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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他妻妾成群,不差我一只

    应含絮的腿被冻坏后,常琴虽然沒有跟着残废,但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行动并不如从前快捷迅猛了,只是他自己隐忍不说,每到刮风下雨、天气阴寒之际,便一个人躲在房里,咬牙挺着酸疼,那时候,骨头和肉好像在分崩离析,心情也莫名地潮湿。

    应含絮对于常琴沒有跟着自己残废的解释是:“我想我这腿残了,多半是心理作用,那时候我以为池崇死了,倒在雪地里绝望到不行,觉得自己也要死在那儿,所以这双腿就跟着残在了那儿,若真是关节被彻底冻伤,估计你们后來对付常琴也可以轻松不少。”

    应含絮提到“池崇”,惹了常英好奇,遂问:“对了,池崇呢?他这次沒跟着你们一起进宫來看我吗?”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月澈急了,问:“都候在外头半天了,你小子到底开不开门让我们进去探视了?”

    常英忙陪着不是,一边亲自替月澈开门。

    应含絮原本以为关于池崇的话題就此要结束了,沒想到月澈在踏进天牢之前,不知是刻意还是故意,又提了句:“择日我将和应含絮完婚,届时还想请圣驾过去替我们主持婚礼呢。”

    “啊?”常英果然是真性情,就那么直截了当地问了出來,“你要娶应含絮?那池崇呢,池崇怎么办!”

    一刹那的沉默令气氛无比尴尬,应含絮瞪了眼月澈,怪他沒事瞎嘚瑟,然后对常英解释道:“他妻妾成群,不差我一只。”

    说得无比卑微,令常英觉察到这其中隐含了太多你痴我怨,遂不再纠结,带着二人一扇扇开启直通天牢最底层的铁门,进入关押常琴的囚室。

    这里虽然不见天日,但是一切布置竟是仿了从前常琴在紫微宫的装饰,吃喝拉撒都不成问題,常琴也沒有应含絮想象中那样邋遢不堪,他依旧身姿笔挺、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一袭白衣胜雪。

    “常琴,这是解除同心草的解药。”应含絮递上一枚玉瓶。

    常琴对于三人的到來,自是有些许诧异的,只是隐藏得极好,眼下睨着玉瓶,问应含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当初因为意气用事,用同心草锁住了我们俩的生死,的确因此钳制了池崇和月澈不能杀你,可你最后的失败也因为我不顾一切自残了一刀,兴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应含絮说,“时至今日,尘埃落定,我想,是时候该解除这道诅咒了。”

    “我逼你服食同心草并非意气用事,今日你们给我解药,难道是想彻底宣判我的死刑?”常琴怀疑三人别有用心,以为服食了解药,自己就能被杀死,可是应含絮说:“若要杀你,你还能享受这般殊荣?”环顾四周,苦口婆心,“常琴,常英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他早不杀你,自然再也不会杀你,你若知错,余生便在此用心忏悔。”

    “让我在这种永无出头之日的天牢尽头了却残生,难道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吗?”常琴音量拔高,带着怨怼。

    “随便你怎么想吧!”应含絮也恼了,将玉瓶硬塞到他手里,怒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这具残躯怕是沒几日可以活了,能熬过这个冬天盼着來年春天看一片火焰兰灿若晚霞,就已是知足了,你愿意跟着我死,那最好,别喝这个,等着身体一天天垮掉吧!”

    应含絮言毕负气离去,月澈瞪了眼常琴,骂他不识好人心,常英多逗留了一会儿,几番嘘寒问暖,终于融化不了常琴冷毅的表情,遂也离去。

    天牢底的狱卒过几日來报:说废太子已经服下了解药,因为打扫出來只剩下一枚空瓶。

    月澈讥嘲道:“我就知道他舍不得死。”然后告诫常英道,“他必然还念着咸鱼翻身,你多加防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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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澈带着应含絮离开皇城后,直接回了泗水城筹备婚礼。

    叶氏二老早已闻讯,待应含絮踏入这座农家小院,只见满目的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在这个渐趋寒冷的冬季,当即被感染了喜气,想象今后简单而美好的生活,遂也放开了心情,笑靥如花。

    “谢谢你们不嫌弃我。”应含絮握着月澈母亲的手,由衷的感激无法言说,“你们也知道我……我有过不太体面的过去……”

    “哪里?是你不嫌弃我们澈儿才是。”月澈母亲老泪纵横,她更在意的是,“今后有了你,澈儿想必也能安定下來,再也不会闹着闯江湖,害我们两老沒一天安心日子可过,整日里怕他有个什么意外的。”

    月澈在旁闻言,笑:“放心,这回我不仅安定下來,还会努力加餐使把劲,让你们三年抱俩!”

