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font class='AB219CFAB219CF'><span>秦双龙拖着疲惫身躯去到公司营业部，大脑依然残留有昨夜怒恨。()。莫晓舞那句窝里有人的话，铁钉般深深扎在心坎上。爱情有风险，为防不测找多几个男女朋友组织预备部队，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他一想到自己不过是车屁股上的备用轮胎，就莫名奇妙的感到心痛，有种落泪的冲动。秦双龙忽然领悟，恋人们总把自己的爱情看得很伟大，要死要活的；原来都是嘴上膨胀的泡泡糖，全属自吹，稍微大点就会不戳自破。
秦双龙的午餐是叶林凡在电网食堂帮一起订的一肉一素，一份扣肉二元、一份生菜五角、二两米饭五角、一个快餐盒六角，价格总计三元六角。若是自带饭盒的话，三元就能吃一餐饭，二两米粉都要三元五角，桂林米粉发源地自己家乡，自二00七年开始，每年四、五月都举办米粉节，高中时一元五角二两的米粉，如今也已变成三元。秦双龙坐在凳子上，拿出电网食堂给出的菜单来看，正反两面还分了单双周，周一到周五，每天都有不同的肉菜给你挑选，唯有几样青菜每天大致类似，但也不完全相同，有一两样也是变动的。秦双龙闲得没事干，计算了一下，一肉两素四元一角，两肉一素五元一角，两肉两素六元六角，其中都还包括六角饭盒钱。
“鸡腿和鸭腿好吃，你没早来这，以前三块一个，现在加价到三块五。”叶林凡微笑道。
“那也算便宜了。”
“你老家哪里的？”
“桂林兴安县。”
“兴安哪里的，镇上？”叶林凡激动问道。
“不是，山里面的。”
“我老婆也是你们兴安的，家就在县里。”
“你回过娘家没？”
“上个月刚回去过三天，还去灵渠玩了，见很多人在那钓小鱼，一天下来收获也不小。不过，本地人免费，外地人要钱。”
“你给钱了？”
“没有，我闭嘴不说话，我老婆他们带我进去的。”
“你没去游泳？”
“我怕水，不敢下去。”
“不是吧，你不会游泳！我五、六岁时，就学会了。”
“我一看见水就头晕。”
“买个游泳圈套在身上，跳进去很快就能学会。”
“不得的，我就是怕淹死，学过几次都没学会。”
“有空我教你，听说邕江大桥下面可以游泳。不然哪天亲娘和老婆同时落水，一个都救不上来，反倒连自己也给水淹死了。”秦双龙继续道，“富贵险中求，美女水里游。小叶子哥哥，你不会游泳那岂不是亏大了。”
叶林凡微笑念叨，见理财经理魏明华走过来，笑道：“小龙说，富贵险中求，美女水里游。”
魏明华大笑，坐下身，玩弄手机。他如今已是三十多岁的人，女朋友更换了好几个，就是不结婚，不知道是害怕自掘坟墓，还是喜欢长久的在爱情河流里嬉戏。
秦双龙感叹道：“我九月要考最后一门证券发行与承销。”
叶林凡问道：“魏哥，你进银行是考试进的，还是熟人介绍的？”
“二者结合。熟人介绍也要，考试也要过最低分数线。我们那次考试约有一百多号人，原本打算只要三十个人，但最后通过考试的有六十几个人。”
“为什么？”叶林凡好奇问道。
秦双龙拉长语气，说道：“降低录取分数线了呗！”
“聪明！内部指定要的人肯定要达到最低分数线，分数线一降低，大家就全通过了。然后，面试时删除一部分不要的人，体检时再删除一部分不要的人，剩下的就是内部想要的人了。我有个同学，跟我一起报名考试的，笔试、面试全都过了；体检时，右眼视力好，左眼视力差，马上就被剔除了，就是因为没有关系。其实，你们不要只看事物的表面，每一件事的背后都藏有猫腻的。公务员流程还不是一样，没什么区别。当然了，没有人会说自己靠关系进去的，再穷的人都爱面子，何况他们并不穷。”
“公务员前三名的肯定要。“秦双龙说道。
“基本会要，但也不一定。前几年，有个人报考某个县的公务员，成绩第一名，面试也过了，唯独体检不过，就是因为患有肝炎。他最后还把县政府告上了法院，县领导给出的答案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影响大家的健康安全。”
“那真是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的经典之作！不过，国家不是规定不给检查吗？”
“那时国家还没有规定，反正中国约有一亿多患者。”
秦双龙想，三国关羽单枪匹马，过五关斩六将；如今的职场人士一支笔、一张嘴、一个身，不知道有多少能幸运闯过三关——笔试、面试、体检。真个是，笔试战纸卷，面试斗考官，体检挡暗箭，梦里花落知多少，入职过者有几何。
