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凤栖梧之凤凰涅槃

正文 失身

    坐在公交车,我拿出纸巾用力抹嘴,整整一袋纸巾都用完了。(读看看小说网)

    下了车,我拿起手机给洛凡打电话,还没有拨通,就听到一声,“姑娘,你的面相好奇特。”

    我心下一惊,忙四下张望,在一旁的树下,坐在一个摆摊看相的老头,此时,他正看着我,一脸的怪异。

    我不打算理他,继续拨通电话,只见他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我,“姑娘,你是皇后的命。”

    皇后的命?我翻了翻白眼,“老头,这什么时代了,还皇后?”

    那老头也不恼,轻轻一笑,“凤凰涅槃,在熊熊烈焰下浴火重生……虽美却痛……美轮美奂……痛不欲生……”

    “凤凰涅槃?”我眉毛微微一挑,这老头是不是从神经病院出来的?

    “姑娘,好生保重。”说着,他平静的坐回去,摇着一把扇子。

    我摇了摇头,打电话给洛凡,他的手机没通,想必还在手术室。我去超市买了一些熟食,放进冰箱里,然后去浴室洗澡,脱衣服的时候,我猛然发现背后的肩胛骨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我眯着眼走近镜子,那是什么?用手用力戳了戳,不是颜料!也不痛——不是淤青!

    那暗红色的印记如一双小翅膀映在我的背上,我蹙眉,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个胎记!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长得?奇怪……

    不管了,先泡个澡再说!我脱下衣物,舒服的坐进浴缸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人生啊,最舒服的事莫过于睡觉睡到自然醒,泡澡泡到全脱皮!

    朦朦胧胧间,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想睁眼,可是眼皮好重,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费了半天劲儿也睁不开,不行,我要快点洗完澡,八点的时候还要把冰箱里的熟食热好,还有一大堆资料,要是今晚不整理,明天一定会被骂的!

    我拼命撑开眼帘,终于看见了一道光亮,然后,帐篷的顶端变映入眼帘,带着似纹非纹的神秘,月光柔柔的洒在这里面,这是什么状况?我明明在自家浴室里泡澡,怎么一睁开眼来到这里?莫非是……我又入梦了?不可能!

    我怔了半晌,忽然感觉一双手在我身上游移,所到之处,皆是酥酥麻麻奇怪的感觉。我瞪大了眼睛,眼见一缕如缎般的长发覆在我胸口,一只大手正在抚摸我的胸部,而另一边,他正在亲吻。

    宇,宇文燕?!!

    我在心里惊叫,而后立马闭上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幻觉!

    在心里默念了无数声幻觉之后,下身忽如其来的胀痛令我克制不住的尖叫起来,本应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逸出唇却变成了微不可闻的破碎的呻yin声。我猛地睁开眼,对上那双灿若星子,那样墨黑如漆的双瞳,宛如遥远夜空中的启明星。他一手轻抚我的脸,“淼儿别怕,等会儿就不疼了……”话还未说完,宇文燕就顿住,尚有一丝情yu的眼神中弥漫出一丝惊异,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两个人的身子都僵硬着,保持着这个动作。

    忽然,我伸出右手,飞快的向他点去,他的动作更快,左手一挡,生生的握住了我的手腕。我甩不开,只得掀起左手,他似早已料到我会这样,还没等到我出手,右手就被压在床上。我无计可施,只得慌忙的扭动身体,但这一动,我被扯到了痛处,低低的呻yin了一声,而给他带来的却是兴奋的激颤,粗重的鼻息像羽毛一样撩拨着我的粉颊。

    “淼儿……”

    “你这个混蛋,快住手!”我不敢再动,眼睛狠狠瞪他。

    “住手?”嘴边牵起一朵邪笑,他俯身下来,哑声道,“是你先引 诱我的,我的妻。”

