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进军
江城南墙距山崖一丈来远，近三丈高，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敢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穆阿奇当为其一。他从悬崖上飞身跃起，坠落到城墙上，准确的说，是坠落在兽兵们顶在头上的盾牌上。此时南墙之上布满兽兵，一边向西墙推进，一边结成盾阵抵挡山上身下来的箭矢。
当兽兵们发现有人竟从崖上跳下时，吃惊的程度可想而知，可更让他们吃惊甚至恐惧的却是这个人强大的战力。
他手持双剑，一长一短，长剑削铁如泥，短剑无坚不摧。在他的剑下，盾牌、兵器、盔甲、人体都仿佛泥捏面塑，不堪一击。从他落地起，不过几息之间，已杀倒十余人，开出一片空旷。这不是人，这是魔或者神。
“穆阿奇在此！”他大声喊道，声如宏钟，“不怕死的跟我杀进去！”
城墙上的人类士兵在这响彻半空的呼喊声中无不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爆发出旺盛的斗志和无比的勇气，争相恐后地向着兽族人致以锋利的问候。
战斗的天平上忽然多出一枚沉重的砝码，在穆阿奇的带领下，士兵们攻上南墙，打破了原本僵持的局面。一批又一批的士兵登上城头，迅速投入到激烈的战斗之中。弓箭兵得以放开手脚，纷纷占上城头，将人类的武器优势尽情发挥。一轮轮箭矢射向城下的兽军，一名勇敢的人类骑兵率先冲进西门……
西门失守，南门告危，萨安马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坐骑。他看起来依然镇定，但脸色很难看。
“攻城的是哪支部队？”
“人类联军第一军团穆阿奇的部队。”
“就是打败美库斯的那个人？”
“是。”
萨安马没再说什么，一带马缰，向东门奔去，身后大队人马紧随。
江城兽军全面撤退，城内城外各自脱离战斗，弃城逃走。一军团占领全城后，穆阿奇传命各部停止追击。
捷报传来，雷默大喜，与众道：“诸位将军，何不随我前往一观？”
雷默携众将来到西门外，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城门内外死尸铺地，以致道路堵塞，马不能行。
有人劝道：“不如着他们清理完毕，再请殿帅进城不迟。”
雷默道：“我就在这等着，什么时候清出路来，我就什么时候进城。”
路面清出后，雷默进城，询问穆阿奇所在，却不叫人传唤，定要自行前去见他。穆阿奇等人刚从东门巡视返回，正于道中相遇。雷默下马，快步迎上，见他浑身是血，不辨衣甲，手下将士无不如血浴之人。
“我自问身经百战，见惯了血腥杀戮，今日才知何为惨烈。”雷默深施一礼，唤道：“我雷默谢谢诸位了。”
众将士无不感动落泪，许多人失声痛哭。此战，一军团伤亡惨重，牺牲两千六百余名，其中包括：军团副司令左苍、二军军长张权及营团级军官十余人；一军军长关朋重伤，次日不治身亡。阵亡将士均被安葬于南山脚下。送葬之日，穆阿奇、陈来宝等人亲为左、关、张抬棺，雷默率队随行，江城百姓亦多自发到场相送。数日后，黑山王遣来使者，追授左苍等人为黑山王国烈士，并于坟地前立碑以记。
江城战后，黑风峡兽军撤走，经白陵渡退至清水河以西。雷默率大军进入黑山腹地，追击莫加王部。穆阿奇留守江城，命五军进驻黑风峡；四军前出至白陵渡东岸布防；其余各部驻城休整。半月后，四军仍无所动，邵若明屡以道路堵塞、粮草不足为由迟滞不前。穆阿奇只得放下城内事务，亲自前往邵营过问此事。不料邵若明却又抛出一张王牌，令穆阿奇目瞪口呆。
“我刚刚接到军部密令，飞龙各部一律停止西进，就地设防。”
“我怎么不知道？”
“这道密令是给飞龙军的，想来与司令无干。”
