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情劫
天穹里的光似是从未在亮起过——从你离开我的那一天。
北域凄凉的天，伴随着一场永生不息的落雪，埋葬了尘世的所有烟云，唯独剩下我孤身一人。
雪凝花里弥漫着年年岁岁的芬芳，可花季终有零落。
原来这七年来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于你而言，只不过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情劫。
……
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曾经相许的海誓山盟，终究成了过眼云烟，仿佛只是生命的尾音，久久萦怀却终将放手。
百年的修为，连同她的生命一起，即将成为偌大天地之间的尘埃。
清羽轩里安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到，苏柔有些吃力地伸手拂过秦陌依乌黑的长发，温柔地念道：“陌依，你天资聪颖，在术法武式上的造诣也是极佳，虽然这些年为师对你有些苛刻，也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我只是希望你不必走上我走过的这条路，我只是希望你的人生是为自己而活。”
“不，陌依从来没有记恨过师傅。”秦陌依跪在苏柔身前，悲痛欲绝。
何来没有憎恨，又何来没有怨言。和秦霄分别的那一天，被迫来到飘羽峰的那些年里，她曾是那么地怨恨着，又是那么地无助着。可是十二年过去了，往事都早已模糊不清，那种最初的怨恨也早就云淡风轻，到如今，却是最深切的师徒之情。可这样的感情尚未来得及温存，宿命便再一次覆手夺走了一切。
“那就好，那就好……”苏柔唇角稍稍扬起，苍白的面容依然出尘如画，喃喃，“岔开了话，都忘记说道哪儿了。”
“说到您和青羽在青极城的事情。”秦霄提醒道。
“哦，是了。”苏柔神情黯淡，声音里有着无可奈何的感慨，“青极城的那次，是我和青羽的转折点，再然后的事情，是我这一生无法忘记的伤痛。”
……
残阳如血，青极城外的雪地上，红与白拼凑成一幅凄美的画卷。
血泊早已在寒风的作用下凝结，凌乱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掩埋在雪地中，惨不忍睹。几只寒鸦从灰蒙的天际飞来，停息在雪地上，啄起几块碎肉，满意地发出几声幽幽的低鸣。
“青羽！”
一声微弱的呼喊惊动了正在觅食的寒鸦，积雪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再然后一个女子的身影从落雪中站了起来。
“青羽！”又一次呼喊着这个名字，然而只有空旷的回音回荡着，迟迟无人应答。
天地寂寥，山云黯淡。
她无力地跪在雪地上，没有哭，却心如死灰。
“阿柔……”
身后的某个地方似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她惊觉回首，发现雪堆里有人的身影在挣扎着。
“青羽！”她惊呼一声，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多处创伤，冲向雪堆里的那个人影。快速拨开了对方身上的积雪，直到那个清俊的面庞再次出现在眼前之时，她终于放声哭泣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阿柔，你没事吧？”青羽无力地垂着眼帘，却还是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关切地查看她的伤势。
“我没事的，你呢？”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起之前那一战的最后，青羽用自己的后背替自己挡住敌人垂死一击的那一幕，猛地转向青羽的后背。
赫然入目的是一道硕大的口子，几乎贯穿了心肺，但受伤之人却用自己强大的修为硬生生止住了血液。可是，任谁也能看出这几乎是一道致命伤，生死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怎么会……”她茫然不知所措，甚至连眼泪都不知该从何落下。
“没事的，阿柔……只是小伤而已……啊……”青羽强笑着，想要站起来，然而身体稍一动作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你别动……我去城里为你找大夫来……”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然而没等她站起来，青羽就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没用的，阿柔，我就要死了。”他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只想在死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
“不，不会的……”她含着泪摇头，想要抱住他却又怕触及他后背的伤口。
“古籍上说，修习风之瞳的人一生会遭遇三种劫难，分别是生劫、死劫还有情劫。”青羽闭上眼睛，一字一句道来，宛如最后的遗言，“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历经了生劫和死劫，本来以为所谓的情劫，我也可以和之前两次一样有惊无险地度过。现在看来，我终究是没能度过我的情劫，也终究无法修成真正的风之瞳了……”
青羽的声音一点一点微弱下去，仿佛风中熄灭的烛火，直到彻底地失去了声息。
许久许久，她都没有动弹半分，任凭风雪吹过，眼神空洞，仿佛那一刻随同青羽一起死去。
她的世界，在那一秒开始崩塌。
“小姑娘，再不放开手，你的小情郎可真的活不了啦！”
一个低哑苍老的声音从绝望中传来，然后她的世界重新恢复了颜色。
……
“有人那么巧合的出手救了你和青羽？”念川听着苏柔缓慢道来，立刻产生了疑惑。
“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思考过那么多，所有的心思都在青羽一个人身上，当那个人告诉我他可以救青羽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的犹豫。”苏柔说道，回想着那时的场景，“那个老者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夫，将我和青羽接到他的医馆之后，只是用了一些我从没见过的草药敷在青羽后背的伤口上，没有使用任何术法，便挽救了他的性命。确认了青羽生命已经无恙之后，我以为他会向我索要很高的报酬，可是他却说医者救人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要我任何的回报。”
“不可能！”念川一口否决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起初我也以为这个人有所图谋，然而之后再三确认他只是一个不懂术法武式的大夫之后，我最终打消了疑虑。”苏柔接着道，“而且青羽一直昏迷不醒，我自己也是身负重伤，若非他的悉心照顾我自己恐怕也挺不过来。”
“那之后呢？”念川插着双手，看向苏柔。
“青羽昏迷了长达半月之久，这期间我一直废寝忘食地照顾着他，一直到他苏醒的那一天。然而当他再一次睁开眼，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
