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绝望（上）
他在二十二层，站在电梯里，就我一个人。我有点儿腿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让李博伟误会。苗下定刚进了派出所，他想必很快就会知道了。虽然那个家伙很可恶，但我做得也不光明磊落。
该如何面对他呢？我跟赫政的事情，他持什么态度呢？
记得在一号仓库的时光，他温柔的眉眼和生动的目光，我永远永远都忘不了。说实话，我对李总怀着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很困惑，很煎熬。我很想报答他，请客吃饭的那一套怕他不喜欢，更怕他会想到其他地方去。
公司网站介绍他好像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比起赫政，他更给我一种沧桑感。兴许赫政保养的太好，李博伟更像一个人。不，我的意思是他更给人一种美男迟暮、人到中年的味道。
杨爸爸也是这样，想到他，很久没去儿童福利院去看望他了。我们这些他一手带大的小孩都长大了，他也老了。性格更加内敛沉稳，更让我觉得依靠。他说什么我都信，我一直追着问父母的事情。即便他们死了，也该有个墓地的。
他说，我的父母都信天主爸爸（其实就是天主教，我们这儿农村叫天主爸爸），他们到了另一个世界安享太平。姓名、过往，所有的一切都是前程往事。活着的人固执的去追究，实际是给故去的人增加负担，影响他们的修行。
他还说我记挂父母就很好，不用去祭拜，可我还是年年对着上天祷告，我知道信仰天主爸爸的人，都不兴烧纸祭祀的，我还是买纸钱元宝给他们，只有那个时候我觉得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蓦然间，“嘭”一声刺耳的响声，电梯剧烈的晃动，停止上升。“地震了？”我“哇”哭出来，还没哭两声，已经站不稳趴在地上，我在电梯里打了滚，头重重撞到墙壁上。
我的头疼的很厉害，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我的眼睛嘴巴，意识清清楚楚，那是我的血。我觉得更害怕了，试图爬起来都是徒劳的。电梯开始下坠，空间像失去了地心引力，耳边是“轰轰”的声音，我拼命贴着墙壁，本能的呼救。
这是一场噩梦吗？
上天夺走我的父母，还不肯放过我。
视线变得模糊，空间的线条在我的眼睛里无不变形扭曲，我残存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游荡，我怀疑自己已经下了地狱。
没有赫政的爱，下地狱也挺好。
我流着泪，一切都是命，就像现在，就像过去的三年，就像父母离开我的二十一年。
我不知道怎么失去知觉的，疼痛感渐渐消失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奇迹般的宁静下来，我仿佛睡着了，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很平静，平静到不再惧怕死亡，甚至不再怕失去赫政。
好冷，好冷，一个黑点一点一点移动，在我面前停下来。
我眯着眼睛，仿佛透进一点儿光亮。黑点变成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
他是谁？
我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他也和我一样的不幸吗？
低头望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周围到处是血，到处是雪。
“丁丁哥哥，救救我，”我惊慌地呼救，混沌之中我还有生的期盼，我只知道本能的呼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这一声“丁丁哥哥”又是呼唤谁？
“你是尚小羽，对不对？”他微笑地看我，温柔的眼神似曾相识。他一双大手将我抱起，血消失，雪也退去，他的怀抱，竟是春意盎然。
我望着他，他的脸像天使，侧面尤其好看。
我入迷了，他笑得很开心对我说：“听我爸爸说，你长大了想当一名作家。搞文学艺术的人听说对爱情都不专一哦，那你要嫁给我，还要不要嫁给东东哥哥呢？”
我伸手抚摸他的额头，嘴巴微张着，半天才说出三个字：“我都要。”
他笑了，全世界变得无比明朗。
突然，钻心一样的疼，我试图狠狠抓住他的手臂，但是手里却是空空的。他对我一直笑，空气仿佛慢慢向上蒸腾颤抖，只余下一片虚无。
“快打开电梯，里面有人。”
我仿佛听到有低低的声音传来，听不真切，但很快全身发烫，皮肤被火烧得“哔哔啵啵”作响，我大喊救命，快救救我的爸爸妈妈。
“小羽。”
“妈妈。”
