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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命运不曾手软

    大婚前一晚,应含絮莫名睡不着,遂干脆起身下床,双腿这几日是愈发得敏捷了,沒事就爱多走走。

    走到隔壁院落,该是应杨柳的小窝了,却突然发现她房间门外趴着一个黑衣人。

    难道是深夜遇上了采花贼。

    虽然应杨柳极其可恶,可采花贼潜入应府更为可恶,万一伤及可怜的应杨桃怎么办?

    她们姐妹俩是住同一个屋的。

    应含絮当即也沒多想,拾起院落里的石凳子,就蹑手蹑脚揍了近去。

    后來很长一段时间,应含絮都相当佩服自己:当时自己的身子还很弱呀,双脚走路还虚浮呀,那石凳子多沉呀,可是搬起來的时候完全不带喘气的呀!

    然后,几乎是带着砸死人的节奏,往那黑衣人头上落。

    要不是应含絮搬起石头的影子被发现,估计可怜的白彦就要这么头破血流、倒地身亡了。

    白彦第一反应是躲,第二反应是立马扶住了因为石头前倾而重心不稳的应含絮,第三反应是颇委屈地问她:“为什么呀为什么?我啥也沒开始干你就想砸死我呀姐姐!”

    “白彦!”应含絮惊,“怎么是你?”

    “除了我还有谁?轮了好几班才终于得空,还是个晚上,我都想死佳人了,再不來,怕是要被相思病侵蚀了生命呐!”白彦说得极其夸张,应含絮吧唧嘴巴,碎碎念道:“我还以为是个采花贼呢。”转念一想,就算是白彦,难道就不是采花贼嘛,“你深夜在我妹妹们的闺房外偷窥,不是采花是想干嘛?”

    “我……我只是……只是想杨柳了,遂过來瞧瞧。”白彦结结巴巴解释道,笨拙又心虚。

    “杨柳要等到春天才发芽,你且回去安分地过冬吧。”应含絮给他插科打诨,他急了:“姐姐!”

    “姐姐?”一声更弱的叫唤出现在身后,应含絮回头,才发现睡眼惺忪的应杨桃听闻动静,起身过來开了门,还问,“这个叔叔是谁?姐你背着月澈姐夫偷腥吗?”

    “叫哥哥。”白彦纠正道,“我看上去很老吗?”沒人理他。

    应含絮只是抱怨:“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跟着池逸混久了,思想也变得越來越邪恶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杨桃,我要禁止你跟他再來往了!”

    “呜呜呜呜……”应杨桃哭着跑回屋去了,还顺带上了门,给了应含絮和白彦一个闭门羹。

    然后应含絮对白彦道:“你瞧,她们拒绝了你。”

    白彦简直吃惊:“分明是……分明是被你气的!”

    应含絮瞪他一眼。

    他当即不敢再吱声,踌躇了半天,嗫嚅道:“那、那我明天再來。”于是垂头丧气地翻屋顶跑了。

    应含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白彦呀白彦,想让你对杨柳死心,真的是为了你好。”

    然后,就在应含絮终于有了些许困意、准备回自己屋睡觉的时候,突然一道邪风从自己身后迅速掠过。

    应含絮浑身一紧,试探着问:“白彦,你又回來做什么!”

    周遭沒有任何动静,寂静得诡异。

    应含絮想快跑两步奔回自己的房间去,可是一则自己的腿脚还是不够灵活,二则对方速度太快,一下子就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你是觉得我不配拥有幸福,连白彦这样下人都不配了是不是?”应杨柳的声音。

    应含絮打自从北银国回來后,视力下降的速度愈发招架不住,夜里看东西很不清晰,方才能辨识出白彦全靠月光照射,现在被应杨柳拖到花丛里,能识别她,全靠听力。

    “杨柳,我只是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不适合去耽误白彦,他并不了解你……”应含絮想解释,可惜这样的解释在应杨柳听來愈发是种侮辱。

    “他不了解我,那你了解我?”应杨柳怒火冲天,“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浪荡的?**的?邪恶的?无耻的?”

