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擦肩
荒芜的冰原上保持着千年不变的阒静，苍鹰从高远的天空中盘旋俯瞰，只有依稀可见得两个黑点在快速地移动着。
那是不属于这片冰原的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来自遥远遥远的无涯海，一位来自至高至上的青空之海。
这是景逸和司星抵达北域的第四日，途径雪谷国、冰烬国，穿过恒古冰原，翻越飘羽峰，长达七千五百里的路程之后终于进入了北域中部的墨阳国境内。
“没有想到，北域居然如此之辽阔。”景逸稍稍放慢了马速，从马袋中取出一壶烈酒，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以此来暖暖身子。
“没有多少时间了。”另一匹马上的司星一边冷声提醒道，一边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我们必须在六日之内抵达青空之海。”
“青空之海……”景逸深邃的目光望向南方灰白的天穹，脑海中想象着那座悬浮在大陆之心碧落湖上的浮城，一时间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东边的天宇里陡然曜出一道映染天际的红光，景逸和司星同时停住马，侧目望去。
“那是？”景逸疑惑地看向司星。
“司天说过，力量已经开始失衡，天地间必然将有一场大劫，而北域只是开始。”显然司星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拉过缰绳，就要继续前行。
“可是维持天地秩序，不是青空之海的责任么？难道青空之海可以坐视不理么？”景逸依然停在原地，注视着远方天际里那抹仿佛被血液染红的微云，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你说的不错，这一千多年来，青空之海一直竭尽所能保持着天地力量的平衡。”司星的声音渐渐低去，却又仿佛是无可奈何的叹息，“可是，千年前我们就知道，这样的平衡绝不可能长久，青空之海所能做的，不过是让这一天来的晚一些罢了。我也正是因为担忧北域的动乱才会……”
司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深沉地看了一眼景逸，“如果你担心北域的生死存亡，那么还是尽快送我到青空之海，也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景逸点点头，调转了方向，一声大喝绝尘而去。
望着前方司星衰弱佝偻的背影，景逸倏然心底涌起些许疑惑。
以司星的身体状况来看，即使受了重伤，可他毕竟是十司之一，应该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回到青空之海才对，可为何他还要让人护送？究竟是何目的？
只不过，就算猜测到了司星另有目的，但他还是义无返顾地跟来了。原因无他，只因在这座大陆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他一直深深挂念着的人……
然而命运就是这般弄人，景逸不知道，就在他渐行渐远的那个方向，墨阳国霁雪城下，他心心念念牵绊的那个人，正在以自己染血的剑开创着北域的新纪元。
这样的擦肩而过，就好似注定了人生两条不同的路，福兮祸兮，再难预料。
……
同样的天宇下，同样苍茫的冰原上。
命引者一身和青空之海截然相反的黑袍，负手而立，嘴角噙着那种永远难以辨明意味的微笑，看着那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而他的身边，紫衣黑发的绝美女子无声地站在他的身后。
“有时候我会想这千年来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可是却从来没有得到答案。”身后的女子微微一怔，不明白他这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向她说话。
“雁绫，你说呢？”命引者转头看着身后那个目光冰冷的女子，脸上少有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千年前我就一直跟随着你，我的答案你还需要问么？”紫衣在风中律动着，命引者看着女子苍白的容颜，恍然间回忆起什么。
“是啊，我都忘了，你已经跟随了我千年之久啊。虽然历经了无数轮回转生，可你还依然保持着千年前的所有记忆，一直留在了我身边……”
仿佛也是被他触动了某个回忆，女子寒冷如冰的目光也渐渐低落下去。
千年之前，在那个宿命交集的截点上，她曾经无怨无悔地选择了为他以身赴死，千年之后，她怎么也无法想到她居然还可以重新站在他的身边，前世今生里，都注定了她一直是他的小侍。
“千年前雨晨身死，如今遥儿也已经不在，偌大的天地之间，再也寻不回昔年的光影了……”命引者感慨着，那种这千年来一直蚀骨相随的孤独再一次将他吞没。
“不是还有青空之海么。”雁绫声音有着些许暖意。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啊，雁绫。”
“……”
“当我选择这一条路的时候，就再也不是青空之海的司命了！”命引者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厉，惊得紫衣女子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小步。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希望你不要迷失本心。”女子的眼里流动着伤怀，转身离去。
“雁绫，你必须阻止司星回到青空之海。”在雁绫走出五步之后，忽然身后传来命引者冷漠地声音。雁绫停顿了脚步，微微侧首，仿佛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身消失在风雪微茫中。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足以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的信念，也许是这千年久远的时间，也许是千年来所历经的一切残酷的命运，也许一个人的憎恨和爱恋真的难以控制……可是又能说得上谁对谁错呢，他的选择，青空之海的选择，千年前绍雨晨和薛遥的选择，都无非是为了同一个理想，只是不同的道路上，能走到终点的，终究只有一个。
一千年前，她的选择或许无关历史的成败，可她毅然决然、无怨无悔。千年来生死的轮回，他始终保持着她的记忆，让她每一次的转生后都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他以为她还坚守着昔年不悔的本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很多东西都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哪怕现在她依然心甘情愿地选择了留在他身边，就像千年之前守在他身边那样，不奢求不怨言。
时间荏苒，岁月蹉跎，她仰首望天，眼中清泪晶莹如雪——
