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空海之尘
浮生缥缈，天地青白。
那一袭胜雪的白袍在悲戚的长风中黯然憔悴，弥漫时空的忧伤唱响了送葬的铭文，青空之海千年的岁月里，从未有过这般的沉痛。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一千年相依为命的痕迹，如今就在这一刻倏然灰飞烟灭，生死两相隔，那种悲哀与不甘又怎可用言语说的清楚。
“何必如此呢，司律。”司天轻叹一声，将往生殿上游荡的魂灵聚合在掌心，口中吟唱起古老的铭文，“魂魄离散，汝筮予之。魂兮归来，何远为些？”
“等一等，司天！”司律忽然猛地向前，喝止了正欲施法的司天，不甘地看着司天掌心的那团即将熄灭的灵魂之火，“不是还有‘引灵’吗？”
“司律，要知道就算‘引灵’，也只是引导死者的灵魂回归，并非死而复生之道啊。”司天黯然摇头，却也不得不打消司律的想法。
“也许可以和上次一样呢？”司律依然不甘如此，急切道，“说不定我们还能重新凝聚司星的魂魄，让他以魂灵之躯和我们见上最后一面。”
司天看着司律泫然的目光，许久之后还是摇头，“不可能了，司律。”
“为什么？”司律咬牙，眼瞳中瞳印浮现，就要强行施术。
“上一次可以凝聚出遥儿的魂灵，凭借的是我们九个人共同的力量。可现在别说司星不可能了，就连其他人都不在青空之海，若是强行施以‘引灵’，恐怕最终的结果只能让司星魂飞魄散，永世无法进入轮回转生！”
当听到司天口中所言如此惨痛的后果，司律眼中的瞳印缓缓褪去。然而心底的悲伤却是如同决堤之水，再也无法遏制。
“怎么会……怎么会……司星……”
见司律已经放弃了引灵的想法，司天再次唱响先前的铭文，将掌心的那团灵魂碎片度往轮回彼岸。
——司星，你我早就知晓十司终有命尽的一日，可是我不曾想到，你竟会如此而去。一千年的永生，生死其实早已看淡，也许轮回才是我们这一群罪孽深重之人最好的归宿。
我不会责怪你的选择，就如同一千年前你做出了选择，为了我们这一群人最初的理想，为天下苍生的未来而选择牺牲自己的一切。已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如今你选择了离开，那么剩下的一切就由我来替你背负吧！
……
从往生殿出来之后，司律与司天二人并行走着，许久都未曾一言。
沉重的心思粘稠在清冷的空气中，在这天宇之上的青空之海，竟有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司律微微一怔，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司天口中的“他”指的是何人。
“离开青空之海后，他已经完全走上了另一条路上了。”司天仰首，目光深邃如潭，“我一直以为还有挽回的机会，如今看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了。”
司律很快便明白了司天口中所指之人，却是摇头苦笑，“哈，一千年他就不支持我们的选择，若非云雁绫之死，他恐怕根本不会选择青空之海吧。但我确实也没有想到，七百年前他竟然还是选择了离开。”
“遥儿告诉我们，没有孰是孰非之分，可是现在我却是在想，也许青空之海是错的也说不定，如果当时……”
“如果当时没有选择混沌十印，那么现在的世界恐怕早已经支离破碎。”司律接过话，眼底弥漫着深沉的悲哀，“司天，你从来都不必自责什么，这条路上我们每一个人都失去了太多，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或许吧……”司天长叹一声，负手望向天宇的四方，默默阖上了双眼。
“接下来呢，该怎么办？”稍稍平复了情绪，司律问道。
“星辰之印，还在北域。”司天语气平静，却让一旁的司律顿时色变。
“你说什么？”仿佛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司天口中说出，司律追问了一遍，“星辰之印，在北域？”
“不错。”司天颔首，眼瞳中却像是弥漫着大雾，让司律也无法揣测他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收回瞳印？”
“我告诉过司星，‘天道’的力量已经不及‘命轮’。”司天面有倦意，无力的说道，“他在阻止我的力量，别说是瞳印，现在整个北域的状况，都已经超脱了我的掌握。”
这一刻，司律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峻性。并非是司天放任北域的动乱，而是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抗衡那个人了。