    “胡说八道!”一个傻子怎么会引 诱你?我想起来就来气,“宇文燕,你这个色狼,居然趁我傻的时候做这档子事,我不会……呜——”他的吻堵住了我的嘴,疯狂的吸 吮我的唇,舌头更是贪婪的纠缠着我的。他将我的双手用一只手压在头顶,另一只手开始不规矩的游移。

    “你放手!”好不容易从他的虎口逃脱出来,我大嚷一声。

    “淼儿,我要你。”他的吻移到耳垂,轻轻一咬。

    “你!”我别过脸去,痛苦的闭上眼睛,放弃反抗。他的吻仿佛带着魔力,每一寸的吻着,不放过一丝一毫,嫣红的吻痕在我雪白的身体像花朵一样的绽放。他抚摸着我的身子,轻柔细腻,最后,这个身体在他的爱抚下,竟可耻的有了反应。我一直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宇文燕仿佛就是要折磨我,他一深一浅的律动起来,立刻疼的我倒抽一口凉气。可我就是不出声,只见他微微扬起眉,微微前倾,身体猛然传来差点贯穿我的刺痛让我忍不住轻哼几声。他俯下身,轻啄我的唇,“忍一忍,等会就不疼了。”

    我吸了两口气,冷冷的说道:“请王爷完事后快些离开。”

    抱着我的手骤然一僵,忽冷忽热的气流在他的掌心交替着,他全身带着一场危险的气息,却忽而幽深的一笑,“淼儿,不要试图激怒我,我不会放开你的……”他的眼眸慢慢深邃,灼热微促的呼吸吐在我脸上,“你的心,你的灵魂,你的身体,全部都是我的。”

    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身体……

    我冷笑一声,这一声却引来后面更猛烈的冲击,随着他狂野的动作,一滴汗珠啪的一声掉在我的脸上。那滴汗像是一种催化剂,让我原本无比疼痛的身体产生了一丝异样的反应。察觉到这一点,我咬住唇,却见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原本就狂野的冲刺加快了速度,一下又一下,周围温热而暧昧的气息让我的身体渐渐也如他一般散发着烫人的高热,我松开一只紧咬的唇,溢出一声难耐的呻 吟。

    这个声音令他全身一僵,绚丽的眸子蹭的投射出一片光芒,那么炙热,那么明亮,犹如炎炎夏日里的一团烈火,能将我整个融化。我被动的承受着他如火般的汹涌的激情。有一瞬,我恍惚中看到他全然沉醉的俊秀面容,褪去了作为王者的冷漠从容,卸去了他的所有伪装强势,只余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渴望和温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发现一个身穿紫红色的女子正在房里整理。我挣扎着想起身,却感觉全身虚脱般无聊,忍不住紧紧蹙着眉头。这还是一副十六七岁的身子,那里经得住那番折腾,恐怕要养伤好一阵子。

    说起来,宇文燕还真他妈不是人,连傻子都不放过!

    那女子一听到我的声音,便回过头来,半恭敬半亲昵地说道:“王妃,你醒了?”

    我怔了一怔,想要起身,她赶紧上前,扶着我进入屏风后面的温泉,温热的水刺激着酸痛的皮肤,既痛苦又舒服。那丫头拿了条布巾,细细擦拭我的身体,当长发拨开后,她微微一喘,“王他怎么如此……”

    我疲惫的闭上眼睛,“今天初几了?”这才是我眼下比较关心的问题!

    “今天十六了。(读看看小说网)”小丫头轻抚我的背,“王妃,你,病好了吗?”

    十六?我心下一顿,那我岂不是还要等上一个月?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转过脸去,此时才发现她穿了一件突厥贵族服饰,莫非,这是突厥?可没理由啊!太后不会放虎归山,就算放了,也放回封地,怎么到了突厥?

    “我是云珠啊,怎么?你又犯病了?”丫头焦急的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没事。”我转过脸,轻声道,“这里是突厥吗?”