千年前的天空，现在的天空，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那是不属于这片冰原的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来自遥远遥远的无涯海，一位来自至高至上的青空之海。
这是景逸和司星抵达北域的第四日，途径雪谷国、冰烬国，穿过恒古冰原，翻越飘羽峰，长达七千五百里的路程之后终于进入了北域中部的墨阳国境内。
“没有想到，北域居然如此之辽阔。”景逸稍稍放慢了马速，从马袋中取出一壶烈酒，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以此来暖暖身子。
“没有多少时间了。”另一匹马上的司星一边冷声提醒道，一边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我们必须在六日之内抵达青空之海。”
“青空之海……”景逸深邃的目光望向南方灰白的天穹，脑海中想象着那座悬浮在大陆之心碧落湖上的浮城，一时间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东边的天宇里陡然曜出一道映染天际的红光，景逸和司星同时停住马，侧目望去。
“那是？”景逸疑惑地看向司星。
“司天说过，力量已经开始失衡，天地间必然将有一场大劫，而北域只是开始。”显然司星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拉过缰绳，就要继续前行。
“可是维持天地秩序，不是青空之海的责任么？难道青空之海可以坐视不理么？”景逸依然停在原地，注视着远方天际里那抹仿佛被血液染红的微云，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你说的不错，这一千多年来，青空之海一直竭尽所能保持着天地力量的平衡。”司星的声音渐渐低去，却又仿佛是无可奈何的叹息，“可是，千年前我们就知道，这样的平衡绝不可能长久，青空之海所能做的，不过是让这一天来的晚一些罢了。我也正是因为担忧北域的动乱才会……”
司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深沉地看了一眼景逸，“如果你担心北域的生死存亡，那么还是尽快送我到青空之海，也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景逸点点头，调转了方向，一声大喝绝尘而去。
望着前方司星衰弱佝偻的背影，景逸倏然心底涌起些许疑惑。
以司星的身体状况来看，即使受了重伤，可他毕竟是十司之一，应该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回到青空之海才对，可为何他还要让人护送？究竟是何目的？
只不过，就算猜测到了司星另有目的，但他还是义无返顾地跟来了。原因无他，只因在这座大陆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他一直深深挂念着的人……
然而命运就是这般弄人，景逸不知道，就在他渐行渐远的那个方向，墨阳国霁雪城下，他心心念念牵绊的那个人，正在以自己染血的剑开创着北域的新纪元。
这样的擦肩而过，就好似注定了人生两条不同的路，福兮祸兮，再难预料。
……
同样的天宇下，同样苍茫的冰原上。
命引者一身和青空之海截然相反的黑袍，负手而立，嘴角噙着那种永远难以辨明意味的微笑，看着那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而他的身边，紫衣黑发的绝美女子无声地站在他的身后。
“有时候我会想这千年来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可是却从来没有得到答案。”身后的女子微微一怔，不明白他这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向她说话。
“雁绫，你说呢？”命引者转头看着身后那个目光冰冷的女子，脸上少有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千年前我就一直跟随着你，我的答案你还需要问么？”紫衣在风中律动着，命引者看着女子苍白的容颜，恍然间回忆起什么。
“是啊，我都忘了，你已经跟随了我千年之久啊。虽然历经了无数轮回转生，可你还依然保持着千年前的所有记忆，一直留在了我身边……”
仿佛也是被他触动了某个回忆，女子寒冷如冰的目光也渐渐低落下去。
千年之前，在那个宿命交集的截点上，她曾经无怨无悔地选择了为他以身赴死，千年之后，她怎么也无法想到她居然还可以重新站在他的身边，前世今生里，都注定了她一直是他的小侍。
“千年前雨晨身死，如今遥儿也已经不在，偌大的天地之间，再也寻不回昔年的光影了……”命引者感慨着，那种这千年来一直蚀骨相随的孤独再一次将他吞没。
“不是还有青空之海么。”雁绫声音有着些许暖意。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啊，雁绫。”
“……”
“当我选择这一条路的时候，就再也不是青空之海的司命了！”命引者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厉，惊得紫衣女子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小步。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希望你不要迷失本心。”女子的眼里流动着伤怀，转身离去。
“雁绫，你必须阻止司星回到青空之海。”在雁绫走出五步之后，忽然身后传来命引者冷漠地声音。雁绫停顿了脚步，微微侧首，仿佛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身消失在风雪微茫中。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足以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的信念，也许是这千年久远的时间，也许是千年来所历经的一切残酷的命运，也许一个人的憎恨和爱恋真的难以控制……可是又能说得上谁对谁错呢，他的选择，青空之海的选择，千年前绍雨晨和薛遥的选择，都无非是为了同一个理想，只是不同的道路上，能走到终点的，终究只有一个。
一千年前，她的选择或许无关历史的成败，可她毅然决然、无怨无悔。千年来生死的轮回，他始终保持着她的记忆，让她每一次的转生后都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他以为她还坚守着昔年不悔的本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很多东西都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哪怕现在她依然心甘情愿地选择了留在他身边，就像千年之前守在他身边那样，不奢求不怨言。
时间荏苒，岁月蹉跎，她仰首望天，眼中清泪晶莹如雪——
千年前的天空，现在的天空，终究还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