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劫难
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绍鼎山见到了一脸落寞的沐尘。
“小沐……”绍鼎山一时语塞，“你都听到了么……”
沐尘一声不吭，只是黯然落下泪来，然而对于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除了眼泪，竟是什么也没有。宿命对于任何人都不会仁慈，有时候甚至连决定生死的能力都要剥夺。
“我……”擦了擦眼泪，似是下定了决心，沐尘直视着绍鼎山的眼睛，哽咽道，“我不会独自一个人离开的，我要留下……”
“听着，小沐！”绍鼎山忽然转变了声音，神情严肃，“你绝不可以留在雪恒村，你也绝不可以死在这里，小沐，你这一生的命，并非属于你自己，你的身上，背负了我族的未来，你懂吗？”
“我不要，我不要……”沐尘失魂落魄地摇头，泪水泫然而落，“父亲，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清脆的响起在雪恒村忧弥漫的上空，整个世界仿佛刹那间寂静。
沐尘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一秒父亲脸上的神情，竟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仿佛破碎了她此刻脆弱的心。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忽然转身跑开，再也不想回头。
绍鼎山看着沐尘跑开的背影，脸颊微微抽搐着，一时间眼前涌上了模糊的水雾。“小沐，对不起……”他低声喃喃，而记忆，又仿佛回到了遥远遥远的过去……
十九年前。
“村长，村长，好消息，夫人生了，是个女孩！”
正在厅堂焦急等待的他终于等到了侍婢传来的消息，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紧蹙的眉头。“快，快，带我去夫人那儿。”
匆匆赶到产房的他径直走到了妻子声旁，温柔地抚过她的额头，“幸苦你了。”
“鼎山，是个女孩儿。”刚刚产下孩子的妻子此刻还很虚弱，脸色苍白却是难掩喜色，仍是勉力将手中抱着的孩子递了过去。
第一次抱住自己孩子的心情他永生难忘，那一瞬，他承诺要给这个孩子一生的幸福。
“村长，礼巫大人请您带着孩子过去一趟。”
只是抱了孩子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礼巫的呼唤。他回头递给妻子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匆匆跑向礼巫的住所。
那时候他不曾想到，这一去，就注定了他的承诺已成飞灰。
灵力一点一点逸散，直到所有的术印完整的融入这个刚出生不满三个时辰的孩子体内时，礼巫才虚弱地收回了手，俯身温柔地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脸颊。
然而他却再也无法自制，倏然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鼎山……”礼巫眼中隐隐有着不忍，无声地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绍鼎山愤恨似得捶打着冰冷的地面，鲜血一点一点洇散，随同眼泪一起落下，“为什么是我的孩子来承受这一切……”
“宿命之轮在人世流转，从来没有人能摆脱，哪怕只是一个刚刚来到人世的婴孩，就已经有了她这一生命定的轮回。”礼巫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回襁褓之中，走到了他的身前，“从此刻起，她传承了我千年来恪守的命，我将天下苍生，都托付给了她。”
他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粉嫩的小脸上有着殷殷的笑容，忽然再次无声地落下泪来。
……
失魂落魄地从村里走过，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却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便好似走过了世界末日。
沐尘呆呆地坐在冰凉的雪地上，父亲的面庞在脑海中不断闪现，记忆从童年时开始不断地回放，一丝丝透心的冷意穿过了她的全身。
从有记忆开始，父亲就告诉她，她生来就是背负了与别人不同的命，她这一生不可能为自己而活。
即使是现在这样，她也必须为了所谓的命，去抛弃自己珍视的一切。
那么，她这一生，都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遥不可知的命而活么？
“你还好吧？”不知何时，景舒坐在了她的旁边。
沐尘摇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在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懂了……”像是自语般，景舒望着天空，忽然释然一笑。
“什么？”声音里还微微带着哽咽，沐尘转头不解地看向少年。