十一点半股市收盘后，秦双龙嘱咐同行一家证券公司共同驻点的竞争对手宋望帮看一下手提电脑和网卡，跟随叶林凡去拿大家一起订的快餐。两人走到食堂门口，秦双龙抬头仰望一眼招牌——电网食堂，走进一看，食堂里面桌椅整齐洁净，地板擦得光亮，低头能俯视见自己模糊的样子。男厨师们散坐闲聊，女厨师们扎堆吃水果，这全是还没到开饭时间的舒适。秦双龙幸福的遐想，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能吃到如此优惠的饭菜，可遇不可求，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古人云，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食堂只要不搬迁，附近当真可以住一辈子，吃到死去。自己能吃上这么美味、这么便宜、这么卫生的饭菜，全托银行的福，大抵也是这二十四年没做坏事的回报。
“小叶子哥哥，这里的饭菜还真不赖。”秦双龙坐在理财室里咀嚼说道。
“还行。主要是卫生，好不好吃还在其次。”
“我希望能长久在这银行驻点，以后吃午餐就不愁了。”
“好吃的话，明天继续订。电网食堂对内不对外，主任跟他们熟悉才给订的。”
“他们肯定是领取公司工资的，不是私人承包，不然哪有这么好的饭菜。你看外面的食物，样样里面都涂抹‘胭脂水粉’。我要是世界卫生组织的头，谁敢在食物里动手动脚的。我先让他自己一家吃个够，再把公司从地球上除名，管他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或是个人铺面。”
“外面食物虽然不卫生，但还得吃，少吃点就好。”
“我在外面吃东西时，从来不敢打开想象力，不然哪吃得下。我一般都是自己煮，好吃又卫生。”
“你还会煮饭做菜？”
“那当然！我觉得，一个人一定要会洗衣做饭炒菜，因为你没有权力要求别人对你的生命和肚子负责，哪怕父母和爱人心甘情愿，他们也有老去和厌倦的那一天，需要你照顾。一个人不会做基本的家务，那等于白活了，不管时代如何变化，我坚决不娶不会煮饭炒菜的女人。”秦双龙明知道莫晓舞不会做饭，还抱这种思想不放。他等待莫晓舞的改变，或许去改变她。但秦双龙又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该去改变别人，也不可能改变别人，除非对方在你的劝说下自愿改变自己，因此无人能改变不是你自身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否则只是自找苦吃。像父母把孩子的命运掌控自己手里一样，那不过是在玩火**，一旦孩子思想成熟，背叛是他唯一的选择，要不然他就只能自寻死路。教育的目的应该是让一个人找到自己。但是，现存的教育方法没有一种能做得到，所以都可以说是失败的教育，无非是培养人才，而不是在培养人。唯有自学，才能教育出真正的人，但那很不容易。
“哪天你去我家，炒几个菜，我们喝几杯。”
“我烟酒不沾的。我请你喝饮料或者茶，你请我喝白开水。”
“烟酒不沾，女人喜欢。”
“女人喜欢会赚钱的男人，尤其是有持续赚钱能力的，烟酒不沾算什么。”
“你说的也对。”
“所以说，女人不简单，最好别去招惹。女人岂是家中物，一遇男人就发飙。世界因女人而风生水起，男人成也女人，败也女人。”
“我们男人也挺复杂的。现在会煮饭炒菜的女人越来越少了，我真担心你找不到老婆。”
“这个应该不愁，现在的美女大多数都还有拿手厨艺。再过五百年的话，女人也许都不会煮饭做菜了，但那时我也已经不存在了。”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还在她妈妈家养着，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免得多来一个饿死一双。”
“你还蛮有同情心的。”
“人家养个女儿也不容易，我养不活也不想逞能干，实话实说，免得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不打算娶老婆了？”
“我当然想要娶个好老婆了！”
“就是暂时没有人民币？”
“对。”
“拿出你厨艺，打动她肠胃。小葱拌豆腐，同样蕴藏浪漫幸福。”
“那也要人家愿意才行。”