“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火苗窜起一丈多高，清清楚楚地，瞬间吞噬了两条生命。我还来不及看清父母的模样，日夜噩梦萦绕的片段不断在脑海重现。我哭得喘不过气来，但几乎马上，心底的某些记忆被唤醒：“不是修行，我的爸爸妈妈是被火活活烧死的，他们是被烧死的。”
“尚小羽，坚持住。”一个急切、低沉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人将我抱起，他的声音熟悉而焦急，“打120，快救人。”
我什么也看不到，心中掠过一阵痛楚，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把触及的一份温暖揽入怀中，头轻俯在他的耳边。
血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提不起气，若有似无地问了一句：“你是谁？”那个人的心跳声就在我的耳畔奏响，一下一下心脏跳得那么有力，他是在为我着急吗？
真的很贪图这份温暖，眼泪不停地流，很怕他丢下我不管，我把手伸进了他的衣领里，穿过衬衫，反复摩挲着坚实的肌肤，直到紧紧地贴着他的胸怀，才失去意识……
当我醒来是，已经身在医院，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鲜红的血液正在一滴滴注入我的血管。杨敏芳守在我的床前，泪汪汪地：“小羽，你可醒了，身上哪里难受一定要告诉我啊。”
我怔怔地看着她，想哭，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让我惊心。整个病房除了我，只有这个和我一面之缘的女人守着我。而我用尽力量去爱的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我觉得自己好可怜，人是多么的现实，还记得广美那些争相要和我结交的同事们，一个也没有来看我。
我知道自己的爱不值一提，没想到自己这么的贱。
“谢谢杨姐，我挺好的。”望着杨敏芳哆嗦地说不出来话，“谢谢”我喃喃重复着，麻木重复着。
她微笑地看着我，目光充满怜惜，“小羽别怕，电梯发生了故障，从高处掉下来，还好到五层就停下来。你保住一条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我傻呆呆地愣着，“不幸”这两个字一直深深烙在我的身上，说到“万幸”真的很陌生，它何曾光顾过我的人生？
这就是天谴。
我全身颤抖起来，心痛的快死掉。
还苟延残喘活着做什么？赫政不要我了，爸爸妈妈早就死了，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无法忍受冷漠，还一天天装腔作势地跟同事打交道，佯装自己和他们一样活着。其实，我的心早就死了。我期待什么，我期待赫政来挽救我，终于他来了，可他欺骗了我。我再傻，也明白了。他亵渎了我们的爱情，他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我的眼光落在杨敏芳的脸上了。我昏乱的，悲愤的，头脑不清地问：“姐姐，如果有一天你爱的人不爱你，全世界都抛弃你，你怎么办？”
她脸色惨白地抱紧我，“小羽，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一定吓坏了，好好休息吧！”
我挣脱她，心越来越凉，手颤抖着抱住自己的头，狂叫一声，拔出了手上的针头，血瞬间喷出来。腥红的颜色溅在床单上，原来血的颜色这么美。
我和赫政已经融为一体，我的血里也一定含着他的精元。
他可能感知我的悲伤？
杨敏芳压住我的血管，哭泣地大叫：“小羽，你干什么？来人啊，大夫，快救命啊！”
病房里涌进了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我麻木地望着他们。一名医生对护士说：“病人情绪不稳定……”
我看着护士给我打了一针，连哭得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世界一片空白。
“小羽，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们是女人，我们会爱人，如果心爱的男人不爱了，我们可以去等，等他回心转意。只看你愿不愿意去等，那个男人值不值得去等，不要计较那么多。人生真的好短暂，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把爱藏在心里，我们感动自己就好了。”
“傻丫头，你这么年轻，李总为了救你，左手手掌被电梯门夹断。你的心是铁打的吗，李总对你这么好，你忍心寻短见吗？给你输得血来之不易啊……”
是吗？我清楚地听到杨敏芳一声声的哭诉，没想到李博伟会救我，原以为事情再坏就是我死了，赫政忘了我，如所有人心愿一般和美艳迷人的露易丝。莎莎成就一段神仙情缘。这个时候发生了事故，除了赫政之外，我最最在意的那个男人受到伤害，我心好痛。我恨自己无力掌握命运，更无法去掌控自己的心意，很愧疚，很思念，很乱。
