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我哪儿有什么家？
沈印白也笑着从儿子手里的盘子里拨了一些过来，一边尝一边称赞着，不知道的人，看上去，彷佛真的就好似普通的一家子其乐融融吃饭的样子，让人好不羡慕。〖微书网 www.103shu.com〗
“大少爷。”
吃罢早餐，沈阴白急匆匆地召来自己的私人直升飞机赶去纽约，沈晨烽也借口消化消化暂时跑到了庄园僻静的地方，一直跟随着沈晨烽的一位美国表叔立刻尾随了过去。
“吃的还好吗？”沈晨烽的这位表叔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痞子，仗着家庭出身不错，到处为非作歹，虽说年岁比沈晨烽大不了几岁，可是辈分却大了一辈。
“你说呢？”沈晨烽做出一副恶心想吐的模样冲着表叔做了个鬼脸：“superMarry又给我做了烤通心粉。我最讨厌的食物就是通心粉了，和中国的米线一样，吃下去没味道又涨肚子。”
“今晚带你去酒吧？这附近最近开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里头的肌肉男还算猛。”这位uncle显然是知晓沈晨烽的性取向的，投其所好。
“不用了，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沈晨烽想起之前饭桌上的电话，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位表叔的怂恿：“如果表叔是想借着我的荷包去消费的话，那表叔您还不如去找我父亲，就告诉他沈非翎那小子最近失恋了就行，如果他不给你钱，你就告诉superMarry好了。相信他们总会有一个人会觉得这个信息值好些美元的。”
“喂？”
沈晨烽跳进马棚，随便挑了一匹脚力好的带出来跨了上去：“我没有看错吧，刚刚竟然是你打电话给我？”
“是我。”
一个低沉，满是恼火却又无从发作的男声传了过来。
“出什么事儿了？”沈晨烽轻笑一声，语气半是嘲讽半是期待：“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我骄傲的弟弟主动给我打这么一个电话。你知道么，你上一次给我打电话已经是八年前了，那次是找我干什么来着？哦。是找我要老牛的人来着！”
老牛是沈非翎的第一个私人秘书，为环宇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却因为不肯与沈晨烽合作，被沈晨烽的人乱棒打死在闹市街头，当时只抓了几个小混混了事。
“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沈非翎这次没有打断沈晨烽放肆的笑，静静地在电话的另一端等他笑够了才接过了话头：“温沐的这一系列事情，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吧？毒品，栽赃，这些都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真是让哥哥我白激动了一把，”沈晨烽使劲用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迎着风继续嬉笑着：“还以为我的弟弟只是因为想我了，特地来找我叙叙旧呢，没想到一开口又给我提这个小狐狸精。哥哥没告诉你吗，你提和我无关的人，我可是都会生气的哦！”
“是不是你？”
沈非翎没有理会沈晨烽无聊的调笑。
马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沈晨烽抓着缰绳的手渐渐有些吃力，声音飘在风中也变得断断续续：“既然我最爱的弟弟都这么问我了，做哥哥的当然要如实回答。你猜的没错，从拍摄，到毒品，都是我做的。如果我算得不错，她现在应该是毒瘾发作了吧？”
“看来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沈非翎强忍恼意：“在某些方面，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不如你。”
“你是想说歼诈方面还是害人方面，还是说表白方面呢？”沈晨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脚上的力度却丝毫没有减少，胯下的马儿因为吃痛，嘶吼着速度变得更加地快，沈晨烽却彷佛丝毫没有在意到这事儿一般，任凭马儿狂飙。
“我认输了。”
话筒对面沉默了良久，像是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心一样，很久才吐出这几个字来。沉重的鼻息和因忿忿不平而随着呼吸起伏的喘息很清晰地传到了沈晨烽的这头。
“我仔细想过了，”沈非翎冷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人吗，没有必要因为我把别的不相干的人也牵扯进来。如今你为了我杀了的废了的人已经不是少数了，任凭哪个国家有了证据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不如就这样放手吧，我跟你走，这里的环宇，还有，还有人，我都不要了……”
沈非翎地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这个决定，是他在温沐的病房门口，拳头砸向墙壁的那一瞬间决定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就应该由他自己来终结。这些苦痛，这些罪恶，不该由病房里的那个女人来替他承受。躲在龟壳里这么久，却一直大言不惭地对温沐说要替她挡下所有的明枪暗箭，到最后，伤得最深的反而是那个他最在乎的人。
沈非翎站在医院疗养区的人工湖旁，举着手机，面容冷峻。
