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法利亚的角落六
此时的凯莱尔正在巴特的询问下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问题简直比利利达说过的单词个数还多。
“好小孩，别弄得这么紧张，我是医生巴特，除了治疗什么都不会，你看我没有任何危险不是吗？我们可以随便谈谈。”
而凯莱尔看见的似乎就是一条眯着绿眼睛的大灰狼，她不觉得她跟一头狼可以随便谈谈。所以她在大多数问题上保持了沉默，事实证明这非常地明智。
“首先，嗯——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凯莱尔。”
“凯莱尔？你难道没有个像样点的名字？你是个女孩吧，我觉得凯莱尔这个名字比较适合男孩。”
“我奶奶取的。”
“很好，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奶奶为什么不来领你回家呢？”
“……”沉默。
“行了！巴特！你吓到她了你没看到吗？”
巴特握着眼镜的手紧了紧，看上去他似乎生气了，然后又无奈地放松手。对利利达来说什么攻击对于她来说都不起作用，尤其是她要保护某个人的时候。
“好的，我们换个问题，我据说你是从下水道里出来的，你可能不太清楚这对利利达的意义，就是这位脾气永远好不了的女士，是吗？”
凯莱尔乖巧地点头。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呢？好孩子。能告诉我吗？”
凯莱尔觉得狼尾巴摇得更欢了。于是她又沉默了。
“那这样，我们来聊聊利利达。”
“巴特！你能不能不要老提到我？那些事——看上去很光荣吗？”
老在屋子里面转圈的利利达受不了地冲着巴特开口了，不过她很注意地没有说任何粗鲁的话。
“……”
巴特再次被打断，他不得不住口了。凯莱尔以为他会把那位暴躁的夫人赶出去，但是他没有动手。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比如说现在你在哪里？嗯——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沉默。
“不知道？你也许知道我们这里的特产——怎么样，能想起来吗？”
沉默。
“难道你对我们这里一无所知？哦这让我不得不去怀疑你来这里的目的。我看到你有一个本子，我能看看吗？”
“巴特！你到底要问什么？她只是个孩子，难道你真的每次都以为你在审问什么人？”
利利达又看不下去了。这只是一个形式，一定得这么严肃？嗯？
“我知道你比较喜欢刑训，但是差不多就得了，别没完没了的，之前阿道夫来的时候你还问哭他了。”
“闭嘴利利达，你可以去看看船长有没有回来。”
巴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利利达翻了个白眼，重重地带上门跑出去了。
“听着，女孩，我不介意你不说话，接下来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我会自己判断。”
“……”
凯莱尔的精神猛然就紧张起来，全身的神经都快绷断了。
“你是不是从海上来的？”
摇头。
“你是不是从陆地上来的？”
沉默，点头。
“你之前有没有碰到任何人？”
摇头。
“你是被塞进下水道里的？”
摇头。
“我再问一遍，看着我，你是被塞进下水道里的吗？”
巴特用一只右眼审视她，她使劲地摇头，眼睛都红了一圈，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很好，我们回到那个话题，这里是哪里？”
还是摇头。
“好吧，女孩，开口说话，我想你的心里承受能力不错。”
巴特停了下说，
“当然，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航行，我们明天要先去戈尔岛采购东西，维克托已经在那里了。”
“嘿！巴特，你又在给她灌输什么？”
赛尔特非常自然地进来了，他在巴特这里还没有养成敲门的概念。
“少说话，塞尔特。什么时候你的脑子能像阿道夫一样清楚利利达就不会老是想宰了你。”
“巴特，你做的事可不地道，没见她都快哭了吗？”
“好吧，我承认——我有罪。船长呢？能过来管点事吗？这种事他妈的怎么会落在我头上。”
“对了，迪恩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去看看吧，顺便给我点安眠药，要你给迪恩那种的。”
