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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祸难连连

    她手指应杨柳,“如果死的人是我,月澈定会查办应杨柳,要她偿命,如今去的人是杨桃,你们沒有人为她出头,那么我來!”

    应杨柳被套上枷锁,死不服从,做徒劳的挣扎:“放开我!你沒有权力逮捕我,我不是有意的!杨桃是我的亲生妹妹,她死了我比你更难过,你拼什么替她來惩罚我?”

    “你若难过,便知忏悔,乖乖去刑部思过,可我见你仍是这副浮生休闲的懒散模样,我不会再纵容你!,,带走!”

    应杨柳被连拖带拉弄出了应府大门,晓郡王的侍从办事利落,一出府门立马将她丢上早已备好的囚车,囚车是木质结构,沒有遮蔽,这一路押解到刑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应含絮分明是存了故意要让她游街的心。

    “不要带走我的女儿!”杨氏哭着追出來,趴倒在地,抱住囚车的轮子,哭天抢地,“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能再失去另一个,,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了柳儿好吗?你放了她好嘛……我不能再失去她了……”她终于对应含絮服软,一次次的欺辱,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不甘,一次次的狠起,这一次,终于彻底认输。

    应含絮却沒有心软,挥手示意,囚车被押走。

    她这才回眸看着站在应府门口、自己爱过也恨过的家人,,应闻天自知家门不幸,掩面不敢直视围观的路人,崔氏被吓得噤若寒蝉,躲在应长风身后,应长风表情坚毅,他是这个家中唯一支持应含絮做法的,应夫人站在人群最后,用陌生且含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生性怯懦的她,并不十分赞成这样自相残杀的很烈。

    诚然应含絮心里也不见得就此解恨了、畅快了,她无非只是觉得少愧对一些应杨桃的死,孤苦,只是更甚罢了。

    月澈说:“你还有我。”

    月澈的守护让应含絮知道已经对不起许多人,不能再对不起深爱自己的人。

    “月澈,我们择日成婚吧?”应含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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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宁国有家中若有人去世则三年内不宜办理红事的习俗,然而这个世上,愁苦的事总是比欢乐的事多许多,沒有人等得起三年的悲凉,所以这种约定俗成,慢慢终于被遗弃。

    人们需要喜事來冲刷苦痛,告诉自己也告诉世人一切都会过去, 应含絮的婚礼,在双方老人家的坚持下,依旧在十一月底完成。

    “我小女儿尸骨未寒,我大女儿还在牢里,你们就急着敲锣打鼓办喜事?你们这群无情的人呐……”杨氏在府邸门口哭哭啼啼,被应闻天喝令下人将她拖走关进房里,大老远,应含絮隔着盖头,也还能听到她的呜咽,“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啊……”

    人生苦短,时日无多,应含絮擦干眼角的泪痕,在喜娘的搀扶下,义无反顾地踏出了应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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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抬大轿、锣鼓喧天,气势绝不亚于寻常人家,月澈娶应含絮到乐府,从未想过亏待了她,所以知道她心中对应杨桃之死的阴霾未去,便打算撤销那些令她赶到疲惫却又毫无疑义的仪式,诸如跨火盆、踩瓦片之类,直接送她入洞房,让她好好歇息。

    可是应含絮说:“我都一路这么艰难跋涉地过來了,娘家里繁琐的仪式一项项全沒落下,到你们家沒剩下多少规俗,就让我从了吧,难道给公婆敬茶、你也想省了不成?”

    月澈浅浅笑,难掩幸福:“我这不是怕累着你吗?即使妆容这样得浓,你的脸色看上去也很倦怠。”

    应含絮露齿笑,挑眉问:“这样有沒有好一些?”

    月澈于是答应了她的坚持。

    但兴许,这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如果直接送入洞房,也许会相安无事,却偏偏,应含絮怕委屈了公婆家而宁可委屈自己,竟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一场又一场无可弥补的意外。

    跨火盆的时候,明明已经很小心,喜娘把她的裙子拉得很高,都快露出白嫩的小腿肚了,可仍有一束火苗,好像游蛇一般窜了上來,沿着层层裙裾攀上应含絮的腰肢,吓得她花容失色,一众在旁庆贺的亲朋好友们,也都变了脸色。

    若不是月澈眼疾手快,脱下自己的喜袍一把将应含絮裹住,扑灭了火焰,还不知要造成怎样的后果。

    “这、这火势越是迅猛,说明小夫妻今后的日子越是能够红红火火,过去的不吉利一扫而空,跨过去……跨过去就好啦!”就算喜娘的嘴皮子再利索,两件喜服被毁是**裸摆眼前的事,好在两家长辈都妥妥地备了另外一套,应含絮和月澈急急忙忙去换了一身新的喜服出來后,月澈几乎是有些犹豫地问她:“还要继续吗?”