    那丫头蹙着眉打量我,“你忘了吗?这里是大雪山脚下,属于突厥境内,我们一年多以前就在这里。”

    一年多了?

    “我们来大雪山做什么?”我不禁蹙眉。

    “这一年多来,王为了你,每个月都会在大雪山上呆半个月。”

    我不解:“为了我?”

    “是啊。”云珠从屏风上拿来一套突厥服饰,“传说,大雪山上盛开一种雪莲花,可治愈你的傻病!不过,这雪莲花却是一种奇花,它只在雪山峰上盛开,半年开花,半年结果,要找到它难,要养它更是难上加难。”

    大雪山上的雪莲花?脑门上掉下一颗冷汗,这是我编的!不过,他才不会为了我去大雪山呆半个月,这半个月可以做太多的事,比如回一趟他的封地,比如去一趟突厥王宫,再比如,去一个隐蔽的地方操练军队……

    我是不会那么容易被骗的!

    从温泉池中站起来,我穿上那件红色的突厥服饰,心不在焉的坐在梳妆柜前,只见云珠手巧的为我梳辫子,我出神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猛然想起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忙问道:“我病的时候,都怎么称呼王?”

    “这……”云珠当下羞红了脸。我暗暗叹了口气,不会是什么糖葫芦哥哥,雪人哥哥之类的……

    “叫什么?”见云珠扭扭捏捏的模样,我失去了耐心。

    “叫……”云珠四处看了看,忽然覆在我耳边,“九郎。”

    “九郎……”我低喃。她这样唤她,是否意味着她接受他了呢?

    忽然,厚重的帘子被撩了起来,淡淡的阳光静谧的犹如空无,伴随着大雪纷飞,凉凉的让人心伤,带着一种空无的寂寞。我转头望过去,宇文燕穿了一件厚重的雪貂皮,光线琉璃,伸手,挥袖,阳光洒落,阴暗的室幽暗的心,刹那间明亮。阳光在跳跃,心房在跳跃,然后那墨玉的眸子转来,黑的那样的纯粹。

    “云珠,你先下去。”

    “是,王。”云珠暧昧的冲我眨眨眼,利落的离开。

    我别过头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长发披肩,头上戴着异族的玛瑙饰物,一串串珍珠顺着我的头发滑下,衬着她眉宇间少了少年的英气,多了一丝属于女子的妩媚,我轻轻的一笑,这世上所有的女子,或者会拥有胜于她的容颜,却绝对没有任何笑容能如她一般纯粹而璀璨。她笑的刹那,仿佛漫天的雪都飘进了她那双微微泛着光芒的眸子然后飞舞不息盘旋弥漫,美丽纯净得让人心痛。

    “什么事那么开心?”他轻轻笑了起来,拿起一件皮毛披风,一层层一线线在光亮下泛着水滑色得光晕,“先披上吧。”

    我猛地起了身,肩上披风落了空,我顿了一下,道:“在这里呆了一年多,王爷难道不觉得很不值吗?”

    “为了你,没什么不值。”宇文燕从地下捡起披风,轻轻披在我肩头,我顿了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王爷何时成了情种?”

    “淼儿,还在怨我?”

    我摇了摇头,“我不怨你。”

    宇文燕眯了眯眼,忽的上前将我勾进怀里,冰凉的唇贴着我的耳垂道,“难道你在气我昨夜表现的不够好?”

