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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孝仪皇后

    水瑟天青榭的门突然大开,苏佩茵还当可参拜皇后了,便拉过何映的袖子凑近了去,不想几个小内监从里面飞奔而出,往南苑外去了。

    榭内有说不清的诡异,夹杂着半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以及莫名的恐慌,让一众新秀呆在一旁。栖月拉一拉戚宁璃的袖子,示意她莫要有所举动。

    许久,门内走出一位身着烟霞色转珠飞鸾霓裳裙的女子,望仙九鬟髻上满头珠饰端庄耀目。苏佩茵已盈盈拜倒,“宜妃娘娘福绵康瑞。”后面便也跟着拜倒一片。

    甄锦唤了众人起来,朗声道,“殿中出了些事故,皇后娘娘怕是见不上各位了,各位小主先行回宫,等待传诏,安分守己。”一番话透着委婉,却不留余地。

    众人私下里一阵唏嘘,也只能无奈转身回宫。头顶槐叶轻摇,浮影微晃。

    待戚宁璃匆匆回了磬樱轩,已是将近正午,用膳卸妆后便在内殿的香妃小榻上睡下了,方至申时三刻才醒来。栖月见里面有动静,忙推门进来,为戚宁璃披上小衫。

    “珝贵嫔回来了吗?”戚宁璃盘腿倚在榻上。

    “还没呢!”栖月转身合上门,“婢子已打听到了,是皇后娘娘在映鲡池的忘忧台赏鱼时不慎落水,侍卫救得迟,又被池中鱼咬伤,现还是昏迷不醒。”

    “好好的怎就溺了水,当真是……”戚宁璃心中疑惑。

    “这婢子也不知,只是皇上却大发雷霆,竟让人填了映鲡池,池中鱼均被送往别处了。”

    戚宁璃心中一惊,映鲡池中的鱼乃是边国桓夷亲赠,象征两境友好,如今竟被移去他所,想来皇后必是伤势颇重。

    钟毓婉努力睁开眼睛,厚重繁覆的缕金凤戏牡丹纱帐迷乱了她的眼睛。一抹明黄锦袍映入她的眼帘,耳边传来熟悉而温柔的声音,“皇后,你可还好?”

    “皇后?”钟毓婉有些失落,“阿伦,我叫钟毓婉啊!”

    祁伦看向别处,“皇后,你累了。”

    钟毓婉紧紧握住祁伦的手,“皇上,臣妾知道,自己的身子怕是称不得多久了,臣唯有最后一愿,求皇上成全。”

    祁伦为她倒了水来,静静道,“你讲!”

    “菀儿是谁所生,皇上、姑姑与臣妾都心知肚明,所以臣妾若去了,皇上必不会亏待她。”钟毓婉就着祁伦的手喝了一口水,“臣妾只求皇上,臣妾去后,请将臣妾的陪嫁果槐送回钟相府,送给臣妾的幼妹,钟毓柔。”

    “好。”

    “夜深露重,皇上回去吧,只望皇上明白臣妾的意思。”钟毓婉背过身去,不再言语。背后传来寝殿大门合上的声音,钟毓婉嘴角浮起一抹欣慰的笑,从前我不想入宫,却因为我更像一个人,我生生毁灭了你的愿望,毓柔,如今我把一切都还你,愿你莫再记恨长姐!

    钟毓婉伤势反复,新伤加上以往落下的旧疾,连着七八日卧床不起,只有三五次迷迷糊糊开口要过水喝,却依旧是奄奄一息,连太医私底下亦是连连摇头。宫中人心不定,连宫中太监宫女甚至嘴碎的主子们皆是议论纷纷。祁伦又要看顾前朝,无奈下降下旨意,赐慎妃、宜妃主理六宫之权,由慎妃暂执凤印,册琳贵嫔为琳淑仪,珝贵嫔为珝淑媛,侍疾皇后左右。

