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二人初见
“小晔今日怎么有心思回宫来了？”
凌尘一面命一旁手执掐丝珐琅白银酒壶的宫女上前斟酒，一面把玩着手中小巧的白玉酒樽，清俊温逸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的面部轮廓散发着玉石般温润的微光，凉薄的唇带着桃花般明艳的颜色，一头墨发肆意披落肩头，却不显得唐突张狂，反而衬得他愈发飘逸出尘，仿佛天下所有男子都要像他这般把长发披散开来，才能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美男子。绣着兰色祥云纹的长袍轻覆在亭中一尘不染的石面上，如同暖阳下的积雪融化在雪地上一般柔顺。
赤璋城内的百姓皆称摄政王神清骨秀，玉树临风，像从泼墨画上走下来的仙人一样，可就算是世间最妙的丹青手，也无法将他的容貌一笔一画地勾勒出来。
“叔父已过弱冠之年，却仍未纳过妾室，侄儿前几日恰好得了几个生得唇红齿白的小妾，不敢独享，所以就挑了一个模样最为出色的带来，请叔父一亲芳泽。”
凌晔一口饮尽鎏金酒觞中的竹叶青，抬手抹去唇角溢出的酒液，神色十分真挚诚恳。
啪。
凌尘将手中的酒樽倒置在大理石案上，深邃如幽潭般的的眼神看似不经意地扫过亭下隐藏在枝叶疏影之中的女子，周身散发出专属于帝王的威压感。
他知道凌晔觊觎皇位多年，并暗中培养大批暗卫，试图起兵谋反，此时的这个女子，定然是一名身手不凡的内应。所以他才会让擎雨去探了探凌晔带回的女子的底细，又特意命狱卒们拖着知画从她面前走过，可她的反应十分正常，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孤素来不喜这些声色犬马之物，小晔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他淡淡地看着酒樽上精妙绝伦的雕刻，狭长的凤目中似有烟波浩渺。
凌晔早就料到他会拒绝，伸手一招，正立在一丛白色玉簪花旁的清歌便朝着亭中缓步走来。
“民女清歌，见过摄政王。”
清歌莲步轻移，款款行至二人面前，双膝下跪，水袖向后轻盈一甩，露出一截玉藕般的皓腕来。
她身着一袭绣有翠色竹叶的樱草色宫装，外罩一层淡绿色的薄纱，雪色的手腕上各戴着一只缀着小玲的缠枝芙蓉银镯，行动时叮咚作响，尤为灵动。雅致的玉面薄施粉黛，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碧色水滴形眉心坠，点缀得恰到好处。如墨的青丝以一支莲花白玉簪绾于脑后，簪上的两挂珠坠自然地垂在颊边，凭添了几分亦真亦幻的朦胧美。
在这乍暖还寒的早春时节中，她新叶般的裙衫无疑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素雅而静谧，却偏又给人一种草长莺飞的梦幻之感。
凌尘毫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风轻云淡地移开了目光。
“起来吧。”
在赤璋城内，像清歌这般的软玉温香大有人在，他完全不必收下这样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
清歌默默地站起身来退到一边，低头盯着自己绣有大朵国色牡丹的玲珑缎鞋。
自从当了杀手以来，她便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为了帮凌晔清除登基之路上的障碍，她的素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血，也树了太多的敌。现在，她甚至要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献给一个对自己无半分爱意的男子。
她莹如白玉的指节向内用力蜷紧，将华美的衣料攥出一片皱痕。
凌晔有些焦急地握紧了手中的酒觞。他本欲借着清歌的美貌将她送入摄政王的怀抱，谁知凌尘依旧是这般心如止水，目光在清歌秀美的容颜上仅仅停止了不过一息的时间。这样一来，他的逼宫大计不就前功尽弃了。
“叔父可有意将清歌收为妾室？”
他强作欢颜，抬手指了指侍立于一旁的清歌，桃花眸中充满了急切。
凌尘本欲拒绝，但在他随着凌晔的手指扭头时，他看见了清歌紧紧攥住裙衫的纤细手指，以及她深深低下的头颅。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他敢肯定，她的面上一定是写满了不甘的。
这个女子，似乎是极不愿入宫的。她像一匹不受拘束的烈马，那凌晔又是用了一根什么样的马缰，才能使这匹不羁的烈马为他所用？