    “不是……杨柳……你……听我……说……”应含絮被她扑倒在花丛中,紧紧压制,完全沒办法翻身逃脱,她的指甲割破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留下深深的血痕,她的表情狰狞可怖,好像暗夜里屠戮的凶手。

    “应含絮,我恨不得你下地狱!”应杨柳一声怒喝,几乎用尽了全力要掐断应含絮的脖子。

    从前应含絮或许能和她力拼,女人和女人,大不了就是扯头发拧胳膊掐架,可现在应含絮身体太虚,完全不是她因怒而爆发起强势的对手,然也正因为她失控的怒吼,引來了应杨桃。

    应杨桃冲过來揪住应杨柳的胳膊,阻止了她的毒手,算是在千钧一发救了应含絮一命,可是,应含絮宁可自己今晚就死在这里。

    因为应杨柳为了阻挠应杨桃的插手,奋力一推,将她甩到一边,这世上沒有那么悲哀的巧合,唯有死神的手,今晚注定要带走一条魂,,应杨桃的后脑狠狠撞击在坚硬的石头上,甚至都沒有磕破,却昏死过去,并且再也沒有醒过來,凌晨的时候,大夫才姗姗來迟,却言说:“诸位请节哀顺变,准备后事吧。”

    应含絮不相信,派人去找何不言,何不言瞧过之后,口吻满是悲凉与惋惜:“颅内出血,沒得救……”

    应含絮满腔悲恸如潮袭來,几乎要将她吞沒:“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沒有及时发现……”当时在应杨柳推开应杨桃之后,应含絮听到“咚”的一声,并沒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应杨桃良久沒有动静引起了两人的恐慌,应杨柳下意识放开了应含絮,应含絮急忙起身去检查应杨桃伤势的时候,发现她双目紧闭,整个人柔软得好像失去了骨骼的支撑。

    沒有第一时间确认她伤势多重,应含絮以为沒有出血就沒有大碍,只是昏过去这样简单,也导致沒有第一时间请來大夫,谁能想到,这会是永别?

    何不言说:“她是撞到了脑壳中最重要的部位,就算当时我在场,也回天乏术。”

    这是注定的死亡,施救无力,因施救是逆天之行。

    原來应杨桃命中迈不过去的劫,一直都在那儿沒有消失,只是早到或者迟到的区别。

    然而再怎么把罪魁祸首推给命数,应杨柳也是最直接的凶手!

    应含絮朝她射去怨毒的目光,这是第一次对她充满了不可原谅的恨意,就算她从前**、发骚、助纣为虐,应含絮对之怨怼过、嫌弃过、厌恶过,也从未及得上这一次的恨之入骨。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应含絮几乎疯了般扑向她,要不是被应长风紧紧抱住的话,她的失控,无法自控。

    当时月澈的接亲队伍已经候在了应府门外,应府内却传來这样的噩耗,月澈闻讯匆匆下马,撤掉喜服上的大红绣球,急奔入内,看见披头散发、眼眶血红的应含絮。

    那一刻的心疼,月澈只觉肝胆俱裂。

    沒有温柔的言语宽慰,沒有咆哮的迁怒责备,月澈只是轻轻抱起她,回了泗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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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杨桃的葬礼应含絮沒有去。

    不忍目睹白发人送黑发人,应含絮逃避应杨桃的离世,同样是在逃避命运的作弄。

    这日,应含絮坐在乐府的院子里,晒着太阳,却感觉不到温暖。

    这日,池逸哭得撕心裂肺,撞入池崇的怀抱,告诉他应杨桃死了,池崇竟无太多惊讶,只是仰头看天,念了句:“果然还是……”好似早已预知。

    月澈娶应含絮的婚礼到底还是被耽搁了,应含絮连连说着“对不起”,月澈说:“不要紧,等你缓过來,我还是八抬大轿、敲锣打鼓來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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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含絮缓了数日,突然瞒着月澈一个人回了娘家。

    但是她带上了晓郡王的侍从。

    因为常英不同意还月澈庶民的身份,所以赐了他一支闲养的军队,平日里留守在乐府保护月澈及其家人,应含絮如今是被认可的郡王夫人,所以可以直接行使命令,带人闯入应府,拿下了应杨柳。

    应含絮早猜到应闻天不会查办自己的女儿,哪怕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小女儿。

    但是应家放过了应杨柳,应含絮决定替天行道,沒有人可以逃避杀人的罪责,无论她是蓄意还是无意。

    “把应杨柳带回刑部监押。”应含絮说。

    一屋子的人被她的命令震慑到,应闻天跳出來求情:“含絮,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已经给了杨桃最体面的葬礼,你何苦还要为难杨柳?她也不是故意的。”

    应含絮表情冷淡:“体面的葬礼我沒有看到,也觉得毫无意义,你们只知道当晚我们三人扭打误伤了杨桃,致其死亡,但你们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杨桃,当晚死的人是我。”她手指应杨柳,“如果死的人是我,月澈定会查办应杨柳,要她偿命,如今去的人是杨桃,你们沒有人为她出头,那么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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