有水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风。风和水，是息息相关又彼此依附的。
早冬的风，没有腊月那么刺骨，可是裹挟着水汽的晚风劲道也不算弱。只着了一件薄薄毛线衣，连大衣都没有套的沈非翎站在这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刻入骨髓、刺入心脏的冷。
自苏方方之后，这是他第二次主动要离开温沐了。
“哼。”
不知傻站了多久，话筒对面一直沉默着，若非有那偶尔传来的马蹄声和鞭子抽打之后的鸣叫声，沈非翎几乎以为沈晨烽已经挂断电话了。
又杵了一会儿，就在脸部的表情快冻僵的时候，沈晨烽总算冷哼了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她了吗？”沈晨烽冷笑着：“你也把自己的价值想得太高了些！你以为你拿自己就可以威胁到我么？还是你，觉得低下头颅就能博取到我的同情心？我亲爱的弟弟，你别忘了，你始终是没有Davis家族的高贵血统的。你之于我，是一个我所*爱的玩物，但不是我唯一的归宿。只是我沈晨烽有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自己的玩具不许别人惦记。要怪，就怪你那明星女朋友的眼光不错，看上了本少爷的玩具。”
“你针对的一直是我不是吗？何必跟人家一个女孩子斤斤计较，有本事冲着我来啊。”两人撕破了脸皮，沈非翎恼了，对着电话里大声吼着。
“因为，这是对你的惩罚。”
沈晨烽幽幽地声音散漫地传递过来，不等沈非翎反应过来，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急促又冷酷，沈非翎心烦意乱地紧紧篡着手机，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沈晨烽的冷酷回应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这么多年的纠葛和牵绊，沈晨烽对他的纠缠从未放松过，如今他低下头，像奉献祭品一般将自己供奉上前，竟然被一巴掌掀翻在地。这是他第一次低头，却没有经过任何慎重的思考，翻到沈晨烽电话的那一瞬间，他就毫不犹豫地按了拨打。
“叮玲玲”
不等电话响第二遍，沈非翎接起电话：“喂？”
“你这么做，不但不会使我停下来。你对那丫头的喜欢程度，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料。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轻易喜欢上谁，你喜欢上谁，我都会让那个人付出惨烈的代价。”
话音刚落，电话再次被重重挂断。
左宅。
“咚咚咚”
午夜一点半的光景，凌晨到来的前夕，黑夜依旧如墨般浓黑，黑暗在这广阔的天地里横冲直撞，迟迟不肯散去。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辆夜行的卡车缓慢地碾压过去，散落一地的碎渣。短暂的轰鸣声过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咚咚咚”
轻声却刻意的敲门声再次在这个豪宅密布的小区里响起。
“左总是我。”
一个温和的带着些难以察觉的稚气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左思成跑向玄关，看了看监视器里的图像，这才将门开了小小的一条缝儿：“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门外的人身着一件带着短短绒毛的黑色运动套装，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U盘递了过去：“您要的视频都装在这个U盘里面了，打开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系统文件记得不能删，是剪辑处理和看疑点的必备工具，如果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还可以远程控制改一改。”
“行，辛苦了。”左思成冲着门外点点头，迅速接过U盘，又立刻关上了门。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一身正装的幕云浩正觉得身上的西装难受得很，翻了一件左思成的睡袍正打算换上。嫌麻烦没有进更衣室，刚刚左思成和门外人的小动作被暮云浩看得一清二楚。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左思成耸耸肩：“我没打算瞒着你，这么晚找你来，也不只是找你喝酒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你帮忙呢。比如这个U盘，里面有温沐毒瘾发作的视频，毫无PS痕迹，绝对真实的那种。我不想看，视频一定挺惨烈。你帮我瞧瞧，做决定性证据够不够。”
“有视频动作有声音的基本上决定性的证据了。只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澄清，到最后只会让更多的人觉得温沐在吸毒。”暮云浩严肃地分析着，从左思成手里接过那只小小的U盘，插入早已开好的电脑。
“如果这片子真的能毁了她，你会不会心疼自己公司又少了一个能赚钱的艺人？”左思成笑容复杂，开玩笑般地看向准备看视频的暮云浩：“她还是我介绍来的，当时没少花钱吧？”
“横竖是要损失一个人的，不是损失她这棵摇钱树，就是丢了你这个聚宝盆，权衡利弊，还是从了你比较好。”暮云浩头也没抬：“不过到时候她也是要赔付给我违约金的，因为她之前的那些传闻，我特意在合同里添了一些别的艺人没有的东西，像吸毒这种自己种的恶果，都是她来承担，星皓不负任何责任。”
