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身份
静止的风。绝望的泪。
天地间黯淡无光，苍穹里陨落的业火将尘世间的一切化为了虚无。血色浸染了长空，清氲的水面上洇散着一抹抹血色的壮丽，宛如乱世倾城之花绽放在崩溃的天地之间。
他似是身在其间，感触着那一缕缕刻骨铭心的冰凉，仿佛有撕心裂肺的凄号从时空的某个缝隙里传来，他想要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是哪儿？
寂静的时空给了他沉默的答案。
再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从灵魂深处爆发的剧痛仿佛是要将他的身体分割成了两半，紧接着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破碎，天空、大地、湖水、血海、烈火……
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睁开了眼。
破碎的时空里，风华绝代的女子孑然绝立，目光仿佛穿过了千百年的沧桑，在永世别离的最后一刻相触相融。
千言万语，总不及说。
熟稔而温暖。
他醒了。
……
有清凉的眼泪滴落在脸颊上，将他从灵魂破碎的痛苦中唤醒。
“景舒！”
破碎黑暗的第一缕光线，是沐尘秋水盈盈的泪光。
“我……”他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脑海深处的一阵剧痛顿时让他再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纷乱的思绪，模糊的记忆，就好像一些杂乱无章的拼图，他无法组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让我来看看吧。”另一个沉顿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他感到有人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微微的冰凉。“脉象还算平稳，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沐尘姑娘，你去给他找点水吧。”
“好，我马上去。”他听到一个略有哽咽的女声，然后是一阵急促离去的脚步声。想必是沐尘替他去找水了。
沐尘？对了，还有沐尘。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地重新梳理，虽然头还是疼得宛如裂开一般，但总算是清晰了许多。
“沐尘，她没事吧？”虽然不知道身前之人是谁，但他还是虚弱地问道。
“她没事。现在去给你找水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那个声音平静地告诉了他，又将手放在了他的心口，感受着什么。“还好，血濡的力量已经开始减弱，回魂术已经重新稳定了你的生命，接下来你只要自行运转应该暂时就没有生命之忧了。”
景舒陡然间睁开眼，冷锐的目光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割裂一般，“你……你到底是谁？”面前是中年商人张桐平凡而沧桑的脸，只是这一刻，景舒无论如何也明白了这个张桐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
“别那么激动好么，好歹我也算是救过你两次了，你怎么也不该是这种态度吧？”张桐收回了手，站起来走出了营帐，“等你差不多痊愈了之后，我再和你一一细说。”
“等等……”景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却使他不得不重新躺了回去，正在这时沐尘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正好看见了已经苏醒的景舒，立刻上前扶住了他，“景舒，你终于醒了。”
“沐尘，你没事就好了。”不知如何，此刻见到沐尘完好无损的样子，他的心底竟会有一种安心的情愫，而看到她脸上还未擦去的泪痕，随即又涌起些许惭愧之意。
“来，喝水。”沐尘一只手扶住景舒的后背，另一只手将水端到他的面前。这一略显亲昵的举动倒是让景舒不由得红了脸。
“那个，我自己来吧……”
沐尘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俏脸一红，将水递到了景舒手上，随即又向旁边挪了挪身子。
“对了，那个商人张桐……”景舒喝完水，有些紧张的看着沐尘，“他绝不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你要小心。”
“我知道。”沐尘从景舒手里接过碗，放在了一边，又重新帮助景舒躺下，“那一天就是他出手救了你，我当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选择相信他了。还好，你现在没事了。”
“不管怎样，如果他真的有所企图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吧。”景舒此刻眼中有不甘也有无奈，他深知自己的修为太浅，凭中年商人能将自己从血濡回魂的状态中解救出来这一点上，这已经体现了对方深不可测的修为。更何况，中年商人还说曾经救过自己两次。
两次！？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深处的某个角落里浮现，一束光芒从黑暗中闪过。
“命引者。”他忽然低低念出了这个名字。
……
三日后。
在沐尘悉心入微的体贴照料下，景舒总算能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呼吸一下北域清冷的空气。
“萧在大哥，早啊。”景舒向营帐外正在整理货物的雇佣兵萧在打了个招呼，询问道，“沐尘呢？”