“愿不愿意不就那么回事。”
“你说的简单，女人又不是路上的小石头，可以随便捡个带回家。”
“怎么，你还想装一袋回去？”
“我一个都招惹不起了，装一袋回去岂不是要我命！”
“男人这辈子不就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瞧着盘里的、想着人家手里的，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图个一妻多妾。”
“我只要吃完这快餐盒里的就心满意足了！”
“你还真是懂得勤俭节约，不搞铺张浪费。”
“地球美女数亿，我只娶一个，别的留给你们去开发。”
“好兄弟，够义气！”
“你就不怕嫂子揪你耳朵？”
“开玩笑的。”
“但愿如此！”
秦双龙把两人吃剩的饭盒用报纸包裹好，走出银行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午后的银行无人办理业务，秦双龙走到大堂经理办公桌旁，坐上椅子，加入魏明华和叶林凡的谈话。
“我告诉你们，以后去旅游，千万别乱施舍。”
“魏哥，你是不是挨过一次？”
“那还用说。我上次去越南旅游，看见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好心给了十块钱，谁知一群小孩子围过来。还有一次，我跟朋友们去湖南，刚下火车出站，一个没有手的小女孩拦住问要钱，我不给，她马上用残剩的手臂夹住我的行李箱拉杆，我叫了几声让开，没有效果，又不好去拉扯，怕有人说我欺负非礼她，只得叫同行的女孩把她强行抱走。我不是不想给，主要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操纵，给了也落不进小女孩口袋。旅游什么怪事都碰得到，有一次去到一个地方，还有卖小孩子的。”
“魏哥，他们有叫你买没？”叶林凡继续问道。
“我这种人，一看就是没多少钱的游客，哪里会叫我买。他们就是把一块木牌放在路边，上面写谁要孩子。大概是生活艰难养不活，要别人随便给点钱，带回家去养。虽然是光明正大的卖孩子，但也不能排除是拐卖的。有一次去张家界，推销什么的都有；有个人卖菜刀，说不切骨头，只砍钢管。那人拿起一根钢管，一刀一截砍断；那刀是什么无锈钢特制的，价格非常贵。”
“你不买把回来，砍猪脚炖汤也好。”
“我没那么神经！”
秦双龙插话道：“我们那还有叫你参拜佛祖乐捐香油钱的，几十到几百不等。导游跟游客的博弈，全在于购物，倒也是场好戏，去年港游谩骂，今年港游斗殴。我下辈子都不会跟什么团去旅游，一个人、一个包、一张卡、一张图走遍全中国，如若感觉不安全，叫上亲朋好友，想去哪去哪，想买啥买啥。绝不能像头猪，被人拉到哪是哪，还要任人宰割。”
“随团旅游，就怕导游不淑。”魏明华感叹道。
“那就别瞎跑，在家呆着就好。”
“小叶，你是不是一般都不出门，在家带孩子？”
“孩子我老婆带的，不用我管。”
“我告诉你，他打电话要是大声说话，对方肯定是他老婆。”
“小叶子哥哥，你敢吼嫂子？”
“你别听魏哥乱说，没有的事。”叶林凡走到玻璃门口，“你们过来看那边，真有意思。”
秦双龙起身走到门口，放眼望去，十字路的那边一栋楼上有一块广告牌写着——专解男题，下面一家关闭的餐馆留下的招牌写着——冬瓜炖汤。若果真如此，那冬瓜的价格怕是要比猪肉贵好几倍去。因为当代是，女怕紫外线，男怕前列腺。
下午三点半，秦双龙提着手提电脑上到公司营业部四楼，推开会议室门，只见同事们三五成群的聊天讨论、打牌娱乐。秦双龙摆好电脑，以供等下开周例会所用。
会议在四点半准时开始，营销经理大声问候道：“各位同仁，大家下午好！”大家异口同声喊道：“好！”接着用力鼓掌三下。基金培训讲解环节，秦双龙由于没有午睡，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精力极度泛散，拼命睁开打架的上下眼皮，看大屏幕和手中的基金资料，觉得索然无味，进不了脑子。秦双龙右手撑托脑袋，听着听着就双眼悄然合并，迷糊中听见耳边有声，急忙睁开眼坐直身，来回几次，真想美美睡上一觉。会议结束后，秦双龙脑海里没有记下一点内容，瞌睡虫来得真不是时候。