“到底是个商人，”左思成撇撇嘴：“什么时候都计算的很精。”
“去哪儿了？这么久。”
与此同时，在小区的不远处，一个身披灰色大衣的女子缩了缩脖子，向迎面跑来的男生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俩刚从墓园打了车出来，刚下车，男生便说自己内急，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一溜烟儿跑了。一跑就是近二十分钟，路口风又大，女子被冻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周围没有公用厕所，”男孩儿嘿嘿一笑：“跑远了。”
“看完了。”
暮云浩紧锁着眉头，关闭电脑显示屏上的播放器画面：“你要再确认一次吗？”
“不用了，”左思成躲得远远的，连连摇头：“这种画面无非是提醒我自己的错误，估计看了之后我就不忍心再做这个决定了。你帮我看着就好，特征还算明显吗？”
“很明显，”暮云浩的脸色有些难看：“即使是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温沐是毒瘾发作。这视频够毒辣，也够犀利，可以说是温沐吸毒的确凿性证据。不过视频看样子是没有来得及剪辑足够多，只拍摄到了温沐身体颤抖那部分，后来沈非翎就把一部医疗推车移过去，挡住了镜头。”
“你觉得这视频，我能交给沈晨烽吗？”
左思成看着已经黑了的电脑显示屏，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要是有一天，她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情，你说她会不会恨死我？”
“这就得看你自己了，”暮云浩拔下U盘，递给了左思成：“一边是你爷爷的心血，一边是你最爱的女人，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全凭你自己的心。我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替你做决定。U盘就在这儿，交给沈晨烽你就挽救了你爷爷的公司。对了，他有给你具体的期限吗？”
“天亮之前。”
“唔……”
沈非翎杵在温沐的*头，想着刚才沈晨烽说的话，正出神。*上睡着的人儿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呓语。
“醒了？”沈非翎回过神，急忙冲到温沐*前：“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
“嗯，”温沐睁开眼睛，稍有些无神的眼睛在天花板处转了转，最终视线回落在沈非翎的脸上：“好多了……”
“那就好……”沈非翎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握住温沐的手：“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想想办法，何必、何必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还不是怕你担心，”温沐轻轻呼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不过我查过，只要长时期不吸毒就可以戒毒了，也不是很难的。我以为，以为撑着过去就可以了，没想到第一次熬过去之后还有第二次……”
“你真是，太让我担心了。”
沈非翎心疼地看着温沐，抬手轻抚去她额上的细汗。
“没有别的人看到吧，”温沐眨眨眼睛：“我这样还能不能上你的综艺节目，万一我在直播的时候毒瘾发作了怎么办？到时候环宇和星皓两个公司的信誉都会受损。而且这记者会都开了，临时取消真人秀也不是办法。”
“我再想想办法，”沈非翎笑了笑，安慰道：“没有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儿行不通，我就给你找另一条路来，哪怕前面都是荆棘，我也可以拿把砍刀给你一棵棵砍下来。”
“可是，明天就要签赞助合同了吧，”温沐仍旧有些不放心：“现在修改还来得及吗？”
“没事儿，不早了，你先睡吧。门口我已经换了一批人守着，你放心休息着，我现在还得去公司看看，明天我早些时候来瞧你。有什么想吃的早饭吗？”
沈非翎笑着，轻轻地撇开话题。
“包子，”温沐也笑了，可爱的笑眼在月光下弯弯的：“还有豆浆和油条！”
“好。”
“馁叔。”
沈非翎安顿好温沐，披上大衣走出病房，对着迎面赶来的上官馁点点头：“辛苦你了，这么晚还把你喊出来，有突发情况。”
“沈总见外了，”上官馁裹紧了身上的夹克，刚才出来得急，拿了件夹克就出来了，毛衣都没有来得及套上：“横竖我也有失眠的情况，您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看电视呢。大概的事情，我刚刚已经听助理说了。您打算怎么办？需要我通知李老吗？”
“不用了，”沈非翎摇摇头，疾步走向电梯：“他的高血压还没缓和过来，别打扰他。而且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我这里出了问题。现在的麻烦就是，温沐毒瘾发作的那个视频片段落在别人的手上，而那位唯一知道真相的家伙还躲在巴西，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您该不会已经打了电话给您的那位兄弟了吗？”
上官馁琢磨了半天，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这都被您发现了，”沈非翎没有否认：“我之前跟他通过电话，本意是想求他罢手，不过结果很显然，谈判决裂。而且这几天还要特别注意一下，他可能还会有别的动作，听他的语气，感觉可能这几天会对温沐有所行动。这次请您来，有部分原因是想请您从部队里调一些人来，我自己安排在这儿的人可能已经被那小子收买得差不多了。”
