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悲伤
也许对于这些漂泊在天地之间的佣兵们来说，生死轮回其实早已看淡。对于一般的人来说，人生匆匆来去的几十年，会遇见许许多多的人，这些人里，有的会成为相守一生的爱人，有的会成为同生共死的挚友，有的会成为拔剑相对的死敌……可命运就是这样，不会给人太多珍惜的机会，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角，你曾经所爱的、所恨的那些人，都将和你永远的擦肩而过。
丰奕的出现对于景舒命途多舛的一生来说，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机会去珍惜便生死永诀的存在，他们相识的时间或许并不长，可是他们永别的时间却是在彼此刚刚相熟的开始。谁又能想清楚他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替景舒挡下那致命一击的原因呢？也许只是那一瞬间的决然，也许早在景舒冲杀进人群中的时候他就已经预见了这个初经战争的少年即将面对的危险……然而木已成舟，再去思考那些又有何用，不管怎样结局都不会改变，霁雪城外埋葬的这尊墓碑都会在历史的尘埃里记录下所有的故事，哪怕千百年的风霜过后，依然会有人来此缅怀。
景舒独自一人单膝跪在墓前，天宇里星光寂寥，仿佛呢喃的细语。
如果——如果他没有选择留在城外的话，那么是否一切都不会发生，是否同一片星野下他们所有人还可以一起醉酒高歌？
早知如此，他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呢？
“这并非你的错。”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萧在大哥，如果我没有选择留下的话，丰奕大哥也许就不会死了吧？”景舒有些颓唐地坐在地上，双目通红。
“也许吧。”萧在轻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将一朵来时采到的白花放在墓碑上，目光迷离。“只不过，若是我们没有留下，霁雪城说不定已经被飞羽族攻占。”
“我还以为，凭借三个瞳印的力量，就可以毫发无伤地击退区区一百五十人的军队。可现在看来，我竟然是那么的愚蠢。”景舒自嘲一笑，忽然间狠狠地朝着地上捶了一圈，顿时有殷红的血液洇散开来。
萧在并没有去安慰景舒，反而点头同意了景舒的话。“不错，你确实愚蠢了，在你向我提议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局。”
“那你为什么不制止我？”景舒的声音忽然冷了下去，愤怒地看向萧在。
面对景舒那样几近冷锐的目光，萧在并没有介意，而是继续平静地说道：“因为你需要去面对真正的战争，只有真正见识到战争的残酷，你才会不断成长，不断强大，才能在未来所要经历的更多苦痛中坚强的活下去！”
“可是我害死了商队的其他兄弟们，害死了丰奕大哥……”景舒低着头，星光下仿佛有眼泪一颗颗从脸颊滑落。
“我说过这并非你的错。”萧在皱起眉，看着此刻景舒消沉的样子，竟也起了些许怒意，“丰奕是自愿为你而死的，他在自己和你之间作出了选择，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抉择，但我相信，他是将自己的未来赌在了你的身上，他相信你拥有改变这个乱世的能力。”
“我……”景舒看着萧在的目光渐渐柔和下去，唇角微微抽搐着，又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不止是他，包括我在内，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为什么？只因为那个命引者的一句话么？”
“也许吧。”萧在摇头，不能肯定，“又或者还有别的。”
景舒没有再追问下去，目光逐渐迷离，单薄的身体仿佛一吹就会倒下，垂首不语。雪原上的冷风一阵阵吹过，仿佛细薄的利刃从身体上划过，那种疼痛感迫使着他更加清醒。
萧在说的不错，这仅仅只是残酷人生的开始，不管是非对错如何，这都是他所做的决定，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能继续往前，即使刀山火海，即使腥风血雨，都只有继续往前。
从离开弃族开始，其实就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生离死别，为何自己还一直看不开呢？
“萧在大哥，多谢了。”景舒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萧在微微一笑。寥落的星光落在他清秀的脸上，仿佛成熟了几分。
