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北关
前来平乱的萨丹卡万夫长正在与白马城守将苏英拿商议剿匪事宜，忽然接到了河阳方面的急报。
萨丹卡阅后，打发信使退下，对苏英拿道：“费莫亚让我去河阳，你看这事怎么办？”
“大人但去无妨。”苏英拿道。
“那白马城这边我暂时就帮不上忙了。”
“大人此去，若能消失穆阿奇所部，白马匪患不攻自灭。”
“难得老弟有些宽宏，待我得胜归来，必助你荡平南海。”
“穆阿奇手段高强，不容小觑，还望大人多加提防。”
“我有两万劲旅，何惧此人？”
“那我祝大人马到成功，凯旋归来。”
“告辞了。”萨丹卡哈哈大笑，先行离去。
苏英拿出门相送，转回来，胞弟希莫巴等在门前。
进到屋里，希莫巴问：“萨丹卡要去河阳？”
“不错。”
“那我们怎么办？”
“你还怕那帮泥腿子打到城里来吗？”苏英拿不屑地瞥了希莫巴一眼，狠狠地道：“真正危险是穆阿奇，倘若被他占领河阳，我们几十万大军就没了退路。这也关系到你我之生死，我又岂能因小失大？”
希莫巴南海兵败后被降为百夫长，恐怕再无出头之日，被苏英拿训斥也不敢回嘴。
苏英拿沉思良久，又道：“你留在这也没啥意思，不如乘早回去。”
“回去哪？”
“回家。”
“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英拿低声道：“我就是想让你替我把行李先运回去，不过此事不可声张，明白吗？”
苏英拿所说的行李其实就是他这些年掠来的金银财宝。
希莫巴大概已经猜出他的真实意思，怯怯地问：“我回得去吗？”
“还记得特孔索大人吗？界山关在他的管辖之内。到了那儿，你拿我的帖子去找他，再备一份厚礼，他定会助你出关。此后你就穿过荒原，返回家乡。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去与你会合。如果我回不去，家里的事就全靠你了。”
“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会……战败？”
“胜也好、败也罢，我们终归都得回家。”
北关是一座小城，虽然它是白马王国的北部边关，但是白马人和黑山人的关系一向不错，更主要的是在北关的后方还有河阳城。那才是一座大城，而且作为白马王国的辅属，担负着守卫宗主国边境的任务。黑山王国在这一带则不设关防，他们有黑山江城防线，所以不需要节外生枝，还能向自己的盟友示好。
在历史上，北关从来都不受重视，军事上不重要，经济上也不重要，没有那个商人愿意在这里脱手自己的贷物，而放弃下一天就能到达的河阳城或者物价更高的白马城，所以北关的常住居民也不多，战前就不多，兽族人杀过来后就跑光了。忽然之间，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城却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包括一些最高层的人物都开始在地图上查找它的位置。
原因倒也简单，那里正在打仗，它现在是整个清水河流域唯一的交战地带。这场战斗史称北关争夺战，与飞龙城会战、江城之战以及此后不久的河阳之战相比，规模不算大，但是一些研究战史的学者认为这一仗所具有的意义在整个抗兽战争期间上百次大战中至少排在前三位。不过在当时，无论是进攻一方的兽军主将萨丹卡，还是防守一方的联军主将穆阿奇都没有想到他们如此重要地牵动了整个战局。
北关城东西长六百米，南北宽四百米，横于清水河与小黑山之间，城墙高四米，多为土木架构，单从用料上讲，这座城很难归入坚城之列。萨丹卡看到这座城时，几乎要笑出来，在他看来，拿下此城轻而易举。
“费莫亚，你的战刀莫非已经在河阳城里放锈了？”他道：“居然会被这么一座土城难住。”
“你试试。”费莫亚道。
“好，那你就看我如何拿下此城。”
萨丹卡下令：“出动抛石车，先给我把城墙打烂。”
四台抛石车推到阵前，车手们绞动齿盘，拉紧弹杠，还在装填之际，从城里飞来十块巨石，首先落在了兽族人的头上。北关城内也有抛石装备，从石弹的个头看，显然是比齿盘式更大型的风车式抛石车。他们的目标是兽军的抛石车，首轮攻击就击毁的三台。
萨丹卡吃惊地看着费莫亚，后者苦笑道：“你别看我，我不知道，他们以前没用过。”
最后一台抛石车也在第二轮石弹攻击下解体，兽族人拍着迟钝的脑袋，强迫自己承认至少在装备制造方面人类更高出筹。人类能够制造出更坚固的盔甲、更锋利的刀剑，能够大量装备让兽族人吃尽苦头的弓箭，当然也能制造出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抛石车。
穆阿奇部占领北关城后，就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制造这种威力巨大的远程攻击武器。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共制造了十台，同时贮备了大量的石头，在抛石车对战中大获全胜。