“行，”上官馁点点头：“不过，这事儿您打算怎么个解决法子？”
“我也不知道，”沈非翎叹了口气：“能想的法子也都想了，现在什么挽救的措施都来不及了。也只能祈祷那综艺节目开始之前，巴西那儿的调查小组可以查到些什么端倪了。视频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唉……”
沈非翎像是突然奔溃一样，脚步越走越慢，最后停滞在原地，无力地蹲了下来。
“馁叔，您说，我该怎么办……”
沈非翎一直是以强势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纵使是最艰难的时期他也从未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露出他软弱的一面，可是这时候，他却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毫无隐藏地将他深藏着的那最真实的一面暴露给了上官馁。
上官馁心中一酸，弯下腰，拍拍沈非翎的肩膀，安慰的话堵在喉咙里。四周寂静得一时间只有晚风吹落树叶掉地的声音。
沈非翎在内地待了多久，上官馁就陪着他待了多久。
从接手环宇之初，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过去了，沈非翎每一步的成长上官馁都看在了眼里，也从一开始单纯的任务，变成了现在心甘情愿的帮助。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从沙发上传了过来，再一次打破了房里的寂静。
窝在沙发角落的左思成一个激灵直起身，找到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舒了口气：“喂？”
“怎么样，视频剪辑得还不错吧？”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响了起来，三星的手机隔音效果不太好，站在房间另一头的暮云浩听得一清二楚：“后来有部分是被人用推车挡住了才没有拍到。不过，应该符合你的要求吧？”
“看了，”左思成的语气有些冷：“你想的这些点子够毒辣，没想到沈非翎居然还会得罪你这种人，也算是他运气够背。你放心，答应你的三十万天亮之前就会打到你的卡上。至于你要的那个导演的资料，我这就让人给你发过去。钱到之后，咱们就两清。日后若是有人找你问些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回答吧？”
“那是自然，行里的规矩我还是懂的。那就谢谢左总了。”
对方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便挂断了电话。
“以为你只是在保安那一块花了大价钱，没想到这儿还有重头戏。”暮云浩瞥了一眼左思成，摇摇头。方才那二人的对话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没想到左思成这家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手笔。单单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花去了近百万。
“没办法，”左思成无奈地耸耸肩膀：“手下几个能用的没几个精通电脑，这个精通电脑的小子算术也不错，一上来就要三十万。”
“刚刚他还跟你要了什么？导演的资料？难道也是娱乐圈的？”暮云浩还在琢磨着刚才的那通电话。
“要的是于谦的资料，就是一个地方电视台的副导演。没什么作品，听说有个女儿好像是娱乐圈的，具体是谁没有听说，捂得挺严实。”左思成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踱到电脑前，打算亲自扫一眼那段视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片段发给沈晨烽，不过不能发原版，得把那些太过火的剪裁掉才行。
与此同时，从墓地出来，都是满肚心事的二人随便找了家排挡坐了下来，要了两扎啤酒和几盘炸螃蟹。
“跟谁打电话？”已经喝到微醺的于洁半抬起头，大着舌头看向莫谦则：“说话这么客气，没想到你还会视频、视频剪辑啊，你小、小子挺万能啊！要是我妹还在，我、我一定会劝她赶紧、赶紧从了你！”
桌子上，空啤酒瓶散乱地摆着，盘子也空了俩。大排档的店主已经开始收拾摊子，边收拾还边回头看看他们这桌，借着醉酒而赖账的客人最近还不少，瞧这女的长得挺漂亮，却是个好喝酒的主，酒量还不行，三瓶就倒成了这样。
“你醉了。”
听见于洁提起于茜，莫谦则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搁下手里的电话，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于洁，莫谦则递了一张纸巾过去，淡淡地说道：“把脸上的螃蟹汁擦擦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在哪儿？”
“家？”
于洁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放肆地笑出了声：“家是什么？我哪儿有什么家？房子我倒是有，还是租的！哈哈！”
“真是不好意思，”于洁的笑声过于凄厉，惹得忙着收拾东西的老板娘连连往这边瞅，莫谦则有些无奈地冲着老板娘点头打着招呼，一边从兜里摸了几张钞票压在盘子下面：“这些钱应该够了，我朋友有些醉，我先送她回去。”
