大只在巴掌大的地方晃荡,唯一独自去过的地方就是上海,所以,在火车站踌躇了三个小时后,我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

    第一次领略到一个人背井离乡的伤感,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向后移动,我离家乡越来越远。趁上厕所的机会,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未接来电,再关上手机,拔下手机卡,把小小的纸片顺着水冲走……

    再见了,赵然……

    回到座位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提电脑不见了。那一刻,我几乎发疯似地观察身边的所有,然后告诉列车员,每一节每一节车厢的找,但最终……什么都没找到……

    或许,这是天意。

    到了上海,我先到警局备了案,然后住了一家100元一晚的小旅馆。我知道自己的钱不多,除了平时写作积攒下来的钱,赵然给我的信用卡我一张都没拿,所以,住了两天后,再加上火车票,伙食费,我身上就只剩下四千多了。旅馆不能住了,当务之急是先找一份工作,我拖着行李走过上海的街头,路过一个很豪华餐厅,上面写着要招女服务生,包吃住。

    女服务生……真想不到,我宋晓晓也会沦落到这份田地!

    我本来以为女服务生就是端端盘子,记下菜名什么的,结果真干上了,才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领班要我做啥,我就必须做啥,有时惹的客人不高兴,还要跟客人道歉,甚至扣工钱。我的性格本来就闷,受了委屈大多是自己憋着,晚上,我没吃晚饭就回宿舍,路过一个电话亭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投了几枚硬币,拨了几个数字后,便没骨气的哭了。

    电话没有通,我却拿着电话哭的肝肠寸断……

    在酒店做了两个多月,我寻思着要换一份工作,毕竟大学不是白读的。我白天好好做事,晚上就去网吧看招聘启事,其间还写了几篇短文投稿给杂志社。

    但事与愿违,我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工作。反而找工作的事,还被领班知道了,她本来是要提拔我去高级包厢工作,但由于这个小插曲,我依然做着端盘子的小服务生。

    这天,我刚好轮休,与我同宿舍的梅梅要去火车站接她的男朋友,我便顶替她去大堂接待。酒店的大堂中央有一个美人鱼雕塑的音乐喷泉,周围摆着精致的盆栽,屋顶上方是一个大型的水晶吊灯,很是奢侈华丽。

    我穿着梅梅的高跟鞋站了一天,足足有七厘米高,尺码也不合适,脚跟早就起了一个大大的水泡,疼的我动都不想动一下。

    “电梯到了。”身边有经验的服务生低声道。

    “叮——”电梯缓缓打开,里面站满了人,只见他们一个个西装笔挺衣着正式,都是酒店的高层。电梯门刚刚打开便纷纷大步走出,向大门走去。我怔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所有的高层主管全体出动,再向大堂看去,赫然见到几乎全酒店负责高级包厢的服务生都已经齐刷刷的站在大堂一侧。

    “怎么呢?”我蹙眉。

    “龙少来了。”身旁的服务生在我耳边耳语一句。

    寂静。没有声音。

    透过玻璃门,天空蔚蓝如洗,加长黑色宾利房车在辉煌的灯光中行驶而来,停在长长地红毯。白制服金纽扣的司机走下车,前排右侧门打开,一个面容严肃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出来,雪白的手套放在右后侧车门把手上,恭敬地把门打开,那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的容貌被昏黄的光晕照耀的有些看不清楚,而英俊挺拔的身材,倨傲冰冷的下巴,贵族般冷漠的气质,令人觉得仿佛他是无法接近的。

    酒店老板恭敬地迎上去,那人淡淡有力的点头示意,有种高贵的疏离和疏远。

    “龙少——!”所有酒店的员工对那人弯腰鞠躬。

    缓缓旋转的玻璃门,恍若有风,那个人的身影翩然而来,他的面容高贵淡漠,没有一丝笑容。浩浩荡荡的人群走进酒店大堂,如众星拱月般,其他高级主管尾随其后。被称为龙少的男子听着老板的介绍,不时微微点头,或是简短询问一两句,没有注意我们这群在角落里的人。