“哦，你说沐尘小姑娘啊。”萧在憨憨一笑，放下手里一个硕大的木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起沐尘的时候，连他也有些无奈，“刚才丰奕说要去林子里找点雪兔雪狐什么的来给大家开开荤，沐尘非嚷着要跟着一起去，丰奕也拿这个小姑娘没办法，只得由她跟着去了。”
“哦。”景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想要走开。萧在以为景舒是担心沐尘，便笑着宽慰道：“放心吧，丰奕怎么说也是一个老佣兵了，这些年我和他也算是老搭档了，他那几把刷子还是可以的，沐尘有他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景舒知道萧在是错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尴尬地笑了笑，“萧在大哥，你知道张叔去哪儿了吗？”
“哦，对了，你说我这记性，怎么就这么差。”被景舒这么一说起，萧在才想起刚才中年商人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他说如果你醒了，问起他在哪儿的话，就说让你去后面的雪崖那儿找他。”
“好，我知道了，多谢萧在大哥了。”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谢什么。”萧在笑着拍了拍景舒的肩膀，毫无见外之意。只是他并没有察觉到，经历了司空翊的事情之后，景舒的内心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什么。
……
穿过一条踩雪的小径，没出几步便到了雪崖之上。
山崖上的寒风比想象中的还要刺骨，景舒绕过了几块积雪的岩石，看到了冰天雪地中孑然而立的中年商人。
“命引者。”他走上前，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猜测。
“没有想到，你已经猜到了。”
“也不算猜吧，你自己说的，救了我两次，我印象里还救过我的，也就是明岛上的那次了，那时我意识模糊，隐约听到你说自己是什么‘命引者’。”
“不错，明岛那次，确实是我从剑湮天地之中将你救下，并以‘封魂’之法替你续命。”
“为什么要救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乃天下苍生宿命引导之人，我的目的就是引导如今深陷在绝望乱世之中的天下苍生走出囹圄，找到真正的未来。”
“那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天下苍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平凡人，竟然能得到你的关注。”景舒忽然觉得身边之人会不会是一个疯子，竟然妄图引导天下苍生的命运。
“平凡？呵，或许吧，在你选择离开弃族之前，你确实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只不过，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将命运的重担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现在所能知道的，当时机成熟，当你足够强大，当命运的每一环都达成的时候，你自会了解一切。现在，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在你踏上明岛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卷入了历史的洪流之中，肩负起了天下苍生的宿命。”
“呵，你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都不重要。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很快，你就会一点一点的明白我今天所说的并非虚言。而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自然会来向我问清楚宿命的方向。”
“那么，雁绫在哪里？”景舒并不想听这些胡言乱语，他真正想要知道的，只有这个。
“我确实知道她的所在，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未来你们定有相见的一天。”
“……”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可以告诉你的，我不会保留。”
“你假装商人的理由是什么？”
“这算是我送你的一件礼物吧。”命引者的脸上有着景舒无法看穿的迷雾，“这只商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各自的本领，他们将对你们未来的大计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我确实有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需要你们替我送达离水国。”
“那么司空翊呢？”
“司空翊？呵呵，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这个年轻人的眼里有着深敛却又贪婪的光芒，这一次，我只是利用他作为对你的一次试炼罢了，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替我运送这批东西。现在看来，你果然是命轮选中的那个人了。”
“那么，你是不会跟我们去离水国了？”
“这个自然，接下来的路由你自己来走，我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已，我很期待着你达到我期望中的那一天。”
当景舒再次回头的时候，命引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几片飘落的雪花。他皱着眉，思考着命引者先前所言。
这时，萧在沉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景舒，司空翊醒了！”
