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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沦为陌路

    如仙尴尬地看着他,手里端着还沒抹完的药膏,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赶紧把我放下來,我这样子,还不够狼狈难堪滑稽可笑吗?”直至池崇发话,她才手忙脚乱地帮他解开绳索,嘴里碎碎念道:“还不是怕你挣扎才把你捆紧,这药膏抹在伤口上的确是很辣很疼的,可是……你也不至于疼哭了吧?”

    池崇抹了把眼泪,问她:“我哭了吗?”

    如仙放下药碗,叹了口气:“看來药也不用抹了,心在滴血,光抹身上有什么用?”

    “不行不行,我后背腰上还疼得紧呢,赶紧再给我揉揉。”池崇不依不饶。

    如仙很诚恳地拆穿了他:“你不就是希望我转到你背后去,看不见你哭嘛?”很果断、很通情达理地站起身來,往门外去,“那我干脆就出去,留你一个人哭够了,再喊我进來。”

    池崇面无表情,俨然一副死不肯承认的态度,可是这一头如仙刚出去,刚把门带上,他就突然把头蒙进被子里,压低着声音,狠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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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含絮扑倒在月澈怀里,狠狠哭。

    月澈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在湖边钓鱼解闷消气,突然被她找到,在拐杖彻底被她跌跌撞撞的步伐折腾断之前,将她抱住,然后她就跟只受伤的小白兔般,趴在自己怀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呐。

    月澈等她哭声渐渐小下去,才敢问:“到底怎么了?”

    “月澈,你娶我好吗?”应含絮问。

    当时她梨花带雨、眼睛浮肿,头发被风吹得杂乱无章,鼻涕挂在唇边欲流不下,月澈却只觉得这是认识应含絮以來,她最美的样子。

    美得一时半会儿沒办法去接受如此美好的事实,月澈甚至忍不住弯了唇角:“应含絮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应含絮恍然意识到这厮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如此伤心,还兀自沉溺在他的收获喜悦中,遂冷了脸,抹了把眼泪,恨声道:“不是的,我弄错一个人。”

    刺啦啦,带着淋漓的血,月澈几乎看到自己的心被瞬间碾成粉碎。

    可是转念一想,又立马复活,他很肯定地说:“不是的,应含絮,我明明听到你喊我的名字。”

    貌似是说了“月澈”两个字,应含絮抽了抽鼻子,心想:反正池崇也不要自己了,生似浮萍早该结束这段纠缠不清的感情,那既然月澈这么好,求便求了罢,嫁到泗水城去给他种地,从此男耕女织、生活简单朴实也沒啥不好,于是点点头,告诉他说:“是的月澈,我想通了,还是你对我最好,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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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澈屁颠屁颠跑到池崇跟前,无比嘚瑟地炫耀自己的幸福:“应含絮跟我求婚你知道吗?她要跟我成亲你知道吗?”

    池崇当时已经哭完,刚从房间里出來,裹着一身的绷带,吃着如仙为他准备的大块红烧肉。

    池崇认为:唯有大吃大喝,方能填补心中空白。

    月澈的炫耀实在令他愤懑,却不发作,继续埋头猛吃。

    月澈激动不已,觉得炫耀不够,干脆坐在他身边,亲手夹了一筷子到他嘴里,殷勤模样就像哄一个小孩:“來,张嘴,吃一口,伤口还疼吗?其实我本來沒打算下那么重的手的,而且你咋就死不还手呢?”早知道应含絮会和自己成亲,何苦还要去为难池崇呢?“我们还是好兄弟对不对?我和絮絮的婚礼,你要來哦!”

    絮絮……池崇一口红烧肉卡在喉头,差点沒梗死。

    “等她腿一好,我就把她接回泗水城乡下去成亲。”月澈继续意淫着自己的美好未來,池崇在旁,大口大口地吃肉,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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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含絮本以为经池崇这么一伤,原本正在好转的双腿会因为失去走路的动力而回到最初的麻木不知,沒想到,经东海老人天天推拿针灸药汤大碗大碗地灌,在与月澈商定成亲后的沒几日,居然能丢掉拐杖走几步了。

    老天爷还真是替自己关了一扇门,就开了一扇窗这么仁慈厚爱呢!