    后宫是随之安定了些许,可钟毓婉的病势无分毫转寰,纵是琳淑仪与珝淑媛悉心照料,都无分毫转机。连栖月亦说,皇后怕是称撑不得多少时候了。

    胤和九年八月初二,讣旨传至天下,皇后钟氏因病崩,终年二十八岁,故皇后钟氏毓婉,祥钟世德,毓秀名门,事朕久年,敬上小心恭谨,驭下仁厚平和,秉德温恭,甚得朕心,今其一朝薨逝,朕深表痛惜,特追封孝仪毓鸯淑明显仁成悼皇后,赐葬成陵,厚礼祭奠。

    九月初四,临近初秋,天已有了些许凉意,却也舒爽。故皇后的逝去已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化,随着宫中白色绫缎的收下而褪去。祁伦为此斋戒素服五日,罢朝三日,赐赏故皇后母族钟氏。宫中无后,凤印移交慎妃,六宫权柄俱在赵矜岚之处。

    入宫近两月,祁伦尚无选新秀侍寝的意思,宫人皆道此届新秀时运不济,怕是要老死宫中了。

    月中时戚宁璃随薄轻绾去赵矜岚处请安。环宓殿内只有赵矜岚、薄轻绾、戚宁璃、何映与几个身边的侍婢。慎妃倚在殿中牡丹点鸾描金宝座上喝一盏白玉汤,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座下三人。

    那白玉汤是取了上好的邑州炯县黄豆,再以炯山石制的石磨磨成豆浆,用紫砂壶熬煮半个时辰,放凉后加入新鲜的豆腐花与加了冰糖的红豆薏米汤,放进冰室冻至结成块状,食用时取出再用小火慢炖一刻钟便刚好。其工序极为繁复,却是养生养颜的妙物,只有皇上、太后、皇后才喝得到,只是如今慎妃执凤印,封后怕是指日可待,底下自然要孝敬着些,如今这般不过是显摆罢了。

    “珝淑媛!”慎妃缓缓开口,“本宫事务繁多,听说你近来常往太后处去,太后身子可安好?”

    珝淑媛微微俯首,“太后一切安好,只是太后日日礼佛,喜欢清净,就算是嫔妾去十次也是有五、六次不见的。”

    “数日不见,珝淑媛倒是忘了些礼数。”赵矜岚冷笑一声。

    薄轻绾一惊,慌忙跪下,“嫔妾愚笨,不明娘娘所指。”

    赵矜岚狠狠将白玉汤碗往案上一放,汤汁被震得溅出碗外,屋内一干人慌忙跪下。

    “约桦,你教教珝淑媛,什么是礼数!”赵矜岚轻慢地看着薄轻绾。

    约桦忙上前几步,对珝淑媛笑道,“珝淑媛娘娘,奴婢奉慎妃娘娘之命办事,还请淑媛娘娘多多见谅,方才与娘娘说话时,应先说'回慎妃娘娘的话',再答慎妃娘娘话。”

    “方才珝淑媛说'就算是自己去太后宫中十次也是有五、六次不见的',岂非本宫十次去太后便有九次不见了?”赵矜岚接过约桦的话,语气大有凌人之意。

    “嫔妾知错,定当回宫思过。”薄轻绾皱着眉,语气生硬。

    “知错?”赵矜岚睨了戚宁璃一眼,又看向薄轻绾,“妹妹可要小心着些。”

    赵矜岚笑中蕴藏着深深敌意,是了,后位空悬,她自然要把威胁她的人一一铲尽,才可顺利登位。宜妃育有皇嗣,资历颇高;琳淑仪家世赫赫,与皇后一族有些渊源;恭嫔出身卑贱,不足为虑。当是柿子要拣软的捏,珝淑媛为首当其冲。

    待得众人走了,赵矜岚才放下她那令人畏惧的面目,'噗哧'地笑出声来,“本宫既有了今天,就不会给你们踩到本宫头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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