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暗流
世间纷乱，悲欢离合，滚滚红尘，似水东流。
来无影，去无踪。
有时候真的会想，自己这一生里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否真实。也许有一天，会忽然发现原来这一千年沉痛的过往其实只是一个漫长的噩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些熟悉的身影一个不缺，然后这些不愿想起的回忆就都可以停留在那个噩梦里。
可是现实的宿命里，只剩下一个人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看这北域的落雪，连绵了千年，为何从来没有终止的一天呢？”命引者负手背靠山崖，冷如利刃的北风吹起他的鬓角，纷飞的雪花扑乱着，宛如染上一层花白的颜色。
也是啊，一千年了，和他一样活到现在的人，除了他和司戒之外，哪一个不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呢？哪怕是修为已臻化境的司天，也抵不住时间苍老的侵蚀。
“就好像这个动乱的天地，纷乱没有止息的一天，北域的落雪就会一直延续下去。”紫衣女子长发飘扬如旗帜，迎着北风站在他的身边，好像是他孤独的慰藉。
“是啊，所以我才要重新指引苍生宿命的走向，命轮的终点，不会再有那些不可挽回的宿命，不会再有人世的罹难，千年冰雪霜冻的北域，也终有繁花开满冰原的一天。”他的声音坚如铁石，精锐的目光里流露着不可一世的自信。
然而女子低惋的声音却让他心中一颤：“可是你这么做，必然会生灵涂炭。”
命引者低下头咬着牙，瞳光微微涣散，话语间竟是有着无法自主的颤动，“千年前就是因为顾忌太多，所以才酿成了如今的结局。我不会再像他们那样优柔寡断了，为了最终的目标，哪怕是暂时的生灵涂炭也在所不惜！”
“……”雁绫看着命引者，却也不知该说什么。从选择为他赴死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不能回头。他的道路就是自己余生要走的路，就算最终这条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也会一直陪着他走到终点。
“黑狱有什么消息吗？”良久，命引者渐渐恢复了情绪，沉声问道。
“没有。”雁绫摇头，望向南方，面露担忧之色，“他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始终没有音信传回。”
“看来南疆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些超出预料了。”命引者缓缓阖上眼睛，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要我去南疆一趟吗？”
“不，不必。”命引者再次睁眼的时候，有一道暗金色的光芒闪烁，仔细凝视之下仿佛有一个轮盘状的瞳印转动着，“时间还很充足，姑且再等一等，至少北域的一切，都按照原定的轨迹进行着。”
“我会再试着和黑狱取得联系。”
女子的身形渐渐模糊，直至彻底消失在风雪里，命引者才忽然低低说了一句——
“雁绫，知道么，遥儿离开之后，这个世间我只剩下你一个了，所以任何危及你性命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让你去做。”
……
北域的局势，除了明面上相争的古恒、飞羽二族之外，暗中活动的部族其实还有很多，只不过自从千余年前飞羽族掌管了北域地界大权之后，施行罢黜百族之政，许多曾经的名门大族被逼无奈，选择隐世之外，暗中活动在北域各国之间。
这之中，就包括了曾经统管过北域半片江山的十渊族。
大约在一千年前，随着古恒族败退北域，青空之海掌控大陆，十渊族在北域的话语权变得越来越轻。在飞羽族击败古恒族之后，面对飞羽族在北域如日中天的威势，十渊族的生存已然变得岌岌可危。
在这种局势之下，十渊族最终选择避让，全族隐退于北域南段的十渊湖畔，在飞羽族的统治下苟且偷生。然而千年来，十渊族并未放弃对北域的野心，一直奢望着有朝一日能推翻飞羽族的统治，重新夺得对北域的话语权。
这一日，一匹快马历经跋涉，进入了十渊族部落之中。
“族守大人，派去青极城的探子回来了！”一座简陋的茅草屋中，有人急匆匆来报。
“哦？”族守将夜眼中一亮，面露惊喜之色，迫不及待地发话，“快，让他进来！”当满脸疲惫的探子踉跄着进入屋中后，将夜立刻问道，“青极城那边有何动向？”
“族守大人，北域……北域的局势已经发生……变化了。”探子上气不接下气道。
“什么！”将夜惊愕道，“难道飞羽族已经……”
“不，不是的。”探子接过下人递来的一杯水，咕噜噜喝下一大碗之后，才接着说道，“是墨阳国，北域十七国之一的墨阳国，已经联合古恒族发动了叛变！”
“墨阳国？怎么会？”将夜思索着，还是有些不解，接着问，“只有墨阳国一国叛变么？”
“是的。”探子点头。