秦双龙上了公交车，抱紧背包，偏头挨着窗户闭眼就睡，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火车站。他坐直身躯，余光瞟见同排坐的年轻女子睡得头摇下垂，左右摆晃，眼见就要往肩膀靠过来，急忙欠身避开。女子猛然一醒，偏正脑袋，继续闭眼补睡。秦双龙清醒的头脑，指挥眼睛透过公车头部的大玻璃窗，遥望前方天空，那里是灰暗的一片，有一块金黄的闪亮地带，让人似乎看见了新的希望。他突然想起莫晓舞的话来，顿觉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秦双龙被一个备用轮胎折腾了整整一天，像身套游泳圈戏水，双手拼命划动，来来回回都只是在原地打转。今天自觉无心做饭，下车后在外面吃了碗牛肉面。回到窝里，秦双龙把怨恨装进包，用力扔上床，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的衣裤脱光，只剩一条红内裤。他打开装衣服的纸箱，翻找出另一条红内裤，扯了扯。这本命年全靠他们哥俩轮流值班，招来好运气了。
秦双龙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伸过脑袋。手机突然响起，急忙关水，顶着湿漉漉的头冲出来接听，估摸着是周六晚上活动聚餐的事。一看号码，是李桂斌打来的，摁键接听。
“秦双龙，明天晚上八点在北大桥下得知青乐园烧烤摊聚餐搞活动啵。”
“这样啊！”
“是啊，你帮忙通知一下王宝林。”
“行。”
“记住一定要通知！”
“知道了。”
秦双龙挂断电话，马上拨打，无人接听，撂下手机，再次走进卫生间。他开水重新冲湿头发，涂上洗发水，双手揉搓一阵，顿生许多泡沫，边琢磨，下次该买哪个品牌的洗发水。手机再次叫唤，秦双龙赶紧冲洗一下，抬起水淋淋的脑袋，任由尚未洗净的泡沫从耳边往下流到脸上，擦干手，回到房间，快速抓起接听。
“王宝林，周末晚上八点聚餐，地点是知青乐园烧烤摊。”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李桂斌打给我了。”
“那他为什么还叫我打电话通知你，真是的！你记得去就行，洗澡先，挂了，再见。”
秦双龙心中怒火燃烧，洗个澡都不得安宁，全被手机搅和个没完没了。他不敢往下想，生怕破口乱骂，一头钻进卫生间，让凉水淋湿肉tǐ，浇灭心头那翻倍了的无名怨火。
“亲爱的，你小肚子吃饱饱没？”秦双龙沐浴出来，躺在床上拨打电话。
“我今晚吃饺子的，还吐饺子皮，厉害不？”
“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美女！你只喜欢吃心？”
“我以前也吃皮的。”
“我哪天包饺子喂你。”
“你也会包饺子？”
“我喜欢吃饺子，小时候就跟外公学会了。他老人家在部队当过火头军，做菜有一手，可惜我皮毛都还没学到。他们以前包饺子属于政治任务，每个人在规定时间内必须包一定数量下锅，还挺讲究速度的。”
“我不会做，只会吃。”
“从前的女人，洗衣、做饭、带孩子；现在的女人，化妆、上班、泡帅哥。看今朝，美女难为有米之炊，帅哥善于剩饭做粥。你若不学会，以后怎么相夫教子？”
“我只会烧白开水，你们爱喝不喝！”
“我没关系，就怕苦了孩子。”
“孩子有什么可苦的，我不会给他喂奶么，你这人真是的！”
“你们女人原来早就心存计划，真没看出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
“以不变应万变，习惯就好。”
“不在变化中强大，就在习惯中灭亡！你这人什么都不懂的，还说看书无数。我看，八成都是些少儿不宜的读物。”
“你别乱说，不信明天可以来我们窝搜查一下。”
“你的窝，不是我的窝。”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们谁跟谁。”
“我晓得了，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我也是你的。”
“我不要只会煮饭做饭的你，挣钱才是你人生的第一要义！“
“人生，大点说不过是生活、感情、做工作，小点说无非是吃饭、睡觉、上厕所，穷富一样过。人就像真理，总是**裸的，不是**裸的来，就是**裸的去，带不走一花一草。”
“我不管，我要是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的话，一定把你一起带走！”