    这天,应含絮在院子里学步,两条腿大概是太久沒有独自出來支撑身体的前行,默契度欠缺,老是同手同脚地顺拐,好几次差点跌倒,刚巧池崇路过,顺带一阵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应含絮给刮倒了。

    当时月澈站在院子内距离应含絮最远的地方,原本是要迎接她走到他面前去的,如此,月澈奔过去搀扶当然沒有池崇在旁更快。

    所以月澈以为池崇会扶,一瞬间的迟疑,沒想到池崇熟视无睹地走了过去。

    应含絮也以为池崇至少会扶自己一把,甚至双手都伸了过去,着实不料是那样被冷落的下场,当时的气氛有多尴尬,不必言说。

    月澈疾奔过來,一边抱起应含絮,一边怒斥池崇:“你撞倒了人家,都不会扶一下吗?”

    池崇驻足,辩解:“我根本就沒有碰到她。”

    “你明明就……”月澈还想争辩,被应含絮阻止:“算了,他的确沒有撞到我,是我自己不小心……”默默忍了,心中拔凉拔凉。

    月澈恼:“你在这里既然整天闲着也不帮忙,就回城里去,不要碍着我帮絮絮走路。”

    “絮絮“两个字还真是越听越不顺耳,池崇回眸,问:“我不也在等东海老人结束对她的治疗后陪我一起回城,至少我娶如仙,岳父也当在场不是吗?”

    当晚,应含絮告之东海老人:“我想我这腿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耽误了您大半个月,实在很过意不去,我会付您酬劳,今后就靠自己慢慢调养,明日,您跟池崇回灵安城吧。”

    东海老人沒有异议,只是交代说:“心情很重要,对你而言,开开心心地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一个上了年纪却老爱装嫩又不肯给自己女儿收拾收拾残颜的老头子这样交代,委实令应含絮啼笑皆非,最后,她说:“我还想请问您一剂解药。”

    “什么解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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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崇沒想到月澈和应含絮会不辞而别。

    当时他们的屋子空空如也,一切东西被收拾干净得好似从未有人进來住过的模样,当时如仙正在为他洗衣,清晨的阳光映在她的侧脸,让她丑得更加明显,东海老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等他过去一起用早膳。

    当时的感觉,好像是应含絮和月澈把自己落在了这儿,从此天长地久要陪一堆奇葩父女过日子。

    池崇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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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郡王回宫让常英很高兴,他甚至要排演阵势迎接他,常英说:“先帝封了你这郡王,先帝不撤,你一辈子都是皇亲国戚,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逃避不了,你瞧这身龙袍,我穿了显得那样臃肿不合身。”

    月澈却命令他撤了欢迎仪式,低调从后门进入仁和殿,告诉他说:“都已经正式登基了,怎么还‘我我我’地自称?”

    “在你面前有什么关系?”常英从小依赖兄长,常琴倒台,他便将对兄长的仰慕和听话全部转移给了月澈,月澈看了眼葛海,葛海也是无奈苦笑:“皇上便是这真性情,老奴也沒辙。”

    月澈说:“我这次來,是想去天牢看看常琴。”

    常英面上笼上阴霾,这不是怨愤,而是一种物是人非的伤感,顿了顿,说:“我领你去。”

    那是曾经的兄长,信赖他胜过信赖父皇,以为他就是能替自己撑起一片天的兄长,就算知道丽妃为他母妃所害,也依然不敢相信他会参与,就算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弑父篡位,父皇的尸体沒有找到,他也依旧只是将他关押而不予处死,常英对常琴,有着太多的不想面对和不忍。

    而也正因为崇文帝的真身沒有找到,假冒的那个被逼疯在刑部依旧天天夜夜嚷着自己就是真正的皇帝、最后直接一头撞死死无对证后,常琴到底沒有坐实了弑父篡位的罪,哪怕太后对外宣布他的种种恶行,天下人谩骂无尽,常琴也仍只是被关押,也许关押到他愿意坦白,也许关押到他死。

    这里面当然有常英的仁慈,太后终也无心计较,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闹到你死我活沒有意义,只要如今风平浪静就好。

    进入天牢之前,月澈说:“我还带了一个人來。”

    常英看到应含絮,惊喜交加:“应姑娘的腿好了吗?”

    “差不多能走几步了。”应含絮说。

    常英感概良多:“那估计天凉下雨,他的腿也不会疼了。”

    他说的“他”,自然是指常琴。

    应含絮的腿被冻坏后,常琴虽然沒有跟着残废,但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行动并不如从前快捷迅猛了,只是他自己隐忍不说,每到刮风下雨、天气阴寒之际,便一个人躲在房里,咬牙挺着酸疼,那时候,骨头和肉好像在分崩离析,心情也莫名地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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