    我垂下眼帘,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道:“我是王爷的人,伺候你是我分内的事。”

    “淼儿,你……”宇文燕一怔,扳过我的肩膀使我不得不与他对视,“你怎么呢?你怎么会变得这样冷淡?你忘了么,一年前春熙宫着火,你为了救我……”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打断了他的话,“作为细作,我必须要对太后忠诚。但你我之间有赌约,我不可能让你去死。因此,与其留在宫中两面受制,还不如助你出宫,这样,我也轻松一点。还有……”我顿了顿,面无表情的看向他,“还有,大雪山的雪莲根本治不了我的傻病。我的病,无药可救。”

    宇文燕一顿,轻轻闭了眼,当他再次睁眼时,眼里是我熟悉的锋芒与骄傲,黑眸里再也找不到任何温柔的痕迹,“你好生休息。”说着,他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我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方才撩起帘子,森冷的气息猛地扑面而来。大雪纷飞,舞蹈在风中,华美铺天盖地,丝绒般的反射着阳光,流光烁影,目眩神迷,地上的积雪反射出晃眼的光芒,天地一片刺目的银白。

    大雪山,果然是这个世界最冷的地方,没有四季,没有花草,只有无尽的冰雪……

    入夜之后,雪停了,蔚蓝色的天幕中挂起一轮圆月,天涯皎皎,清冷异常。我躺在软榻上,身上披着白色的狐裘,青铜火盆中跳跃的火焰闪出了扑朔迷离的光亮,一阵又一阵的暗香,在帐子里左右升腾。只听它“噼啪”一声轻响,炭火忽然微微爆开,而后便黯淡下去。云珠立即上前,拿铲降火棚中的碳条翻了个身,往里添了几块炭,拨压一阵,火势顷刻间便旺盛起来,细小的炭灰纷纷扬扬,有股淡淡的清香,分外的撩人。

    倦意袭来,我卷缩在榻上,忽听外面一阵轻扬的马哨声,只见云珠撩起帘子,冲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我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身上的狐裘披风往上提了提,我以为是云珠,无意识的“嗯”了一声,便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就听说宇文燕又独自一人去了大雪山。我心下不以为然,暗暗地找合适的水源,只可惜大雪山附近,冰封千里,每月的蔬菜供给全是最近的集市差人运来的,水更是用冰化成的。再加上曾经在日月湖泡了三年冰泉从未有出梦的记录,让我更加深信不疑,温泉是不可行的。

    “王妃,王妃……”云珠骑着马跟在我身后,马术相当精湛,“你要去哪?要是暴风雪来了,我们很容易迷路的。”

    “那要如何才能走出去?”我要找到合适的的水源或是温暖一点的地方,这样才能在月圆之夜出梦。

    “这,云珠自从一年前来这里,就从未出去过。”云珠蹙着眉,“对了,王妃为何想要出去?”

    “我,我……”我眼珠子一转,这丫头一定是宇文燕的人,绝对不能让她看出一点端倪,“大雪山是苦寒之地,我在这里呆久了,免不了想出去走走。你看,如今我的病好了,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王妃莫心急,等王回来了再商量,我们先回去,如何?”说着,云珠吹了一声口哨,我身下的马就调转马头向她跑了过去。我暗自嘀咕,这家伙还有这一手。

    回到驻扎地,我听到一个好消息,送蔬菜的马队十天后就会到。我开始盘算新的计划,几乎是数着手指头过日子。日子如流水般流逝,转眼就到了十天后。这天,夕阳西沉,天际布满了紫橘色的云岚,我慢慢的在驻扎地后面的雪地里散步,偷偷观察运蔬菜的马队的情况。

    “这天色,怕是大风雪的前兆吧?”云珠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说道,“但愿王可以在这场大风雪来之前回来。”

    我面无表情的望着雪峰的方向,这半个月来,宇文燕确实没有出现过,这也让我松了口气,我暗自盘算着,在他回来之前,跟着马队离开大雪山境内。

    “王妃,你不要担心,王不会出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云珠以为我是担心宇文燕,还忙不是跌的安慰我。

    我微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漫步了一会儿,天色逐渐暗了下去,我转身回房,就在这时,忽然看到一个侍从正匆匆走了过来,看他的衣着,比其他侍从的服饰还要贵气几分,不免让我多看了两眼。

    “王妃,王有令,让你即刻去见他。”他一见到我,没行礼,没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我微微一惊,随机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不去。”

    那人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这是皇上的命令,莫非王妃想抗命吗?”

