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恶心嘴脸，心生戾气
清霞庵下，山庄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寂寥月把玩一会清水玉佩，约莫一刻钟后，抬头浅浅笑着看咏儿与七儿，又扬了扬下巴，手指指那鲜黄色的糕点。
咏儿七儿两人脸色更为青白，死死地垂着头，如木棍一样站在桌边。
寂寥月起身，顺手又取一块糕点，小口吃下肚去。走到芸儿身边，在她手心里写了纸笔二字。芸儿微微屈膝，回头打开放在墙根里衣服箱子之上的银白匣子，取出一套文房四宝来。徐徐研了墨，将宣纸铺在寂寥月手下。
寂寥月提笔，姿势甚是潇逸，刷刷写下四个大字，招招手唤了咏儿七儿过来。
“火漠鼠舌”。
四个字宛如四把刀，刀刀捅进心里。咏儿大惊失色，砰地跪倒：“小姐饶命，奴婢……”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七儿索性收了脸上所有表情，直直跪倒，一脸视死如归。
寂寥月一直浅浅笑着，又提笔书几个字，扔给七儿。七儿看见纸上内容，勉力一笑，重重磕下一个响头，头不再抬起。
寂寥月将毛笔搁在笔架上，伸手敲了敲额头，摆手示意风儿芸儿两人出去，等门“吱呀”一声合上后，她脱掉鞋子，举手撤下帐帏，钻进被子里，偏过身子，透过纱帐，仔细看着七儿咏儿的头顶，视线幽冷深暗。
七儿觉得头顶有些发凉，咏儿更甚，她觉得，那躺在那里的人下一瞬就会跳将起来，一掌砸烂自己头颅，取脑食之。
心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那道越来越凶戾的视线消失了。七儿与咏儿偷偷抬头，见寂寥月已经合上眼睛睡去。两人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他寂寥寒是否太小看我了？”空灵冰凉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
七儿咏儿皆是激灵灵打个寒颤，谁在说话？两人同时转头，看着门外。七儿迅速起身，拉开门，却只见漫天沉沉雾雨。咏儿转回头，看向那浅绯色的帐帏里面对着她的一张浅笑柔和的脸，莫名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向七儿招招手，两人聚在一处，将这整个屋子搜了一遍，也没发觉有什么异样。面面相觑一番，她们重新跪在地上，轻声商量着。
“既然有人，便不能杀她了。”咏儿看看那张往日里谨小慎微，默默忍耐的脸，皱着眉。她总是觉得那双眼睛会忽然睁开，幽幽地看着她。
“你是想临阵脱逃了。你莫要忘了，若是她今日不死在这里，我们回去，就只能看见家人的一地尸首。不仅如此，还要被卖进那种肮脏地方，一世生不如死。”七儿从腰侧抽出五寸长的匕首，神色阴狠道：“要么，你就自杀，要么，我们就一起杀了她！”
咏儿看着那锃亮的匕首，忽然抢过来，起身向寂寥月大步走去。七儿咬咬牙，起身跟上她。
两人掀开帐帏，却又有些犹疑不定。七儿虽说得狠辣，可将匕首抵在寂寥月脖子上时，却又无论如何不敢下手。下毒容易，闭上眼睛，将毒药加进去就好了，可是杀人……
血液四溅，岂不是太可怕？
七儿死死盯着寂寥月皮肤与刀刃相触的地方，忽然闭上眼睛，狠劲刺下……
“大小姐。”谁料，此时，门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却是这庄子的管事。七儿一惊，手腕一软，手指一抖，那匕首在寂寥月脖子上割了一条细小伤口后“咣啷”砸在地上。