“我命在先，若非你等到迟缓，此时已经在白陵渡了。”
穆阿奇仍要求邵若明移营，后者无动于衷。他原本就消极怠工，如今仗着军部密令，就越发不听指挥了。穆阿奇倍感失望，只得悻悻而返。回到城里，农心政又来求见，声称奉了黑山王旨意要接管江城防务。穆阿奇将信将疑，但在殿帅下令前也不会让出江城。
农心政道：“我过来也就是先打个招呼，相信司令很快就会接到相关命令。”
穆阿奇道：“只要我接到殿帅的命令，江城自然交予你部。”
农心政走后，穆阿奇越想越不劲，便叫公羊晨前来合计。公羊晨目前负责江城民政事务，管理有方，百姓称道。他也比穆阿奇等人熟识官场作风、深诣朝政之幕。
“所谓军部密令还不就是飞龙帝的旨意。”公羊晨道：“可问题在于，飞龙帝和黑山王都在直接向部队下命令，那还要殿帅干什么？照这样看来，联军恐怕有分裂的危险。”
“我之前也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各国王室之间有所分岐，我原本不敢轻信，可枊莺的来信中也有所提及，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当今飞龙帝颇具野心，一直都想插手西部事务。眼下西部各国大都在兽军占领之下，若无飞龙军相助，复国无望。我想飞龙帝多半是想乘此机会，谋其所图。”
穆阿奇若有所思地道：“殿帅所部现已占领花模城，黑山基本收复，但莫加王逃走，兽军实力尚存。联军以飞龙军为主，他们止步不前，岂不正给了兽军以喘息之机？陛下偏在此时下令停战，未免让人匪夷所思。”
“他这是做给西部各国看的，不答应他的条件，会是什么后果？黑山历来都是西部各国之首，黑山王大概也慌了，这才指使黑山军占据城防，以防有变。”
“难不成大敌当前，我们自己人倒先打起来？”
公羊晨笑了笑，“那倒不至于，不过做做样子为各自增加谈判的砝码，最后总会达成协议，毕竟大敌当前嘛！”
次日，雷默派来信使，召穆阿奇前去议事。穆阿奇指派公羊晨代行司令职权，自行赶往花模城。这一日，来到花模城前，遥见城头之上尽是黑山军的旗帜，雷默及飞龙军的大营均设在城外。雷默于军帐中接见穆阿奇，果然是要他把江城防务交给黑山军。
“那我们去哪里？”
“你们撤到城外扎营。”
穆阿奇点点头，又道：“老师，我最近听说有一道军部密令，这是怎么回事？”
雷默先着左右退下，然后道：“我要你大老远跑来，其实也并非仅为换防事务。军部确实下了一道密令，也不是要瞒你，而是要瞒着黑山人。”
“瞒得住吗？”
雷默冷笑道：“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大家都没意思。”
穆阿奇指了指东方，“那边意欲何为？”
“还不是要钱粮、要兵马、要地盘，连教廷都想跟着捞一把……这些破事与你我无关，还是少说为好，不提也罢。”
雷默显然不愿意谈及朝政，穆阿奇便不好追问，又道：“那我们下面如何行事？”
“等着就行了。”
“就怕兽军不会等。”
“我倒不担心兽军反扑，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过来。”
“我军止步不前，兽军便无顾虑，白马人可就危险了。”
“不错。”雷默顿生忧虑，“那你说怎么办？”
“出兵黑风峡，进驻白陵渡，威逼河阳城。”
“好主意。”雷默笑道：“此任为你莫属，我准你相机行事之权，不必理会军部密令。”
“学生理当遵命，只是尚有为难之处。”
“你有何难处只管说来。”
“江城一战，我军团一、二、三军兵力损失重大，至今未获补充；四军接管江城后，多半就不在我军团之列；五军虽然齐装满员，但那位邵军长却非可用之人，有他在，我甚至调动不了五军的一兵一卒。”
穆阿奇又例举邵若明临战畏缩不前，接令阳奉阴违，若依军法足可问斩。
“那你为何将他撤职查办？”雷默问。
“我……”穆阿奇不禁语塞。
“你是军团长，手握大权，用不着看下属的脸色，明白吗？”
