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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雨直落,雨水不断冲刷她红透了的眼,但柳延秀瞧见的只有傅家老少在铁箩里哭啼的模样,以及傅传新的愤怒和傅挽声遭红卫殴打後脸上的伤痕,此刻的她石,不见古牧耘孤寒受创的一颗心。

    「你是一个可怕的人,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再也不要!」她用力挣脱他,愤慨的转身离去。

    剑眉扬起,他的目光似含霜,透着危险。为了她,他压抑下所有的感情,一忍再忍,只因为她喜欢的是傅挽声,但此时,他被激得内心怒涛汹涌,再也无法平静面对她。

    一个箭步,古牧耘追上柳延秀,用力将她的身子拉回来,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捧住她的脸庞,倏地吻住她。

    柳延秀双目圆睁,惊愕至极,半晌才回过神,明自他正对她做了什麽,她震惊不己、使力挣扎,泪水爬上她的眸子。

    他怎麽可以这样做!

    使力要推开他,她却不敌对方的力气,且这个充满霸气的吻,让她几乎没有躲闪的空间,她的反抗起不了任何作用…最後,她气恨的抬手用力的掴他一掌--

    响亮的巴掌声一响起,几乎在古牧耘松开她的瞬间,四周倏然涌上数十人,这些人来势汹汹,那态势似乎立刻就要将她格杀,惊得柳延秀双眼瞪大、跌坐在地。

    她晓得他身边有人护卫,但只知数量约莫十来个,而今所见,原来隐藏着的人更多,在她对他们的主子无礼後,所有人倾巢而出。

    这些人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剑锋全指向她,像是下一刻就能将她刺成蜂窝,完全无视她僵坐地上,脸色雪白。

    「全部退下!」古牧耘低喝一声。下一瞬间,这群人又退得无影无踪。

    震愕地望向他,因为刚才的情景太过惊人,柳延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古牧耘走向她,原本想伸手拉她起来,但才动了指头便放弃了。

    他笔直的站在她面前,冰澈的眼神说明他有多寒心透骨,蹙起的眉尖带着一股深切的痛。

    见状,她心神碎然一颤,似才领悟到,自己深深伤了人。

    「古牧耘……」

    「你说的没错,我很喜欢你,曾经想过不择手段的将你抢来,我想过,我真的想过,也想过将那姓傅的家伙碎屍万段、挫骨扬灰,即便是现在,在我内心深处仍有这个念头,也许有朝一日我真会做出让你恨我的事,为避免那天来临,我想是我走的时候了!」他低哑的嗓音,饱含深切的受伤与冷寂。

    不知是雨水的冲刷,还是眼泪的刺激,她的双眼,生生的刺痛着。

    「你放心吧,我会如你所愿的消失,你将不会再见到我。」他痛下决心的说。

    顿时,她有加被闪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震撼得不能动弹。

    「你走吧。」他沉重的开口。

    柳延秀仍呆呆的坐在地上,任雨水淋湿全身,双眸盯着他,却吐不出半句话来。

    她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自己的心情,明明她才是来兴师问罪的,但现在却有种…懊悔心痛的感觉……

    冷冷望着她一会,他淡淡的说:「来人,送柳姑娘回去。」

    忽然间,柳延秀觉得,从喉咙开始有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蔓延在心上,纤细的身子先是僵硬,而後开始微微颤抖。「古……」但他不再看她一眼,那瞬间她才明白,他对她万念俱灰了、死心了,不想也不会再纠缠了,而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不就是她来此的目的吗?

    但,为何这一刻到来时她却心如刀割,如此的难受……舍不得呢?

    夜里,月光冷冷清清地洒落在小院落。

    柳延秀坐在庭院的凉椅上,出神地望着手中的小金瓶。

    那日在街上,这分明是专程带来给她的吧。

    若真是巧遇,又怎会刚巧带着这瓶药?

    她想起那日为了帮她爹整理由书院搬回的东西,比平常晚了近一个时辰才出门,那麽他是不是也等了那麽久?

