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Night.39晚宴
舞会开始的时间到了。
我抬起头,平视前方,戴上情绪的假面，挽着枢哥哥的手,走入会场。
「优姬,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边。」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他安慰地握紧了我的手。
那落在耳边的低声轻喃,温柔而甜美。
舞会的礼仪也好,服装也好,注意事项和台词也好，这些都已经被告知了。
但是,我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或者说，是被枢哥哥故意隐藏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很抱歉有一件事情忘记事先告诉你了，零君也应该注意到了舞会的事情了。虽然他是以工作的名义在那里。」
棕发的兄长微微侧过身，露出秀美的侧脸，他的眼神纯净，却带着一种不协调的矛盾感。
我愣了一下，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流利的语句脱口而出，「『零君』？看来哥哥大人和零的关系变得要好了呢，以前明明都只是称呼姓氏的……」
「因为是优姬一直期望的事情，所以即使对方是个让人感到很讨厌的男人，我也会尝试去和他相处。」
他揉了揉我的头，那手指落下的重量让我感到十分沉重。
枢哥哥对零的感情，是『讨厌』吗？
是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答案啊。通过平日里的接触和对话，这两个人之间关系并不好的这件事情，很容易就能够被看出来。
但除去身份的差异之后，如果说零讨厌吸血鬼是因为后者曾经对他的家人做出了很过分的事情，那么枢哥哥讨厌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枢哥哥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耐心地解释道，「锥生君可是和我争夺优姬的情敌啊，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很难去喜欢上起对方吧？」
「『情敌』……什么的！我和零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我所憧憬的人一直都只有枢哥哥而已！」
「嘘……」他竖起食指点在我的唇边，暗红色的眼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虽然我是不介意当众被优姬表白，但优姬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吧？你看……大家都被你的声音吸引过来了哦……」
「枢哥哥！」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后悔万分。
「我开玩笑的，不要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啦。」
明明穿着十分正式的服装，他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暗红色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这种和平日沉稳冷静的形象完全不符的一面让我目瞪口呆，虽然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偶尔也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但真正能够看到这一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相应的反应，眼前那个调皮版的枢哥哥就消失了，再次睁开眼睛的他已经恢复到了熟悉的样子，高贵优雅，沉稳冷静。刚才那一刹那所展现出的调皮，就像是错觉一样。
那并不是错觉，应该是早就被他丢弃掉、遗忘掉的一面吧。明明只比我大了几岁，却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这份成熟，究竟是用什么换来的呢？
「至少在今天，请称呼我为『枢』吧。」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收敛起所有多余表情，只留下一张疏离冷漠的脸。
我相信，能够让枢哥哥毫无顾忌的露出真实表情的那一天，肯定会到来吧。
──优姬，总有一些事情，你必须在舞会之前知道。
那个温柔地为我修剪指甲的哥哥大人，用叹息般的口气这样说道。
「请允许我们接近您，公主殿下。」
许多从未见过的人，衣冠楚楚地靠过来。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着不同的发色，却说着相同的话语，用同样饥渴的眼神看着我。
──优姬，我并没有告诉他们你的名字，因为我不想把你的名字说给他们听。
「公主殿下，我们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勾画着妩媚眼线的女士，衣着华丽堂皇的男士，年轻俊美的少年，这些以前的我连看到不敢仔细看的贵族，现在纷纷簇拥过来，态度恭敬地看着我，用自谦的话语来描述着自己的问题，态度小心翼翼得几乎卑微进了尘土里。
在出发之前，我最敬爱的哥哥大人这样叮咛道，
──所以，当他们问你怎么称呼的时候，这就决定于你去形容你来自哪里，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自由，这也是目前的我，能够为你争取到的自由。
如果是半年多前的黑主优姬，面对着这样的局面，肯定会不知所措，惊恐万分吧。
现在回想起来，曾经生活在黑主学院的那段日子，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我叫做玖兰优姬，很高兴见到你们。」
我微微颔首，露出温和的笑意回答道。
「优姬大人……」
「优姬大人……」
话音刚落，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回应声在人群中响起，我的名字被传到整个会场的深处，从模糊到清晰，最后变成近似于回声的呢喃，那是一种亢奋的、带着盲目崇拜的音调，听久了，会让人迷失自我。
──优姬，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时，你一定会这种统一性强烈的膜拜吓坏的吧？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囚禁纯血种……一边用最恭敬的姿态赞美着你，一边用这种名义将你「保护」在元老院。
「仔细想想您的尊容，和树里大人极其相像。」
──一定会有人想要……接近我们并且谈论我们已经过世的父母，即使那闲谈让人不悦也要听下去，但是……
「不……我认为优姬大人有悠大人的眼神。」
──小心点他们，优姬，他们那样做没有一个是出于同情心，多数的他们只不过是想讨我们的欢心罢了。
欢心？在这种情况下提起过世的父母，究竟有哪一点值得开心了？
当时的我，不解地反问道。
「啊……我真是失礼，竟然忘了当时的优姬大人还年幼，一定记不清两位大人的容貌了吧？」