天地间黯淡无光，苍穹里陨落的业火将尘世间的一切化为了虚无。血色浸染了长空，清氲的水面上洇散着一抹抹血色的壮丽，宛如乱世倾城之花绽放在崩溃的天地之间。
他似是身在其间，感触着那一缕缕刻骨铭心的冰凉，仿佛有撕心裂肺的凄号从时空的某个缝隙里传来，他想要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是哪儿？
寂静的时空给了他沉默的答案。
再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从灵魂深处爆发的剧痛仿佛是要将他的身体分割成了两半，紧接着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破碎，天空、大地、湖水、血海、烈火……
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睁开了眼。
破碎的时空里，风华绝代的女子孑然绝立，目光仿佛穿过了千百年的沧桑，在永世别离的最后一刻相触相融。
千言万语，总不及说。
熟稔而温暖。
他醒了。
……
有清凉的眼泪滴落在脸颊上，将他从灵魂破碎的痛苦中唤醒。
“景舒！”
破碎黑暗的第一缕光线，是沐尘秋水盈盈的泪光。
“我……”他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脑海深处的一阵剧痛顿时让他再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纷乱的思绪，模糊的记忆，就好像一些杂乱无章的拼图，他无法组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让我来看看吧。”另一个沉顿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他感到有人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微微的冰凉。“脉象还算平稳，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沐尘姑娘，你去给他找点水吧。”
“好，我马上去。”他听到一个略有哽咽的女声，然后是一阵急促离去的脚步声。想必是沐尘替他去找水了。
沐尘？对了，还有沐尘。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地重新梳理，虽然头还是疼得宛如裂开一般，但总算是清晰了许多。
“沐尘，她没事吧？”虽然不知道身前之人是谁，但他还是虚弱地问道。
“她没事。现在去给你找水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那个声音平静地告诉了他，又将手放在了他的心口，感受着什么。“还好，血濡的力量已经开始减弱，回魂术已经重新稳定了你的生命，接下来你只要自行运转应该暂时就没有生命之忧了。”
景舒陡然间睁开眼，冷锐的目光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割裂一般，“你……你到底是谁？”面前是中年商人张桐平凡而沧桑的脸，只是这一刻，景舒无论如何也明白了这个张桐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
“别那么激动好么，好歹我也算是救过你两次了，你怎么也不该是这种态度吧？”张桐收回了手，站起来走出了营帐，“等你差不多痊愈了之后，我再和你一一细说。”
“等等……”景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却使他不得不重新躺了回去，正在这时沐尘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正好看见了已经苏醒的景舒，立刻上前扶住了他，“景舒，你终于醒了。”
“沐尘，你没事就好了。”不知如何，此刻见到沐尘完好无损的样子，他的心底竟会有一种安心的情愫，而看到她脸上还未擦去的泪痕，随即又涌起些许惭愧之意。
“来，喝水。”沐尘一只手扶住景舒的后背，另一只手将水端到他的面前。这一略显亲昵的举动倒是让景舒不由得红了脸。
“那个，我自己来吧……”
沐尘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俏脸一红，将水递到了景舒手上，随即又向旁边挪了挪身子。
“对了，那个商人张桐……”景舒喝完水，有些紧张的看着沐尘，“他绝不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你要小心。”
“我知道。”沐尘从景舒手里接过碗，放在了一边，又重新帮助景舒躺下，“那一天就是他出手救了你，我当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选择相信他了。还好，你现在没事了。”
“不管怎样，如果他真的有所企图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吧。”景舒此刻眼中有不甘也有无奈，他深知自己的修为太浅，凭中年商人能将自己从血濡回魂的状态中解救出来这一点上，这已经体现了对方深不可测的修为。更何况，中年商人还说曾经救过自己两次。
两次！？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深处的某个角落里浮现，一束光芒从黑暗中闪过。
“命引者。”他忽然低低念出了这个名字。
……
三日后。
在沐尘悉心入微的体贴照料下，景舒总算能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呼吸一下北域清冷的空气。
“萧在大哥，早啊。”景舒向营帐外正在整理货物的雇佣兵萧在打了个招呼，询问道，“沐尘呢？”
“哦，你说沐尘小姑娘啊。”萧在憨憨一笑，放下手里一个硕大的木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起沐尘的时候，连他也有些无奈，“刚才丰奕说要去林子里找点雪兔雪狐什么的来给大家开开荤，沐尘非嚷着要跟着一起去，丰奕也拿这个小姑娘没办法，只得由她跟着去了。”