    二老高兴得合不拢嘴,应含絮却黯然退到了一旁:只怕月澈如此简单的愿望,自己却无法帮他实现。

    须臾,月澈悄然來到她身后,从后面伸开双臂,轻柔将她环住,沒有解释,只宽慰道:“婚后,我会把何不言请到家中专为你调理身子,孩子的事,只是讨老人家的欢心,我不奢求,只要你好好的。”

    听出他话中带着颤抖,应含絮恍然他的害怕,比自己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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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了十一月初八的好日子。

    按照习俗,应含絮须回家待着静候,这期间月澈下聘,应闻天分外欣喜,这女婿若还是从前浪子盗贼的身份,怕是他也不至于开心成这样,只是人家崇武帝都发了话,晓郡王是除了他以外大宁国说一不二的王爷,应家这回算是真真正正地攀上了皇亲国戚,能不高兴吗?

    崇武帝是常英的封号,尽管他并非习武之人也绝不崇尚武术,这样称谓,只是为在这个内忧外患之际,震慑他国。

    诚然也因为内忧外患,他终究无法抽空來参加月澈和应含絮的婚礼,只是赠送了珠宝无数,三两天给叶氏夫妇就近开辟了一处山野别院,低调奢华,取“月”之谐音,題字“乐府”,寄予美好祝愿。

    距离大婚还有两日,应含絮在家中闲得无聊,开始游说应夫人搬到乐府与自己同住,说得嘴皮子都破了,老人家也不答应:“沒有这样的道理,我和你爹又不是不能过日子了,哪有跟着女儿嫁到男方家里去的?和亲家一起住更是有诸多不便,含絮,快别闹了,赶紧把你的鸳鸯枕头绣好。”

    绣鸳鸯,好像是每个女孩儿出嫁之前必须要做的事,虽说是为自己做,可应含絮当真是一点也不想动手,而且应夫人极其残忍,鸳鸯一对绣块帕子不好吗?何以非要绣枕头!那面积得多大,那功夫得多深呐!

    一个枕头,绣得应含絮十指红肿,吃晚饭的时候,都握不住筷子。

    “简直无能,瞧瞧我们柳儿的女工,都能把你甩出好几条街了!”杨氏慢条斯理地说着风凉话,被夸赞的应杨柳埋头吃饭,默不作声。

    “三娘,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大伙儿开开心心吃个饭,您就不要耍嘴皮子了。”应长风特地赶回來参加应含絮的婚礼,听得这话,免不了是要维护妹妹的。

    “二姐,好好管管你儿子,胳膊肘一天天地往外拐了。”杨氏不服,求助崔氏。

    崔氏瞪了眼应长风,觉得很沒面子。

    应长风浑无所谓,继续说:“我一向帮理不帮亲,娘您也别急,含絮就是嫁出去了,那也是我们家的人,我会一辈子保护她的。”

    应含絮感激地为应长风夹了一块红烧肉。

    应杨桃见状,忙也卖乖:“我也会一辈子保护大姐!”于是也得到了一块红烧肉,还被应含絮调侃:“那你就多吃点快快长大,否则凭你这娇小的身子,哪能替我挡风遮雨?怕是连池逸都搞不定呢。”

    应杨桃比池逸长两岁,却比池逸个子小,照理说女孩儿小时候都是疯长的,应杨桃却不知是否是被常琴灌了毒药所以这些日子都沒见长,和池逸站在一起,总觉得更像个妹妹。

    然而提到池逸,问題來了,,“姐,原本我是打算等你再嫁到池府的时候,我也搬过去和池逸一起住的,可现在……”应杨桃说着说着,觉察到席间氛围不对,忙住了嘴。

    “哈哈哈,你姐那是沒福分,被池三少给抛弃了一次一次又一次。”杨氏再度捕捉到了噱头,笑得饭米粒混着汤汁从牙缝里狂飙。

    “可是,一次一次又一次被池哥哥冷落、又一次一次再一次被废太子撵出宫的人,不是二姐吗?”应杨桃弯着脑袋、皱着眉头质疑道。

    小小孩童无比天真,用童言无忌來避祸再恰当不过,这一次,不止杨氏憋着气说不出话,终于连应杨柳也有了反应,她抓着碗的手青筋暴起,好像随时都能被怒火自燃,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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