“瞧小姑娘哭成这样，八成是失恋了吧。”老板娘放下手里的抹布，急急地走了过来，一边对着灯光查看钞票的真伪，一边不忘偷眼瞥了瞥醉得不省人事的于洁。
“大少爷。”
吃罢早餐，沈阴白急匆匆地召来自己的私人直升飞机赶去纽约，沈晨烽也借口消化消化暂时跑到了庄园僻静的地方，一直跟随着沈晨烽的一位美国表叔立刻尾随了过去。
“吃的还好吗？”沈晨烽的这位表叔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痞子，仗着家庭出身不错，到处为非作歹，虽说年岁比沈晨烽大不了几岁，可是辈分却大了一辈。
“你说呢？”沈晨烽做出一副恶心想吐的模样冲着表叔做了个鬼脸：“superMarry又给我做了烤通心粉。我最讨厌的食物就是通心粉了，和中国的米线一样，吃下去没味道又涨肚子。”
“今晚带你去酒吧？这附近最近开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里头的肌肉男还算猛。”这位uncle显然是知晓沈晨烽的性取向的，投其所好。
“不用了，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沈晨烽想起之前饭桌上的电话，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位表叔的怂恿：“如果表叔是想借着我的荷包去消费的话，那表叔您还不如去找我父亲，就告诉他沈非翎那小子最近失恋了就行，如果他不给你钱，你就告诉superMarry好了。相信他们总会有一个人会觉得这个信息值好些美元的。”
“喂？”
沈晨烽跳进马棚，随便挑了一匹脚力好的带出来跨了上去：“我没有看错吧，刚刚竟然是你打电话给我？”
“是我。”
一个低沉，满是恼火却又无从发作的男声传了过来。
“出什么事儿了？”沈晨烽轻笑一声，语气半是嘲讽半是期待：“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我骄傲的弟弟主动给我打这么一个电话。你知道么，你上一次给我打电话已经是八年前了，那次是找我干什么来着？哦。是找我要老牛的人来着！”
老牛是沈非翎的第一个私人秘书，为环宇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却因为不肯与沈晨烽合作，被沈晨烽的人乱棒打死在闹市街头，当时只抓了几个小混混了事。
“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沈非翎这次没有打断沈晨烽放肆的笑，静静地在电话的另一端等他笑够了才接过了话头：“温沐的这一系列事情，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吧？毒品，栽赃，这些都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真是让哥哥我白激动了一把，”沈晨烽使劲用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迎着风继续嬉笑着：“还以为我的弟弟只是因为想我了，特地来找我叙叙旧呢，没想到一开口又给我提这个小狐狸精。哥哥没告诉你吗，你提和我无关的人，我可是都会生气的哦！”
“是不是你？”
沈非翎没有理会沈晨烽无聊的调笑。
马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沈晨烽抓着缰绳的手渐渐有些吃力，声音飘在风中也变得断断续续：“既然我最爱的弟弟都这么问我了，做哥哥的当然要如实回答。你猜的没错，从拍摄，到毒品，都是我做的。如果我算得不错，她现在应该是毒瘾发作了吧？”
“看来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沈非翎强忍恼意：“在某些方面，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不如你。”
“你是想说歼诈方面还是害人方面，还是说表白方面呢？”沈晨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脚上的力度却丝毫没有减少，胯下的马儿因为吃痛，嘶吼着速度变得更加地快，沈晨烽却彷佛丝毫没有在意到这事儿一般，任凭马儿狂飙。
“我认输了。”
话筒对面沉默了良久，像是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心一样，很久才吐出这几个字来。沉重的鼻息和因忿忿不平而随着呼吸起伏的喘息很清晰地传到了沈晨烽的这头。
“我仔细想过了，”沈非翎冷静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人吗，没有必要因为我把别的不相干的人也牵扯进来。如今你为了我杀了的废了的人已经不是少数了，任凭哪个国家有了证据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不如就这样放手吧，我跟你走，这里的环宇，还有，还有人，我都不要了……”
沈非翎地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这个决定，是他在温沐的病房门口，拳头砸向墙壁的那一瞬间决定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就应该由他自己来终结。这些苦痛，这些罪恶，不该由病房里的那个女人来替他承受。躲在龟壳里这么久，却一直大言不惭地对温沐说要替她挡下所有的明枪暗箭，到最后，伤得最深的反而是那个他最在乎的人。
沈非翎站在医院疗养区的人工湖旁，举着手机，面容冷峻。
有水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风。风和水，是息息相关又彼此依附的。
