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袭击
“景舒，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大，就已经拥有了咱们这些普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瞳印，我猜你怕是哪个大部族出身吧？”
离开青极城已有数日，景舒和沐尘二人也已经和商队随行的二十余人混得相熟了，一路上谈天说地的，倒也不失乐趣。而现在骑在马上和景舒搭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且眉清目秀的白衣青年，名为司空翊。
司空翊在北域闯荡也有些年头了，凭借一身过人的武技在佣兵界也算小有名气。这一次张桐能够找来司空翊随行护卫，说是靠了两人多年相识的情分。只不过，景舒的突兀出现引起了他的好奇。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部族出身的人。”景舒思忖之后，觉得还是不要提起古恒族之事，毕竟现在“古恒族”三字在北域算的上是禁忌，便随意答道，“我只是无涯海上一个普通小族出身而已。”
“哦？”司空翊显然没有相信景舒的话，“普通小族里能够拥有瞳印的，怕也是没有几个吧。”
景舒清楚司空翊的心思还是在自己的瞳印上，却也没有计较什么，如实说道：“其实我的瞳印，是我在无涯海上一座小岛上的师傅给我的，而且师傅传与我这个‘御炎’瞳印的初衷，是为了炼药。”
“炼药？”司空翊的脸上再次流露出惊愕的表情，“你会医术？”
“对啊。”景舒拨开挡在身前被大雪压弯的树枝，拍了拍肩头的雪花，随口回答，并未注意到司空翊错愕的表情。
“景舒，我还是小看你了啊。”本来在司空翊眼中，面前这个看似轻浮的少年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得到一个瞳印，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然而医术之事却是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少年侧目。
“怎么了？”
“你不知道么？”司空翊再次瞪大了眼睛，“如果瞳印在这个世界上算的上稀有的存在，那么懂得医术的人才真正算的上是凤毛麟角。我说你如此年轻就拥有瞳印，要是还懂得医术的话，我可真的有点难以置信了。”
景舒微微张嘴，一时也有点惊讶于司空翊所说。当初他跟随风离岛上的老者学习医术的时候，老者并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其实，我也只是学了不到一年时间的医术罢了，也谈不上精通的。”雪地里，景舒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原来如此。”司空翊似是长舒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你小小年纪若是既掌握术法又精通医术的话，那可真算的上是千年一遇的奇材了。不过和我一比嘛，说你是天纵之资也不算过分。”
听得司空翊有些自嘲的赞赏，景舒倒是觉得有些惭愧了。“司空大哥你别这么说，其实我和司空大哥你相比还差的远呢。我懂一些医术，只是皮毛而已，我的瞳印，也只是一个低阶四级的术法‘御炎’而已啊。”
听到景舒如此坦率的话语，司空翊瞳仁一缩，随即又被他干笑着转移了话题。“咳咳，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估摸着一会儿就要天黑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过夜吧。”
“恩。”
司空翊调转了马头，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真是一个单纯而没有什么心机的少年啊，如此率真地就告诉了别人自己瞳印的秘密。现在，就让我教会你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的第一课吧。”
……
当夜幕渐渐笼罩北域的山野荒林，商队已经安置好了营帐，燃起了篝火，开始准备起一日的晚餐。
沐尘在马车上无聊枯坐了一整日，马车刚一停下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拉着景舒的衣袖抱怨着。
“好烦啊，刚才张叔告诉我，从这里到达离水国至少还有半个月的行程，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景舒拍了拍沐尘的额头，无奈道，“跟随商队的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么，现在又后悔了？”
“这和我想的不是一样的啊。”沐尘蹙着眉气道。
“那你想的是怎样的？”
“我还以为一路上会碰到强盗什么的，那样才有意思嘛。可是你看这都几天下来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跟别说强盗了，实在是无聊的要死。”说着，沐尘还气愤地跺跺脚。
“哈，敢情你还怪没碰上强盗了。”景舒有些哭笑不得的，“我说有哪个商队会想碰到强盗的啊，你这话让张叔听到了，估计得被你气死不可。”
“要是没有强盗的话，那这些商队雇佣那些佣兵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沐尘还是不肯罢休。
“你可真是无知啊。”景舒摇头苦笑，“前几日司空大哥告诉我，这在北域崇山峻岭间流窜的强盗，数量都极其众多，要是真的碰上了，光靠几个佣兵是不可能抵挡住的？”
“啊？那要佣兵干嘛？”沐尘脸上满是问号。
“不懂了吧。”景舒笑道，“其实佣兵的作用并不是为了帮助商队抵挡强盗，而是佣兵们长年走南闯北的，和一些强盗头子都有一些交情，若是碰上了，打发几个钱财也就了事了。所以啊，就算真的碰上什么强盗了，单凭司空大哥在这北域的资历，就不太可能出什么事了。”
“这样啊……”沐尘听了景舒的解释，不由失望的叹息，“我还以为可以看你打架了呢。”
“你……”景舒再次语塞，原来沐尘这么想要碰上强盗只是为了看他打架。“我说，现在念川又不在，我的修为又不高，万一真的碰上了什么强敌我恐怕连保护你都成问题，你现在还想着看我打架，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景舒微微有些气道。