门外寂寿与柔嬷嬷同来，听见这声音暗叫不好，他是在大宅子里快活到死的人，在女子屋中听见这种声音，瞬时脑中转过了几百种场景，而每一种都让人无法承受。几乎是在同时，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仆人，眼神凌厉，破门而入。
巨大的声响吵醒寂寥月，她蹙一蹙眉，手撑着枕头起身。待看清眼前状况时，顿时脸无人色，张着嘴想叫，嗓子里却只发出沙哑不连贯的“啊呀”声。
只见七儿半边脖子都在往外喷血，一把飞刀卡在脖子当中，冲力把她带倒在床上，压着寂寥月的脚，血液溅出，点染了锦被，咏儿惊得昏厥过去。
寂寥月愣在当场，似是吓坏了，怔怔地看着不断在被褥上渲染扩大的血迹。
寂寿轻咳一声，飞快退出去，看着大开的门解下自己的披风，挂在门上，遮住屋里，忙活完后瞪一眼没来得及低头的一众侍卫。
柔嬷嬷站在屋里，神色有些尴尬，一张老脸竟微微泛红，她张嘴欲说话，却仿佛觉得不妥。在原地踟蹰了一阵，才上前准备处理一下床上尸首。
寂寥月坐直了身子，脊背拔得笔挺，原本眼里的惊骇尽数褪去，只剩戾气与愤恨。
杀她？杀她！
好得很哪！好得很！
寂寥月扬高了头，口中牙齿不停磨合。
杀她！真是好得很！
隔着衣服，寂寥月轻轻碰了碰怀里的玉佩。
她一直以为，妹妹只是体弱，先天不足，才会恶病缠身。谁料，谁料，她竟然生生受了这十几年无法想像之苦。十二种乌谷剧毒，九类天蛊，还有各种各样零七杂八的暗伤残毒。
她当年在大冷天里给她送衣服，大半夜劝她吃药，阳光轻暖时教她下棋弹琴……那个时候，她一定很疼很疼吧。她到底忍受了多少疼痛，才可以在她面前笑得开怀，才可以在她送她离去时留给她一个轻巧欢快的背影？
如今妹妹死了，那些人，竟还要杀她？
寂寥月勾起一丝有些痴怔的笑容，笑容如一弯嗜血的刀。
如此大的动静，风儿芸儿两人自是循声而来，看见七儿被扔出去的尸体时，两人神色各异，但都颇为难看。
屋中寂寥月早已换了被血污了的衣裙，一身玉白绸裙，让柔嬷嬷大赞不已。
“大小姐姿容不输郡主，往日里竟不曾细细看过。”
……
“大小姐，夫人早就想通了，只是夫人什么性子，谁都清楚。夫人只是拉不下脸来，所以才差了老奴请大小姐回家的。”
……
“大小姐与郡主一母同胞，皆是温柔孝顺的人儿。想来若是郡主还在，定是会想尽办法也要救人的。”
……
柔嬷嬷一脸陪笑，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寂寥月浅笑着看她，心里接了一句一句。
“月儿着实温柔孝顺，以德抱怨的为那些人考虑地周周到到。她确实想尽办法也要救。”
可是，月儿，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想要报复那些人，让他们终生悔恨，死不瞑目。若是月儿你生气姐姐这么做，姐姐待死后来找你，求你的原谅。
寂寥月心里默默想着，脸上神色愈发清冷冰凉，柔嬷嬷看着，又是一阵尴尬。
她也是经过些子风浪的，但却是没碰到过这种事情。遣送尼姑庵，不就等于逐出家门，终生清苦了么？这位大小姐午时才被送出去，孰料，酉时就得好言好语地接回来。
唉……柔嬷嬷暗自长叹，补上一张老脸，腆着笑继续劝诱着，“大小姐……”
埋头吃完晚饭，寂寥月搁下筷子，倒了一碗清茶水，推到柔嬷嬷面前饭桌上。柔嬷嬷说到一半的话噎住，满脸受宠若惊，赶紧起身，正欲行谢礼时见寂寥月摆摆手，指指她的嘴，又指指那碗清茶，遂端起茶碗，讪讪笑着喝两口。
起身到那银白匣子里取出纸墨，寂寥月疾书百余字，递给柔嬷嬷。
柔嬷嬷一见，顿时大喜，忙吩咐了风儿芸儿收拾东西，又亲自为寂寥月穿衣梳妆，嘴巴似如合不拢般絮絮夸赞。
寂寥月看着面前灰沉混沌的铜镜里，柔嬷嬷的脸，扭曲，满脸褶皱。缓缓低下头去，露出一抹鄙夷讥刺的笑。
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那些人以为，就这么容易被拿走吗？