早冬的风，没有腊月那么刺骨，可是裹挟着水汽的晚风劲道也不算弱。只着了一件薄薄毛线衣，连大衣都没有套的沈非翎站在这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刻入骨髓、刺入心脏的冷。
自苏方方之后，这是他第二次主动要离开温沐了。
“哼。”
不知傻站了多久，话筒对面一直沉默着，若非有那偶尔传来的马蹄声和鞭子抽打之后的鸣叫声，沈非翎几乎以为沈晨烽已经挂断电话了。
又杵了一会儿，就在脸部的表情快冻僵的时候，沈晨烽总算冷哼了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她了吗？”沈晨烽冷笑着：“你也把自己的价值想得太高了些！你以为你拿自己就可以威胁到我么？还是你，觉得低下头颅就能博取到我的同情心？我亲爱的弟弟，你别忘了，你始终是没有Davis家族的高贵血统的。你之于我，是一个我所*爱的玩物，但不是我唯一的归宿。只是我沈晨烽有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自己的玩具不许别人惦记。要怪，就怪你那明星女朋友的眼光不错，看上了本少爷的玩具。”
“你针对的一直是我不是吗？何必跟人家一个女孩子斤斤计较，有本事冲着我来啊。”两人撕破了脸皮，沈非翎恼了，对着电话里大声吼着。
“因为，这是对你的惩罚。”
沈晨烽幽幽地声音散漫地传递过来，不等沈非翎反应过来，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急促又冷酷，沈非翎心烦意乱地紧紧篡着手机，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沈晨烽的冷酷回应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这么多年的纠葛和牵绊，沈晨烽对他的纠缠从未放松过，如今他低下头，像奉献祭品一般将自己供奉上前，竟然被一巴掌掀翻在地。这是他第一次低头，却没有经过任何慎重的思考，翻到沈晨烽电话的那一瞬间，他就毫不犹豫地按了拨打。
“叮玲玲”
不等电话响第二遍，沈非翎接起电话：“喂？”
“你这么做，不但不会使我停下来。你对那丫头的喜欢程度，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料。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轻易喜欢上谁，你喜欢上谁，我都会让那个人付出惨烈的代价。”
话音刚落，电话再次被重重挂断。
左宅。
“咚咚咚”
午夜一点半的光景，凌晨到来的前夕，黑夜依旧如墨般浓黑，黑暗在这广阔的天地里横冲直撞，迟迟不肯散去。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辆夜行的卡车缓慢地碾压过去，散落一地的碎渣。短暂的轰鸣声过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咚咚咚”
轻声却刻意的敲门声再次在这个豪宅密布的小区里响起。
“左总是我。”
一个温和的带着些难以察觉的稚气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左思成跑向玄关，看了看监视器里的图像，这才将门开了小小的一条缝儿：“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门外的人身着一件带着短短绒毛的黑色运动套装，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U盘递了过去：“您要的视频都装在这个U盘里面了，打开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系统文件记得不能删，是剪辑处理和看疑点的必备工具，如果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还可以远程控制改一改。”
“行，辛苦了。”左思成冲着门外点点头，迅速接过U盘，又立刻关上了门。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一身正装的幕云浩正觉得身上的西装难受得很，翻了一件左思成的睡袍正打算换上。嫌麻烦没有进更衣室，刚刚左思成和门外人的小动作被暮云浩看得一清二楚。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左思成耸耸肩：“我没打算瞒着你，这么晚找你来，也不只是找你喝酒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你帮忙呢。比如这个U盘，里面有温沐毒瘾发作的视频，毫无PS痕迹，绝对真实的那种。我不想看，视频一定挺惨烈。你帮我瞧瞧，做决定性证据够不够。”
“有视频动作有声音的基本上决定性的证据了。只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澄清，到最后只会让更多的人觉得温沐在吸毒。”暮云浩严肃地分析着，从左思成手里接过那只小小的U盘，插入早已开好的电脑。
“如果这片子真的能毁了她，你会不会心疼自己公司又少了一个能赚钱的艺人？”左思成笑容复杂，开玩笑般地看向准备看视频的暮云浩：“她还是我介绍来的，当时没少花钱吧？”
“横竖是要损失一个人的，不是损失她这棵摇钱树，就是丢了你这个聚宝盆，权衡利弊，还是从了你比较好。”暮云浩头也没抬：“不过到时候她也是要赔付给我违约金的，因为她之前的那些传闻，我特意在合同里添了一些别的艺人没有的东西，像吸毒这种自己种的恶果，都是她来承担，星皓不负任何责任。”
“到底是个商人，”左思成撇撇嘴：“什么时候都计算的很精。”
“去哪儿了？这么久。”