“好吧好吧，其实就算念川不在，你不是还有……”沐尘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忽然柔软下来，“景舒，你答应我，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千万不要使用那个什么‘血濡回魂’好不好？”
那一刹景舒竟有些不知所以，看着沐尘的眼睛微微转动，竟难以吐出一字。
“好，我答应你。”许久，在沐尘急切渴盼的眼神中，他笑着做出了承诺。
只是，他心里知道，这个承诺，怕是难以实现。
……
夜阑人静。
经过这几日来的舟车劳顿，商队众人也是疲惫不堪。简单粗糙的晚饭过后，众人都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内埋头大睡，为下一日的行程养足精力。
沐尘是商队中唯一的女子，张桐特意为她单独准备了一顶营帐。在简单的几句交谈之后，张桐也是挡不住困意的袭来，便先行回到自己的营帐内休息了。
景舒和司空翊做了协商，由他先守上半夜，下半夜交给司空翊。独自坐在寂寞燃烧的篝火前，景舒不禁有些感慨，回忆如潮水般蔓延而来。
明岛之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曾经一个孤岛上平凡的少年，竟也能拥有今天的一切。
年少的时候，曾经幻想着要走出孤岛，去往大陆闯荡出一番事业。可是当这一切摆在面前的时候，竟又失去了伸手的勇气。
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风离岛上的乐儿还有传授自己百草之道的老者。
似乎一切都如同他说的那样，他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也失去了很多的东西。而今更是身不由己地卷入了命运的洪流之中，那么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未来？
“乐儿，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景舒枕着双手，怔怔地望着满天星斗，黯自喃喃，“还有雁绫，也不知道你如今身在何方？”
沉沉的思念伴随着沉沉的疲倦，静谧中景舒竟是有些迷糊，阖上了眼睛。
时间安静地流逝，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倾听着那些甜美的梦呓，缱绻而温柔。
直到……
“哗——”景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面色有些苍白。“居然睡过去了。”伸手擦了擦汗，景舒有些惭愧道。四周看了看，一切安静如常，没有丝毫异样，这才如释重负。
然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萦绕心头，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奇怪了……”
“景舒！”司空翊忽然出现在营帐外，脸上犹自堆着困意。他边走路便打了个哈欠，走到景舒身边，呜咽道，“好了，你先回去睡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好，那就有劳司空大哥了。”景舒也有些疲惫，虽然刚才小憩了一会儿，但还是有止不住的困意袭来，乃至于他站起身的时候都险些一个踉跄滑到。
也就在他起身这一刻，夜风忽然大起，原本静谧无声的树林里忽然喊杀声撕裂了夜空，无数火光燃起，陡然间数十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提着冷锐的刀剑围住了营地。
“杀——”
“司空大哥！”景舒在这一刻瞬间清醒过来，快速的转身看向身后的司空翊。如果是强盗的话，那么司空翊应该可以解决吧。
然而景舒转过身时看到的，却是司空翊狷肆而阴邪的笑容。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然而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司空翊已经一步跨到了他的身前，同时耳边传来了司空翊平静的声音——
“景舒啊，你初入人世不久，真的是太过单纯。虽然我很羡慕你这样单纯的心灵，然而我想告诉你，你的单纯不但不会帮到你，反而会害了你。今天，就让我来给你的人生上上第一堂课，让我来告诉你，在这个朝生暮死的乱世里，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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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青极城已有数日，景舒和沐尘二人也已经和商队随行的二十余人混得相熟了，一路上谈天说地的，倒也不失乐趣。而现在骑在马上和景舒搭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且眉清目秀的白衣青年，名为司空翊。
司空翊在北域闯荡也有些年头了，凭借一身过人的武技在佣兵界也算小有名气。这一次张桐能够找来司空翊随行护卫，说是靠了两人多年相识的情分。只不过，景舒的突兀出现引起了他的好奇。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部族出身的人。”景舒思忖之后，觉得还是不要提起古恒族之事，毕竟现在“古恒族”三字在北域算的上是禁忌，便随意答道，“我只是无涯海上一个普通小族出身而已。”
“哦？”司空翊显然没有相信景舒的话，“普通小族里能够拥有瞳印的，怕也是没有几个吧。”
景舒清楚司空翊的心思还是在自己的瞳印上，却也没有计较什么，如实说道：“其实我的瞳印，是我在无涯海上一座小岛上的师傅给我的，而且师傅传与我这个‘御炎’瞳印的初衷，是为了炼药。”
“炼药？”司空翊的脸上再次流露出惊愕的表情，“你会医术？”
“对啊。”景舒拨开挡在身前被大雪压弯的树枝，拍了拍肩头的雪花，随口回答，并未注意到司空翊错愕的表情。
“景舒，我还是小看你了啊。”本来在司空翊眼中，面前这个看似轻浮的少年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得到一个瞳印，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然而医术之事却是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少年侧目。
