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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月光岛

    地精船长指着远处的陆地道:“前面就是月光岛了,把你们送到银月港,咱们就两清了。我们会继续向西航行,你们想回南海就只能等别的船了,不过去南海的船很少来这里靠岸,说不定好几年都没有一艘。”

    穆阿奇道:“没关系,我们可先坐船到对面的大陆上岸,然后走陆路回去。”

    “你知道对面是什么地方吗?那里是暗夜精灵的地盘,他们比月光精灵更加仇恨外族人,进去就是个死。”

    穆阿奇嘴上客套,心里并不在意,不管怎样,他们的任务也快完成了。

    来到银月港,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全副武装、表情严肃的精灵战士,看来传言不虚,这里的确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所在。冷月出面交涉一番后,穆阿奇三人才被允许上岸。与地精船长告别后,大家牵着马进入银月城,一路上都处在精灵战士们的监视下,让人都不便尽情地欣赏城里的建筑。

    银月城依山而建,作为进入月光岛的门户,这里更像是一座军事城堡,街市冷清,来往的也大都是战士。

    冷月解释道:“银月城是各部落一起修建的,由精灵王和他的战士们驻守,他们负责保护我们的世界不受外敌侵略。我们其他人都住在城外的村庄里,那里也有集市和农田,可比城里热闹多了。我先带你们去见精灵王,然后就回村里。”

    柳莺道:“你们的王不会为难我们吧?”

    冷月笑道:“不会,他人很好,再说你们救了我们,他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在高大雄伟的宫殿里,精灵王、银月部落大酋长——只有当过精灵王或是立过战功的酋长才被称为大酋长——红鹰热情地接见了来自远方的客人。红鹰的个头比陈来宝还要高出一头。事实上,精灵人普遍身材高大,而人类之中像陈来宝这么高却是少数。站在红鹰身后的年轻精灵正在用专注地目光望着冷月,他是红鹰的儿子、精灵王子白鹞。

    红鹰对冷月道:“自从你们失踪以来,我的头发都快愁白了,不说对你的母亲没法交待,其他部落的人也在怀疑我有没有能力保护大家。还好你们平安回来了,我也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这位人类朋友不但是你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你说我应该怎样奖赏他们?”

    穆阿奇道:“陛下不用客气,我们不要奖赏。”

    “那怎么行?我们精灵人知恩必报,绝不含糊。我知道你们喜欢黄金,那我就送你们一箱黄金作为奖赏。”

    “黄金就免了。要是方便的话,就请陛下送给我们一付弓箭。我们一直久仰精灵族弓箭精良。”

    “果然有武者之风,不爱黄金爱弓箭。好,就送弓箭。一付不够,你们三个人,我就送你们三付上好的弓箭。”

    红鹰说完即令手下前去库中取来弓箭,分别赠予穆阿奇三人。三人都很开心,连声道谢。

    冷月又道:“陛下,我还想请你允许他们留在岛上。他们现在也走不了,不知道何时才有便船。”

    白鹞道:“他们毕竟是外族人,如果我们收留他们,恐怕别的部落会有意见。”

    红鹰想了想,道:“他们有恩于我们,就是自己人,别的部落也挑不出理来。我允许他们留下,但是最好不要离开银月领地。冷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冷月笑道:“我明白,这事包在我身上。”

    红鹰道:“那好,我派人送你们回家,你母亲见到你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白鹞道:“我送冷月妹妹。”

    冷月施礼道:“谢陛下,谢王子。”

    在精灵王子的护送下,他们离开银月城,前往村庄。岛上稀缺乘马,护送队中只有王子有坐骑,他手下的王宫卫士一律步行。村庄离城不远,半日即到。新竹新兰姐妹住在村里,由卫兵送返;冷月家在附近山上,并没有大家想像中那般的富绰。从山下望去,不过是半山腰上一座无墙无院的木屋。白鹞在山脚下请辞,显然对那位神秘的大巫师充满敬畏之心。

    白鹞走后,冷月道:“父亲死后,母亲搬到了这里,她后来成了大巫师,也就很少有人上门了。”

    穆阿奇道:“看来大巫师在精灵族中地位超群,即使是王子也不敢轻易打扰。”

    冷月笑了笑,道:“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大家都害怕我母亲。”

    “为什么?你母亲很凶吗?”