她的妹妹，被那些人折磨成那个样子，她不让他们也生受些折磨，如何对得起那如今躺在光州仙子坛上的人儿？
寂寥月把玩一会清水玉佩，约莫一刻钟后，抬头浅浅笑着看咏儿与七儿，又扬了扬下巴，手指指那鲜黄色的糕点。
咏儿七儿两人脸色更为青白，死死地垂着头，如木棍一样站在桌边。
寂寥月起身，顺手又取一块糕点，小口吃下肚去。走到芸儿身边，在她手心里写了纸笔二字。芸儿微微屈膝，回头打开放在墙根里衣服箱子之上的银白匣子，取出一套文房四宝来。徐徐研了墨，将宣纸铺在寂寥月手下。
寂寥月提笔，姿势甚是潇逸，刷刷写下四个大字，招招手唤了咏儿七儿过来。
“火漠鼠舌”。
四个字宛如四把刀，刀刀捅进心里。咏儿大惊失色，砰地跪倒：“小姐饶命，奴婢……”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七儿索性收了脸上所有表情，直直跪倒，一脸视死如归。
寂寥月一直浅浅笑着，又提笔书几个字，扔给七儿。七儿看见纸上内容，勉力一笑，重重磕下一个响头，头不再抬起。
寂寥月将毛笔搁在笔架上，伸手敲了敲额头，摆手示意风儿芸儿两人出去，等门“吱呀”一声合上后，她脱掉鞋子，举手撤下帐帏，钻进被子里，偏过身子，透过纱帐，仔细看着七儿咏儿的头顶，视线幽冷深暗。
七儿觉得头顶有些发凉，咏儿更甚，她觉得，那躺在那里的人下一瞬就会跳将起来，一掌砸烂自己头颅，取脑食之。
心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那道越来越凶戾的视线消失了。七儿与咏儿偷偷抬头，见寂寥月已经合上眼睛睡去。两人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他寂寥寒是否太小看我了？”空灵冰凉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
七儿咏儿皆是激灵灵打个寒颤，谁在说话？两人同时转头，看着门外。七儿迅速起身，拉开门，却只见漫天沉沉雾雨。咏儿转回头，看向那浅绯色的帐帏里面对着她的一张浅笑柔和的脸，莫名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向七儿招招手，两人聚在一处，将这整个屋子搜了一遍，也没发觉有什么异样。面面相觑一番，她们重新跪在地上，轻声商量着。
“既然有人，便不能杀她了。”咏儿看看那张往日里谨小慎微，默默忍耐的脸，皱着眉。她总是觉得那双眼睛会忽然睁开，幽幽地看着她。
“你是想临阵脱逃了。你莫要忘了，若是她今日不死在这里，我们回去，就只能看见家人的一地尸首。不仅如此，还要被卖进那种肮脏地方，一世生不如死。”七儿从腰侧抽出五寸长的匕首，神色阴狠道：“要么，你就自杀，要么，我们就一起杀了她！”
咏儿看着那锃亮的匕首，忽然抢过来，起身向寂寥月大步走去。七儿咬咬牙，起身跟上她。
两人掀开帐帏，却又有些犹疑不定。七儿虽说得狠辣，可将匕首抵在寂寥月脖子上时，却又无论如何不敢下手。下毒容易，闭上眼睛，将毒药加进去就好了，可是杀人……
血液四溅，岂不是太可怕？
七儿死死盯着寂寥月皮肤与刀刃相触的地方，忽然闭上眼睛，狠劲刺下……
“大小姐。”谁料，此时，门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却是这庄子的管事。七儿一惊，手腕一软，手指一抖，那匕首在寂寥月脖子上割了一条细小伤口后“咣啷”砸在地上。
门外寂寿与柔嬷嬷同来，听见这声音暗叫不好，他是在大宅子里快活到死的人，在女子屋中听见这种声音，瞬时脑中转过了几百种场景，而每一种都让人无法承受。几乎是在同时，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仆人，眼神凌厉，破门而入。