公羊晨站在城头上，向抛石车阵地按动号旗，指挥车手们调整发射距离，同时换装小石。这一轮的攻击目标是人，小一点石头即可造成杀伤，并且每次能够发射更多的石弹，叫作一打一大片。十台车就是十大片，在排列整齐的兽军军阵中引起了一阵恐慌。
萨丹卡的部队岿然不动，即使身边的人中弹倒下，周围的士兵也不曾移动脚步，因为他们是精锐，受到更严格的训练，执行更严明的军纪。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费莫亚的部队，在指挥官下令前，士兵们就惊恐万状地向后退却，前队挤后队，乱成一片。费莫亚多少有些尴尬，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他的部队都是从各地抽调而来，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拘束的。这倒让萨丹卡在心生鄙薄的同时也找到了信心，打败费莫亚并不能证明什么。
萨丹卡果断地下达了攻城的命令。执行命令的是左庶长东福尔，他指挥两个千人团攻打正面城墙，另派两个千人团左右出击，准备绕到城后发起攻击。萨丹卡满意地看到他的部队雷厉风行、整齐有序地行动起来，并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一举攻破北关城。他们曾经攻打过更坚固的人类城池，包括河阳城和白马城这样的大城，所以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北关城只是小菜一碟。
攻城战全面展开，兽兵们使用云梯登城，守军用长叉阻止云梯靠上城头，胶着在梯头上的对抗，好像某种趣味性很强的游戏，城上城下甚至都有人暗暗发笑；一些兽兵聚集在墙根下，用锺头砸墙，城上随即投下沉重的石头，这时候就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了；攻打城门的部队刚把撞车推到城门前，几锅热油就劈头浇落，油温还没有高到让皮糙肉厚的兽族人吃不消的地步，但人类大概也不会好心地要替他们洗个热火澡，火把跟着投下，轰得一声，火焰爆燃起来……
守军忙而不乱，表现出很高的战斗素养，既看不到人类惯用的密集箭雨，也看不到胡乱投掷的滚木擂石，而当它们出现时往往都会造成大量的杀伤。这就好像一个真正的高手，不会一味地猛烈攻击，他关注对手的行动，然后见招拆招，用简单有较的方式化解有力的攻势，在保持体力的同时将消耗对手。
城关上飘扬的帅旗让萨丹卡心生疑惑，那不是穆阿奇的旗子而是一个姓公的人。
“那个姓公的是什么人？”他问。
“他叫公羊晨，南海国人氏。”费莫亚回答道：“他是穆阿奇的副将，以足智多谋著称。”
“他倒有些本事，不过更相信实力。”萨丹卡一挥手，又将一个千人团送上战场。
费莫亚道：“穆阿奇手下有三个厉害的人物，一个就是这个守城的公羊晨，号称第一智将；一个名叫陈来宝，号称第一勇将；还有一个，目前不在军中，她若在，一个人就能顶一支军队。”
“就是那个所谓的人类魔法师？”
“恐怕松希尼就不会称其为所谓的。”
“松希尼算什么东西？他丢了眉州，居然还升了官，可笑。”
费莫亚指了指城关上的公字帅旗，“你有没有发现穆阿奇好像不在城里？”
“他在哪儿？”萨丹卡皱起了眉头。
突然，东边的小黑山中冲出一支人类骑兵，穆阿奇的帅旗就举在队首，现在萨丹卡知道穆阿奇在哪儿了。
骑兵由东向西高速移动，势不可挡地从攻城部队的背后横扫而过，训练有素的马弓手从奔驰的马背上纷纷放箭，兽兵们宽阔的后背如同放大了的箭靶一射一个准。为首一员飞将直奔东福尔而去，马头未近，青光急闪，东福尔仰身翻落马背。骑兵呼啸而过，划出一条弧线，又向城西兽军冲去。
“看到了吗？”费莫亚吼道：“那个人就是穆阿奇！”
“他杀了东福尔。”萨丹卡咬牙切齿地道。
“他杀了我们太多人了。”
在骑兵的突击下，萨丹卡的攻城部队遭到了重创，处在清水河与北关城之间的那个千人团更是溃不成军。他们显然是穆阿奇重点打击的目标，骑兵冲击过后，步兵纷涌而至，将残余的兽兵驱入清水河中。城东的兽军也遇到了人类地面部队的阻击，他们很难做到一面作战，一面躲避城上射来的箭矢，所以他们只能撤退，在全军覆灭前。
如果萨丹卡以为人类军队全部龟缩在城里，那么事实证明他错了。穆阿奇在城里放了一个军，由公羊晨坐阵指挥；另外两个军均在城后扎营，任何包围北关城的行动都会陷入反包围之中。骑兵设伏小黑山虽然只可能实施一次，但这一次就足以让兽军明白这支机动部队的强大冲击力，而当他们再次攻城时就必须随时防备人类骑兵的突然袭击。
当日兽军败回，第二天卷土重来，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势。第三天、第四天……战斗持续不断。