“你能想明白就好。”看景舒渐渐恢复了常态，萧在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先和我回去吧，百里靖还在城里等着见你。”
“他？”提到百里靖，景舒陡然冷厉了几分，“如果不是他的胆怯，或许丰奕大哥就不会死了。”
“也别这么说，景舒。”尽管萧在自己心里也对百里靖不满，但他也清楚百里靖的难处，那种情况下这已是他所能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不管怎样，既然我们决定了帮助霁雪城抵御飞羽族，就不应该心怀芥蒂了。现在只有集合霁雪城所有的力量，才有一线生机。”
“恩，我也知道。”景舒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司空翊呢？”
“我已经将他送到城里了，现在丁炎在看着他，不用担心。”
“那就好。”之前由于情况突然，景舒只能将司空翊先留在树林的营帐内，再做安排。然而战斗结束之后，丰奕的死让他沉浸在悲痛之中，竟是差点忘了这件事。
“那么我们就先回城吧。”
“好。”景舒正欲跟随萧在回城，然而转身时目光一瞥，城外的黑暗中竟是隐约间透露着几点火光，然而随即消失不见。“等等！”他忽然低喝一声。
“怎么了？”萧在停住脚步，顺着景舒的目光向远处的黑暗中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刚才那边，似乎有什么亮了一下，可现在却没有了。”
“或许是看错了吧。”萧在皱眉，再次仔细地盯着看了数秒之后，确定没有异样，又接着向城内走去。
“恩。”景舒收回目光，跟随萧在向城内走去。
也就在景舒先前望去的方向，堆积的落雪中正匍匐着十个身着黑衣完全笼罩在黑暗的一支小队。
看见景舒和萧在的身影渐渐走远，中间的一个黑衣人才稍稍呼了口气，向前挪动了一步。
“还好没有被发现。”他低声自语道，“走，继续行动。”做了一个手势，两边的其余黑衣人同时起身向霁雪城靠去。
“诸位，来霁雪城有何贵干？”
就在十个黑衣人行动了没多久之后，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同时在黑衣人脑海中响起。
“被发现了么？”中间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抬手示意停止行动，层云飘过之后，星光疏落而下，露出了黑暗中的两道人影。
乱象术法掩饰之下，正是先前看似已经回城的景舒和萧在二人。
丰奕的出现对于景舒命途多舛的一生来说，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机会去珍惜便生死永诀的存在，他们相识的时间或许并不长，可是他们永别的时间却是在彼此刚刚相熟的开始。谁又能想清楚他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替景舒挡下那致命一击的原因呢？也许只是那一瞬间的决然，也许早在景舒冲杀进人群中的时候他就已经预见了这个初经战争的少年即将面对的危险……然而木已成舟，再去思考那些又有何用，不管怎样结局都不会改变，霁雪城外埋葬的这尊墓碑都会在历史的尘埃里记录下所有的故事，哪怕千百年的风霜过后，依然会有人来此缅怀。
景舒独自一人单膝跪在墓前，天宇里星光寂寥，仿佛呢喃的细语。
如果——如果他没有选择留在城外的话，那么是否一切都不会发生，是否同一片星野下他们所有人还可以一起醉酒高歌？
早知如此，他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呢？
“这并非你的错。”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萧在大哥，如果我没有选择留下的话，丰奕大哥也许就不会死了吧？”景舒有些颓唐地坐在地上，双目通红。
“也许吧。”萧在轻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将一朵来时采到的白花放在墓碑上，目光迷离。“只不过，若是我们没有留下，霁雪城说不定已经被飞羽族攻占。”
“我还以为，凭借三个瞳印的力量，就可以毫发无伤地击退区区一百五十人的军队。可现在看来，我竟然是那么的愚蠢。”景舒自嘲一笑，忽然间狠狠地朝着地上捶了一圈，顿时有殷红的血液洇散开来。
萧在并没有去安慰景舒，反而点头同意了景舒的话。“不错，你确实愚蠢了，在你向我提议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局。”
“那你为什么不制止我？”景舒的声音忽然冷了下去，愤怒地看向萧在。