秦双龙一听那话，差点没滚下床去，猛吸口气说道：“夫妻恩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走！”
“你想得可真美，死了还想霸占我这个美女鬼！”
“同墓长眠，来生还做夫妻；我不愁娶，你不愁嫁。”
“无产阶级也谈生死轮回的，头一次听说。爹娘没了，大摆筵席赚外快的倒是常有耳闻。”
秦双龙的午餐是叶林凡在电网食堂帮一起订的一肉一素，一份扣肉二元、一份生菜五角、二两米饭五角、一个快餐盒六角，价格总计三元六角。若是自带饭盒的话，三元就能吃一餐饭，二两米粉都要三元五角，桂林米粉发源地自己家乡，自二00七年开始，每年四、五月都举办米粉节，高中时一元五角二两的米粉，如今也已变成三元。秦双龙坐在凳子上，拿出电网食堂给出的菜单来看，正反两面还分了单双周，周一到周五，每天都有不同的肉菜给你挑选，唯有几样青菜每天大致类似，但也不完全相同，有一两样也是变动的。秦双龙闲得没事干，计算了一下，一肉两素四元一角，两肉一素五元一角，两肉两素六元六角，其中都还包括六角饭盒钱。
“鸡腿和鸭腿好吃，你没早来这，以前三块一个，现在加价到三块五。”叶林凡微笑道。
“那也算便宜了。”
“你老家哪里的？”
“桂林兴安县。”
“兴安哪里的，镇上？”叶林凡激动问道。
“不是，山里面的。”
“我老婆也是你们兴安的，家就在县里。”
“你回过娘家没？”
“上个月刚回去过三天，还去灵渠玩了，见很多人在那钓小鱼，一天下来收获也不小。不过，本地人免费，外地人要钱。”
“你给钱了？”
“没有，我闭嘴不说话，我老婆他们带我进去的。”
“你没去游泳？”
“我怕水，不敢下去。”
“不是吧，你不会游泳！我五、六岁时，就学会了。”
“我一看见水就头晕。”
“买个游泳圈套在身上，跳进去很快就能学会。”
“不得的，我就是怕淹死，学过几次都没学会。”
“有空我教你，听说邕江大桥下面可以游泳。不然哪天亲娘和老婆同时落水，一个都救不上来，反倒连自己也给水淹死了。”秦双龙继续道，“富贵险中求，美女水里游。小叶子哥哥，你不会游泳那岂不是亏大了。”
叶林凡微笑念叨，见理财经理魏明华走过来，笑道：“小龙说，富贵险中求，美女水里游。”
魏明华大笑，坐下身，玩弄手机。他如今已是三十多岁的人，女朋友更换了好几个，就是不结婚，不知道是害怕自掘坟墓，还是喜欢长久的在爱情河流里嬉戏。
秦双龙感叹道：“我九月要考最后一门证券发行与承销。”
叶林凡问道：“魏哥，你进银行是考试进的，还是熟人介绍的？”
“二者结合。熟人介绍也要，考试也要过最低分数线。我们那次考试约有一百多号人，原本打算只要三十个人，但最后通过考试的有六十几个人。”
“为什么？”叶林凡好奇问道。
秦双龙拉长语气，说道：“降低录取分数线了呗！”
“聪明！内部指定要的人肯定要达到最低分数线，分数线一降低，大家就全通过了。然后，面试时删除一部分不要的人，体检时再删除一部分不要的人，剩下的就是内部想要的人了。我有个同学，跟我一起报名考试的，笔试、面试全都过了；体检时，右眼视力好，左眼视力差，马上就被剔除了，就是因为没有关系。其实，你们不要只看事物的表面，每一件事的背后都藏有猫腻的。公务员流程还不是一样，没什么区别。当然了，没有人会说自己靠关系进去的，再穷的人都爱面子，何况他们并不穷。”
“公务员前三名的肯定要。“秦双龙说道。
“基本会要，但也不一定。前几年，有个人报考某个县的公务员，成绩第一名，面试也过了，唯独体检不过，就是因为患有肝炎。他最后还把县政府告上了法院，县领导给出的答案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影响大家的健康安全。”
“那真是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的经典之作！不过，国家不是规定不给检查吗？”
“那时国家还没有规定，反正中国约有一亿多患者。”
秦双龙想，三国关羽单枪匹马，过五关斩六将；如今的职场人士一支笔、一张嘴、一个身，不知道有多少能幸运闯过三关——笔试、面试、体检。真个是，笔试战纸卷，面试斗考官，体检挡暗箭，梦里花落知多少，入职过者有几何。