巨大的声响吵醒寂寥月，她蹙一蹙眉，手撑着枕头起身。待看清眼前状况时，顿时脸无人色，张着嘴想叫，嗓子里却只发出沙哑不连贯的“啊呀”声。
只见七儿半边脖子都在往外喷血，一把飞刀卡在脖子当中，冲力把她带倒在床上，压着寂寥月的脚，血液溅出，点染了锦被，咏儿惊得昏厥过去。
寂寥月愣在当场，似是吓坏了，怔怔地看着不断在被褥上渲染扩大的血迹。
寂寿轻咳一声，飞快退出去，看着大开的门解下自己的披风，挂在门上，遮住屋里，忙活完后瞪一眼没来得及低头的一众侍卫。
柔嬷嬷站在屋里，神色有些尴尬，一张老脸竟微微泛红，她张嘴欲说话，却仿佛觉得不妥。在原地踟蹰了一阵，才上前准备处理一下床上尸首。
寂寥月坐直了身子，脊背拔得笔挺，原本眼里的惊骇尽数褪去，只剩戾气与愤恨。
杀她？杀她！
好得很哪！好得很！
寂寥月扬高了头，口中牙齿不停磨合。
杀她！真是好得很！
隔着衣服，寂寥月轻轻碰了碰怀里的玉佩。
她一直以为，妹妹只是体弱，先天不足，才会恶病缠身。谁料，谁料，她竟然生生受了这十几年无法想像之苦。十二种乌谷剧毒，九类天蛊，还有各种各样零七杂八的暗伤残毒。
她当年在大冷天里给她送衣服，大半夜劝她吃药，阳光轻暖时教她下棋弹琴……那个时候，她一定很疼很疼吧。她到底忍受了多少疼痛，才可以在她面前笑得开怀，才可以在她送她离去时留给她一个轻巧欢快的背影？
如今妹妹死了，那些人，竟还要杀她？
寂寥月勾起一丝有些痴怔的笑容，笑容如一弯嗜血的刀。
如此大的动静，风儿芸儿两人自是循声而来，看见七儿被扔出去的尸体时，两人神色各异，但都颇为难看。
屋中寂寥月早已换了被血污了的衣裙，一身玉白绸裙，让柔嬷嬷大赞不已。
“大小姐姿容不输郡主，往日里竟不曾细细看过。”
……
“大小姐，夫人早就想通了，只是夫人什么性子，谁都清楚。夫人只是拉不下脸来，所以才差了老奴请大小姐回家的。”
……
“大小姐与郡主一母同胞，皆是温柔孝顺的人儿。想来若是郡主还在，定是会想尽办法也要救人的。”
……
柔嬷嬷一脸陪笑，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寂寥月浅笑着看她，心里接了一句一句。
“月儿着实温柔孝顺，以德抱怨的为那些人考虑地周周到到。她确实想尽办法也要救。”
可是，月儿，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想要报复那些人，让他们终生悔恨，死不瞑目。若是月儿你生气姐姐这么做，姐姐待死后来找你，求你的原谅。
寂寥月心里默默想着，脸上神色愈发清冷冰凉，柔嬷嬷看着，又是一阵尴尬。
她也是经过些子风浪的，但却是没碰到过这种事情。遣送尼姑庵，不就等于逐出家门，终生清苦了么？这位大小姐午时才被送出去，孰料，酉时就得好言好语地接回来。
唉……柔嬷嬷暗自长叹，补上一张老脸，腆着笑继续劝诱着，“大小姐……”
埋头吃完晚饭，寂寥月搁下筷子，倒了一碗清茶水，推到柔嬷嬷面前饭桌上。柔嬷嬷说到一半的话噎住，满脸受宠若惊，赶紧起身，正欲行谢礼时见寂寥月摆摆手，指指她的嘴，又指指那碗清茶，遂端起茶碗，讪讪笑着喝两口。
起身到那银白匣子里取出纸墨，寂寥月疾书百余字，递给柔嬷嬷。
柔嬷嬷一见，顿时大喜，忙吩咐了风儿芸儿收拾东西，又亲自为寂寥月穿衣梳妆，嘴巴似如合不拢般絮絮夸赞。
寂寥月看着面前灰沉混沌的铜镜里，柔嬷嬷的脸，扭曲，满脸褶皱。缓缓低下头去，露出一抹鄙夷讥刺的笑。
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那些人以为，就这么容易被拿走吗？
她的妹妹，被那些人折磨成那个样子，她不让他们也生受些折磨，如何对得起那如今躺在光州仙子坛上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