塞尔特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过来坐在床边，
“亲爱的小孩，我们以后就是同伴了，你叫什么名字？”
“……”
“她叫凯莱尔。这是你要的安眠药，我去检查下船长之前的伤口。”
“记得巴特！也给他包上十二层的纱布！”
“对了，凯莱尔，我叫巴特。”巴特完全没有理会塞尔特的呼声。
“乒！”门关上了。
“嗨，凯莱尔，我叫塞尔特，放轻松点，我们以后会一直待在一起的。刚才巴特问了你很多奇怪的问题是吗？”
她点头，这个金发青年比那个人看上去好相处得多，最起码她的直觉里这个人是没有危险的，但是就算刚才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也挺好的，那就是没有什么危险。
“嗯——怎么说呢，其实那就是套程序，我们都用的，如果觉得你不适合当同伴，我们就用那个理由把你踢出去。当然这套工作其他船队都是让船长做的。”
“就是说……是某个组织的人？”
“哦，就是国家的人。国家里当然也有好人，实际上我们才不管那一套呢，刚才那只是巴特喜欢的方式，他这个人就喜欢假正经，其实做事情的手段一点都不光明，是个比我还凶残的家伙！”
“……”
“怎么了？害怕？”
“不是，那个，‘凶残’——什么意思？”没听懂单词意思。
“就是用各种手段去抓猎物，偶尔抢劫什么的，有些船队还会杀人。”
“哦。”
“懂了？”
点头。
“不害怕吗？我如果没猜错，你只有八岁多吧。”
“——我十岁了。”凯莱尔觉得自己抓错了说话的重点，又补充一句，“没什么好怕的，你们不杀人不是吗？”
“嘿，你居然能听懂我说的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像利利达一样呢。她只会问你们杀人吗这种蠢问题。这听起来糟透了不是吗？哈哈！”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地笑起来。
“我觉得你们，关系很好。”
说完她又肯定地点点头。
“当然关系好了，我们可是同伴。同伴就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嗯”
“对了，我忘了，你还有家人吗？”
“……”
晚餐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小孩。
“嗨，小凯莱尔，我听说你和利利达小时候一样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真是不错。好吧，你看起来很迷茫，我是迪恩船长。”
“闭嘴！吃你的饭！我从来不认为有个小孩一样的船长是个很值得高兴的事！”
“嗨——嗨”
“你看起来真胆小，能把头抬起来点吗？嗯——我这里有个硬币，我想小孩子的视力总是比较好。看着这个硬币。”
“叮——”
迪恩把硬币抛到半空中，如果不是有天花板估计他会抛到屋子外面去。
“你能看见它在最顶上的时候，是正面还是反面？”
阿道夫接住了那只可怜的硬币，它的主人已经不打算管它了。
“正面？”
“这需要你自己把头抬起来，用眼睛去看，小凯莱尔，阿道夫，把它丢给我。”
于是硬币又被丢上去一次。
“怎么样？”
“正面。我看到了。”
“很好，保持这个姿势，抬起头来像个淑女一样用餐。”
“这样……吗？”
其实凯莱尔的脖子弯得已经不能像以前那么厉害了，但是保持这个动作总归是有好处的，现在她看起来就漂亮多了。
“哦别听他的，亲爱的凯莱尔，像你以前一样就行了。喂！该死的迪恩你能别像个老鼠一样趴在桌子上吃饭吗！你凭什么要求我们的凯莱尔必须得是个淑女？”
迪恩非常缓慢地坐直身体，像牵线木偶一样轻轻拿起一角桌布，假装那是块餐巾在嘴边摁了摁怎么都摁不掉的油，摆出一个15度向上的假笑说，
“亲爱的利利达，我能肯定我不是淑女，我是绅士。”
“嗤，你能擦干净你的嘴再说话吗？那样才有点可信度，亲爱的？看到你那张进过油桶的嘴简直连猪都吃不下饭。”
就像为了应景似的，阿道夫把他嘴里的汤喷了出来。
“哦，你们继续……好吧，我去厨房叫巴特出来。”
“啊，凯莱尔，你明天跟我们出海吧，海里有很多好东西。”
只有迪恩没事似的继续大吃。
“嗯……我会不会碍事？”
“当然没事！你可以跟巴特学学，巴特除了治疗什么都不会。哈哈哈哈！”
“咳咳，麻烦给我杯水，利利达。”
塞尔特突然噎到了。利利达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有船长这种神经线比较粗壮的家伙才会发自心底地觉得巴特是个好人。
“你的水。”