“怎么了？”
“你不知道么？”司空翊再次瞪大了眼睛，“如果瞳印在这个世界上算的上稀有的存在，那么懂得医术的人才真正算的上是凤毛麟角。我说你如此年轻就拥有瞳印，要是还懂得医术的话，我可真的有点难以置信了。”
景舒微微张嘴，一时也有点惊讶于司空翊所说。当初他跟随风离岛上的老者学习医术的时候，老者并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其实，我也只是学了不到一年时间的医术罢了，也谈不上精通的。”雪地里，景舒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原来如此。”司空翊似是长舒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你小小年纪若是既掌握术法又精通医术的话，那可真算的上是千年一遇的奇材了。不过和我一比嘛，说你是天纵之资也不算过分。”
听得司空翊有些自嘲的赞赏，景舒倒是觉得有些惭愧了。“司空大哥你别这么说，其实我和司空大哥你相比还差的远呢。我懂一些医术，只是皮毛而已，我的瞳印，也只是一个低阶四级的术法‘御炎’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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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个单纯而没有什么心机的少年啊，如此率真地就告诉了别人自己瞳印的秘密。现在，就让我教会你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的第一课吧。”
……
当夜幕渐渐笼罩北域的山野荒林，商队已经安置好了营帐，燃起了篝火，开始准备起一日的晚餐。
沐尘在马车上无聊枯坐了一整日，马车刚一停下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拉着景舒的衣袖抱怨着。
“好烦啊，刚才张叔告诉我，从这里到达离水国至少还有半个月的行程，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景舒拍了拍沐尘的额头，无奈道，“跟随商队的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么，现在又后悔了？”
“这和我想的不是一样的啊。”沐尘蹙着眉气道。
“那你想的是怎样的？”
“我还以为一路上会碰到强盗什么的，那样才有意思嘛。可是你看这都几天下来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跟别说强盗了，实在是无聊的要死。”说着，沐尘还气愤地跺跺脚。
“哈，敢情你还怪没碰上强盗了。”景舒有些哭笑不得的，“我说有哪个商队会想碰到强盗的啊，你这话让张叔听到了，估计得被你气死不可。”
“要是没有强盗的话，那这些商队雇佣那些佣兵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沐尘还是不肯罢休。
“你可真是无知啊。”景舒摇头苦笑，“前几日司空大哥告诉我，这在北域崇山峻岭间流窜的强盗，数量都极其众多，要是真的碰上了，光靠几个佣兵是不可能抵挡住的？”
“啊？那要佣兵干嘛？”沐尘脸上满是问号。
“不懂了吧。”景舒笑道，“其实佣兵的作用并不是为了帮助商队抵挡强盗，而是佣兵们长年走南闯北的，和一些强盗头子都有一些交情，若是碰上了，打发几个钱财也就了事了。所以啊，就算真的碰上什么强盗了，单凭司空大哥在这北域的资历，就不太可能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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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舒和司空翊做了协商，由他先守上半夜，下半夜交给司空翊。独自坐在寂寞燃烧的篝火前，景舒不禁有些感慨，回忆如潮水般蔓延而来。
明岛之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曾经一个孤岛上平凡的少年，竟也能拥有今天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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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萦绕心头，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奇怪了……”
“景舒！”司空翊忽然出现在营帐外，脸上犹自堆着困意。他边走路便打了个哈欠，走到景舒身边，呜咽道，“好了，你先回去睡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好，那就有劳司空大哥了。”景舒也有些疲惫，虽然刚才小憩了一会儿，但还是有止不住的困意袭来，乃至于他站起身的时候都险些一个踉跄滑到。
也就在他起身这一刻，夜风忽然大起，原本静谧无声的树林里忽然喊杀声撕裂了夜空，无数火光燃起，陡然间数十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提着冷锐的刀剑围住了营地。
“杀——”
“司空大哥！”景舒在这一刻瞬间清醒过来，快速的转身看向身后的司空翊。如果是强盗的话，那么司空翊应该可以解决吧。
然而景舒转过身时看到的，却是司空翊狷肆而阴邪的笑容。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然而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司空翊已经一步跨到了他的身前，同时耳边传来了司空翊平静的声音——
“景舒啊，你初入人世不久，真的是太过单纯。虽然我很羡慕你这样单纯的心灵，然而我想告诉你，你的单纯不但不会帮到你，反而会害了你。今天，就让我来给你的人生上上第一堂课，让我来告诉你，在这个朝生暮死的乱世里，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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