    紧紧握着手中的小金瓶,柳延秀的心情更加纷乱了。

    昨晚离开古宅後,她的心一直没平静下来,脑中不断出现他说过的话--没错,我很喜欢你,曾经想过不择手没的将你抢来,我想过,我真的想过。

    这是古牧耘第一次这麽明白的对她表达爱意,也是第一次亲日说出他喜欢她,然而当他终於说出来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些话,让她心乱如麻,甚至让她再也坐不住。

    蓦然,柳延秀站起身,并大口的喘气,试图让自己的脑袋冷静点。

    都这种时候了,她怎能还只想着他?她应该要先关心傅家被红卫押走、生死未卜的事。没错,过去那些被红卫带走的人,鲜少有平安回来的,她要先为挽声担心才是,怎麽还能因为古牧耘亲口承认对她动心而坐立难安呢!

    她是怎麽了,究竟怎麽了?自己的心真教那人打动了吗?

    紧紧闭上双目,柳延秀拚命想压抑混乱的心绪,她现在有浓浓的罪恶感,应该担心挽声的自己,竟只想着那日离开古府时那双受伤的眼眸!

    她重重地咬唇,重重地咬,直到下唇几乎要见血……

    突然,有个人带着愤怒的面容出现了。「延秀!」

    「挽声,你被放出来了?」她睁眼,脸庞在惊愕过後随即布上惊喜。

    可见了她,傅挽声的脸还是带着阴沉怒意,让欣喜要奔向他的柳延秀却步了。

    她心悸的站在他面前,不安的问:「挽声,你怎麽了?」他为什麽要用像是痛恨的眼神望着她?

    「我问你,你是不是去求那人了?」他怒不可遏的问。

    她教他莫名的怒气吓得一愣。「我--」

    「你是不是不顾我的尊严去求过那人了?」他咆哮。

    终於听明白他中的「那人」指的是古牧耘,她呼吸为之一滞。「我没有求他,我只是、只是……」

    「你果然去找过他!」他悲愤万分。「你开口要他帮忙救我傅家了是不是?是不是?」

    「我是去找过他,但我并不是……」

    打断她的话,他怒吼,「说谎,你说谎,你如果没有去求他,他为什麽会来救我?」

    闻言,柳延秀呆住,心头一阵震动,颇感讶异的问:「是他救你出来的?」

    「没错,他不知用一了什麽手-段,竟能够出现在红卫专用的大牢里,直接将我们傅家所有人带走…」傅挽声像势怒气全充塞胸口,必须发泄出来才行,不断的怒叫,「你该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希望你去找他的!」

    他恨透了那人不可一世的出现在他面前,那显得他多无能、多狼狈,这比让他死还难受。

    「你知道他临走前说了什麽吗?他告诉我,这己是你为了我第二次去见他了,他要我好好珍惜你,不要辜负你了--笑话,真是笑话,我与你如何,与他何干,要他过问吗?」

    「他真这麽说?」她震惊极了。

    傅挽声两道目光似箭的,射向她,仲手扼住了她的手腕。「延秀,你告诉我,你答应他什麽了,否则他为什麽要帮找?」

    「我没答应过他任何事--」

    「不可能,他没理由平白救人,没理由!」他认定他们之间有了交易。

    黑睫颤抖了一下,顿了一会,柳延秀倏然惊疑的问:「什麽叫救人?」救人?不是他良心发现了吗?这太奇……挽声,你们一家给红卫带走,不是与他有关吗?「

    见状,傅挽声也愣住了,眉心紧拢。莫非她认为这事是古牧耘所为,所以才会去找他?

    「挽声,你怎麽不说话?不是古牧耘害你们的吗?」她急切的问,焦急的想从傅挽声的脸上探究出真相。难不成她误会古牧耘了?

    傅挽声心情复杂的望着她,见她眼底散发出你佛懊悔、羞惭的资讯,忽然,他领悟到一件事,她不再只属於他了!