十一点半股市收盘后，秦双龙嘱咐同行一家证券公司共同驻点的竞争对手宋望帮看一下手提电脑和网卡，跟随叶林凡去拿大家一起订的快餐。两人走到食堂门口，秦双龙抬头仰望一眼招牌——电网食堂，走进一看，食堂里面桌椅整齐洁净，地板擦得光亮，低头能俯视见自己模糊的样子。男厨师们散坐闲聊，女厨师们扎堆吃水果，这全是还没到开饭时间的舒适。秦双龙幸福的遐想，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能吃到如此优惠的饭菜，可遇不可求，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古人云，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食堂只要不搬迁，附近当真可以住一辈子，吃到死去。自己能吃上这么美味、这么便宜、这么卫生的饭菜，全托银行的福，大抵也是这二十四年没做坏事的回报。
“小叶子哥哥，这里的饭菜还真不赖。”秦双龙坐在理财室里咀嚼说道。
“还行。主要是卫生，好不好吃还在其次。”
“我希望能长久在这银行驻点，以后吃午餐就不愁了。”
“好吃的话，明天继续订。电网食堂对内不对外，主任跟他们熟悉才给订的。”
“他们肯定是领取公司工资的，不是私人承包，不然哪有这么好的饭菜。你看外面的食物，样样里面都涂抹‘胭脂水粉’。我要是世界卫生组织的头，谁敢在食物里动手动脚的。我先让他自己一家吃个够，再把公司从地球上除名，管他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或是个人铺面。”
“外面食物虽然不卫生，但还得吃，少吃点就好。”
“我在外面吃东西时，从来不敢打开想象力，不然哪吃得下。我一般都是自己煮，好吃又卫生。”
“你还会煮饭做菜？”
“那当然！我觉得，一个人一定要会洗衣做饭炒菜，因为你没有权力要求别人对你的生命和肚子负责，哪怕父母和爱人心甘情愿，他们也有老去和厌倦的那一天，需要你照顾。一个人不会做基本的家务，那等于白活了，不管时代如何变化，我坚决不娶不会煮饭炒菜的女人。”秦双龙明知道莫晓舞不会做饭，还抱这种思想不放。他等待莫晓舞的改变，或许去改变她。但秦双龙又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该去改变别人，也不可能改变别人，除非对方在你的劝说下自愿改变自己，因此无人能改变不是你自身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否则只是自找苦吃。像父母把孩子的命运掌控自己手里一样，那不过是在玩火**，一旦孩子思想成熟，背叛是他唯一的选择，要不然他就只能自寻死路。教育的目的应该是让一个人找到自己。但是，现存的教育方法没有一种能做得到，所以都可以说是失败的教育，无非是培养人才，而不是在培养人。唯有自学，才能教育出真正的人，但那很不容易。
“哪天你去我家，炒几个菜，我们喝几杯。”
“我烟酒不沾的。我请你喝饮料或者茶，你请我喝白开水。”
“烟酒不沾，女人喜欢。”
“女人喜欢会赚钱的男人，尤其是有持续赚钱能力的，烟酒不沾算什么。”
“你说的也对。”
“所以说，女人不简单，最好别去招惹。女人岂是家中物，一遇男人就发飙。世界因女人而风生水起，男人成也女人，败也女人。”
“我们男人也挺复杂的。现在会煮饭炒菜的女人越来越少了，我真担心你找不到老婆。”
“这个应该不愁，现在的美女大多数都还有拿手厨艺。再过五百年的话，女人也许都不会煮饭做菜了，但那时我也已经不存在了。”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还在她妈妈家养着，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免得多来一个饿死一双。”
“你还蛮有同情心的。”
“人家养个女儿也不容易，我养不活也不想逞能干，实话实说，免得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不打算娶老婆了？”
“我当然想要娶个好老婆了！”
“就是暂时没有人民币？”
“对。”
“拿出你厨艺，打动她肠胃。小葱拌豆腐，同样蕴藏浪漫幸福。”
“那也要人家愿意才行。”
“愿不愿意不就那么回事。”
“你说的简单，女人又不是路上的小石头，可以随便捡个带回家。”
“怎么，你还想装一袋回去？”
“我一个都招惹不起了，装一袋回去岂不是要我命！”
“男人这辈子不就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瞧着盘里的、想着人家手里的，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图个一妻多妾。”