“明白了，我回去就拿他问罪。”
“这次就算了，我把他调走，由李恩接任，你看如何？”
“如此最好。”
“你报上来的职缺人选我已全部批准，你需要的兵力我尽快给你补齐。一旦你准备完毕，即刻出兵。”
穆阿奇大喜过望，更有踌躇满志，正色道：“学生明白，老师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穆阿奇回到江城，召集众将开会，宣布任命：公羊晨为军团副司令；余成为一军军长；孟全为二军军长；免去邵若明五军军长职务，由李恩接任；又命李恩为先锋，率部进驻白陵渡，其余各部往黑风峡东口扎营；江城防务与黑山军接管。不日，援兵到位，补齐各军，穆阿奇下令拔营起程，全军西出黑风峡。
李恩早与白陵渡排开阵势，与兽军隔河相望。穆阿奇沿清水河东岸秘密南下，乘夜突袭北关城，一战功成。北关属白马国，距河阳城不足百里，河阳守将万夫长费莫亚唯恐有失，急率两万兽军赶来阻击。穆阿奇一面据关以守，一面派孟全部去往清水河边架桥。
孟全带领二千人执行架桥任务，使五百人伐木、五百人搬运、五百人架桥、五百人轮换。桥架到一半，对岸忽然出现大批兽军，用抛石车攻击桥梁，打得桥板纷纷断裂。孟全无计可施，只得停止施工，派人回报司令部。
公羊晨赶来，望见对岸兽军布满滩涂，并在实地之上安营扎寨，显然是要于此防范己方渡河。
孟全面露忧色，公羊晨却笑道：“孟兄不必多虑，司令命你架桥，原本就是要引兽军前来。这些兽军应该都是从河阳各地抽调而来，你们以后的任务就是把他们拖在这里，以便义军行动。”
“义军？是我们的义军吗？”
“不错，是我们的义军。司令已派人前去联络他们，让他们从后方袭扰敌军。”
“我明白了。”
“司令说了，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别把客人放走了就行。”
孟全心领神会，另调本部两千人马，陈兵河岸，摆出一付强渡之势。他们这边又是架桥、又是造木筏，搞得西岸兽军日夜不敢轻松。
南海、眉州两地仍打义军旗号，南海以刘忠为首，他原是公羊晨的亲信侍从；眉州以张洪为首。两支义军接到穆阿奇的命令后，随即展开行动。白马、河阳兽族驻军有限，用来阻止穆阿奇部进攻的部队都是从各地抽调而来，一些区域甚至全部调走，造成两地防守空虚。刘忠部入白马，张洪部入河阳，攻占据点，抢夺物资，袭击粮道，令两地兽军防不胜防，惶惶不可终日。
这一日，穆阿奇收到消息，兽军右路军已从宝山前线调回一支大军，专门用来镇压各地暴乱。
穆阿奇召集众将商议，言道：“我们的计划已取得成效，宝山兽军回防，白马人便有机会扭转战局，只是何时才能转守为攻尚未可知。我军地处关要，首当其冲，此后势必受到兽军更加猛烈地攻击。我们要走，现在也来得及，只消退入黑风峡，便无所忧。只是我军撤走，义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更有甚者，兽军主力重返宝山，于大局并无改观。因此，我们不能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放弃北关城。”
公羊晨补充道：“总部方面尚无消息，援军短期内很难到达；李恩部镇守白陵渡，确保我军后方，不可轻动。我们只能靠现有兵力，尽可能拖住兽军，拖得时间越长，对战争全局的帮助就越大。”
穆阿奇接着道：“为了确保兽军主力为我军所吸引，我准备今天夜里对关前的兽军实施一次强力突袭。”
“这种事怎能少了我？”陈来宝请缨出战。
穆阿奇欣然应允，即命陈来宝部及骑兵团准备出击；公羊晨、余成部守城；孟全部预备。