该如何面对他呢？我跟赫政的事情，他持什么态度呢？
记得在一号仓库的时光，他温柔的眉眼和生动的目光，我永远永远都忘不了。说实话，我对李总怀着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很困惑，很煎熬。我很想报答他，请客吃饭的那一套怕他不喜欢，更怕他会想到其他地方去。
公司网站介绍他好像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比起赫政，他更给我一种沧桑感。兴许赫政保养的太好，李博伟更像一个人。不，我的意思是他更给人一种美男迟暮、人到中年的味道。
杨爸爸也是这样，想到他，很久没去儿童福利院去看望他了。我们这些他一手带大的小孩都长大了，他也老了。性格更加内敛沉稳，更让我觉得依靠。他说什么我都信，我一直追着问父母的事情。即便他们死了，也该有个墓地的。
他说，我的父母都信天主爸爸（其实就是天主教，我们这儿农村叫天主爸爸），他们到了另一个世界安享太平。姓名、过往，所有的一切都是前程往事。活着的人固执的去追究，实际是给故去的人增加负担，影响他们的修行。
他还说我记挂父母就很好，不用去祭拜，可我还是年年对着上天祷告，我知道信仰天主爸爸的人，都不兴烧纸祭祀的，我还是买纸钱元宝给他们，只有那个时候我觉得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蓦然间，“嘭”一声刺耳的响声，电梯剧烈的晃动，停止上升。“地震了？”我“哇”哭出来，还没哭两声，已经站不稳趴在地上，我在电梯里打了滚，头重重撞到墙壁上。
我的头疼的很厉害，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我的眼睛嘴巴，意识清清楚楚，那是我的血。我觉得更害怕了，试图爬起来都是徒劳的。电梯开始下坠，空间像失去了地心引力，耳边是“轰轰”的声音，我拼命贴着墙壁，本能的呼救。
这是一场噩梦吗？
上天夺走我的父母，还不肯放过我。
视线变得模糊，空间的线条在我的眼睛里无不变形扭曲，我残存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游荡，我怀疑自己已经下了地狱。
没有赫政的爱，下地狱也挺好。
我流着泪，一切都是命，就像现在，就像过去的三年，就像父母离开我的二十一年。
我不知道怎么失去知觉的，疼痛感渐渐消失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奇迹般的宁静下来，我仿佛睡着了，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很平静，平静到不再惧怕死亡，甚至不再怕失去赫政。
好冷，好冷，一个黑点一点一点移动，在我面前停下来。
我眯着眼睛，仿佛透进一点儿光亮。黑点变成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
他是谁？
我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他也和我一样的不幸吗？
低头望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周围到处是血，到处是雪。
“丁丁哥哥，救救我，”我惊慌地呼救，混沌之中我还有生的期盼，我只知道本能的呼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这一声“丁丁哥哥”又是呼唤谁？
“你是尚小羽，对不对？”他微笑地看我，温柔的眼神似曾相识。他一双大手将我抱起，血消失，雪也退去，他的怀抱，竟是春意盎然。
我望着他，他的脸像天使，侧面尤其好看。
我入迷了，他笑得很开心对我说：“听我爸爸说，你长大了想当一名作家。搞文学艺术的人听说对爱情都不专一哦，那你要嫁给我，还要不要嫁给东东哥哥呢？”
我伸手抚摸他的额头，嘴巴微张着，半天才说出三个字：“我都要。”
他笑了，全世界变得无比明朗。
突然，钻心一样的疼，我试图狠狠抓住他的手臂，但是手里却是空空的。他对我一直笑，空气仿佛慢慢向上蒸腾颤抖，只余下一片虚无。
“快打开电梯，里面有人。”
我仿佛听到有低低的声音传来，听不真切，但很快全身发烫，皮肤被火烧得“哔哔啵啵”作响，我大喊救命，快救救我的爸爸妈妈。
“小羽。”
“妈妈。”
“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火苗窜起一丈多高，清清楚楚地，瞬间吞噬了两条生命。我还来不及看清父母的模样，日夜噩梦萦绕的片段不断在脑海重现。我哭得喘不过气来，但几乎马上，心底的某些记忆被唤醒：“不是修行，我的爸爸妈妈是被火活活烧死的，他们是被烧死的。”