“我只要吃完这快餐盒里的就心满意足了！”
“你还真是懂得勤俭节约，不搞铺张浪费。”
“地球美女数亿，我只娶一个，别的留给你们去开发。”
“好兄弟，够义气！”
“你就不怕嫂子揪你耳朵？”
“开玩笑的。”
“但愿如此！”
秦双龙把两人吃剩的饭盒用报纸包裹好，走出银行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午后的银行无人办理业务，秦双龙走到大堂经理办公桌旁，坐上椅子，加入魏明华和叶林凡的谈话。
“我告诉你们，以后去旅游，千万别乱施舍。”
“魏哥，你是不是挨过一次？”
“那还用说。我上次去越南旅游，看见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好心给了十块钱，谁知一群小孩子围过来。还有一次，我跟朋友们去湖南，刚下火车出站，一个没有手的小女孩拦住问要钱，我不给，她马上用残剩的手臂夹住我的行李箱拉杆，我叫了几声让开，没有效果，又不好去拉扯，怕有人说我欺负非礼她，只得叫同行的女孩把她强行抱走。我不是不想给，主要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操纵，给了也落不进小女孩口袋。旅游什么怪事都碰得到，有一次去到一个地方，还有卖小孩子的。”
“魏哥，他们有叫你买没？”叶林凡继续问道。
“我这种人，一看就是没多少钱的游客，哪里会叫我买。他们就是把一块木牌放在路边，上面写谁要孩子。大概是生活艰难养不活，要别人随便给点钱，带回家去养。虽然是光明正大的卖孩子，但也不能排除是拐卖的。有一次去张家界，推销什么的都有；有个人卖菜刀，说不切骨头，只砍钢管。那人拿起一根钢管，一刀一截砍断；那刀是什么无锈钢特制的，价格非常贵。”
“你不买把回来，砍猪脚炖汤也好。”
“我没那么神经！”
秦双龙插话道：“我们那还有叫你参拜佛祖乐捐香油钱的，几十到几百不等。导游跟游客的博弈，全在于购物，倒也是场好戏，去年港游谩骂，今年港游斗殴。我下辈子都不会跟什么团去旅游，一个人、一个包、一张卡、一张图走遍全中国，如若感觉不安全，叫上亲朋好友，想去哪去哪，想买啥买啥。绝不能像头猪，被人拉到哪是哪，还要任人宰割。”
“随团旅游，就怕导游不淑。”魏明华感叹道。
“那就别瞎跑，在家呆着就好。”
“小叶，你是不是一般都不出门，在家带孩子？”
“孩子我老婆带的，不用我管。”
“我告诉你，他打电话要是大声说话，对方肯定是他老婆。”
“小叶子哥哥，你敢吼嫂子？”
“你别听魏哥乱说，没有的事。”叶林凡走到玻璃门口，“你们过来看那边，真有意思。”
秦双龙起身走到门口，放眼望去，十字路的那边一栋楼上有一块广告牌写着——专解男题，下面一家关闭的餐馆留下的招牌写着——冬瓜炖汤。若果真如此，那冬瓜的价格怕是要比猪肉贵好几倍去。因为当代是，女怕紫外线，男怕前列腺。
下午三点半，秦双龙提着手提电脑上到公司营业部四楼，推开会议室门，只见同事们三五成群的聊天讨论、打牌娱乐。秦双龙摆好电脑，以供等下开周例会所用。
会议在四点半准时开始，营销经理大声问候道：“各位同仁，大家下午好！”大家异口同声喊道：“好！”接着用力鼓掌三下。基金培训讲解环节，秦双龙由于没有午睡，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精力极度泛散，拼命睁开打架的上下眼皮，看大屏幕和手中的基金资料，觉得索然无味，进不了脑子。秦双龙右手撑托脑袋，听着听着就双眼悄然合并，迷糊中听见耳边有声，急忙睁开眼坐直身，来回几次，真想美美睡上一觉。会议结束后，秦双龙脑海里没有记下一点内容，瞌睡虫来得真不是时候。
秦双龙上了公交车，抱紧背包，偏头挨着窗户闭眼就睡，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火车站。他坐直身躯，余光瞟见同排坐的年轻女子睡得头摇下垂，左右摆晃，眼见就要往肩膀靠过来，急忙欠身避开。女子猛然一醒，偏正脑袋，继续闭眼补睡。秦双龙清醒的头脑，指挥眼睛透过公车头部的大玻璃窗，遥望前方天空，那里是灰暗的一片，有一块金黄的闪亮地带，让人似乎看见了新的希望。他突然想起莫晓舞的话来，顿觉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秦双龙被一个备用轮胎折腾了整整一天，像身套游泳圈戏水，双手拼命划动，来来回回都只是在原地打转。今天自觉无心做饭，下车后在外面吃了碗牛肉面。回到窝里，秦双龙把怨恨装进包，用力扔上床，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的衣裤脱光，只剩一条红内裤。他打开装衣服的纸箱，翻找出另一条红内裤，扯了扯。这本命年全靠他们哥俩轮流值班，招来好运气了。