与此同时，在小区的不远处，一个身披灰色大衣的女子缩了缩脖子，向迎面跑来的男生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俩刚从墓园打了车出来，刚下车，男生便说自己内急，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一溜烟儿跑了。一跑就是近二十分钟，路口风又大，女子被冻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周围没有公用厕所，”男孩儿嘿嘿一笑：“跑远了。”
“看完了。”
暮云浩紧锁着眉头，关闭电脑显示屏上的播放器画面：“你要再确认一次吗？”
“不用了，”左思成躲得远远的，连连摇头：“这种画面无非是提醒我自己的错误，估计看了之后我就不忍心再做这个决定了。你帮我看着就好，特征还算明显吗？”
“很明显，”暮云浩的脸色有些难看：“即使是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温沐是毒瘾发作。这视频够毒辣，也够犀利，可以说是温沐吸毒的确凿性证据。不过视频看样子是没有来得及剪辑足够多，只拍摄到了温沐身体颤抖那部分，后来沈非翎就把一部医疗推车移过去，挡住了镜头。”
“你觉得这视频，我能交给沈晨烽吗？”
左思成看着已经黑了的电脑显示屏，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要是有一天，她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情，你说她会不会恨死我？”
“这就得看你自己了，”暮云浩拔下U盘，递给了左思成：“一边是你爷爷的心血，一边是你最爱的女人，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全凭你自己的心。我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替你做决定。U盘就在这儿，交给沈晨烽你就挽救了你爷爷的公司。对了，他有给你具体的期限吗？”
“天亮之前。”
“唔……”
沈非翎杵在温沐的*头，想着刚才沈晨烽说的话，正出神。*上睡着的人儿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呓语。
“醒了？”沈非翎回过神，急忙冲到温沐*前：“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
“嗯，”温沐睁开眼睛，稍有些无神的眼睛在天花板处转了转，最终视线回落在沈非翎的脸上：“好多了……”
“那就好……”沈非翎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握住温沐的手：“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想想办法，何必、何必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还不是怕你担心，”温沐轻轻呼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不过我查过，只要长时期不吸毒就可以戒毒了，也不是很难的。我以为，以为撑着过去就可以了，没想到第一次熬过去之后还有第二次……”
“你真是，太让我担心了。”
沈非翎心疼地看着温沐，抬手轻抚去她额上的细汗。
“没有别的人看到吧，”温沐眨眨眼睛：“我这样还能不能上你的综艺节目，万一我在直播的时候毒瘾发作了怎么办？到时候环宇和星皓两个公司的信誉都会受损。而且这记者会都开了，临时取消真人秀也不是办法。”
“我再想想办法，”沈非翎笑了笑，安慰道：“没有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儿行不通，我就给你找另一条路来，哪怕前面都是荆棘，我也可以拿把砍刀给你一棵棵砍下来。”
“可是，明天就要签赞助合同了吧，”温沐仍旧有些不放心：“现在修改还来得及吗？”
“没事儿，不早了，你先睡吧。门口我已经换了一批人守着，你放心休息着，我现在还得去公司看看，明天我早些时候来瞧你。有什么想吃的早饭吗？”
沈非翎笑着，轻轻地撇开话题。
“包子，”温沐也笑了，可爱的笑眼在月光下弯弯的：“还有豆浆和油条！”
“好。”
“馁叔。”
沈非翎安顿好温沐，披上大衣走出病房，对着迎面赶来的上官馁点点头：“辛苦你了，这么晚还把你喊出来，有突发情况。”
“沈总见外了，”上官馁裹紧了身上的夹克，刚才出来得急，拿了件夹克就出来了，毛衣都没有来得及套上：“横竖我也有失眠的情况，您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看电视呢。大概的事情，我刚刚已经听助理说了。您打算怎么办？需要我通知李老吗？”
“不用了，”沈非翎摇摇头，疾步走向电梯：“他的高血压还没缓和过来，别打扰他。而且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我这里出了问题。现在的麻烦就是，温沐毒瘾发作的那个视频片段落在别人的手上，而那位唯一知道真相的家伙还躲在巴西，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您该不会已经打了电话给您的那位兄弟了吗？”
上官馁琢磨了半天，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这都被您发现了，”沈非翎没有否认：“我之前跟他通过电话，本意是想求他罢手，不过结果很显然，谈判决裂。而且这几天还要特别注意一下，他可能还会有别的动作，听他的语气，感觉可能这几天会对温沐有所行动。这次请您来，有部分原因是想请您从部队里调一些人来，我自己安排在这儿的人可能已经被那小子收买得差不多了。”