当夜，穆阿奇以骑兵中心突破，步兵两面包抄，袭击兽军前营，歼伤敌上千人，焚毁粮草物资无数。兽军援军赶来，穆阿奇亲自殿后，大军许许而退。费莫亚见其部兵强马壮，军威严整，竟不敢追。早在义军时期，穆阿奇的大名就已威震四方，河阳等地兽军更是闻风丧胆。费莫亚心生忌惮，连夜使人赶往白马城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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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持双剑，一长一短，长剑削铁如泥，短剑无坚不摧。在他的剑下，盾牌、兵器、盔甲、人体都仿佛泥捏面塑，不堪一击。从他落地起，不过几息之间，已杀倒十余人，开出一片空旷。这不是人，这是魔或者神。
“穆阿奇在此！”他大声喊道，声如宏钟，“不怕死的跟我杀进去！”
城墙上的人类士兵在这响彻半空的呼喊声中无不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爆发出旺盛的斗志和无比的勇气，争相恐后地向着兽族人致以锋利的问候。
战斗的天平上忽然多出一枚沉重的砝码，在穆阿奇的带领下，士兵们攻上南墙，打破了原本僵持的局面。一批又一批的士兵登上城头，迅速投入到激烈的战斗之中。弓箭兵得以放开手脚，纷纷占上城头，将人类的武器优势尽情发挥。一轮轮箭矢射向城下的兽军，一名勇敢的人类骑兵率先冲进西门……
西门失守，南门告危，萨安马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坐骑。他看起来依然镇定，但脸色很难看。
“攻城的是哪支部队？”
“人类联军第一军团穆阿奇的部队。”
“就是打败美库斯的那个人？”
“是。”
萨安马没再说什么，一带马缰，向东门奔去，身后大队人马紧随。
江城兽军全面撤退，城内城外各自脱离战斗，弃城逃走。一军团占领全城后，穆阿奇传命各部停止追击。
捷报传来，雷默大喜，与众道：“诸位将军，何不随我前往一观？”
雷默携众将来到西门外，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城门内外死尸铺地，以致道路堵塞，马不能行。
有人劝道：“不如着他们清理完毕，再请殿帅进城不迟。”
雷默道：“我就在这等着，什么时候清出路来，我就什么时候进城。”
路面清出后，雷默进城，询问穆阿奇所在，却不叫人传唤，定要自行前去见他。穆阿奇等人刚从东门巡视返回，正于道中相遇。雷默下马，快步迎上，见他浑身是血，不辨衣甲，手下将士无不如血浴之人。
“我自问身经百战，见惯了血腥杀戮，今日才知何为惨烈。”雷默深施一礼，唤道：“我雷默谢谢诸位了。”
众将士无不感动落泪，许多人失声痛哭。此战，一军团伤亡惨重，牺牲两千六百余名，其中包括：军团副司令左苍、二军军长张权及营团级军官十余人；一军军长关朋重伤，次日不治身亡。阵亡将士均被安葬于南山脚下。送葬之日，穆阿奇、陈来宝等人亲为左、关、张抬棺，雷默率队随行，江城百姓亦多自发到场相送。数日后，黑山王遣来使者，追授左苍等人为黑山王国烈士，并于坟地前立碑以记。
江城战后，黑风峡兽军撤走，经白陵渡退至清水河以西。雷默率大军进入黑山腹地，追击莫加王部。穆阿奇留守江城，命五军进驻黑风峡；四军前出至白陵渡东岸布防；其余各部驻城休整。半月后，四军仍无所动，邵若明屡以道路堵塞、粮草不足为由迟滞不前。穆阿奇只得放下城内事务，亲自前往邵营过问此事。不料邵若明却又抛出一张王牌，令穆阿奇目瞪口呆。
“我刚刚接到军部密令，飞龙各部一律停止西进，就地设防。”
“我怎么不知道？”
“这道密令是给飞龙军的，想来与司令无干。”
“我命在先，若非你等到迟缓，此时已经在白陵渡了。”
穆阿奇仍要求邵若明移营，后者无动于衷。他原本就消极怠工，如今仗着军部密令，就越发不听指挥了。穆阿奇倍感失望，只得悻悻而返。回到城里，农心政又来求见，声称奉了黑山王旨意要接管江城防务。穆阿奇将信将疑，但在殿帅下令前也不会让出江城。