“在被我父亲赶出部族的时候，我曾愤怒而绝望地想要摧毁这个无情残酷的世界，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已然被全世界所抛弃。然而……”景舒转头看着沐尘，笑容如温暖的阳光融化了积雪，“在看到你父亲恳求我带你离开的时候，我才终于懂得了作为父亲的苦心。
“我所明白的，是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至亲，不惜以伤害这样的方式去保护自己唯一的女儿。
“而这样的做法，我的父亲也是一样，只是身处其中的我们并没有明白罢了。”
沐尘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终是克制不住地流下。正如少年所言，父亲所有的无奈、所有的关怀都隐藏在那尖锐愤怒的话语中，只是自己被悲伤埋没，忽略了一切。
“景舒，谢谢你。”沐尘擦了擦眼泪，忽然站起了身。
“没事，你明白了就好。”景舒也站了起来，笑道，“回去吧，村长还在等你呢。”
“嗯。”沐尘点点头，就欲要返回。然而只是走了没几步，天空中竟是奇异的多了一抹血色，而一种不祥的阴霾，再次笼罩在雪恒村的上空。
“怎么了？”沐尘看着血色越来越浓密的天空，不安地问道。
“不知道，总之我们快回去。”
雪恒村议事厅门外，村长绍鼎山此刻正一脸凝重地望着天空。
蓝天被妖异的血色覆盖，一种沉重得令人难以呼吸的压抑笼罩了整个雪恒村。绍鼎山惨咽一笑，眼神中却有某种决绝，“真没想到，连他都来了，看来是天要亡我雪恒村啊。”
“父亲！”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沐尘和景舒二人正急匆匆跑来。
“小沐。”不知为何，在临死的这一刻，他忽然没有了任何畏惧。“小沐，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快走！”
“父亲，我……”沐尘抓着绍鼎山的手，不愿离去。
“景舒，你赶快带着小沐离开，这是我最后的请求。”绍鼎山看向景舒。
“村长，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不，没有机会的，景舒。”绍鼎山摇摇头，看向殷红如血的天空，“高阶九级术法葬世，这是飞羽族族守赤羽的象征，只凭你我是不可能敌过的。”
“村长，我……”景舒正欲说话，却被绍鼎山紧接的声音打断。
“如果你想说依靠血濡回魂的话，难道你忘了礼巫告诫过你的了么，以你现在的状况，再强行使用血濡之力的话，必死无疑。”绍鼎山抓住了沐尘的手，放到景舒手中，“现在赶快带着小沐离开，若是等赤羽到了，就真的麻烦了。”
“哈哈哈哈哈哈——”就在景舒无可奈何准备带着沐尘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了阵阵喑哑的笑声，“今天你们这群古恒族的余孽一个也走不了！”
“小沐……”绍鼎山一时语塞，“你都听到了么……”
沐尘一声不吭，只是黯然落下泪来，然而对于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除了眼泪，竟是什么也没有。宿命对于任何人都不会仁慈，有时候甚至连决定生死的能力都要剥夺。
“我……”擦了擦眼泪，似是下定了决心，沐尘直视着绍鼎山的眼睛，哽咽道，“我不会独自一个人离开的，我要留下……”
“听着，小沐！”绍鼎山忽然转变了声音，神情严肃，“你绝不可以留在雪恒村，你也绝不可以死在这里，小沐，你这一生的命，并非属于你自己，你的身上，背负了我族的未来，你懂吗？”
“我不要，我不要……”沐尘失魂落魄地摇头，泪水泫然而落，“父亲，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清脆的响起在雪恒村忧弥漫的上空，整个世界仿佛刹那间寂静。
沐尘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一秒父亲脸上的神情，竟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仿佛破碎了她此刻脆弱的心。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忽然转身跑开，再也不想回头。
绍鼎山看着沐尘跑开的背影，脸颊微微抽搐着，一时间眼前涌上了模糊的水雾。“小沐，对不起……”他低声喃喃，而记忆，又仿佛回到了遥远遥远的过去……
十九年前。
“村长，村长，好消息，夫人生了，是个女孩！”
正在厅堂焦急等待的他终于等到了侍婢传来的消息，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紧蹙的眉头。“快，快，带我去夫人那儿。”
匆匆赶到产房的他径直走到了妻子声旁，温柔地抚过她的额头，“幸苦你了。”
“鼎山，是个女孩儿。”刚刚产下孩子的妻子此刻还很虚弱，脸色苍白却是难掩喜色，仍是勉力将手中抱着的孩子递了过去。
第一次抱住自己孩子的心情他永生难忘，那一瞬，他承诺要给这个孩子一生的幸福。
“村长，礼巫大人请您带着孩子过去一趟。”
只是抱了孩子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礼巫的呼唤。他回头递给妻子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匆匆跑向礼巫的住所。
那时候他不曾想到，这一去，就注定了他的承诺已成飞灰。