    “她不凶,就是不喜欢说话,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是大巫师。人们总是不自觉地害怕巫师。不过你们不用怕,真的不用怕哦!”

    冷月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大家上山,几个身经百战的佣兵怎么要觉得腿肚子不得劲。

    大巫师仿佛已经知道有人来了,站在木屋前的空地上耐心等候,然后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冷月稚鸟归巢似的投进了母亲的怀抱,未语泪先流。“母亲,孩儿不好,让母亲担忧了。”

    即使是大巫师也有舔犊之情,一只优美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冷月的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柳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大巫师,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人称得上优雅高贵,那一定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在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留下的只有成熟的气质和一种神秘的魅力。当她走近时,令人大气不敢长喘。

    “你叫什么?”

    “我叫柳莺。”

    “欢迎你,孩子。”

    木屋后面还有一座小一点的房子,足够客人们长久居住。

    柳莺问:“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冷月道:“你们想住多久都行,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

    “可我们终归是要回去的。”

    “放心吧!等有船了,精灵王就会派人通知我们的。”

    他们也没有想到精灵世界如此闭塞,来也来了,可再想离开却很困难,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前往南海港的船,一切都只能从长远计。穆阿奇并无所谓,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宁愿把这里当成一处理想的修炼之所。当然,他们首先需要适应精灵人的生活。

    “嗨!我们是精灵,森林才是我们真正的家,住在房子里已经是很大的奢侈了。”

    “这也能算房子,还没有我搭的棚子严实,四面通风不说,还没有床。对了,你家有没有蚊帐之类的东西,睡一晚,你看看咬得我浑身都是疙瘩;还有,我们吃什么?在哪做饭?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灶台。”

    “愚笨的人类,你见过哪个精灵下厨做饭?我们的食物在森林里,除非遇到重大节日我们也很少生火。火是危险的东西,我们讨厌火。”

    “冷月妹妹,我们不是你家的客人吗?你总应该款待我们吧?”

    “昨天你们是客人,今天就不是了。来宝哥哥,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一大早,人类哥哥和精灵妹妹就在院子里或者说两座木屋之间的空地上辩论起来。穆阿奇和柳莺也是苦笑,不过生活上的种种不便也反应出两个种族之间的巨大差异。

    大巫师出现在门首,微笑着道:“冷月,带他们去森林,教会他们像精灵一样生活。”

    是的,入乡所俗,这才是尽快适应精灵世界的最好的方法。

    森林几乎覆盖的整座月光岛,为精灵提供了一切生活来源。精灵不事农桑,每一个都是天生的猎手,村庄和房屋更像是聚会的场所,而家无处不在。精灵的孩子们从学会行走开始就进入森林,像成年精灵一样饥食野果、渴饮山泉,躲避猛兽的袭击和在树上睡觉。虽然他们的弓箭从不离身,但那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到万不得已很少猎杀动物,所以他们也很少吃肉,如果不包括鱼类和昆虫的话。

    陈来宝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看着冷月将一只白胖胖的还在扭动的虫子吞下肚。当冷月又从树缝里掏出一只虫子,打算款待客人时,柳莺怪叫一声躲到穆阿奇背后;穆阿奇坚强地站在原地,只不过眼睛和嘴巴都闭得紧紧的,估计用刀子也难撬开;陈来宝连连摆手。冷月抓住他的手,硬把那条包在树叶里的白虫放在了他的手里。

    “这是芽虫,是最好的营养品,运气好才能找到。来,把它吃掉,别浪费了。”

    冷月笑得很甜,但却让陈来宝想起了一句成语,叫:笑里藏刀。“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才不跟你吵架了。”

    “吵归吵,吃归吃,像个精灵勇士一样张开嘴……听话。”

    “这玩意儿怎么吃呀?”

