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飘羽
蓦然人长辞，千影已成诀。
北雪曲竟终，烟云三生别。
凉世人如旧，怎堪相忘却。
转眼此生情，孑影舞残月。
……
永不褪色的北域，一染无尘的白，天穹里摇曳着漫天凄然的雪花，如轻羽融阳，黯然的世界里千回百转着的飘渺歌声，诉说着生生世世的离情与惜别。
她轻抬起修长的手指，接住了飘落的一片雪花。
随即是一阵清凉的风，吹起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吹起了她一尘不染的白衣，吹起了她乌黑及腰的长发。
北域飘羽峰的最高处，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冷眼看待着凡尘的一切生离死别。云雾依稀，将她婀娜的身姿迷离如幻。
沉浸在天地亘古般的寂寥落寞中，即使清冷如她，也不禁微微感伤。
十二年了，她依守了诺言，孤身一人度过了岁月蹉跎，等待着宿命轮回的那一天。
而如今，终是到了这一日。
“陌依。”身后倏然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一样的声音，一如十二年前分离时的声音，从来没有改变过，哪怕记忆就要被时间湮没却依然清晰可辨的声音，在这一刻倏然敲打在她冰封了十二年的心田。
她猛然转过身，有晶莹的东西在一瞬间模糊了双眼。
白衣长衫，面容俊秀，有着熟悉的微笑在他的脸上，仿佛这十二年的岁月里从来没有变过。
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人，总是这样对她笑着，温柔，关爱。
“哥哥！”她轻喃了一声，扑向不远处的白衣青年，漫天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宛如晶莹的泪痕。
“陌依……”依然忍不住有些哽咽，白衣青年抱住了女子，眼神温柔，“你长大了，差点就要认不出你了呢？”
她只是紧紧抱着身前的俊秀男子，生怕一松手就是十二年的别离。
“这些年来，定是受了许多苦吧。”白衣青年低下头看着女子，眼神中有溺爱，有歉意，也有分别十二年的苦涩，“原谅哥哥，将你孤身抛下，十二年来都不曾尽到身为兄长的责任。我……”
“哥哥，不要说这些了。”女子含着泪抬起头，挤出一丝微笑，“这一切都是不得已的安排，陌依从来没有怪过哥哥，这一切也是我自愿的选择。”
他笑着，低头看着如今已经出落得倾城绝世的妹妹，不由地思绪翩跹。
转眼前还是生离死别的那一年。那时，她还仅仅只有五岁，而他，也只有八岁。
仿佛是生来就注定了一生的命途多舛，兄妹二人的童年经历了北域早年的种种罹难。
秦陌依和秦霄二人出生在北域静阳国一个普通家庭，母亲勤劳朴实，父亲是商人，在静阳国内经营着一些小本生意，生活算不上富裕却也能自给自足。
本该是简单而平凡的人生，却被十二年前的一场政变彻底改变。
战火在一夕之间燃起，摧毁了静阳国的一切。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以至于兄妹两回过神来之时已经流亡在逃难的路上。
静阳国将守慕恭麾下十大枭将联合飞羽族发动了政变，慕恭在静阳国十余年的统治顷刻间从内部瓦解，飞羽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静阳国都城，取下了慕恭的首级。
然而政变只是开始，灾难接踵而来。
为了清剿慕恭在静阳国内的残余势力，飞羽族开展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凡是和慕恭生前有过关系的组织都被列为了清剿对象，这也包括静阳国内的许多商会组织。而秦陌依还有秦霄二人的父亲，恰恰作为商会成员被列入了屠杀名单。
没有任何的犹豫，父母二人在政变的第二日便带着兄妹二人离开了静阳国。为了躲避飞羽族的追杀，一家四口风餐露宿，隐姓埋名，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然而这样的时间仅仅只是持续了半个多月，飞羽族的追兵还是找到了他们。
在冰羽国郊外的贫民窟内，兄妹二人经历了人世间最为沉痛的苦难。手无缚鸡之力的父母二人双双惨死在飞羽族手下，八岁的秦霄抱着年幼的妹妹，目睹地上双亲的尸体，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只是愤怒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即使是面对两个弱小的孩子，飞羽族之人依然选择了赶尽杀绝。沾满双亲鲜血的屠刀无情的砍向缩在墙角的两个孤儿，那本该是原定的结局。