“所以你，所以你才阻止司戒前往北域，是因为你早就已经……”司律后退一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那你为什么又让司星……”
“因为我终究还是不甘就此放弃……”司天攥紧双拳，指尖用力得发白，“我以为司星的星辰之力可以扭转命运，但我错了，错得一败涂地。”
司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司天的目光几乎燃出火焰一般，白袍下的身体竟是不自觉地颤动着。然而许久之后，又像是泄了气般，目光渐渐淡去。
“这不是你的错。”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司律轻声说道，“但是混沌十印，必须回到青空之海。”
仿佛是明白了司律的言外之意，司天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惊慌，“司律，你莫非想要……”
“还有别的方法吗？”悲伤一点点褪去之后，司律的脑海变得无比清晰，“现在青空之海只剩下你我二人，而你必须坐镇于此，能去北域取回星辰之印的只有我了。”
“可是这样做就顺了他的目的不是么？”司天咬牙，眼中流露出愤怒，“现在决不可草率行事。”
“司天，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司律柔和一笑，又不经意地看向身后的往生殿，终究还是下了决心，“可若是青空之海再失去星辰之印，那么天下苍生的宿命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司天一时哑然，无言辩驳。司律所说皆是事实，若是再缺少星辰之印，千年来青空之海所做的努力恐怕真的是白白浪费了。
“司律。”在司律即将离开的那瞬间，司天忽然叫住了他。
“嗯？”司律停顿，回头。
“拜托你了。”
光芒闪过，司律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青空之海。司天独身一人站在往生殿前，脸颊上忽然滑落下一滴眼泪。
就在司律离开青空之海的那一瞬间，‘天道’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今日一别，将成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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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袭胜雪的白袍在悲戚的长风中黯然憔悴，弥漫时空的忧伤唱响了送葬的铭文，青空之海千年的岁月里，从未有过这般的沉痛。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一千年相依为命的痕迹，如今就在这一刻倏然灰飞烟灭，生死两相隔，那种悲哀与不甘又怎可用言语说的清楚。
“何必如此呢，司律。”司天轻叹一声，将往生殿上游荡的魂灵聚合在掌心，口中吟唱起古老的铭文，“魂魄离散，汝筮予之。魂兮归来，何远为些？”
“等一等，司天！”司律忽然猛地向前，喝止了正欲施法的司天，不甘地看着司天掌心的那团即将熄灭的灵魂之火，“不是还有‘引灵’吗？”
“司律，要知道就算‘引灵’，也只是引导死者的灵魂回归，并非死而复生之道啊。”司天黯然摇头，却也不得不打消司律的想法。
“也许可以和上次一样呢？”司律依然不甘如此，急切道，“说不定我们还能重新凝聚司星的魂魄，让他以魂灵之躯和我们见上最后一面。”
司天看着司律泫然的目光，许久之后还是摇头，“不可能了，司律。”
“为什么？”司律咬牙，眼瞳中瞳印浮现，就要强行施术。
“上一次可以凝聚出遥儿的魂灵，凭借的是我们九个人共同的力量。可现在别说司星不可能了，就连其他人都不在青空之海，若是强行施以‘引灵’，恐怕最终的结果只能让司星魂飞魄散，永世无法进入轮回转生！”
当听到司天口中所言如此惨痛的后果，司律眼中的瞳印缓缓褪去。然而心底的悲伤却是如同决堤之水，再也无法遏制。
“怎么会……怎么会……司星……”
见司律已经放弃了引灵的想法，司天再次唱响先前的铭文，将掌心的那团灵魂碎片度往轮回彼岸。
——司星，你我早就知晓十司终有命尽的一日，可是我不曾想到，你竟会如此而去。一千年的永生，生死其实早已看淡，也许轮回才是我们这一群罪孽深重之人最好的归宿。
我不会责怪你的选择，就如同一千年前你做出了选择，为了我们这一群人最初的理想，为天下苍生的未来而选择牺牲自己的一切。已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如今你选择了离开，那么剩下的一切就由我来替你背负吧！
……
从往生殿出来之后，司律与司天二人并行走着，许久都未曾一言。