    这令他害怕,害怕至极,害怕得连心都颤抖了。

    「延秀……」他想伸手抓住她。

    此时一阵风吹来,柳延秀蓦然悸动,像是感觉什麽,她迅速扭首张望,心绪慌乱的移动脚步,貌似在月色微光下寻找什麽,使得傅挽声伸出去的手扑空了。

    她手中的小金瓶掉落地上,却浑然不觉,视线仍在游移寻找那教她突然心慌的源头……

    傅挽声弯身拾起那金瓶子,仅仅瞧上一眼,即想将之捏碎。这金瓶是纯金打造,价谊不菲,这东西绝不属於延秀,而用得起的只有那人,这东西是那人的!

    转头望着她此刻迷离的模样,她在寻找什麽?

    古牧耘吗?

    不!不可以!

    倏地,一种深深的恐惧攫住了他。

    不可以,他不可以什麽都不做的让她走向那人!

    傅挽声上前由身後用力将柳延秀抱住。「延秀,没错,就是那人,就是那人害我全家的,他是个卑鄙阴险之人,因为得不到你,就要毁了我,还要我一家陪葬,他是个小人,无耻的小人!」就算说谎,就算那个真正无耻的小人是他自己,他也要抓住她,绝不让她离开,绝不!

    她浑身一震。「真是他做的?」

    「是的,是他亲日对我说的,是他,就是他!」他咬紧牙关的道,而後又带着抱歉的语气说:「延秀,对不起,我刚刚不该乱发脾气,但那都是他的阴谋,明明是他害的却又相救,害我误以为是你跟他做了什麽交易,我才会……」

    屏住气息,她的眼眶激起泪雾,她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这是他…亲口说的?」失望,心涌上了浓浓的失望。

    「没错!延秀,你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了,他是个恐怖的人,覆手可以翻天,连红卫都买他的帐,这样的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有一天我仃J真会因他而万劫不复。」知一!道她心软,他转而求她。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但为什麽内心却纠结得令她喘不过气来,泪珠不受控制的自眼眶中簌簌坠落。

    「那人对你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想夺取,想拆散我们,当柳夫子出事时,他为什麽不出手相救,为什麽不?」傅挽声依靠着她。「你爹出事时,只有我,只有我真正为你着急,你该相信的人只有我!」他不惜壮大所有的谎言,不惜一切,只想阻止她离去的脚步。

    他转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朦胧的月光下,他唇形微微撅起脸庞逐渐靠近她,气息逼近她,近到就要触碰到她的唇时,她的呼吸骤然停住,心跳却越来越快,可那不是喜悦、不是兴奋,而是排斥,她慌乱的推开他!

    他一愕。「延秀?」

    望着错愕的他,柳延秀却说不出任何饱歉的话,她丢下他,连忙跑进屋子里。

    「延秀!」他在她身後大喊。

    她充耳不闻,关上门後,立刻跌坐门边,眼泪莫名的流下。

    「延秀,开门!」他在门外敲着门板。

    「挽声,对不起…」这时候,在没有面对也的脸时,她才说得出这三个字。

    外头,傅挽声呆若木鸡的僵在门前,久久、久久都没有动弹。

    而庭院的大树後头,另一道人影在转身之後,也黯然消失。

    「请回去吧,公子不见您!」门房脸上虽无表情,但口气仍是礼遇。

    柳延秀面容微黯。这是她来之前就预料到的结果,他果然不肯再见她了。

    「那请问张总管在吗?能否让我见他一面?」既然见不到古牧耘,有些话她想请张劳转达。

    「很抱歉,总管回京办事去了,目前也不在。」门房再答,态度还是恭敬的。

    连张总管也不在啊,她失望不已。「那……算了,谢谢。」她朝门房勉强笑说。

    门房像是被交代了什麽,回答完她的问题後,很快地紧闭上大门。

    她怔然地站在古府门前,怅然想着,这扇门应该不会再为她打开了。

    不知为什麽,昨晚挽声的话,她突然间不相信了,她想再次找古牧耘问清楚,她是不是误会了?

    回想那时候,自己因亲眼见到傅家老小被红卫带走,当下太过愤怒,而激动的跑来兴师问罪,根本听不进他说的任何话,但在经过深思後,她不认为他会是挽声口中说的那种卑鄙小人,虽然这话她也曾亲口对他说过,可她希望自己错了,这次倘若他说不是他,那麽,她就信!