然而宿命就是这般残忍，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却是改变了一切。
无情斩下的刀刃停驻在半空之中，所有飞羽族追兵在那一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无法动弹。
秦陌依抬起头，目光触碰到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人。
漫天飞舞落下的雪花里，那个清冷绝尘的女子傲然孑立，白衣黑发，目光澄澈如镜，落在了被哥哥抱在怀里的秦陌依身上。
那一瞬，有一丝惊讶的情绪浮现在女子的脸上。
“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随我前去飘羽峰，我可以救下你和你哥哥。”
女子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
“我愿意！”秦陌依大声地喊道，速度快到连哥哥都没来得及反应便作出了回答。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挥了挥衣袖，那些还在原地挣扎的飞羽族追兵便在顷刻间冻结成一具具冰雕，丧失了生命。
“跟我走吧。”女子转身即去。
秦陌依抬头看了看哥哥，眼里含着泪水，却是强行挣脱了哥哥的怀抱，朝着女子追了过去。
“陌依！”秦霄大声喊着，飞快地跑去，挡在了女子的身前，“扑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前辈，请不要带走我妹妹，我愿意一同拜您为师。”
“飘羽峰不收男弟子。”女子冷淡地拒绝，“如果你执意阻拦，我可以不收你妹妹为徒，但是我会杀了你。”
“不要！”秦陌依稚嫩的声音响起，哽咽道，“哥哥，你走吧，陌依不会有事的，陌依会一直等着哥哥的。”
而这一等待，就是十二年的岁月。
此刻，秦霄看着自己最亲的妹妹，良久难以吐出一字。
“哥哥，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吗？”许久，秦陌依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
“是的。”秦霄微笑，眼神里有某种傲气，“今日，我是以青空之海司戒之徒的身份，来带你离开飘羽峰！”
北雪曲竟终，烟云三生别。
凉世人如旧，怎堪相忘却。
转眼此生情，孑影舞残月。
……
永不褪色的北域，一染无尘的白，天穹里摇曳着漫天凄然的雪花，如轻羽融阳，黯然的世界里千回百转着的飘渺歌声，诉说着生生世世的离情与惜别。
她轻抬起修长的手指，接住了飘落的一片雪花。
随即是一阵清凉的风，吹起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吹起了她一尘不染的白衣，吹起了她乌黑及腰的长发。
北域飘羽峰的最高处，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冷眼看待着凡尘的一切生离死别。云雾依稀，将她婀娜的身姿迷离如幻。
沉浸在天地亘古般的寂寥落寞中，即使清冷如她，也不禁微微感伤。
十二年了，她依守了诺言，孤身一人度过了岁月蹉跎，等待着宿命轮回的那一天。
而如今，终是到了这一日。
“陌依。”身后倏然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一样的声音，一如十二年前分离时的声音，从来没有改变过，哪怕记忆就要被时间湮没却依然清晰可辨的声音，在这一刻倏然敲打在她冰封了十二年的心田。
她猛然转过身，有晶莹的东西在一瞬间模糊了双眼。
白衣长衫，面容俊秀，有着熟悉的微笑在他的脸上，仿佛这十二年的岁月里从来没有变过。
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人，总是这样对她笑着，温柔，关爱。
“哥哥！”她轻喃了一声，扑向不远处的白衣青年，漫天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宛如晶莹的泪痕。
“陌依……”依然忍不住有些哽咽，白衣青年抱住了女子，眼神温柔，“你长大了，差点就要认不出你了呢？”
她只是紧紧抱着身前的俊秀男子，生怕一松手就是十二年的别离。
“这些年来，定是受了许多苦吧。”白衣青年低下头看着女子，眼神中有溺爱，有歉意，也有分别十二年的苦涩，“原谅哥哥，将你孤身抛下，十二年来都不曾尽到身为兄长的责任。我……”
“哥哥，不要说这些了。”女子含着泪抬起头，挤出一丝微笑，“这一切都是不得已的安排，陌依从来没有怪过哥哥，这一切也是我自愿的选择。”
他笑着，低头看着如今已经出落得倾城绝世的妹妹，不由地思绪翩跹。