打到第十天，在萨丹卡的眼里，北关城就像一头打不死的怪兽，虽然他的士兵攻上了城头、打破了城门、甚至砸塌了一段城墙，但是攻上去的士兵又被击退；打破的城门又被加固；倒塌的城墙又被堵住，在人类士兵的坚守下北关城始终屹立不倒。萨丹卡逐渐意识到也许北关城并不坚固，但镇守这座城池的却是一支无比坚强的军队。
北关争夺战至少牵动了两个人，头一个是兽族莫加王萨安马，当他手下的将领们都认为萨丹卡很快就会将这支孤军消灭时，他却打算抽调一万人驰援萨丹卡，因为那支人类孤军是穆阿奇的部队；第二个是雷默，按照他的命令，联军在清水河下游摆出渡河姿态，迫使萨安马布防西岸，当然也包括准备派往北关的一万援军。
雷默的战报一封接一封地送进飞龙皇宫，于是也牵动了飞龙帝以及各国国王。
白马、河阳等地动乱不定，萨丹卡的部队一去不回，又牵动了兽军右路军前线指挥部以及他们的对面白马人。
北关城就仿佛一颗耀眼的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中不寂不灭，只不过在兽族人看来，它是一个不详的灾星，而在人类看来却是一颗预示白昼到来的启明之星。如果它转瞬即逝，它只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可当它长明不熄，它就远远超出了单纯军事上的范畴。
萨丹卡看到军营里伤兵遍布，忽然向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他必须占领北关城吗？其实他们只要守住路口，阻止人类靠近河阳桥也就够了，又或者说占领北关其实对他们毫无意义，除非他们能把黑风峡也占领。他忽然有些后悔，只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因为还有一个人已经在北关亮起的晨星中看到了启示。
这个人就是白马王国太子陆斌。他站在宝山上，指着北关方向问手下的将领们道：“联军已经打到北关了，我们还需要等待吗？”
“不需要。”众将齐声答道。
陆斌满意地点了点头，环顾众将道：“大家都回去准备吧！现在轮到我们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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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丹卡阅后，打发信使退下，对苏英拿道：“费莫亚让我去河阳，你看这事怎么办？”
“大人但去无妨。”苏英拿道。
“那白马城这边我暂时就帮不上忙了。”
“大人此去，若能消失穆阿奇所部，白马匪患不攻自灭。”
“难得老弟有些宽宏，待我得胜归来，必助你荡平南海。”
“穆阿奇手段高强，不容小觑，还望大人多加提防。”
“我有两万劲旅，何惧此人？”
“那我祝大人马到成功，凯旋归来。”
“告辞了。”萨丹卡哈哈大笑，先行离去。
苏英拿出门相送，转回来，胞弟希莫巴等在门前。
进到屋里，希莫巴问：“萨丹卡要去河阳？”
“不错。”
“那我们怎么办？”
“你还怕那帮泥腿子打到城里来吗？”苏英拿不屑地瞥了希莫巴一眼，狠狠地道：“真正危险是穆阿奇，倘若被他占领河阳，我们几十万大军就没了退路。这也关系到你我之生死，我又岂能因小失大？”
希莫巴南海兵败后被降为百夫长，恐怕再无出头之日，被苏英拿训斥也不敢回嘴。
苏英拿沉思良久，又道：“你留在这也没啥意思，不如乘早回去。”
“回去哪？”
“回家。”
“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英拿低声道：“我就是想让你替我把行李先运回去，不过此事不可声张，明白吗？”
苏英拿所说的行李其实就是他这些年掠来的金银财宝。
希莫巴大概已经猜出他的真实意思，怯怯地问：“我回得去吗？”
“还记得特孔索大人吗？界山关在他的管辖之内。到了那儿，你拿我的帖子去找他，再备一份厚礼，他定会助你出关。此后你就穿过荒原，返回家乡。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去与你会合。如果我回不去，家里的事就全靠你了。”
“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会……战败？”
“胜也好、败也罢，我们终归都得回家。”
北关是一座小城，虽然它是白马王国的北部边关，但是白马人和黑山人的关系一向不错，更主要的是在北关的后方还有河阳城。那才是一座大城，而且作为白马王国的辅属，担负着守卫宗主国边境的任务。黑山王国在这一带则不设关防，他们有黑山江城防线，所以不需要节外生枝，还能向自己的盟友示好。