他突然很想知道。
“既然这是小晔的一番心意，那孤就收下她了。”
凌尘看着清歌的手指，清澈的嗓音如同春日里的暖风一般徐徐传来。
清歌有些诧异地抬头，对上的却是他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瞳。不知为何，她感觉这个人的眼神很危险，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眼神都危险，就好像是—
一头懂得收敛锋芒的狮子。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被冷汗浸得湿透。
“太好了，清歌，还不快来谢过摄政王。”
凌晔全然没有注意到清歌的异常，朝着她用力地招了招手。
清歌怔怔地应了一声，再次跪倒在大理石案前，清冷的声音宛如颗颗钢珠敲击在冰面上一般令人心生寒意。
“清歌谢过摄政王。”
她低垂着眼帘，缱绻上翘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着。由于方才在玉簪花丛边久立的缘故，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丝丝淡雅清新的香气，闻来令人心旷神怡。
“嗯。”
凌尘将目光移至映月池中翻起的串串飞琼碎玉上，丝毫没有让清歌起身的意思。
清歌一言不发地跪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面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既然叔父收下了清歌，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凌晔兀自窃喜着，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出了清心亭，独留二人在亭中沉默。
见凌晔的身影消失在池水的尽头之处后，凌尘才命宫女撤去石案上的酒觞等物，又看了看地上面不改色的清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这样为难一个女子的。
“移驾听竹宫吧。”
他缓缓起身，绕过清歌朝着亭外走去，仿佛那跪在地上的清歌只是一颗毫不起眼的尘埃一般。
凌尘一面命一旁手执掐丝珐琅白银酒壶的宫女上前斟酒，一面把玩着手中小巧的白玉酒樽，清俊温逸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的面部轮廓散发着玉石般温润的微光，凉薄的唇带着桃花般明艳的颜色，一头墨发肆意披落肩头，却不显得唐突张狂，反而衬得他愈发飘逸出尘，仿佛天下所有男子都要像他这般把长发披散开来，才能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美男子。绣着兰色祥云纹的长袍轻覆在亭中一尘不染的石面上，如同暖阳下的积雪融化在雪地上一般柔顺。
赤璋城内的百姓皆称摄政王神清骨秀，玉树临风，像从泼墨画上走下来的仙人一样，可就算是世间最妙的丹青手，也无法将他的容貌一笔一画地勾勒出来。
“叔父已过弱冠之年，却仍未纳过妾室，侄儿前几日恰好得了几个生得唇红齿白的小妾，不敢独享，所以就挑了一个模样最为出色的带来，请叔父一亲芳泽。”
凌晔一口饮尽鎏金酒觞中的竹叶青，抬手抹去唇角溢出的酒液，神色十分真挚诚恳。
啪。
凌尘将手中的酒樽倒置在大理石案上，深邃如幽潭般的的眼神看似不经意地扫过亭下隐藏在枝叶疏影之中的女子，周身散发出专属于帝王的威压感。
他知道凌晔觊觎皇位多年，并暗中培养大批暗卫，试图起兵谋反，此时的这个女子，定然是一名身手不凡的内应。所以他才会让擎雨去探了探凌晔带回的女子的底细，又特意命狱卒们拖着知画从她面前走过，可她的反应十分正常，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孤素来不喜这些声色犬马之物，小晔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他淡淡地看着酒樽上精妙绝伦的雕刻，狭长的凤目中似有烟波浩渺。
凌晔早就料到他会拒绝，伸手一招，正立在一丛白色玉簪花旁的清歌便朝着亭中缓步走来。
“民女清歌，见过摄政王。”
清歌莲步轻移，款款行至二人面前，双膝下跪，水袖向后轻盈一甩，露出一截玉藕般的皓腕来。
她身着一袭绣有翠色竹叶的樱草色宫装，外罩一层淡绿色的薄纱，雪色的手腕上各戴着一只缀着小玲的缠枝芙蓉银镯，行动时叮咚作响，尤为灵动。雅致的玉面薄施粉黛，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碧色水滴形眉心坠，点缀得恰到好处。如墨的青丝以一支莲花白玉簪绾于脑后，簪上的两挂珠坠自然地垂在颊边，凭添了几分亦真亦幻的朦胧美。