    抗命又如何?我在心里嘀咕一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我去。”说着,我就随着那人一同到了宇文燕的帐子。这是我见过最简朴的帐篷,除了必须品,没有任何多余的金银雕饰,比起我的帐篷还要朴素不少。

    在床榻上,我有些意外的看到脸色苍白,仍在昏睡中的宇文燕。

    “王这些天一直在在雪峰上,受了风寒,再加上……”

    “我又不是医生,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蹙起了眉,淡淡的说道。

    那人眉眼一挑,“你知道王有多喜欢你,如果你来看看他,或许他就会醒来。”

    “说完了吗?”我冷冷的打断他,“说完了我要回去了。”

    “甄淼!”那人压抑着怒气,忽的上前来揽住我的去路,“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多少次破坏王的计划,可王还是那样喜欢你,你说说这一年多来,王亏待过你吗?他明明知道雪莲能治你病的几率微乎其微,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去雪山。你知道吗?雪莲是靠人血养的,王用他宝贵的血养雪莲,就是为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我微微怔住,瞥眼看去,正好看见他的手中还有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咳咳……”宇文燕似是被我的谈话惊醒了,缓缓的睁开眼,而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来了……”

    “王,是臣斗胆请王妃过来的。”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汤药往我手里塞。我愣了一愣,便听宇文燕苦笑一声:“让她走吧。”

    我瞥了他一眼,接过药碗,走到床榻边,用极轻及冷淡的声音道:“这一次,我不想欠你。”说着,我舀起一口药,喂进他的嘴里。而他,就愣在那里,没有张嘴,只是微微一笑,他刚刚还如铁臂般牢不可破的强势疏离变成了骤然曝露在烈日下的薄冰,渐渐融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温和的优雅,似水温柔。

    我连忙别转过头,不去看他的表情,心里高砌的城墙瞬间土崩瓦解。我蹭的放下碗,转身离开了帐篷,窒息的感觉忽然袭来,我知道自己容易心软,容易被感动,一感动我就找不到北了!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在心里对自己无数次,可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纷乱如潮,无奈之下,我跑到那些运送蔬菜的马队中间,问他们什么时候起程,可他们却说暴风雪很快就要来了,恐怕要五六天后。我哪里等得了那么久,干脆骑上马儿,快速的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马儿奔跑如飞,雷驰电掣,我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狂风刹那间吹散了我盘起的发,我享受着这如飞翔般的快感,唇边扬起笑意,心中无比畅快。

    天色越来越暗,雪,却越下越大,冷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打得我的脸生疼生疼的。我停了下来,用力的喘了几口气,抬眼望向四周,只觉这天大地大,完全没有方向。我看向身后的马蹄印,雪早就覆盖在上面,没了,什么也没有了……

    忽然,只觉天旋地转,我一下子往后倒去,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马儿。

    怎么了?怎么了?我立马狠狠的拉住缰绳,轻呵,“吁吁——”

    马儿同学根本就不买帐,扬起前蹄嘶叫起来,扬起的马蹄四处乱踢,我立刻吓得半死,一不留神从马背上滚了下去。马儿原地转了两圈,发了疯般的往一个方向跑去。

    我被摔得眼冒金星,好半天都爬不起来,漫天的雪肆虐,耳边的风狂烈,我只觉自己快要被这场雪掩埋。很累,很冷,我几乎动不了,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躺在雪地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我恍惚间听到一声,“淼儿!”

    谁?我动了动唇,忽听一声,“淼儿,小心!”