在历史上，北关从来都不受重视，军事上不重要，经济上也不重要，没有那个商人愿意在这里脱手自己的贷物，而放弃下一天就能到达的河阳城或者物价更高的白马城，所以北关的常住居民也不多，战前就不多，兽族人杀过来后就跑光了。忽然之间，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城却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包括一些最高层的人物都开始在地图上查找它的位置。
原因倒也简单，那里正在打仗，它现在是整个清水河流域唯一的交战地带。这场战斗史称北关争夺战，与飞龙城会战、江城之战以及此后不久的河阳之战相比，规模不算大，但是一些研究战史的学者认为这一仗所具有的意义在整个抗兽战争期间上百次大战中至少排在前三位。不过在当时，无论是进攻一方的兽军主将萨丹卡，还是防守一方的联军主将穆阿奇都没有想到他们如此重要地牵动了整个战局。
北关城东西长六百米，南北宽四百米，横于清水河与小黑山之间，城墙高四米，多为土木架构，单从用料上讲，这座城很难归入坚城之列。萨丹卡看到这座城时，几乎要笑出来，在他看来，拿下此城轻而易举。
“费莫亚，你的战刀莫非已经在河阳城里放锈了？”他道：“居然会被这么一座土城难住。”
“你试试。”费莫亚道。
“好，那你就看我如何拿下此城。”
萨丹卡下令：“出动抛石车，先给我把城墙打烂。”
四台抛石车推到阵前，车手们绞动齿盘，拉紧弹杠，还在装填之际，从城里飞来十块巨石，首先落在了兽族人的头上。北关城内也有抛石装备，从石弹的个头看，显然是比齿盘式更大型的风车式抛石车。他们的目标是兽军的抛石车，首轮攻击就击毁的三台。
萨丹卡吃惊地看着费莫亚，后者苦笑道：“你别看我，我不知道，他们以前没用过。”
最后一台抛石车也在第二轮石弹攻击下解体，兽族人拍着迟钝的脑袋，强迫自己承认至少在装备制造方面人类更高出筹。人类能够制造出更坚固的盔甲、更锋利的刀剑，能够大量装备让兽族人吃尽苦头的弓箭，当然也能制造出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抛石车。
穆阿奇部占领北关城后，就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制造这种威力巨大的远程攻击武器。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共制造了十台，同时贮备了大量的石头，在抛石车对战中大获全胜。
公羊晨站在城头上，向抛石车阵地按动号旗，指挥车手们调整发射距离，同时换装小石。这一轮的攻击目标是人，小一点石头即可造成杀伤，并且每次能够发射更多的石弹，叫作一打一大片。十台车就是十大片，在排列整齐的兽军军阵中引起了一阵恐慌。
萨丹卡的部队岿然不动，即使身边的人中弹倒下，周围的士兵也不曾移动脚步，因为他们是精锐，受到更严格的训练，执行更严明的军纪。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费莫亚的部队，在指挥官下令前，士兵们就惊恐万状地向后退却，前队挤后队，乱成一片。费莫亚多少有些尴尬，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他的部队都是从各地抽调而来，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拘束的。这倒让萨丹卡在心生鄙薄的同时也找到了信心，打败费莫亚并不能证明什么。
萨丹卡果断地下达了攻城的命令。执行命令的是左庶长东福尔，他指挥两个千人团攻打正面城墙，另派两个千人团左右出击，准备绕到城后发起攻击。萨丹卡满意地看到他的部队雷厉风行、整齐有序地行动起来，并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一举攻破北关城。他们曾经攻打过更坚固的人类城池，包括河阳城和白马城这样的大城，所以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北关城只是小菜一碟。
攻城战全面展开，兽兵们使用云梯登城，守军用长叉阻止云梯靠上城头，胶着在梯头上的对抗，好像某种趣味性很强的游戏，城上城下甚至都有人暗暗发笑；一些兽兵聚集在墙根下，用锺头砸墙，城上随即投下沉重的石头，这时候就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了；攻打城门的部队刚把撞车推到城门前，几锅热油就劈头浇落，油温还没有高到让皮糙肉厚的兽族人吃不消的地步，但人类大概也不会好心地要替他们洗个热火澡，火把跟着投下，轰得一声，火焰爆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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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关上飘扬的帅旗让萨丹卡心生疑惑，那不是穆阿奇的旗子而是一个姓公的人。