    她愿意道歉!

    可是……他应该被她伤得再也不愿见她了吧?

    昨夜,她甚至感觉到他就在身边凝视,但那应该是错觉,他不可能再看她一眼的,毕竟她曾经那样伤人…

    不可能了……她失魂落魄的转身要离去。

    「站住!」忽然有人朝柳延秀无礼的喝道。

    她眼前出现了六个人,这些人衣饰华丽,举止打扮像是来自宫里…她讶然的皱了眉,「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你不久就会知道了。」领头说话的男子年纪不大,约莫四十,但声音尖尖细细的,皮肤也不似一般男人粗糙。

    柳延秀直觉有危险的倒退一步,转身就要跑走。

    「上哪去!」那尖细声响起,其他人立即团团将她围住。

    「你们要做什麽?」她吃惊的问。

    「有贵人要见,你竟敢跑!」那人发起怒来,声音更显尖锐。

    「贵人,什麽贵人?」她瞥向古府大门,希望门房听见她有危险,能出来仗义相助,身子也可以不断的往门边移去。

    那人瞧见她的意图,冷笑道:「咱们贵人要的人,没人敢插手,就是这里头的主人也不敢!」

    她心惊,这人好大的口气。虽然她不知道古牧耘确切的身份,但从近来发生的事,跟他平常的样子,她也猜得出他应该不止是富家子弟,至少是位阶颇高的京官,但眼前这人的嚣张态度倒是颇让她讶异。

    「那贵人到底是谁?」她再问一次。

    「说出来会吓死你,还是随咱家回京後再说。」

    「回京?你们要抓我进京?」她愕然。

    「没错,咱家奉命领你去见贵人,你就别再耽误咱家的时间了,走吧!」那人不耐烦的道。

    「不,我并不认识你们,怎麽能随便跟你们走!」她摇头,眼楮不断往古府的方向望去,那里依旧大门紧闭,害她忍不住绝望的想,当真不会有人出来救她了?

    见她还在挣扎,那人拉下脸道:「还想抗命?把这丫头打昏带走!」

    闻言,几个人立刻就要对她动手。

    「住手!」随着这声低喝,古府大门应声打开了。

    想不到是古牧耘亲自出来了,柳延秀大喜。

    「古牧耘!」他来救她了,她立即想奔到他身旁,但双手却牢牢的教这群人控制住,让她移动不了分毫。

    古牧耘见状,锐利的眼眸森然眯起。「田公公,还不放人?」他的声音再沉了几分。

    很明显,田公公指的就是那有尖声细嗓的男子,他脸一僵,原本嚣张的脸庞立时收敛不少。

    「殿下,奴才们是奉命办事,您别为难咱们了。」他细声说。

    「你是奉了谁的命?」古牧耘哼声。

    「唉哟,都知道是太子的意思了,殿下何必多问呢?」田公公态度不由得又张扬起来。

    柳延秀心惊,怎麽要见她的人居然是太子?

    但为什麽?她一个没没无名的平凡人,太子为什麽要见她?还有,听起来眼前的这中年男人是个太监,但他却唤古牧耘殿下,这尊称又代表什麽?

    她疑惑的瞪大眼楮,视线在古牧耘与田公公身上来回打量。

    「延秀不能让你带走。」古牧耘直截了当的说。

    「殿下这是想违背太子的意思吗?」田公公很错愕,他竟敢明着违逆太子?

    「爹那我会亲自对他解释,你们无须将这女人带走。」

    爹?柳延秀的眼眸倏地睁大,定眼在古牧耘身上。

    她大为震愕。他唤太子爹?那他的身份是--皇太孙?

    那麽前些时候在刑场救她爹的人,是他?