    他的话音未落,从那高逾十米的雪坡上,“噼噼啪啪”“隆隆”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我根本动不了,全身的痛都在叫嚣,痛……好痛!我紧闭着眼,耳中听着他的呼喊,心里却只能一遍一遍喊痛,一声声哭泣。死了,或许更好,那是我心底最深处的话。

    忽然,身子一轻,耳边充斥着急促的喘息声,我被牢牢锁在那清凉熟悉的怀抱中,几个起落,轰隆声近在咫尺,我被护着,重重的跌落在地,雪瞬时间将我们掩埋。

    “咳咳……”我们同时咳嗽,宇文燕却在片刻就遏制了,忙抚开我们身上的雪,将我扶起来,一脸惊慌恐慌牢牢的凝视着我,“淼儿,你没事吧?”

    我“哇”的吐了一口鲜血,他猛地抱起我,看了看四周,“糟了,暴风雪来了。”说着,他将我扶到一边坐下,自己动手做了一个类似雪洞的东西,而后脱下狐裘里面的衣服,点燃了衣服,再将我抱了进来。

    “淼儿,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用狐裘铺在地上,抱着我躺下。我只觉他的身上带着一丝暖意,随着肌肤的触碰缓缓传到我四肢百骸,我强迫自己撑开眼帘,轻声道:“不许再催动内力,你已经受了内伤,会被反噬的。”

    “你身重寒毒,不能受凉。”他搂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我听到雪洞外呼呼吹过的风,就如鬼叫一般。

    鼻子一酸,我低声道:“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宇文燕听我这么说,忽然笑了起来,那样温柔,那样沉静,那样安适……那声音仿若最深的湖水,将我温柔的包裹住。

    为了逃避这种异样的感觉,我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会做这个爱斯基摩人的雪屋?”

    “爱斯基摩人?”宇文燕一头雾水,而后却是一笑,“每次上大雪山一呆就是半月,如果连这个都不会,早就死了。”

    我眼睛忽然一热,忙咬住唇,“笨。”

    宇文燕低头凝视着我,黑色的眸子映着我苍白的脸,这样一双眼睛,一眼就足以让人沉溺其中。这刹那的美丽,仿佛是永生永世的流转不忘……

    “睡吧,我的妻。”

    他低沉的声音,是温和的。他黑色的眸子,是温柔的。就像厚实的皮毛般——温暖柔和,仿佛带有无法抗拒的诱惑魔力。

    我顺从地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我幽幽的醒了过来。我轻轻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惬意的靠在宇文燕怀里。一缕初升的阳光从缝隙中流泻进来,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他的身上。指尖,发尾,衣服的褶皱-----全都像要融在日光下,干净的好似透明。淡淡阳光随时间移动,恰好从洞口中进入,映在他脸上。眼睛,鼻子,嘴唇,散落的发丝,都虚幻起来,像是要消失一般。一切的一切,美好得不真实,仿佛完全不属于这肮脏尘世。

    我弯了弯唇角,想要直起身子,奈何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腰上,我拿起他的手,不经意间瞥见他手腕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刀痕,新旧不一,粗细不同,我愣了许久,唇动了动,轻轻挤出了两个字。

    “傻瓜。”

    拉开了他的手,我起身,从小小的洞口钻了出去。

    暴风雪早就过去了,清晨的阳光淡淡的洒下,外面很是平静,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望向不远处的雪崩处,心里一阵余悸,忙转身钻回雪洞,“宇文燕,起来了,风雪停了。”

    他仍然安静的睡着,好似许久都没有这么熟睡过,就像崖边的一朵幽兰,淡淡的散发着一丝忧伤。我靠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吓得我连忙缩回了手,那是一种烫人的温度。

    我蹙了眉头,忙在洞外挖了一巴掌大的雪,撕下衣服的一片,用雪浸湿,覆在他的额上。而后咬了一口雪,在嘴里捂热,轻轻覆在他的唇上。他裂开的唇总算有了一丝生气。

    “我只是不想欠你。”这一声,仿若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忽然,我听见远远的有人声传了过来,心下一惊,钻出了雪洞,便看见一队人马走了过来。看清来人后,我松了一口气,顿时放下心来,精神刚一松懈,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脚下一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已经身在温暖的帐篷。淡淡的熏香带着一丝恬静,寂寥的抚摸着帐篷中的一切。我支起身子,望着空荡荡的帐篷,立马穿上鞋,跑了出去。