    烙刻着高贵华丽的金色牡丹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那人走进去,管家,老板,总经理几个高级主管随着走进去,站在龙少身后。站在电梯门外的大堂经理按下了电梯楼层。这时,我抬眼望过去,那个人正好抬眸,我们的视线就这么蒙蒙的撞在一起……

    那一刻,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咚……

    电梯门越合越窄,金色牡丹的图案渐渐完整,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电梯门之后。

    我叹了口气,随即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这怎么回事?我是疯了吧,疯了才会有心动的感觉……

    “叮——!”电梯发出尖锐的警示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电梯无法合拢,警示声刺耳的响起,一双手掌用力从夹缝中将电梯门扯开。那人大步走了出来,手背上还留着被电梯夹到的红痕,他眼底仿佛有暗烈的火花,笔直大步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大堂里满是酒店的员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身旁的服务生都兴奋的激颤,她们彼此互看了下,眼神暗闪,我呆呆的看着他走过来,过了爱做梦的年纪,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期待会有什么灰姑娘和王子之类的童话故事。

    空气中充满了屏息而紧张的气息,所有人都看着我们,那人走了过来,直直的站在我身前。他低头凝视我,空气中似乎流动着香气。

    我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他,仔细在记忆中寻找他的影子。没道理,我只来过上海一次,应该没遇到过他,就算遇到过,这么帅的人我没理由不记得!可我的心,为何会莫名的为他而动……

    这人紧绷了唇线,他的眼神深暗沉绿,有一点难以理解的熟悉,还有,仿佛这一刹那,我听到了他的心跳声,隐隐的压迫感,象延伸不可遏止的海潮,从望不到顶的高处倾泻而下,落入不见底的深渊,激起震聋发聩的回响。

    “你是谁?”他开口,隐隐有种倨傲和霸道。

    我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笑了笑,再抬起头来时,已恢复了平日的淡静。

    “我是这里的服务生。”

    那人瞳孔收紧,视线落在我的胸牌上,轻喃:“宋……晓晓。(读看看小说网)”

    我的心一颤,只见那人忽然挽起一抹豁然开朗的笑容,“你就是宋晓晓!难怪我觉得看见你会有一种熟悉感!”

    一听他这么说,我有些惊诧,他淡漠的望了我一眼,猛地拉住我的手腕,大步往电梯里走去。我被他拽着,脚上的高跟鞋磕的脚生疼,他低头看了一眼,“唰”的一下将我拦腰抱起。我惊得来不及脸红,第一个反应便是我穿的是高叉的旗袍,这样一来非走光不可。然而下一秒,当我下意识的看向众人的时候,他们竟然不约而同的埋头。

    我就这样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着进了电梯。电梯内的镜子映照出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甚是暧昧的模样。

    电梯上的数字不停的闪烁,我轻咳一声,“那个……你能不能先放下我……”

    他的脸竟然一红,随即连忙放开我,我忙缩到电梯的角落,抚了抚手臂上的汗毛,“我是这个酒店的服务生,不是那啥,不陪外出的!”说着,我按了电梯的下一个楼层按键,电梯“叮——”的一声开了,而后站在门外的人愣愣的看着我们,随即全部战战兢兢的退到一旁。

    我愕然的一愣,回头一看,不负重望的看见了他阴沉的可以挤出水来的脸,“咕隆”我咽了一口唾沫,脚竟被生生的钉在原地,由着电梯门合上。

    电梯飞速的上升到酒店最上层,早就有许多人等候在电梯外,他率先跨了出去,淡漠的态度就如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今天这里举办的一个酒会,来的人都是有背景的,除了老板和经理谁都不认识。我一瘸一拐走到露台看风景,上海的夜景真的很美,波涛滚滚的黄浦江,灯光辉煌的万国建筑群,我闭着眼睛吹着风,感觉到丝丝凉意,舒服极了。