沉重的心思粘稠在清冷的空气中，在这天宇之上的青空之海，竟有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司律微微一怔，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司天口中的“他”指的是何人。
“离开青空之海后，他已经完全走上了另一条路上了。”司天仰首，目光深邃如潭，“我一直以为还有挽回的机会，如今看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了。”
司律很快便明白了司天口中所指之人，却是摇头苦笑，“哈，一千年他就不支持我们的选择，若非云雁绫之死，他恐怕根本不会选择青空之海吧。但我确实也没有想到，七百年前他竟然还是选择了离开。”
“遥儿告诉我们，没有孰是孰非之分，可是现在我却是在想，也许青空之海是错的也说不定，如果当时……”
“如果当时没有选择混沌十印，那么现在的世界恐怕早已经支离破碎。”司律接过话，眼底弥漫着深沉的悲哀，“司天，你从来都不必自责什么，这条路上我们每一个人都失去了太多，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或许吧……”司天长叹一声，负手望向天宇的四方，默默阖上了双眼。
“接下来呢，该怎么办？”稍稍平复了情绪，司律问道。
“星辰之印，还在北域。”司天语气平静，却让一旁的司律顿时色变。
“你说什么？”仿佛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司天口中说出，司律追问了一遍，“星辰之印，在北域？”
“不错。”司天颔首，眼瞳中却像是弥漫着大雾，让司律也无法揣测他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收回瞳印？”
“我告诉过司星，‘天道’的力量已经不及‘命轮’。”司天面有倦意，无力的说道，“他在阻止我的力量，别说是瞳印，现在整个北域的状况，都已经超脱了我的掌握。”
这一刻，司律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峻性。并非是司天放任北域的动乱，而是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抗衡那个人了。
“所以你，所以你才阻止司戒前往北域，是因为你早就已经……”司律后退一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那你为什么又让司星……”
“因为我终究还是不甘就此放弃……”司天攥紧双拳，指尖用力得发白，“我以为司星的星辰之力可以扭转命运，但我错了，错得一败涂地。”
司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司天的目光几乎燃出火焰一般，白袍下的身体竟是不自觉地颤动着。然而许久之后，又像是泄了气般，目光渐渐淡去。
“这不是你的错。”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司律轻声说道，“但是混沌十印，必须回到青空之海。”
仿佛是明白了司律的言外之意，司天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惊慌，“司律，你莫非想要……”
“还有别的方法吗？”悲伤一点点褪去之后，司律的脑海变得无比清晰，“现在青空之海只剩下你我二人，而你必须坐镇于此，能去北域取回星辰之印的只有我了。”
“可是这样做就顺了他的目的不是么？”司天咬牙，眼中流露出愤怒，“现在决不可草率行事。”
“司天，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司律柔和一笑，又不经意地看向身后的往生殿，终究还是下了决心，“可若是青空之海再失去星辰之印，那么天下苍生的宿命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司天一时哑然，无言辩驳。司律所说皆是事实，若是再缺少星辰之印，千年来青空之海所做的努力恐怕真的是白白浪费了。
“司律。”在司律即将离开的那瞬间，司天忽然叫住了他。
“嗯？”司律停顿，回头。
“拜托你了。”
光芒闪过，司律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青空之海。司天独身一人站在往生殿前，脸颊上忽然滑落下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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