    陈来宝还在怪叫,冷月等不急了,索性拿起芽虫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捂住他的嘴,笑眯眯地道:“我建议你不要嚼,直接咽下去。”

    陈来宝仰着头,喉头艰难地动了一下。冷月一放手,他就蹲在地下,一阵干呕。

    “叫你不要嚼嘛!”

    “我没嚼,挤破了……”

    冷月格格直笑,“恭喜你成为精灵。好了,下面该谁了?”回头一看,穆阿奇和柳莺早没影了。

    脱掉人类的衣服,像精灵一样用兽皮和树叶包裹身躯,裸露在外的肌肤更适合潮湿闷热的环境。成年精灵蚊虫不叮,不过为了照顾小孩也发明了一种草汁驱蚊的方法。这种方法对人类同样有效,只是与小孩相同待遇总有点那个。冷月特意为他们采来驱蚊草,教他们揉碎了将汁水涂抹在身上;这些草放在房间里也有作用,可算是让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睡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穆阿奇他们除了耳朵不尖,其它的也能算个精灵了。不过对他们而言,修炼才是主要的,其实对精灵而言,生活本身就是修炼,只是作为外族人在森林里游荡绝不是个好主意。事实上,作为他们的保护人,精灵王也不允许他们擅自离开银月部落的领地。虽然银月领的地盘足够大,但他们还是安分的尽量避免远离住地。

    穆阿奇的练功地点选在山顶上,这座山基于大巫师的声威很少外人涉足;陈来宝更乐意在冷月的陪同下去山那边的海边,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只是假装别人不知道;柳莺有时会跟穆阿奇上山,不过更多的时候都留在家里自行修炼。

    这天,柳莺练完真气功法后,感觉精力充沛,便来到院中练习剑法。这些年,在穆阿奇的指导下和佣兵生活的磨砺中,她的武功已大有长进,虽然还比不上正而八经的斗士,但在常人之中也算是出萃拨粹。当然她自己并不满足,平时练功也很用功,只不过按照穆阿奇的说法她可能在真气修炼上还缺乏足够的悟性,唯有以勤补拙,常加习练。

    她练完一套剑法后,才发现大巫师不知何时来到了旁边。大巫师几乎从不外出,但平时也很难见到她。她好像也不用吃东西,用冷月的话说:一片花瓣、一滴晨露就足以解她半月**。跟她处得越久,就会让人觉得她越神奇。

    “大巫师,我在这里练功不会打扰你吧?要不,我去别的地方。”

    大巫师摇摇头,脸带笑意地道:“不用,我喜欢感觉你的存在,你就像我的孩子。”

    “我比冷月还在着好几岁呢!我觉得你更像我的姐姐。”

    “在巫师的世界里,学识和法力远比年龄重要。虽然你是人类,但我知道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

    “恕晚辈贸昧,你能告诉我巫师是什么吗?”

    “巫师是大自然的信使,她们所拥有的法力能够帮助精灵们更好的生活。”

    “就像是人类的宗教吗?巫师就是一种精神领袖?”

    “我不知道宗教是什么?但巫师并不仅仅是精神领袖,她的力量并非来自于信仰,而是来自于自然,来自于元素。”

    “元素又是什么?”

    “也许你可以自己感觉一下。”

    “我可以吗?”

    “用你的心灵去观察周围的世界。”

    柳莺闭上了眼睛,所以她没有看见大巫师嘴唇轻动,似乎在召唤着什么。柳莺并不理解如何用心灵观察世界,或者那是一种感觉,如同真气功法强调的内视,即:眼观鼻、鼻观心,以心视内。凭她修炼真气的情况,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或许只是不想拂了大巫师的面子,她才尝试着去“看”,而阳光闪耀在眼皮上的光晕中她又能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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