“行，”上官馁点点头：“不过，这事儿您打算怎么个解决法子？”
“我也不知道，”沈非翎叹了口气：“能想的法子也都想了，现在什么挽救的措施都来不及了。也只能祈祷那综艺节目开始之前，巴西那儿的调查小组可以查到些什么端倪了。视频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唉……”
沈非翎像是突然奔溃一样，脚步越走越慢，最后停滞在原地，无力地蹲了下来。
“馁叔，您说，我该怎么办……”
沈非翎一直是以强势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纵使是最艰难的时期他也从未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露出他软弱的一面，可是这时候，他却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毫无隐藏地将他深藏着的那最真实的一面暴露给了上官馁。
上官馁心中一酸，弯下腰，拍拍沈非翎的肩膀，安慰的话堵在喉咙里。四周寂静得一时间只有晚风吹落树叶掉地的声音。
沈非翎在内地待了多久，上官馁就陪着他待了多久。
从接手环宇之初，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过去了，沈非翎每一步的成长上官馁都看在了眼里，也从一开始单纯的任务，变成了现在心甘情愿的帮助。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从沙发上传了过来，再一次打破了房里的寂静。
窝在沙发角落的左思成一个激灵直起身，找到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舒了口气：“喂？”
“怎么样，视频剪辑得还不错吧？”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响了起来，三星的手机隔音效果不太好，站在房间另一头的暮云浩听得一清二楚：“后来有部分是被人用推车挡住了才没有拍到。不过，应该符合你的要求吧？”
“看了，”左思成的语气有些冷：“你想的这些点子够毒辣，没想到沈非翎居然还会得罪你这种人，也算是他运气够背。你放心，答应你的三十万天亮之前就会打到你的卡上。至于你要的那个导演的资料，我这就让人给你发过去。钱到之后，咱们就两清。日后若是有人找你问些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回答吧？”
“那是自然，行里的规矩我还是懂的。那就谢谢左总了。”
对方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便挂断了电话。
“以为你只是在保安那一块花了大价钱，没想到这儿还有重头戏。”暮云浩瞥了一眼左思成，摇摇头。方才那二人的对话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没想到左思成这家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手笔。单单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花去了近百万。
“没办法，”左思成无奈地耸耸肩膀：“手下几个能用的没几个精通电脑，这个精通电脑的小子算术也不错，一上来就要三十万。”
“刚刚他还跟你要了什么？导演的资料？难道也是娱乐圈的？”暮云浩还在琢磨着刚才的那通电话。
“要的是于谦的资料，就是一个地方电视台的副导演。没什么作品，听说有个女儿好像是娱乐圈的，具体是谁没有听说，捂得挺严实。”左思成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踱到电脑前，打算亲自扫一眼那段视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片段发给沈晨烽，不过不能发原版，得把那些太过火的剪裁掉才行。
与此同时，从墓地出来，都是满肚心事的二人随便找了家排挡坐了下来，要了两扎啤酒和几盘炸螃蟹。
“跟谁打电话？”已经喝到微醺的于洁半抬起头，大着舌头看向莫谦则：“说话这么客气，没想到你还会视频、视频剪辑啊，你小、小子挺万能啊！要是我妹还在，我、我一定会劝她赶紧、赶紧从了你！”
桌子上，空啤酒瓶散乱地摆着，盘子也空了俩。大排档的店主已经开始收拾摊子，边收拾还边回头看看他们这桌，借着醉酒而赖账的客人最近还不少，瞧这女的长得挺漂亮，却是个好喝酒的主，酒量还不行，三瓶就倒成了这样。
“你醉了。”
听见于洁提起于茜，莫谦则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搁下手里的电话，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于洁，莫谦则递了一张纸巾过去，淡淡地说道：“把脸上的螃蟹汁擦擦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在哪儿？”
“家？”
于洁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放肆地笑出了声：“家是什么？我哪儿有什么家？房子我倒是有，还是租的！哈哈！”
“真是不好意思，”于洁的笑声过于凄厉，惹得忙着收拾东西的老板娘连连往这边瞅，莫谦则有些无奈地冲着老板娘点头打着招呼，一边从兜里摸了几张钞票压在盘子下面：“这些钱应该够了，我朋友有些醉，我先送她回去。”
“瞧小姑娘哭成这样，八成是失恋了吧。”老板娘放下手里的抹布，急急地走了过来，一边对着灯光查看钞票的真伪，一边不忘偷眼瞥了瞥醉得不省人事的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