“那个姓公的是什么人？”他问。
“他叫公羊晨，南海国人氏。”费莫亚回答道：“他是穆阿奇的副将，以足智多谋著称。”
“他倒有些本事，不过更相信实力。”萨丹卡一挥手，又将一个千人团送上战场。
费莫亚道：“穆阿奇手下有三个厉害的人物，一个就是这个守城的公羊晨，号称第一智将；一个名叫陈来宝，号称第一勇将；还有一个，目前不在军中，她若在，一个人就能顶一支军队。”
“就是那个所谓的人类魔法师？”
“恐怕松希尼就不会称其为所谓的。”
“松希尼算什么东西？他丢了眉州，居然还升了官，可笑。”
费莫亚指了指城关上的公字帅旗，“你有没有发现穆阿奇好像不在城里？”
“他在哪儿？”萨丹卡皱起了眉头。
突然，东边的小黑山中冲出一支人类骑兵，穆阿奇的帅旗就举在队首，现在萨丹卡知道穆阿奇在哪儿了。
骑兵由东向西高速移动，势不可挡地从攻城部队的背后横扫而过，训练有素的马弓手从奔驰的马背上纷纷放箭，兽兵们宽阔的后背如同放大了的箭靶一射一个准。为首一员飞将直奔东福尔而去，马头未近，青光急闪，东福尔仰身翻落马背。骑兵呼啸而过，划出一条弧线，又向城西兽军冲去。
“看到了吗？”费莫亚吼道：“那个人就是穆阿奇！”
“他杀了东福尔。”萨丹卡咬牙切齿地道。
“他杀了我们太多人了。”
在骑兵的突击下，萨丹卡的攻城部队遭到了重创，处在清水河与北关城之间的那个千人团更是溃不成军。他们显然是穆阿奇重点打击的目标，骑兵冲击过后，步兵纷涌而至，将残余的兽兵驱入清水河中。城东的兽军也遇到了人类地面部队的阻击，他们很难做到一面作战，一面躲避城上射来的箭矢，所以他们只能撤退，在全军覆灭前。
如果萨丹卡以为人类军队全部龟缩在城里，那么事实证明他错了。穆阿奇在城里放了一个军，由公羊晨坐阵指挥；另外两个军均在城后扎营，任何包围北关城的行动都会陷入反包围之中。骑兵设伏小黑山虽然只可能实施一次，但这一次就足以让兽军明白这支机动部队的强大冲击力，而当他们再次攻城时就必须随时防备人类骑兵的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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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到第十天，在萨丹卡的眼里，北关城就像一头打不死的怪兽，虽然他的士兵攻上了城头、打破了城门、甚至砸塌了一段城墙，但是攻上去的士兵又被击退；打破的城门又被加固；倒塌的城墙又被堵住，在人类士兵的坚守下北关城始终屹立不倒。萨丹卡逐渐意识到也许北关城并不坚固，但镇守这座城池的却是一支无比坚强的军队。
北关争夺战至少牵动了两个人，头一个是兽族莫加王萨安马，当他手下的将领们都认为萨丹卡很快就会将这支孤军消灭时，他却打算抽调一万人驰援萨丹卡，因为那支人类孤军是穆阿奇的部队；第二个是雷默，按照他的命令，联军在清水河下游摆出渡河姿态，迫使萨安马布防西岸，当然也包括准备派往北关的一万援军。
雷默的战报一封接一封地送进飞龙皇宫，于是也牵动了飞龙帝以及各国国王。
白马、河阳等地动乱不定，萨丹卡的部队一去不回，又牵动了兽军右路军前线指挥部以及他们的对面白马人。
北关城就仿佛一颗耀眼的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中不寂不灭，只不过在兽族人看来，它是一个不详的灾星，而在人类看来却是一颗预示白昼到来的启明之星。如果它转瞬即逝，它只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可当它长明不熄，它就远远超出了单纯军事上的范畴。
萨丹卡看到军营里伤兵遍布，忽然向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他必须占领北关城吗？其实他们只要守住路口，阻止人类靠近河阳桥也就够了，又或者说占领北关其实对他们毫无意义，除非他们能把黑风峡也占领。他忽然有些后悔，只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因为还有一个人已经在北关亮起的晨星中看到了启示。
这个人就是白马王国太子陆斌。他站在宝山上，指着北关方向问手下的将领们道：“联军已经打到北关了，我们还需要等待吗？”
“不需要。”众将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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