农心政道：“我过来也就是先打个招呼，相信司令很快就会接到相关命令。”
穆阿奇道：“只要我接到殿帅的命令，江城自然交予你部。”
农心政走后，穆阿奇越想越不劲，便叫公羊晨前来合计。公羊晨目前负责江城民政事务，管理有方，百姓称道。他也比穆阿奇等人熟识官场作风、深诣朝政之幕。
“所谓军部密令还不就是飞龙帝的旨意。”公羊晨道：“可问题在于，飞龙帝和黑山王都在直接向部队下命令，那还要殿帅干什么？照这样看来，联军恐怕有分裂的危险。”
“我之前也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各国王室之间有所分岐，我原本不敢轻信，可枊莺的来信中也有所提及，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当今飞龙帝颇具野心，一直都想插手西部事务。眼下西部各国大都在兽军占领之下，若无飞龙军相助，复国无望。我想飞龙帝多半是想乘此机会，谋其所图。”
穆阿奇若有所思地道：“殿帅所部现已占领花模城，黑山基本收复，但莫加王逃走，兽军实力尚存。联军以飞龙军为主，他们止步不前，岂不正给了兽军以喘息之机？陛下偏在此时下令停战，未免让人匪夷所思。”
“他这是做给西部各国看的，不答应他的条件，会是什么后果？黑山历来都是西部各国之首，黑山王大概也慌了，这才指使黑山军占据城防，以防有变。”
“难不成大敌当前，我们自己人倒先打起来？”
公羊晨笑了笑，“那倒不至于，不过做做样子为各自增加谈判的砝码，最后总会达成协议，毕竟大敌当前嘛！”
次日，雷默派来信使，召穆阿奇前去议事。穆阿奇指派公羊晨代行司令职权，自行赶往花模城。这一日，来到花模城前，遥见城头之上尽是黑山军的旗帜，雷默及飞龙军的大营均设在城外。雷默于军帐中接见穆阿奇，果然是要他把江城防务交给黑山军。
“那我们去哪里？”
“你们撤到城外扎营。”
穆阿奇点点头，又道：“老师，我最近听说有一道军部密令，这是怎么回事？”
雷默先着左右退下，然后道：“我要你大老远跑来，其实也并非仅为换防事务。军部确实下了一道密令，也不是要瞒你，而是要瞒着黑山人。”
“瞒得住吗？”
雷默冷笑道：“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大家都没意思。”
穆阿奇指了指东方，“那边意欲何为？”
“还不是要钱粮、要兵马、要地盘，连教廷都想跟着捞一把……这些破事与你我无关，还是少说为好，不提也罢。”
雷默显然不愿意谈及朝政，穆阿奇便不好追问，又道：“那我们下面如何行事？”
“等着就行了。”
“就怕兽军不会等。”
“我倒不担心兽军反扑，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过来。”
“我军止步不前，兽军便无顾虑，白马人可就危险了。”
“不错。”雷默顿生忧虑，“那你说怎么办？”
“出兵黑风峡，进驻白陵渡，威逼河阳城。”
“好主意。”雷默笑道：“此任为你莫属，我准你相机行事之权，不必理会军部密令。”
“学生理当遵命，只是尚有为难之处。”
“你有何难处只管说来。”
“江城一战，我军团一、二、三军兵力损失重大，至今未获补充；四军接管江城后，多半就不在我军团之列；五军虽然齐装满员，但那位邵军长却非可用之人，有他在，我甚至调动不了五军的一兵一卒。”
穆阿奇又例举邵若明临战畏缩不前，接令阳奉阴违，若依军法足可问斩。
“那你为何将他撤职查办？”雷默问。
“我……”穆阿奇不禁语塞。
“你是军团长，手握大权，用不着看下属的脸色，明白吗？”
“明白了，我回去就拿他问罪。”
“这次就算了，我把他调走，由李恩接任，你看如何？”
“如此最好。”
“你报上来的职缺人选我已全部批准，你需要的兵力我尽快给你补齐。一旦你准备完毕，即刻出兵。”