“尚小羽，坚持住。”一个急切、低沉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人将我抱起，他的声音熟悉而焦急，“打120，快救人。”
我什么也看不到，心中掠过一阵痛楚，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把触及的一份温暖揽入怀中，头轻俯在他的耳边。
血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提不起气，若有似无地问了一句：“你是谁？”那个人的心跳声就在我的耳畔奏响，一下一下心脏跳得那么有力，他是在为我着急吗？
真的很贪图这份温暖，眼泪不停地流，很怕他丢下我不管，我把手伸进了他的衣领里，穿过衬衫，反复摩挲着坚实的肌肤，直到紧紧地贴着他的胸怀，才失去意识……
当我醒来是，已经身在医院，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鲜红的血液正在一滴滴注入我的血管。杨敏芳守在我的床前，泪汪汪地：“小羽，你可醒了，身上哪里难受一定要告诉我啊。”
我怔怔地看着她，想哭，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让我惊心。整个病房除了我，只有这个和我一面之缘的女人守着我。而我用尽力量去爱的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我觉得自己好可怜，人是多么的现实，还记得广美那些争相要和我结交的同事们，一个也没有来看我。
我知道自己的爱不值一提，没想到自己这么的贱。
“谢谢杨姐，我挺好的。”望着杨敏芳哆嗦地说不出来话，“谢谢”我喃喃重复着，麻木重复着。
她微笑地看着我，目光充满怜惜，“小羽别怕，电梯发生了故障，从高处掉下来，还好到五层就停下来。你保住一条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我傻呆呆地愣着，“不幸”这两个字一直深深烙在我的身上，说到“万幸”真的很陌生，它何曾光顾过我的人生？
这就是天谴。
我全身颤抖起来，心痛的快死掉。
还苟延残喘活着做什么？赫政不要我了，爸爸妈妈早就死了，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无法忍受冷漠，还一天天装腔作势地跟同事打交道，佯装自己和他们一样活着。其实，我的心早就死了。我期待什么，我期待赫政来挽救我，终于他来了，可他欺骗了我。我再傻，也明白了。他亵渎了我们的爱情，他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我的眼光落在杨敏芳的脸上了。我昏乱的，悲愤的，头脑不清地问：“姐姐，如果有一天你爱的人不爱你，全世界都抛弃你，你怎么办？”
她脸色惨白地抱紧我，“小羽，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一定吓坏了，好好休息吧！”
我挣脱她，心越来越凉，手颤抖着抱住自己的头，狂叫一声，拔出了手上的针头，血瞬间喷出来。腥红的颜色溅在床单上，原来血的颜色这么美。
我和赫政已经融为一体，我的血里也一定含着他的精元。
他可能感知我的悲伤？
杨敏芳压住我的血管，哭泣地大叫：“小羽，你干什么？来人啊，大夫，快救命啊！”
病房里涌进了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我麻木地望着他们。一名医生对护士说：“病人情绪不稳定……”
我看着护士给我打了一针，连哭得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世界一片空白。
“小羽，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们是女人，我们会爱人，如果心爱的男人不爱了，我们可以去等，等他回心转意。只看你愿不愿意去等，那个男人值不值得去等，不要计较那么多。人生真的好短暂，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把爱藏在心里，我们感动自己就好了。”
“傻丫头，你这么年轻，李总为了救你，左手手掌被电梯门夹断。你的心是铁打的吗，李总对你这么好，你忍心寻短见吗？给你输得血来之不易啊……”
是吗？我清楚地听到杨敏芳一声声的哭诉，没想到李博伟会救我，原以为事情再坏就是我死了，赫政忘了我，如所有人心愿一般和美艳迷人的露易丝。莎莎成就一段神仙情缘。这个时候发生了事故，除了赫政之外，我最最在意的那个男人受到伤害，我心好痛。我恨自己无力掌握命运，更无法去掌控自己的心意，很愧疚，很思念，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