“如果仅仅只是一国，就算联合古恒族，想要对抗飞羽族恐怕也是不够吧。”
“不错，这也正是属下疑虑的地方？”探子说，“属下起初也不明白为何墨阳国会忽然发动叛变，所以特地去墨阳国都城川阳查探了一番，而这一去，属下发现了两个惊天的秘密！”
“快说！”将夜眉头微蹙，催促道。
“第一，属下在川阳城里发现了‘影痕’组织的痕迹。”
“‘影痕！’”将夜若有所思地颔首喃喃，“怪不得，怪不得墨阳国敢发起叛变，如果有这个组织的支持，那就说的过去了。那么第二个秘密呢？”
正欲发话，探子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查探了屋子之后，伸手锁上了屋门，低声道：“属下在川阳城内听到一个消息，青空之海十司之一的司星身死北域，而司星掌管的混沌十印之一的星辰之印，下落不明。”
“……”将夜忽然张大了嘴，许久难以发出一字。
“族守大人？”探子轻轻推了推将夜的身体，将夜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你确定这个消息的来源可靠？”
“属下不敢确定，但此消息若是为真，那定然将引起北域乃至整个大陆局势的变化！”
“青空之海的十司，拥有着天地至高无上的力量，怎么可能会身死北域？”
“可是大人，这样的消息绝不可能会无缘无故传出来的。若非情况属实，哪有人敢冒着生命之忧散播这样的消息？”探子再次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另族守将夜不得不在重新考虑。
“你说的有道理。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派人查明情况，如果是真的，我们必须找到混沌十印，那将是足以改变我族命运的东西！”
“是，属下立刻派人前往北域各国打探消息。”探子躬身作揖一礼，离开了茅屋。转过身的刹那，将夜并未注意到探子嘴角扬起的一丝狡黠的笑意。
快步走到杳无人烟的树丛之中，探子的身形开始慢慢变换，容貌竟是迥异于前。
“任务完成。”一个喑哑的声音从那人的喉间传来，低沉得另人心生畏惧。
而就在同一天，数十个和他身负同样任务的“探子”已经进入了北域各族各国的核心，各族族守、各国将守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得到了司星身死、星辰之印失踪的消息。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染红北域苍白的天空。
来无影，去无踪。
有时候真的会想，自己这一生里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否真实。也许有一天，会忽然发现原来这一千年沉痛的过往其实只是一个漫长的噩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些熟悉的身影一个不缺，然后这些不愿想起的回忆就都可以停留在那个噩梦里。
可是现实的宿命里，只剩下一个人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看这北域的落雪，连绵了千年，为何从来没有终止的一天呢？”命引者负手背靠山崖，冷如利刃的北风吹起他的鬓角，纷飞的雪花扑乱着，宛如染上一层花白的颜色。
也是啊，一千年了，和他一样活到现在的人，除了他和司戒之外，哪一个不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呢？哪怕是修为已臻化境的司天，也抵不住时间苍老的侵蚀。
“就好像这个动乱的天地，纷乱没有止息的一天，北域的落雪就会一直延续下去。”紫衣女子长发飘扬如旗帜，迎着北风站在他的身边，好像是他孤独的慰藉。
“是啊，所以我才要重新指引苍生宿命的走向，命轮的终点，不会再有那些不可挽回的宿命，不会再有人世的罹难，千年冰雪霜冻的北域，也终有繁花开满冰原的一天。”他的声音坚如铁石，精锐的目光里流露着不可一世的自信。
然而女子低惋的声音却让他心中一颤：“可是你这么做，必然会生灵涂炭。”
命引者低下头咬着牙，瞳光微微涣散，话语间竟是有着无法自主的颤动，“千年前就是因为顾忌太多，所以才酿成了如今的结局。我不会再像他们那样优柔寡断了，为了最终的目标，哪怕是暂时的生灵涂炭也在所不惜！”
“……”雁绫看着命引者，却也不知该说什么。从选择为他赴死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不能回头。他的道路就是自己余生要走的路，就算最终这条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也会一直陪着他走到终点。
“黑狱有什么消息吗？”良久，命引者渐渐恢复了情绪，沉声问道。
“没有。”雁绫摇头，望向南方，面露担忧之色，“他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始终没有音信传回。”