灵力一点一点逸散，直到所有的术印完整的融入这个刚出生不满三个时辰的孩子体内时，礼巫才虚弱地收回了手，俯身温柔地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脸颊。
然而他却再也无法自制，倏然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鼎山……”礼巫眼中隐隐有着不忍，无声地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绍鼎山愤恨似得捶打着冰冷的地面，鲜血一点一点洇散，随同眼泪一起落下，“为什么是我的孩子来承受这一切……”
“宿命之轮在人世流转，从来没有人能摆脱，哪怕只是一个刚刚来到人世的婴孩，就已经有了她这一生命定的轮回。”礼巫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回襁褓之中，走到了他的身前，“从此刻起，她传承了我千年来恪守的命，我将天下苍生，都托付给了她。”
他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粉嫩的小脸上有着殷殷的笑容，忽然再次无声地落下泪来。
……
失魂落魄地从村里走过，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却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便好似走过了世界末日。
沐尘呆呆地坐在冰凉的雪地上，父亲的面庞在脑海中不断闪现，记忆从童年时开始不断地回放，一丝丝透心的冷意穿过了她的全身。
从有记忆开始，父亲就告诉她，她生来就是背负了与别人不同的命，她这一生不可能为自己而活。
即使是现在这样，她也必须为了所谓的命，去抛弃自己珍视的一切。
那么，她这一生，都仅仅只是为了一个遥不可知的命而活么？
“你还好吧？”不知何时，景舒坐在了她的旁边。
沐尘摇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在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懂了……”像是自语般，景舒望着天空，忽然释然一笑。
“什么？”声音里还微微带着哽咽，沐尘转头不解地看向少年。
“在被我父亲赶出部族的时候，我曾愤怒而绝望地想要摧毁这个无情残酷的世界，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已然被全世界所抛弃。然而……”景舒转头看着沐尘，笑容如温暖的阳光融化了积雪，“在看到你父亲恳求我带你离开的时候，我才终于懂得了作为父亲的苦心。
“我所明白的，是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至亲，不惜以伤害这样的方式去保护自己唯一的女儿。
“而这样的做法，我的父亲也是一样，只是身处其中的我们并没有明白罢了。”
沐尘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终是克制不住地流下。正如少年所言，父亲所有的无奈、所有的关怀都隐藏在那尖锐愤怒的话语中，只是自己被悲伤埋没，忽略了一切。
“景舒，谢谢你。”沐尘擦了擦眼泪，忽然站起了身。
“没事，你明白了就好。”景舒也站了起来，笑道，“回去吧，村长还在等你呢。”
“嗯。”沐尘点点头，就欲要返回。然而只是走了没几步，天空中竟是奇异的多了一抹血色，而一种不祥的阴霾，再次笼罩在雪恒村的上空。
“怎么了？”沐尘看着血色越来越浓密的天空，不安地问道。
“不知道，总之我们快回去。”
雪恒村议事厅门外，村长绍鼎山此刻正一脸凝重地望着天空。
蓝天被妖异的血色覆盖，一种沉重得令人难以呼吸的压抑笼罩了整个雪恒村。绍鼎山惨咽一笑，眼神中却有某种决绝，“真没想到，连他都来了，看来是天要亡我雪恒村啊。”
“父亲！”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沐尘和景舒二人正急匆匆跑来。
“小沐。”不知为何，在临死的这一刻，他忽然没有了任何畏惧。“小沐，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快走！”
“父亲，我……”沐尘抓着绍鼎山的手，不愿离去。
“景舒，你赶快带着小沐离开，这是我最后的请求。”绍鼎山看向景舒。
“村长，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不，没有机会的，景舒。”绍鼎山摇摇头，看向殷红如血的天空，“高阶九级术法葬世，这是飞羽族族守赤羽的象征，只凭你我是不可能敌过的。”
“村长，我……”景舒正欲说话，却被绍鼎山紧接的声音打断。
“如果你想说依靠血濡回魂的话，难道你忘了礼巫告诫过你的了么，以你现在的状况，再强行使用血濡之力的话，必死无疑。”绍鼎山抓住了沐尘的手，放到景舒手中，“现在赶快带着小沐离开，若是等赤羽到了，就真的麻烦了。”
“哈哈哈哈哈哈——”就在景舒无可奈何准备带着沐尘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了阵阵喑哑的笑声，“今天你们这群古恒族的余孽一个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