    他的帐篷内有许多人,给他的伤口上药的,喂药的,擦身体的,一个丫头哭哭啼啼道:“大人,王根本吃不进去药,全吐出来了,怎么办……”

    “你们这些废物!”那名侍从忙把小丫头推开,走到床边,“主子,你醒过来,你醒过来,你可不能这么倒下,我们的千秋大业还靠您呢……”话还没说完,他便看见呆立在门口的我,立马过来,二话不说,扯住我的袖子就把我拖到榻边,随后吩咐道,“都下去。”

    “是。”众人退了出去。

    我缓缓站起身,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额,他的热度丝毫未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血虚,发热,又为了我驱动内力,真是不要命了!

    眼泪,似坠未坠,原来,感动分不得人。

    忽然,有一只滚烫的手抚上我的脸,我抬头,正好撞见他的视线,朝阳清冷,熏香弥漫,皆映在他的眸中,唇边淡淡的笑意恰似清晨露珠。

    他哑声道:“你哭了。”

    我愣了一愣,连忙拂开他的手,“你胡说,我怎么会为了你这种人哭!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恨你!”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悲凉,“你真的恨我么?”

    好恨,恨他看透了我的弱点,恨他的温柔,恨他的关心,恨他的牺牲。

    “是,我恨你。”我轻轻说道,像是在说服自己似地低喃一句,然后望着他,朝他哭吼着,“是,我恨你,我恨你。”

    我捂着嘴,眼泪滑过脸颊,“为了能够出京,你帮我挡箭,春熙宫下毒,放火,一计连一计,一环扣一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躲不过那一箭,或者被栽赃成了凶手,更有甚者,没有逃出春熙宫那一晚的火灾!难道你做这一切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死活?!

    他并没有解释,而是撑起身子,从一旁拿出一把匕首,抓住我的手握住它,“杀了我,能不能解你的恨?”

    什么?眼泪凝在眼眶里,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握住匕首的手不禁松开了半分,但那只大手却突然握紧了我的手,我惊恐的想要松开,却被牢牢的握住。我吸了口气,冷笑道:“自古帝王最是无情,我不相信你会……”

    在我说话之际,他握住我的手将匕首狠狠的刺进自己心脏位置,粘稠的血液瞬间喷出,一部分溅到我脸上,血,好多血!

    “还恨我么?”

    我抖着唇,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听他颤抖着唇,“当然不够……应该还有两刀是吧?”说着,他借着我的手拔出了匕首,瞬间鲜血喷洒出一道弧线,随即,紧握的手又猛然补了一刀,断断续续的说道,“……还有……一……刀?”

    “不!!”我被惊醒了,惊恐地大叫,“够了!够了!求你不要了!”

    不!我不要他死!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他死!

    “那你……还恨我么?”他气若游丝的说道。

    泪水噎进喉咙里,我说不出话来,更不敢挣扎,就怕会让匕首刺得更深,只能慌忙的摇头再摇头。

    “那叫我一声……九郎……”他将苍白的脸凑近我。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压抑住内心的慌乱,哭道:“你是一个赌徒……”逼我嫁他,他在赌;春熙宫失火,他在赌;这一次逼我原谅他,他还在赌。好一个步步紧逼!

    他捉住我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黑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我。我垂下眼帘,哽咽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运气好的赌徒。你……”我顿了顿,“你赌赢了……”

    他突然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痉挛起来,我吸了口气,哭泣让我说不出任何话,动了动唇,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声。仿佛我的动作吸取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扬起唇角,他躺在了血泊之中……

    “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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