    “晓晓……”熟悉的声音惊得我全身冷颤一记,我转头,便见一张熟悉的脸靠了上来,我还未回过神来,洛凡就一把抱住我,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梦么?背后的江水浪声阵阵,眼前的厅堂七彩梦幻灯光,洛凡的怀抱和气息……我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好安稳,好怀念……那感觉就像是喝了不会醉的酒,让人无法摆脱的沉醉,我无法拒绝,只能沉沦……

    “洛医生,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的传来,龙少不知何时也来到露台,手里端着两杯红酒,他递给洛凡一杯,自己轻啄一口。

    “龙二,谢谢你帮我找到她。”洛凡举着杯子碰了碰,随即蹙眉道,“少喝点,不要忘了你的病。”

    “洛医生,你的职业病又犯了。”他轻轻笑了起来,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样纯粹的笑容,好似小溪潺潺流过,清澈微凉,带着水漾的温柔,“不过,谢就免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

    原来,龙二与洛凡是朋友……

    洛凡揽住我,像是要把我的胳膊抓断了,“龙二,我们明天有时间再聊,我想先和晓晓叙叙。”说着,他拉着我一直没松手,电梯一路而下,一直到了地下停车场。我坐在副驾驶上,从反光镜中看见他紧绷的脸颊,他的唇紧抿着,没说话,什么也没问,诡异的气氛瞬间弥漫在车子里。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很大的雨,雨丝打在玻璃窗上,寂静无声。车子急速飞驰在公路上,雨刷一刻不停地摆动,玻璃上依然是蒙蒙的水汽。黑暗和雨声将我和洛凡包围在车内。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指骨微微发白,神情冰冷的望着暴雨的前方,将车速加到最大。车内的空气有些凉,我看着前方陌生景物,低声道:“要去哪?”

    “机场。”洛凡冷冷的说,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飞速转弯,地面的雨水飞溅而起。

    “停车!”我大叫。

    洛凡忽然僵了一下,手指紧握方向盘,猛地把车停在路边。他发泄似的的捶了一下方向盘,好半晌才冷静下来,转眼看向我,“晓晓,你瘦了好多。”

    我别过脸,望着窗外的雨帘,身旁的洛凡就像是个巨大的诱惑,我多么想不顾一切,扑到他怀里,告诉他我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我自己一个人住在宿舍,晚上又不敢关灯睡觉,开灯又睡不踏实,肚子疼得要命还要冷水洗盘子,被龌龊的客人吃豆腐,被领班刁难……可是,我不能这样卑鄙,在这种时候寻求他的安慰……

    “洛凡,我……”我欲言又止,抬眼,他认真的看着我,见我犹豫便给了我一个微笑,示意我说下去。我深吸一口气,“我很好。”

    “你这样叫很好?你看你,面黄肌瘦,看你的脚,都红肿成这副模样了!”

    我咬着唇,望向窗外,又听他说,“你们吵架了是不是?”

    吸了口气,我轻声说:“我们结束了。”

    “你……”洛凡似是不相信的模样,而后痛苦的说道:“晓晓,不要轻易说结束。”

    “这次不是我说的,是他。”我转过脸来看向他,“我来这里,不是想要逃避,只是想要重新开始。”

    “你真的放下了吗?”

    我闭上眼,“七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这三个月我想通了很多事,也看淡了很多事……”

    “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们?你的重新开始,就是要连我们这一群朋友都要忘记么?”他紧紧箍住我的肩膀低喊着,那种要将他撕裂的痛从他的心汹涌而来,“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几乎翻遍了每一寸土地,拜托了所有我能想到的人!”

    “对不起,我承认当时是意气用事,等我想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没有勇气了。”我仰起头,有些愧疚的说道。

    洛凡倏然松了手,“晓晓,你变了,从前的你,根本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冷淡……”

    我笑了,说:“嗯,可能吧,不过我挺高兴我的改变的,这段时间,我自己一个人活得很好,很高兴。”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低下头,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暂时,不回去。”

    洛凡一愣,“你,留在上海……一直做服务生吗?”