“看来南疆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些超出预料了。”命引者缓缓阖上眼睛，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要我去南疆一趟吗？”
“不，不必。”命引者再次睁眼的时候，有一道暗金色的光芒闪烁，仔细凝视之下仿佛有一个轮盘状的瞳印转动着，“时间还很充足，姑且再等一等，至少北域的一切，都按照原定的轨迹进行着。”
“我会再试着和黑狱取得联系。”
女子的身形渐渐模糊，直至彻底消失在风雪里，命引者才忽然低低说了一句——
“雁绫，知道么，遥儿离开之后，这个世间我只剩下你一个了，所以任何危及你性命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让你去做。”
……
北域的局势，除了明面上相争的古恒、飞羽二族之外，暗中活动的部族其实还有很多，只不过自从千余年前飞羽族掌管了北域地界大权之后，施行罢黜百族之政，许多曾经的名门大族被逼无奈，选择隐世之外，暗中活动在北域各国之间。
这之中，就包括了曾经统管过北域半片江山的十渊族。
大约在一千年前，随着古恒族败退北域，青空之海掌控大陆，十渊族在北域的话语权变得越来越轻。在飞羽族击败古恒族之后，面对飞羽族在北域如日中天的威势，十渊族的生存已然变得岌岌可危。
在这种局势之下，十渊族最终选择避让，全族隐退于北域南段的十渊湖畔，在飞羽族的统治下苟且偷生。然而千年来，十渊族并未放弃对北域的野心，一直奢望着有朝一日能推翻飞羽族的统治，重新夺得对北域的话语权。
这一日，一匹快马历经跋涉，进入了十渊族部落之中。
“族守大人，派去青极城的探子回来了！”一座简陋的茅草屋中，有人急匆匆来报。
“哦？”族守将夜眼中一亮，面露惊喜之色，迫不及待地发话，“快，让他进来！”当满脸疲惫的探子踉跄着进入屋中后，将夜立刻问道，“青极城那边有何动向？”
“族守大人，北域……北域的局势已经发生……变化了。”探子上气不接下气道。
“什么！”将夜惊愕道，“难道飞羽族已经……”
“不，不是的。”探子接过下人递来的一杯水，咕噜噜喝下一大碗之后，才接着说道，“是墨阳国，北域十七国之一的墨阳国，已经联合古恒族发动了叛变！”
“墨阳国？怎么会？”将夜思索着，还是有些不解，接着问，“只有墨阳国一国叛变么？”
“是的。”探子点头。
“如果仅仅只是一国，就算联合古恒族，想要对抗飞羽族恐怕也是不够吧。”
“不错，这也正是属下疑虑的地方？”探子说，“属下起初也不明白为何墨阳国会忽然发动叛变，所以特地去墨阳国都城川阳查探了一番，而这一去，属下发现了两个惊天的秘密！”
“快说！”将夜眉头微蹙，催促道。
“第一，属下在川阳城里发现了‘影痕’组织的痕迹。”
“‘影痕！’”将夜若有所思地颔首喃喃，“怪不得，怪不得墨阳国敢发起叛变，如果有这个组织的支持，那就说的过去了。那么第二个秘密呢？”
正欲发话，探子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查探了屋子之后，伸手锁上了屋门，低声道：“属下在川阳城内听到一个消息，青空之海十司之一的司星身死北域，而司星掌管的混沌十印之一的星辰之印，下落不明。”
“……”将夜忽然张大了嘴，许久难以发出一字。
“族守大人？”探子轻轻推了推将夜的身体，将夜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你确定这个消息的来源可靠？”
“属下不敢确定，但此消息若是为真，那定然将引起北域乃至整个大陆局势的变化！”
“青空之海的十司，拥有着天地至高无上的力量，怎么可能会身死北域？”
“可是大人，这样的消息绝不可能会无缘无故传出来的。若非情况属实，哪有人敢冒着生命之忧散播这样的消息？”探子再次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另族守将夜不得不在重新考虑。
“你说的有道理。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派人查明情况，如果是真的，我们必须找到混沌十印，那将是足以改变我族命运的东西！”
“是，属下立刻派人前往北域各国打探消息。”探子躬身作揖一礼，离开了茅屋。转过身的刹那，将夜并未注意到探子嘴角扬起的一丝狡黠的笑意。
快步走到杳无人烟的树丛之中，探子的身形开始慢慢变换，容貌竟是迥异于前。
“任务完成。”一个喑哑的声音从那人的喉间传来，低沉得另人心生畏惧。
而就在同一天，数十个和他身负同样任务的“探子”已经进入了北域各族各国的核心，各族族守、各国将守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得到了司星身死、星辰之印失踪的消息。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染红北域苍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