在这乍暖还寒的早春时节中，她新叶般的裙衫无疑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素雅而静谧，却偏又给人一种草长莺飞的梦幻之感。
凌尘毫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风轻云淡地移开了目光。
“起来吧。”
在赤璋城内，像清歌这般的软玉温香大有人在，他完全不必收下这样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
清歌默默地站起身来退到一边，低头盯着自己绣有大朵国色牡丹的玲珑缎鞋。
自从当了杀手以来，她便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为了帮凌晔清除登基之路上的障碍，她的素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血，也树了太多的敌。现在，她甚至要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献给一个对自己无半分爱意的男子。
她莹如白玉的指节向内用力蜷紧，将华美的衣料攥出一片皱痕。
凌晔有些焦急地握紧了手中的酒觞。他本欲借着清歌的美貌将她送入摄政王的怀抱，谁知凌尘依旧是这般心如止水，目光在清歌秀美的容颜上仅仅停止了不过一息的时间。这样一来，他的逼宫大计不就前功尽弃了。
“叔父可有意将清歌收为妾室？”
他强作欢颜，抬手指了指侍立于一旁的清歌，桃花眸中充满了急切。
凌尘本欲拒绝，但在他随着凌晔的手指扭头时，他看见了清歌紧紧攥住裙衫的纤细手指，以及她深深低下的头颅。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他敢肯定，她的面上一定是写满了不甘的。
这个女子，似乎是极不愿入宫的。她像一匹不受拘束的烈马，那凌晔又是用了一根什么样的马缰，才能使这匹不羁的烈马为他所用？
他突然很想知道。
“既然这是小晔的一番心意，那孤就收下她了。”
凌尘看着清歌的手指，清澈的嗓音如同春日里的暖风一般徐徐传来。
清歌有些诧异地抬头，对上的却是他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瞳。不知为何，她感觉这个人的眼神很危险，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眼神都危险，就好像是—
一头懂得收敛锋芒的狮子。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被冷汗浸得湿透。
“太好了，清歌，还不快来谢过摄政王。”
凌晔全然没有注意到清歌的异常，朝着她用力地招了招手。
清歌怔怔地应了一声，再次跪倒在大理石案前，清冷的声音宛如颗颗钢珠敲击在冰面上一般令人心生寒意。
“清歌谢过摄政王。”
她低垂着眼帘，缱绻上翘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着。由于方才在玉簪花丛边久立的缘故，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丝丝淡雅清新的香气，闻来令人心旷神怡。
“嗯。”
凌尘将目光移至映月池中翻起的串串飞琼碎玉上，丝毫没有让清歌起身的意思。
清歌一言不发地跪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面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既然叔父收下了清歌，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凌晔兀自窃喜着，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出了清心亭，独留二人在亭中沉默。
见凌晔的身影消失在池水的尽头之处后，凌尘才命宫女撤去石案上的酒觞等物，又看了看地上面不改色的清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这样为难一个女子的。
“移驾听竹宫吧。”
他缓缓起身，绕过清歌朝着亭外走去，仿佛那跪在地上的清歌只是一颗毫不起眼的尘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