    “我与社会脱轨七年了,大学的知识也忘得差不多,现在很多工作都要求什么工作经验,我一直在找工作,后天有一个面试,你不用担心……”

    “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工作?”

    我说:“无所谓,我又没工作经验,只要人家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全当工作经验了。”

    洛凡说:“那待遇呢?”

    “也没什么要求,够我开销就成。最好包吃包住这种,你也知道上海的生活很高。”

    洛凡笑了说:“我有一份工作,包吃包住,试用期月薪三千,转正之后五千,要求就是要有时间观念,能接受跟老板经常出差。”

    我瞪大了眼睛,“这么好的工作?做什么的?什么时候面试?”

    洛凡眯了眯眼,“当助理很苦,你要不要干?”

    “当然!”我一个劲点头,“对了,在什么地方面试?”

    “那好了,你明天就上班吧。”

    我愣住了,问道:“不去面试就上班吗?做助理是做什么的?”

    洛凡对我得意的一笑,“面试完了,你非常合适,以后我就是你老板了!”

    我顿了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正想回绝,却听他说,“你先别忙着拒绝,你知道,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而且工作起来六亲不认,你出了错我一样会让你卷铺盖走人。尤其是跟医疗沾边的事,更是儿戏不得,出了一点错就是人命相关。如果你觉得可以胜任的话,我现在就去你宿舍帮你搬家,和我一起住。”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的工作说简单也很简单,主要是忙的时候安排妥当行程问题,一定不能出错。你的办公软件用的不错,我相信你可以的。”洛凡继续说道,“不要认为这是特意安排的工作,其实我回国的时候就想要找一个助理,之前的那个不会中文,不信你可以看看这个。”说着,他从后座拿来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个网页,上面赫然挂着招聘启示。不过上面写的要求太高了,我一项也没达到,什么医学专业毕业,有过临床工作经验三年以上……

    我犹豫了一下,“好。”

    *

    给洛凡做助理,其实更像是保姆。他在医学界的名气很高,但是并没有任职哪家医院,只是在上海成都医院挂了个名,需要专家会诊的时候,他老人家才会出动。平时他大把的时间就是看书,看资料什么的。只要是上班时间,他都会刻板的像个老古董,犯一点小错就劈头盖脸的骂。但一下班,他就拉着我到处去玩,不许我闷在家里。

    这样清闲的一个月过去了,后来的一周他参与了两个大手术,七天下来,他几乎没有好好睡,我就兼职帮他洗衣服做饭什么的。这天,他刚会诊出来,就被几个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人架走了,我忙跟在他们身后,“怎么呢?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先放开!”洛凡也来了火气,猛地挣开,回过头疲倦的说道,“晓晓,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上海这边下一个星期有一例颅内肿瘤的案例需要你参与,其他的会议我都可以帮你参加或是推掉。对了,他们是……”

    “没事,你先回去休息,你的脸色真差。”洛凡拍了拍我的头,我白了他一眼,谁的脸色差?他的脸才黄的像蜡像一样!我“哦”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几个看起来像黑社会的人带走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龙二出了什么事吧?

    回到住处,调好两个闹钟,我倒头就睡,其实我也很累,这几天都是趴在手术室外睡的。半梦半醒间,我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喃。

    “淼儿,淼儿,你快醒过来,淼儿……”那声音苍凉,喊得我的心揪的发疼,我下意识的抓住被单,好半晌,才从梦里醒过来。打开台灯,才凌晨三点,我拉开窗帘,捂住心脏的位置。

    这次从梦中醒来,我很久都没有入梦了,连单纯的做梦都没有……不知他们现在如何呢?

    我赶紧摇了摇头,明明下定决心忘记他们了,干嘛还要去想起?宇文燕,你喜欢算计对吧,那你就慢慢去算计一个傻子吧!