    “继续!我还就不信今天不能顺顺利利把你家的仪式走完!”应含絮还就较上了劲。

    然后踩瓦片,应含絮脚底一滑,摔了个大跟头。

    月澈的脸都黑了,怒斥喜娘:“让你们准备的什么东西?瓦片下青苔这么多,也敢拿过來给她踩!”

    喜娘慌乱,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是的,这瓦片是上回定下日子后便揭下來放着的,我们明明都刮干净的,不可能……不可能还打滑的……”

    “算了。”应含絮说,“不要为这点小事耽搁了吉时,我们继续。”

    给公婆敬茶,是应含絮端着茶碗自己把控,应含絮以为,一万个小心翼翼,总不至于洒了茶水,可是,茶水虽然沒有因为她手抖而泼出來,但茶碗却在月澈娘亲尚未接过去之前,突然破碎在应含絮的手里。

    不可能是自己手劲大捏碎了它,应含絮心知肚明,就是这么离奇、这么诡异,滚烫的茶水洒在她手上,她完全感知不到烫,只是愣住了,,

    昨晚,在应府睡的最后一个夜里,辗转到半夜才朦朦胧胧晃入梦乡,应含絮本做好了一夜无眠的准备,能够感知到睡意,实在很是欣慰,虽然她沒想到这一睡造成的疲惫,还不如不睡。

    这也是为什么次日月澈一见到她就说脸色差的原因,应含絮遭遇了一整宿怪梦不折不饶的侵扰。

    梦很清晰,恍如真实。

    所以应含絮现在想來,也许那根本不是梦。

    梦里,小迷糊仙浮在自己床头,口吻满是沮丧地问:“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月澈?”

    应含絮翻了个身,慵懒地问:“您老怎么來了?我以为打自帮我重生又助我变鱼后,你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一次次替我逆天而行了,所以,我也不指望你能给我一粒仙丹,让我再多活十年。”

    “你这是在变相地跟我乞讨寿命吗?”

    应含絮羞涩地笑。

    小迷糊仙挑了挑眉,破灭她的奢求:“我沒有这个能力,因为你现在已经在逆天而行的道路上越跑越远了。”

    应含絮歪着脑袋,皱眉:“我不明白。”

    “月澈不是你命中注定的人,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还硬要嫁给他,你这不是害了人家嘛?”小迷糊仙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

    他此刻明明沒有具体的形态,连仙雾袅袅中的五官也不甚清晰,可应含絮却能感知到他深深的惋惜。

    “是池崇要我嫁的。”

    “那傻瓜要你嫁,你就嫁?那如果他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你和他纠缠了几辈子,这一世好不容易换來的重生,就不能不绕着他转吗?”

    “我这不是正在摆脱他,所以决定嫁给月澈嘛?”

    “他若不提,你肯求全?”

    应含絮无言以对,良久,才幽幽叹道:“月澈是个值得依赖的男子。”

    “我也是,你怎么不嫁给我?”小迷糊仙的声音越來越远。

    应含絮吃吃地笑:“你是神仙,人神殊途,我高攀不起。”

    “这世上值得依赖的男子多了去了,你都肯嫁?”小迷糊仙气鼓鼓问,“我今日來找你,是想來骂醒你,你嫁月澈的决定,倘若是你自己的,那我服,可若不是,连老天都不服,连老天都会惩罚你!你和池崇,既然剪不断情丝,何苦要相互折磨?这段情沒能从你们手里了断,你们荼毒世间其他的痴男怨女,就是你们的不是!”

    小迷糊仙的声音彻底远了,应含絮听不见了,她带着满脑子的惶恐不安,怯怯睡去,可刚闭上眼睛,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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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紧,这碗不好,再换个碗,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啊!”喜娘俯身去拾地上的碗,连报喜的声音都颤抖了。

    阅好事无数的她,大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诸事不宜,种种情况表明这桩喜事是逆天而行,老天爷用各种小伎俩來破坏,接下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手有沒有烫到?”月澈急问。

    苍白瘦削的手背上,很快浮起一块红斑。

    应含絮摇了摇头:“不疼。”然后忙不迭给两位老人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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