“对了，凯莱尔，你还有亲人吗？”
“……”
所以，你们一定要把事情定下来了再去想最根本的问题吗？
“好小孩，别弄得这么紧张，我是医生巴特，除了治疗什么都不会，你看我没有任何危险不是吗？我们可以随便谈谈。”
而凯莱尔看见的似乎就是一条眯着绿眼睛的大灰狼，她不觉得她跟一头狼可以随便谈谈。所以她在大多数问题上保持了沉默，事实证明这非常地明智。
“首先，嗯——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凯莱尔。”
“凯莱尔？你难道没有个像样点的名字？你是个女孩吧，我觉得凯莱尔这个名字比较适合男孩。”
“我奶奶取的。”
“很好，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奶奶为什么不来领你回家呢？”
“……”沉默。
“行了！巴特！你吓到她了你没看到吗？”
巴特握着眼镜的手紧了紧，看上去他似乎生气了，然后又无奈地放松手。对利利达来说什么攻击对于她来说都不起作用，尤其是她要保护某个人的时候。
“好的，我们换个问题，我据说你是从下水道里出来的，你可能不太清楚这对利利达的意义，就是这位脾气永远好不了的女士，是吗？”
凯莱尔乖巧地点头。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呢？好孩子。能告诉我吗？”
凯莱尔觉得狼尾巴摇得更欢了。于是她又沉默了。
“那这样，我们来聊聊利利达。”
“巴特！你能不能不要老提到我？那些事——看上去很光荣吗？”
老在屋子里面转圈的利利达受不了地冲着巴特开口了，不过她很注意地没有说任何粗鲁的话。
“……”
巴特再次被打断，他不得不住口了。凯莱尔以为他会把那位暴躁的夫人赶出去，但是他没有动手。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比如说现在你在哪里？嗯——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沉默。
“不知道？你也许知道我们这里的特产——怎么样，能想起来吗？”
沉默。
“难道你对我们这里一无所知？哦这让我不得不去怀疑你来这里的目的。我看到你有一个本子，我能看看吗？”
“巴特！你到底要问什么？她只是个孩子，难道你真的每次都以为你在审问什么人？”
利利达又看不下去了。这只是一个形式，一定得这么严肃？嗯？
“我知道你比较喜欢刑训，但是差不多就得了，别没完没了的，之前阿道夫来的时候你还问哭他了。”
“闭嘴利利达，你可以去看看船长有没有回来。”
巴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利利达翻了个白眼，重重地带上门跑出去了。
“听着，女孩，我不介意你不说话，接下来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我会自己判断。”
“……”
凯莱尔的精神猛然就紧张起来，全身的神经都快绷断了。
“你是不是从海上来的？”
摇头。
“你是不是从陆地上来的？”
沉默，点头。
“你之前有没有碰到任何人？”
摇头。
“你是被塞进下水道里的？”
摇头。
“我再问一遍，看着我，你是被塞进下水道里的吗？”
巴特用一只右眼审视她，她使劲地摇头，眼睛都红了一圈，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很好，我们回到那个话题，这里是哪里？”
还是摇头。
“好吧，女孩，开口说话，我想你的心里承受能力不错。”
巴特停了下说，
“当然，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航行，我们明天要先去戈尔岛采购东西，维克托已经在那里了。”
“嘿！巴特，你又在给她灌输什么？”
赛尔特非常自然地进来了，他在巴特这里还没有养成敲门的概念。
“少说话，塞尔特。什么时候你的脑子能像阿道夫一样清楚利利达就不会老是想宰了你。”
“巴特，你做的事可不地道，没见她都快哭了吗？”
“好吧，我承认——我有罪。船长呢？能过来管点事吗？这种事他妈的怎么会落在我头上。”
“对了，迪恩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去看看吧，顺便给我点安眠药，要你给迪恩那种的。”
塞尔特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过来坐在床边，
“亲爱的小孩，我们以后就是同伴了，你叫什么名字？”
“……”