    正想着,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刺痛,我脚下一软,突地一下跪在地上。疼,很疼,很疼很疼,一如当年,失去加齐那一刻,一模一样……

    加齐,加齐,加齐!心脏每跳动一下,心里都叫着这个名字,每喊一声,心便痛一分,心痛一分,那张笑脸就愈加清晰出现在我眼前!

    “晓晓你个大笨蛋,只知道哭,胆小鬼……”

    “晓晓你不许和其他人玩,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晓晓……”

    眼泪“哗”的掉下来,我捂住心脏的位置,我是怎么呢?花了十几年去忘记这么一个人,为何今日会想起来……

    不要想,不要想!我拼命告诉自己,可心却越来越痛,并跳动的越来越快。这种感觉,仿若以往我和加齐的心灵感应,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加齐,是你吗?是你吗?”

    咚,咚,咚……心脏跳动的依然迅速,我在心里喊着,加齐,是你么?如果是你,应姐姐一声,应我一声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心也恢复了宁静,我如梦方醒,倏的冲到洗手间,对着镜子一边哭一边喊,“加齐,是你么?你很痛,是不是?我感觉得到!你不要放弃,求你不要放弃!不要死,不要死!”

    喊完之后,我气喘吁吁的望向镜中,镜中的自己惨不忍睹,两颊还有水珠,嘴唇是紫色的,白色的睡衣就像是殓服一般,哪里还有一点活人的样子?!

    我是怎么了?明明看着加齐……火化的,他又怎么会活着?我是疯了吧……

    洗了澡,我去超市买东西,从收银处出来的时候,有几个黑衣人围了过来,“洛医生要在我们这里多呆几天,你去收拾几件衣服。”

    我叹了口气,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拿给他们。原以为他们就要这样走了,可其中一个人忽然给我一台手提电脑,“宋小姐,这个给你。”

    “这是……”我拿着手里的电脑,不可思议的发现,这个电脑就是我之前的那个!这屏幕上还有上次被摔得痕迹!

    “我们走了。”他们恭敬地一鞠躬,随后便转身离开。我站在门口,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又过了一个星期,洛凡总算回来了,刚一回来,他就跑到自己房间洗澡,我坐在客厅里,只听他喊了一声,“晓晓——”

    “什么事?”我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问。

    “帮我把衣服拿来。”他似乎很习惯使唤我。

    我翻了翻白眼,从他衣柜里翻了一套衣服,从里到外,连赵然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我瘪了瘪嘴,背对着门,单手把衣服递过去,感觉到他接过衣服,就听到他说:“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一个颅内肿瘤手术?”

    我瞪大了眼,“你疯了吧?你都快倒下来还要出去?”

    “我只问,是与不是?!”他从浴室走了出来,从架上扯下来浴巾,轻轻的头上擦拭,我一下来了气,“是是是!”这家伙还真是工作狂,简直不要命!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使劲的揉搓头发。

    “大概还有三个小时!”我看了看手表,“开车去绰绰有余,可是……”

    “你去打电话叫出租。”他继续擦头发,“今下午颅内手术的资料你准备好了么?”

    “资料在桌上,我去叫车!” 我叹了口气,果然是六亲不认啊!

    上了出租车,洛凡认真的看资料,为了不打扰他,我独自一个人看着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儿,他的头忽然靠在我的肩上,我回头去,他竟然睡着了。

    大概几天没睡了吧……

    我叹了口气,“师父,再绕一圈吧。”反正,是公费!

    *

    好不容易端午节放假,我终于有了三天难得的假期。第一天,我华丽丽的睡过去了。第二天,我去买了几件衣服,把卡上的钱活生生从四个零变成两个,心疼得我一个晚上都在跟洛凡喊穷。第三天,农历五月初六,是我农历的生日,洛凡非要带我去儿童乐园玩。

    到了人山人海的游乐园,我首先鄙视了他一番,连选个地方都这么俗!

    “你都几岁的人了!”我面色铁青的看着他,“那些玩意儿,你想玩就自己玩。”

    “可我曾经听某个小女孩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人可以陪她去游乐园玩。”

    我心下一震,“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好吧,我们换一个地方。”说完,他掉头就走,我心中一急,忙小跑的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大叫,“别走,陪我玩,陪我玩!”