面对景舒那样几近冷锐的目光，萧在并没有介意，而是继续平静地说道：“因为你需要去面对真正的战争，只有真正见识到战争的残酷，你才会不断成长，不断强大，才能在未来所要经历的更多苦痛中坚强的活下去！”
“可是我害死了商队的其他兄弟们，害死了丰奕大哥……”景舒低着头，星光下仿佛有眼泪一颗颗从脸颊滑落。
“我说过这并非你的错。”萧在皱起眉，看着此刻景舒消沉的样子，竟也起了些许怒意，“丰奕是自愿为你而死的，他在自己和你之间作出了选择，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抉择，但我相信，他是将自己的未来赌在了你的身上，他相信你拥有改变这个乱世的能力。”
“我……”景舒看着萧在的目光渐渐柔和下去，唇角微微抽搐着，又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不止是他，包括我在内，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为什么？只因为那个命引者的一句话么？”
“也许吧。”萧在摇头，不能肯定，“又或者还有别的。”
景舒没有再追问下去，目光逐渐迷离，单薄的身体仿佛一吹就会倒下，垂首不语。雪原上的冷风一阵阵吹过，仿佛细薄的利刃从身体上划过，那种疼痛感迫使着他更加清醒。
萧在说的不错，这仅仅只是残酷人生的开始，不管是非对错如何，这都是他所做的决定，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能继续往前，即使刀山火海，即使腥风血雨，都只有继续往前。
从离开弃族开始，其实就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生离死别，为何自己还一直看不开呢？
“萧在大哥，多谢了。”景舒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萧在微微一笑。寥落的星光落在他清秀的脸上，仿佛成熟了几分。
“你能想明白就好。”看景舒渐渐恢复了常态，萧在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先和我回去吧，百里靖还在城里等着见你。”
“他？”提到百里靖，景舒陡然冷厉了几分，“如果不是他的胆怯，或许丰奕大哥就不会死了。”
“也别这么说，景舒。”尽管萧在自己心里也对百里靖不满，但他也清楚百里靖的难处，那种情况下这已是他所能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不管怎样，既然我们决定了帮助霁雪城抵御飞羽族，就不应该心怀芥蒂了。现在只有集合霁雪城所有的力量，才有一线生机。”
“恩，我也知道。”景舒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司空翊呢？”
“我已经将他送到城里了，现在丁炎在看着他，不用担心。”
“那就好。”之前由于情况突然，景舒只能将司空翊先留在树林的营帐内，再做安排。然而战斗结束之后，丰奕的死让他沉浸在悲痛之中，竟是差点忘了这件事。
“那么我们就先回城吧。”
“好。”景舒正欲跟随萧在回城，然而转身时目光一瞥，城外的黑暗中竟是隐约间透露着几点火光，然而随即消失不见。“等等！”他忽然低喝一声。
“怎么了？”萧在停住脚步，顺着景舒的目光向远处的黑暗中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刚才那边，似乎有什么亮了一下，可现在却没有了。”
“或许是看错了吧。”萧在皱眉，再次仔细地盯着看了数秒之后，确定没有异样，又接着向城内走去。
“恩。”景舒收回目光，跟随萧在向城内走去。
也就在景舒先前望去的方向，堆积的落雪中正匍匐着十个身着黑衣完全笼罩在黑暗的一支小队。
看见景舒和萧在的身影渐渐走远，中间的一个黑衣人才稍稍呼了口气，向前挪动了一步。
“还好没有被发现。”他低声自语道，“走，继续行动。”做了一个手势，两边的其余黑衣人同时起身向霁雪城靠去。
“诸位，来霁雪城有何贵干？”
就在十个黑衣人行动了没多久之后，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同时在黑衣人脑海中响起。
“被发现了么？”中间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抬手示意停止行动，层云飘过之后，星光疏落而下，露出了黑暗中的两道人影。
乱象术法掩饰之下，正是先前看似已经回城的景舒和萧在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