穆阿奇大喜过望，更有踌躇满志，正色道：“学生明白，老师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穆阿奇回到江城，召集众将开会，宣布任命：公羊晨为军团副司令；余成为一军军长；孟全为二军军长；免去邵若明五军军长职务，由李恩接任；又命李恩为先锋，率部进驻白陵渡，其余各部往黑风峡东口扎营；江城防务与黑山军接管。不日，援兵到位，补齐各军，穆阿奇下令拔营起程，全军西出黑风峡。
李恩早与白陵渡排开阵势，与兽军隔河相望。穆阿奇沿清水河东岸秘密南下，乘夜突袭北关城，一战功成。北关属白马国，距河阳城不足百里，河阳守将万夫长费莫亚唯恐有失，急率两万兽军赶来阻击。穆阿奇一面据关以守，一面派孟全部去往清水河边架桥。
孟全带领二千人执行架桥任务，使五百人伐木、五百人搬运、五百人架桥、五百人轮换。桥架到一半，对岸忽然出现大批兽军，用抛石车攻击桥梁，打得桥板纷纷断裂。孟全无计可施，只得停止施工，派人回报司令部。
公羊晨赶来，望见对岸兽军布满滩涂，并在实地之上安营扎寨，显然是要于此防范己方渡河。
孟全面露忧色，公羊晨却笑道：“孟兄不必多虑，司令命你架桥，原本就是要引兽军前来。这些兽军应该都是从河阳各地抽调而来，你们以后的任务就是把他们拖在这里，以便义军行动。”
“义军？是我们的义军吗？”
“不错，是我们的义军。司令已派人前去联络他们，让他们从后方袭扰敌军。”
“我明白了。”
“司令说了，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别把客人放走了就行。”
孟全心领神会，另调本部两千人马，陈兵河岸，摆出一付强渡之势。他们这边又是架桥、又是造木筏，搞得西岸兽军日夜不敢轻松。
南海、眉州两地仍打义军旗号，南海以刘忠为首，他原是公羊晨的亲信侍从；眉州以张洪为首。两支义军接到穆阿奇的命令后，随即展开行动。白马、河阳兽族驻军有限，用来阻止穆阿奇部进攻的部队都是从各地抽调而来，一些区域甚至全部调走，造成两地防守空虚。刘忠部入白马，张洪部入河阳，攻占据点，抢夺物资，袭击粮道，令两地兽军防不胜防，惶惶不可终日。
这一日，穆阿奇收到消息，兽军右路军已从宝山前线调回一支大军，专门用来镇压各地暴乱。
穆阿奇召集众将商议，言道：“我们的计划已取得成效，宝山兽军回防，白马人便有机会扭转战局，只是何时才能转守为攻尚未可知。我军地处关要，首当其冲，此后势必受到兽军更加猛烈地攻击。我们要走，现在也来得及，只消退入黑风峡，便无所忧。只是我军撤走，义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更有甚者，兽军主力重返宝山，于大局并无改观。因此，我们不能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放弃北关城。”
公羊晨补充道：“总部方面尚无消息，援军短期内很难到达；李恩部镇守白陵渡，确保我军后方，不可轻动。我们只能靠现有兵力，尽可能拖住兽军，拖得时间越长，对战争全局的帮助就越大。”
穆阿奇接着道：“为了确保兽军主力为我军所吸引，我准备今天夜里对关前的兽军实施一次强力突袭。”
“这种事怎能少了我？”陈来宝请缨出战。
穆阿奇欣然应允，即命陈来宝部及骑兵团准备出击；公羊晨、余成部守城；孟全部预备。
当夜，穆阿奇以骑兵中心突破，步兵两面包抄，袭击兽军前营，歼伤敌上千人，焚毁粮草物资无数。兽军援军赶来，穆阿奇亲自殿后，大军许许而退。费莫亚见其部兵强马壮，军威严整，竟不敢追。早在义军时期，穆阿奇的大名就已威震四方，河阳等地兽军更是闻风丧胆。费莫亚心生忌惮，连夜使人赶往白马城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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