“哦。”景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想要走开。萧在以为景舒是担心沐尘，便笑着宽慰道：“放心吧，丰奕怎么说也是一个老佣兵了，这些年我和他也算是老搭档了，他那几把刷子还是可以的，沐尘有他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景舒知道萧在是错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尴尬地笑了笑，“萧在大哥，你知道张叔去哪儿了吗？”
“哦，对了，你说我这记性，怎么就这么差。”被景舒这么一说起，萧在才想起刚才中年商人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他说如果你醒了，问起他在哪儿的话，就说让你去后面的雪崖那儿找他。”
“好，我知道了，多谢萧在大哥了。”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谢什么。”萧在笑着拍了拍景舒的肩膀，毫无见外之意。只是他并没有察觉到，经历了司空翊的事情之后，景舒的内心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什么。
……
穿过一条踩雪的小径，没出几步便到了雪崖之上。
山崖上的寒风比想象中的还要刺骨，景舒绕过了几块积雪的岩石，看到了冰天雪地中孑然而立的中年商人。
“命引者。”他走上前，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猜测。
“没有想到，你已经猜到了。”
“也不算猜吧，你自己说的，救了我两次，我印象里还救过我的，也就是明岛上的那次了，那时我意识模糊，隐约听到你说自己是什么‘命引者’。”
“不错，明岛那次，确实是我从剑湮天地之中将你救下，并以‘封魂’之法替你续命。”
“为什么要救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乃天下苍生宿命引导之人，我的目的就是引导如今深陷在绝望乱世之中的天下苍生走出囹圄，找到真正的未来。”
“那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天下苍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平凡人，竟然能得到你的关注。”景舒忽然觉得身边之人会不会是一个疯子，竟然妄图引导天下苍生的命运。
“平凡？呵，或许吧，在你选择离开弃族之前，你确实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只不过，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将命运的重担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现在所能知道的，当时机成熟，当你足够强大，当命运的每一环都达成的时候，你自会了解一切。现在，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在你踏上明岛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卷入了历史的洪流之中，肩负起了天下苍生的宿命。”
“呵，你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都不重要。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很快，你就会一点一点的明白我今天所说的并非虚言。而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自然会来向我问清楚宿命的方向。”
“那么，雁绫在哪里？”景舒并不想听这些胡言乱语，他真正想要知道的，只有这个。
“我确实知道她的所在，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未来你们定有相见的一天。”
“……”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可以告诉你的，我不会保留。”
“你假装商人的理由是什么？”
“这算是我送你的一件礼物吧。”命引者的脸上有着景舒无法看穿的迷雾，“这只商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各自的本领，他们将对你们未来的大计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我确实有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需要你们替我送达离水国。”
“那么司空翊呢？”
“司空翊？呵呵，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这个年轻人的眼里有着深敛却又贪婪的光芒，这一次，我只是利用他作为对你的一次试炼罢了，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替我运送这批东西。现在看来，你果然是命轮选中的那个人了。”
“那么，你是不会跟我们去离水国了？”
“这个自然，接下来的路由你自己来走，我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已，我很期待着你达到我期望中的那一天。”
当景舒再次回头的时候，命引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几片飘落的雪花。他皱着眉，思考着命引者先前所言。
这时，萧在沉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景舒，司空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