    这一声引来好几个路人张望,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洛凡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他好笑的看了我一眼,“你就是这样,口是心非,想玩什么?”

    哇——洛凡答应我了,我开心的一蹦三尺高,忙拉着他去排队买票。买了票,我们又排队在人群中等候去玩,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从断断续续的对话中,我知道是一个紧急患者,他刚挂了电话,我就说道:“去吧,我一个人玩。”

    洛凡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匆匆离开。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张票,黯然的坐在长椅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游乐园的人越来越少,我抬腕看了看手表,都下午五点多了,忙起身,这时,正好撞到一堵肉墙,抬头一看,竟是……龙二。

    “果然是宋小姐。”龙二后退一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身后的阳光,黑色的眸子头着一丝深绿,“你在等谁吗?”

    “没……”我把拿着票的手背在身后,“我一个人。”

    “上午我来视察的时候,就看见你坐在这里,现在要走了,你还坐在这里,还说没等人?”龙二轻笑两声。

    我干笑两声,背后的那两张票捏的很紧很紧。

    他垂下眼帘,对身后的人命令道:“你们先回去。”

    “是,龙少。”

    待他们走后,龙二迅速拉着我的手,跑到海盗船上,这时已是散场的时候,人很少,根本就不用排队。当坐上海盗船的时候,我还有几分紧张,等到真的开起来,我却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如飞翔般的感觉。小心翼翼的睁开眼,耳边只有我一个人的尖叫声,眼前是不停旋转的蓝天白云。

    我忍不住松开抓住栏杆的手,像要展翅高飞,手却忽然被抓住,我愕然的转过头,看到龙二恐惧苍白的面容,拽着我的手腕灼热而紧窒。想不到威风八面鼎鼎大名的龙少,居然怕玩这个?

    从海盗船上下来,我们并排走着,沉默不语。我看着前面的小摊贩,顿时有点饿了,忙跑过去买了两杯奶茶和一袋爆米花,放在他坐的长椅上。

    龙二迟疑的拿起奶茶,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而后从兜里掏出一瓶药,吃了一颗。那药瓶上面都写着法文,我根本看不懂,只见他脸色发青,我吓了一跳,连声问道:“龙二,你没事吧?你怎么呢?”

    “老毛病了。”他捂住心脏的位置,微微蹙眉,完美的轮廓被夕阳勾勒的绝美。我看着他的动作,也不自觉的捂住心脏的位置,一动,再动……这种感觉……

    “你心脏怎么呢?”

    龙二淡漠的说着,修长的身影孤单而挺立,“以前做过心脏移植手术,这一两年偶尔犯病,不碍事。”

    “你心脏不好,还陪我坐海盗船,不要命了?”我不禁蹙眉责备他,“你现在感觉如何?还行吧?要不要去医院?”那一瞬间我看到他微眯着眼看我的脸,有一刹那的错愕和怔忪。

    “丫头。”龙二忽然叫我,声音带了几分迷惘,“看到你,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嗯?”我歪了头,“大概是因为洛凡给你看过我的照片,或者是,你听了我们太多的故事,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觉得我很熟悉。”

    空气中安静的没有一点波动,忽然他的手伸了过来,我愣住,而他的手掠过我,放在身后的长椅上。方才……他不会是想摸我的头吧……

    正想着,腰上忽然一紧,我顺势贴了过去,手里的爆米花滚落在地。我愕然的抬头,已然对上龙二幽深暗沉的眼眸。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他热热的呼吸吐在我脸上周身的氧气仿佛被抽光了,让我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对于你的事,他只字不提,所以,我想,是另一种可能。”

    滚烫的唇猛地落了下来,有力的舌尖游转过我的唇瓣,我忍不住微启了唇,渴望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的舌就在那一瞬间窜了进来,毫不犹豫的纠缠我,席卷我的舌,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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