转眼前还是生离死别的那一年。那时，她还仅仅只有五岁，而他，也只有八岁。
仿佛是生来就注定了一生的命途多舛，兄妹二人的童年经历了北域早年的种种罹难。
秦陌依和秦霄二人出生在北域静阳国一个普通家庭，母亲勤劳朴实，父亲是商人，在静阳国内经营着一些小本生意，生活算不上富裕却也能自给自足。
本该是简单而平凡的人生，却被十二年前的一场政变彻底改变。
战火在一夕之间燃起，摧毁了静阳国的一切。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以至于兄妹两回过神来之时已经流亡在逃难的路上。
静阳国将守慕恭麾下十大枭将联合飞羽族发动了政变，慕恭在静阳国十余年的统治顷刻间从内部瓦解，飞羽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静阳国都城，取下了慕恭的首级。
然而政变只是开始，灾难接踵而来。
为了清剿慕恭在静阳国内的残余势力，飞羽族开展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凡是和慕恭生前有过关系的组织都被列为了清剿对象，这也包括静阳国内的许多商会组织。而秦陌依还有秦霄二人的父亲，恰恰作为商会成员被列入了屠杀名单。
没有任何的犹豫，父母二人在政变的第二日便带着兄妹二人离开了静阳国。为了躲避飞羽族的追杀，一家四口风餐露宿，隐姓埋名，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然而这样的时间仅仅只是持续了半个多月，飞羽族的追兵还是找到了他们。
在冰羽国郊外的贫民窟内，兄妹二人经历了人世间最为沉痛的苦难。手无缚鸡之力的父母二人双双惨死在飞羽族手下，八岁的秦霄抱着年幼的妹妹，目睹地上双亲的尸体，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只是愤怒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即使是面对两个弱小的孩子，飞羽族之人依然选择了赶尽杀绝。沾满双亲鲜血的屠刀无情的砍向缩在墙角的两个孤儿，那本该是原定的结局。
然而宿命就是这般残忍，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却是改变了一切。
无情斩下的刀刃停驻在半空之中，所有飞羽族追兵在那一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无法动弹。
秦陌依抬起头，目光触碰到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人。
漫天飞舞落下的雪花里，那个清冷绝尘的女子傲然孑立，白衣黑发，目光澄澈如镜，落在了被哥哥抱在怀里的秦陌依身上。
那一瞬，有一丝惊讶的情绪浮现在女子的脸上。
“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随我前去飘羽峰，我可以救下你和你哥哥。”
女子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
“我愿意！”秦陌依大声地喊道，速度快到连哥哥都没来得及反应便作出了回答。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挥了挥衣袖，那些还在原地挣扎的飞羽族追兵便在顷刻间冻结成一具具冰雕，丧失了生命。
“跟我走吧。”女子转身即去。
秦陌依抬头看了看哥哥，眼里含着泪水，却是强行挣脱了哥哥的怀抱，朝着女子追了过去。
“陌依！”秦霄大声喊着，飞快地跑去，挡在了女子的身前，“扑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前辈，请不要带走我妹妹，我愿意一同拜您为师。”
“飘羽峰不收男弟子。”女子冷淡地拒绝，“如果你执意阻拦，我可以不收你妹妹为徒，但是我会杀了你。”
“不要！”秦陌依稚嫩的声音响起，哽咽道，“哥哥，你走吧，陌依不会有事的，陌依会一直等着哥哥的。”
而这一等待，就是十二年的岁月。
此刻，秦霄看着自己最亲的妹妹，良久难以吐出一字。
“哥哥，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吗？”许久，秦陌依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
“是的。”秦霄微笑，眼神里有某种傲气，“今日，我是以青空之海司戒之徒的身份，来带你离开飘羽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