“对不起，阿柔，我必须要离开了，请你忘了我吧。”
北域凄凉的天，伴随着一场永生不息的落雪，埋葬了尘世的所有烟云，唯独剩下我孤身一人。
雪凝花里弥漫着年年岁岁的芬芳，可花季终有零落。
原来这七年来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于你而言，只不过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情劫。
……
曾经以为的天长地久，曾经相许的海誓山盟，终究成了过眼云烟，仿佛只是生命的尾音，久久萦怀却终将放手。
百年的修为，连同她的生命一起，即将成为偌大天地之间的尘埃。
清羽轩里安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到，苏柔有些吃力地伸手拂过秦陌依乌黑的长发，温柔地念道：“陌依，你天资聪颖，在术法武式上的造诣也是极佳，虽然这些年为师对你有些苛刻，也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我只是希望你不必走上我走过的这条路，我只是希望你的人生是为自己而活。”
“不，陌依从来没有记恨过师傅。”秦陌依跪在苏柔身前，悲痛欲绝。
何来没有憎恨，又何来没有怨言。和秦霄分别的那一天，被迫来到飘羽峰的那些年里，她曾是那么地怨恨着，又是那么地无助着。可是十二年过去了，往事都早已模糊不清，那种最初的怨恨也早就云淡风轻，到如今，却是最深切的师徒之情。可这样的感情尚未来得及温存，宿命便再一次覆手夺走了一切。
“那就好，那就好……”苏柔唇角稍稍扬起，苍白的面容依然出尘如画，喃喃，“岔开了话，都忘记说道哪儿了。”
“说到您和青羽在青极城的事情。”秦霄提醒道。
“哦，是了。”苏柔神情黯淡，声音里有着无可奈何的感慨，“青极城的那次，是我和青羽的转折点，再然后的事情，是我这一生无法忘记的伤痛。”
……
残阳如血，青极城外的雪地上，红与白拼凑成一幅凄美的画卷。
血泊早已在寒风的作用下凝结，凌乱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掩埋在雪地中，惨不忍睹。几只寒鸦从灰蒙的天际飞来，停息在雪地上，啄起几块碎肉，满意地发出几声幽幽的低鸣。
“青羽！”
一声微弱的呼喊惊动了正在觅食的寒鸦，积雪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再然后一个女子的身影从落雪中站了起来。
“青羽！”又一次呼喊着这个名字，然而只有空旷的回音回荡着，迟迟无人应答。
天地寂寥，山云黯淡。
她无力地跪在雪地上，没有哭，却心如死灰。
“阿柔……”
身后的某个地方似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她惊觉回首，发现雪堆里有人的身影在挣扎着。
“青羽！”她惊呼一声，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多处创伤，冲向雪堆里的那个人影。快速拨开了对方身上的积雪，直到那个清俊的面庞再次出现在眼前之时，她终于放声哭泣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阿柔，你没事吧？”青羽无力地垂着眼帘，却还是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关切地查看她的伤势。
“我没事的，你呢？”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起之前那一战的最后，青羽用自己的后背替自己挡住敌人垂死一击的那一幕，猛地转向青羽的后背。
赫然入目的是一道硕大的口子，几乎贯穿了心肺，但受伤之人却用自己强大的修为硬生生止住了血液。可是，任谁也能看出这几乎是一道致命伤，生死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怎么会……”她茫然不知所措，甚至连眼泪都不知该从何落下。
“没事的，阿柔……只是小伤而已……啊……”青羽强笑着，想要站起来，然而身体稍一动作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你别动……我去城里为你找大夫来……”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然而没等她站起来，青羽就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没用的，阿柔，我就要死了。”他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只想在死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
“不，不会的……”她含着泪摇头，想要抱住他却又怕触及他后背的伤口。
“古籍上说，修习风之瞳的人一生会遭遇三种劫难，分别是生劫、死劫还有情劫。”青羽闭上眼睛，一字一句道来，宛如最后的遗言，“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历经了生劫和死劫，本来以为所谓的情劫，我也可以和之前两次一样有惊无险地度过。现在看来，我终究是没能度过我的情劫，也终究无法修成真正的风之瞳了……”
青羽的声音一点一点微弱下去，仿佛风中熄灭的烛火，直到彻底地失去了声息。
许久许久，她都没有动弹半分，任凭风雪吹过，眼神空洞，仿佛那一刻随同青羽一起死去。
她的世界，在那一秒开始崩塌。
“小姑娘，再不放开手，你的小情郎可真的活不了啦！”
一个低哑苍老的声音从绝望中传来，然后她的世界重新恢复了颜色。
……
“有人那么巧合的出手救了你和青羽？”念川听着苏柔缓慢道来，立刻产生了疑惑。
“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思考过那么多，所有的心思都在青羽一个人身上，当那个人告诉我他可以救青羽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的犹豫。”苏柔说道，回想着那时的场景，“那个老者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夫，将我和青羽接到他的医馆之后，只是用了一些我从没见过的草药敷在青羽后背的伤口上，没有使用任何术法，便挽救了他的性命。确认了青羽生命已经无恙之后，我以为他会向我索要很高的报酬，可是他却说医者救人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要我任何的回报。”
“不可能！”念川一口否决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起初我也以为这个人有所图谋，然而之后再三确认他只是一个不懂术法武式的大夫之后，我最终打消了疑虑。”苏柔接着道，“而且青羽一直昏迷不醒，我自己也是身负重伤，若非他的悉心照顾我自己恐怕也挺不过来。”
“那之后呢？”念川插着双手，看向苏柔。
“青羽昏迷了长达半月之久，这期间我一直废寝忘食地照顾着他，一直到他苏醒的那一天。然而当他再一次睁开眼，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
“对不起，阿柔，我必须要离开了，请你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