“她叫凯莱尔。这是你要的安眠药，我去检查下船长之前的伤口。”
“记得巴特！也给他包上十二层的纱布！”
“对了，凯莱尔，我叫巴特。”巴特完全没有理会塞尔特的呼声。
“乒！”门关上了。
“嗨，凯莱尔，我叫塞尔特，放轻松点，我们以后会一直待在一起的。刚才巴特问了你很多奇怪的问题是吗？”
她点头，这个金发青年比那个人看上去好相处得多，最起码她的直觉里这个人是没有危险的，但是就算刚才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也挺好的，那就是没有什么危险。
“嗯——怎么说呢，其实那就是套程序，我们都用的，如果觉得你不适合当同伴，我们就用那个理由把你踢出去。当然这套工作其他船队都是让船长做的。”
“就是说……是某个组织的人？”
“哦，就是国家的人。国家里当然也有好人，实际上我们才不管那一套呢，刚才那只是巴特喜欢的方式，他这个人就喜欢假正经，其实做事情的手段一点都不光明，是个比我还凶残的家伙！”
“……”
“怎么了？害怕？”
“不是，那个，‘凶残’——什么意思？”没听懂单词意思。
“就是用各种手段去抓猎物，偶尔抢劫什么的，有些船队还会杀人。”
“哦。”
“懂了？”
点头。
“不害怕吗？我如果没猜错，你只有八岁多吧。”
“——我十岁了。”凯莱尔觉得自己抓错了说话的重点，又补充一句，“没什么好怕的，你们不杀人不是吗？”
“嘿，你居然能听懂我说的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像利利达一样呢。她只会问你们杀人吗这种蠢问题。这听起来糟透了不是吗？哈哈！”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地笑起来。
“我觉得你们，关系很好。”
说完她又肯定地点点头。
“当然关系好了，我们可是同伴。同伴就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嗯”
“对了，我忘了，你还有家人吗？”
“……”
晚餐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小孩。
“嗨，小凯莱尔，我听说你和利利达小时候一样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真是不错。好吧，你看起来很迷茫，我是迪恩船长。”
“闭嘴！吃你的饭！我从来不认为有个小孩一样的船长是个很值得高兴的事！”
“嗨——嗨”
“你看起来真胆小，能把头抬起来点吗？嗯——我这里有个硬币，我想小孩子的视力总是比较好。看着这个硬币。”
“叮——”
迪恩把硬币抛到半空中，如果不是有天花板估计他会抛到屋子外面去。
“你能看见它在最顶上的时候，是正面还是反面？”
阿道夫接住了那只可怜的硬币，它的主人已经不打算管它了。
“正面？”
“这需要你自己把头抬起来，用眼睛去看，小凯莱尔，阿道夫，把它丢给我。”
于是硬币又被丢上去一次。
“怎么样？”
“正面。我看到了。”
“很好，保持这个姿势，抬起头来像个淑女一样用餐。”
“这样……吗？”
其实凯莱尔的脖子弯得已经不能像以前那么厉害了，但是保持这个动作总归是有好处的，现在她看起来就漂亮多了。
“哦别听他的，亲爱的凯莱尔，像你以前一样就行了。喂！该死的迪恩你能别像个老鼠一样趴在桌子上吃饭吗！你凭什么要求我们的凯莱尔必须得是个淑女？”
迪恩非常缓慢地坐直身体，像牵线木偶一样轻轻拿起一角桌布，假装那是块餐巾在嘴边摁了摁怎么都摁不掉的油，摆出一个15度向上的假笑说，
“亲爱的利利达，我能肯定我不是淑女，我是绅士。”
“嗤，你能擦干净你的嘴再说话吗？那样才有点可信度，亲爱的？看到你那张进过油桶的嘴简直连猪都吃不下饭。”
就像为了应景似的，阿道夫把他嘴里的汤喷了出来。
“哦，你们继续……好吧，我去厨房叫巴特出来。”
“啊，凯莱尔，你明天跟我们出海吧，海里有很多好东西。”
只有迪恩没事似的继续大吃。
“嗯……我会不会碍事？”
“当然没事！你可以跟巴特学学，巴特除了治疗什么都不会。哈哈哈哈！”
“咳咳，麻烦给我杯水，利利达。”
塞尔特突然噎到了。利利达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有船长这种神经线比较粗壮的家伙才会发自心底地觉得巴特是个好人。
“你的水。”
“对了，凯莱尔，你还有亲人吗？”
“……”
所以，你们一定要把事情定下来了再去想最根本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