    思及此,她心跳如擂鼓……

    这是太子的意思,这次可能容不了您做工,况且,您才大闹了红卫那边,就算您这次还是不肯回去覆命,太子也己经派了另一组人来请您回去了。」田公公冷笑道。言下之意是古牧耘都自身难保了,最好别再惹事。

    古牧耘闻言,脸色极其难看,说好听点是请,但看来那人这是要强押他回去了。「不管如何,延秀不能让你带走!」

    「这麽说,殿下是坚持要保人了?」

    「没错,还不将人放了!」他寒峻瞳眸中透露出绝对的强势。

    田公公一惊。「奴才身负太子之命,殿下不得……」

    「动手!」没等田公公说完话,古牧耘的人已经受命抢人了。

    田公公带来的人没料到对方真敢动手,反应未及的情况-下,柳延秀轻易地回到古牧耘身边。

    见此景,田公公气结,怒声警告,「殿下,您此举只会激起太子对您更多的不谅解罢了!」

    古牧耘将柳延秀紧紧揽在身边,对他的话无动於衷。

    「殿下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与太子反目成仇?」田公公极为讶然。皇太孙一向对太子恭顺,不敢有丝毫违逆,但这次居然公然反他?

    「就算我不反他,他也已视我为仇人了不是吗?」古牧耘苦笑。

    田公公咬牙。「您这是走错路了,就算皇上再喜爱您,但您若藐视太子,无视尊长,皇上是重视伦常之人,他也容不下您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若保人,连皇帝都会激怒。

    柳延秀心惊的望向表情严峻的古牧耘。虽不知自己做错了什麽,为什麽一定得被带走,但晓得他为了她,竟连自己的父亲、爷爷都违抗了!偏偏这两个人物是不管任何一人都不可能也不能够去违背的!

    「古……殿下,你别为难了,我随他们走一趟吧,虽不知是什麽事,但也许解释过後,就会没事了。」她轻声道。

    他一张脸绷得铁青。「你随他们去就回不来了!」

    她惊住。「为什麽?我…做了什麽吗?」她忍不住哑声的问。

    「你没做错什麽,错的是我,我不该招惹你。」

    闻言,她心跳加快,霎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他紧藻着她的手承诺。

    「那由不得殿下您了,若您坚持如此,就别怪奴才造次了。」田公公发狠的说:「来人,太子有命,将人带走,除了殿下以外,谁敢阻挡,格杀勿论!」

    众人皆知田公公是太子身边的忠狗,向来不择手段也会达成使命!

    格杀勿论?听了这话,柳延秀刷白了面容。

    「慢着!」古牧耘大喝,阻止对方人马动手。

    「殿下除非交人,否则奴才不会罢手!」

    古牧耘的黑瞳直视对方,那冷冽气势令田公公胆寒。「交人不可能,但我会让你回去有所交代。」他忽然由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那闪亮亮的刀锋在阳光下绽出锋利的光芒。

    「殿下,您想做什麽?」田公公大惊,对方若有个闪失,他们几个人的脑袋恐怕也休想保住!

    太子虽不见容这个儿子,但此人毕竟是他目前唯一的独子,况且,众人皆知老皇帝喜爱这个长孙,老早立为皇太孙,摆明将来天下有他一份此人伤不得,更死不得!

    「我抗命不从,罪该万死。先割发请罪,之後再亲自回京领罚!」古牧耘说完,头一甩,毫不迟疑的割下自已的发。

    此举教在场人皆目瞪口呆、惊愕当场,想当年曹曾在战争中失利战败,意欲割喉自裁,以慰阵亡将士,但经众人劝阻後,改以割发代替割首,自此,发之于男子有如首级一般,而今皇太孙割发,非同小可,己形同愿奉上首级之意。

    那田公公脸色大变,柳延秀也明白其意,瞪着他手中的断发,一颗晶莹斗大的泪珠悬在眼中,一阵风吹过,洒向那断发上。

    他竟、他竟会如此!

    她的思绪瞬间空白,再无法思考。

    古牧耘将割下的发丢入仍瞠目结舌的田公公怀中。「将这个带回去,相信我爹不会再为难你!」

    田公公捧着断发,盯着这形同首级的东西,神情是难以言喻的惶恐。「是……是……」他垂首应声,不敢再说要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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