秦双龙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伸过脑袋。手机突然响起，急忙关水，顶着湿漉漉的头冲出来接听，估摸着是周六晚上活动聚餐的事。一看号码，是李桂斌打来的，摁键接听。
“秦双龙，明天晚上八点在北大桥下得知青乐园烧烤摊聚餐搞活动啵。”
“这样啊！”
“是啊，你帮忙通知一下王宝林。”
“行。”
“记住一定要通知！”
“知道了。”
秦双龙挂断电话，马上拨打，无人接听，撂下手机，再次走进卫生间。他开水重新冲湿头发，涂上洗发水，双手揉搓一阵，顿生许多泡沫，边琢磨，下次该买哪个品牌的洗发水。手机再次叫唤，秦双龙赶紧冲洗一下，抬起水淋淋的脑袋，任由尚未洗净的泡沫从耳边往下流到脸上，擦干手，回到房间，快速抓起接听。
“王宝林，周末晚上八点聚餐，地点是知青乐园烧烤摊。”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李桂斌打给我了。”
“那他为什么还叫我打电话通知你，真是的！你记得去就行，洗澡先，挂了，再见。”
秦双龙心中怒火燃烧，洗个澡都不得安宁，全被手机搅和个没完没了。他不敢往下想，生怕破口乱骂，一头钻进卫生间，让凉水淋湿肉tǐ，浇灭心头那翻倍了的无名怨火。
“亲爱的，你小肚子吃饱饱没？”秦双龙沐浴出来，躺在床上拨打电话。
“我今晚吃饺子的，还吐饺子皮，厉害不？”
“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美女！你只喜欢吃心？”
“我以前也吃皮的。”
“我哪天包饺子喂你。”
“你也会包饺子？”
“我喜欢吃饺子，小时候就跟外公学会了。他老人家在部队当过火头军，做菜有一手，可惜我皮毛都还没学到。他们以前包饺子属于政治任务，每个人在规定时间内必须包一定数量下锅，还挺讲究速度的。”
“我不会做，只会吃。”
“从前的女人，洗衣、做饭、带孩子；现在的女人，化妆、上班、泡帅哥。看今朝，美女难为有米之炊，帅哥善于剩饭做粥。你若不学会，以后怎么相夫教子？”
“我只会烧白开水，你们爱喝不喝！”
“我没关系，就怕苦了孩子。”
“孩子有什么可苦的，我不会给他喂奶么，你这人真是的！”
“你们女人原来早就心存计划，真没看出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
“以不变应万变，习惯就好。”
“不在变化中强大，就在习惯中灭亡！你这人什么都不懂的，还说看书无数。我看，八成都是些少儿不宜的读物。”
“你别乱说，不信明天可以来我们窝搜查一下。”
“你的窝，不是我的窝。”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们谁跟谁。”
“我晓得了，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我也是你的。”
“我不要只会煮饭做饭的你，挣钱才是你人生的第一要义！“
“人生，大点说不过是生活、感情、做工作，小点说无非是吃饭、睡觉、上厕所，穷富一样过。人就像真理，总是**裸的，不是**裸的来，就是**裸的去，带不走一花一草。”
“我不管，我要是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的话，一定把你一起带走！”
秦双龙一听那话，差点没滚下床去，猛吸口气说道：“夫妻恩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走！”
“你想得可真美，死了还想霸占我这个美女鬼！”
“同墓长眠，来生还做夫妻；我不愁娶，你不愁嫁。”
“无产阶级也谈生死轮回的，头一次听说。爹娘没了，大摆筵席赚外快的倒是常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