压低的帽檐盖不住他眼里闪过的期待，这位不知名的男性贵族吸血鬼道貌岸然地感叹道。
──所以才说有另一部分人，他们说这这些话，目的是为了伤害我们，但有趣的是他们却害怕纯血种。
「亲爱的，你这么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呢？快点向优姬大人道歉啊……」
从称呼上来看似乎是对方妻子的女性贵族吸血鬼，嘴上说着惶恐万分的话语，动作上却丝毫没有想要阻止对方的意思。
──有时候，有些人同时为了满足这两种目的。他们既想要讨我们的欢心，又期待着我们露出被伤害后的痛苦表情。
「优姬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请原谅我的失礼……」
刻意放低的姿态和谦卑的话语，却感受不到任何诚意在里面。
「您多虑了，我并没有在意。」
我微微一笑，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和刚才一样，那是一种官方的笑容，高贵优雅却难以亲近。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没有任何义务去为他们提供信息。
「哦，优姬大人……我们和枢大人一样，非常珍视你。」
──别让他们的不诚实、谄媚和谎言触碰到你，优姬。忽视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是的，纯血种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所以我们打算慎重的保护你，当然我们会忠诚的发誓……」
──你应该已近发现了吧？在吸血鬼社会的这个数量庞大的眼睛里，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纯血种是值得被吞噬的存在，比人类孩童的鲜血更具诱惑力，甚至超越他们心爱之人的血，我们是被捕食的猎物。
「优姬大人，我得去另外两位纯血之君哪里，等待他们优雅的出席。」
端着酒杯向我致意的另一位男性贵族吸血鬼说。
──那正是唯一的理由，当他们尊敬并且服从于你时，事实上他们正在静静等待机会来吞掉你。
「好的，枢已经告诉过我了。」
我点点头，表示准许。
──我们的社会，就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力量平衡上的。
「您不介意我拿一杯给您吧，优姬大人？」
刚才的男士才刚刚离开，另一位容貌俊美的少年又凑了过来。
──如果说吸血鬼是只有心爱之人的血能够满足的话，那么唯一的例外就是纯血种的血了。
「不，谢谢了。」
看着杯底摇晃着的淡红色液体，我委婉地谢绝了。
──纯血种的血也能够让他们得到满足。不过我们确实喜欢反击，因为纯血种有力量去控制他们。
「不用担心，那是由啤酒和血液混合而成的鸡尾酒，优姬。那是慎重带来的，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人类身上所取得的高质量的血液，所以不用担心。」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静静的看着我，一语不发的枢哥哥在我的耳边落下解释的话语。
又想到，昨天晚上，用同样沉默眼神看着我的枢哥哥。
──我本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只有你必须要活在阳光下。
──对不起，硬把你拖进这样黑暗肮脏的地方。
──我最深爱的优姬。
我抬起头,平视前方,戴上情绪的假面，挽着枢哥哥的手,走入会场。
「优姬,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边。」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他安慰地握紧了我的手。
那落在耳边的低声轻喃,温柔而甜美。
舞会的礼仪也好,服装也好,注意事项和台词也好，这些都已经被告知了。
但是,我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或者说，是被枢哥哥故意隐藏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很抱歉有一件事情忘记事先告诉你了，零君也应该注意到了舞会的事情了。虽然他是以工作的名义在那里。」
棕发的兄长微微侧过身，露出秀美的侧脸，他的眼神纯净，却带着一种不协调的矛盾感。
我愣了一下，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流利的语句脱口而出，「『零君』？看来哥哥大人和零的关系变得要好了呢，以前明明都只是称呼姓氏的……」
「因为是优姬一直期望的事情，所以即使对方是个让人感到很讨厌的男人，我也会尝试去和他相处。」
他揉了揉我的头，那手指落下的重量让我感到十分沉重。
枢哥哥对零的感情，是『讨厌』吗？
是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答案啊。通过平日里的接触和对话，这两个人之间关系并不好的这件事情，很容易就能够被看出来。
但除去身份的差异之后，如果说零讨厌吸血鬼是因为后者曾经对他的家人做出了很过分的事情，那么枢哥哥讨厌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枢哥哥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耐心地解释道，「锥生君可是和我争夺优姬的情敌啊，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很难去喜欢上起对方吧？」
「『情敌』……什么的！我和零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我所憧憬的人一直都只有枢哥哥而已！」
「嘘……」他竖起食指点在我的唇边，暗红色的眼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虽然我是不介意当众被优姬表白，但优姬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吧？你看……大家都被你的声音吸引过来了哦……」
「枢哥哥！」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后悔万分。
「我开玩笑的，不要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啦。」
明明穿着十分正式的服装，他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暗红色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这种和平日沉稳冷静的形象完全不符的一面让我目瞪口呆，虽然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偶尔也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但真正能够看到这一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相应的反应，眼前那个调皮版的枢哥哥就消失了，再次睁开眼睛的他已经恢复到了熟悉的样子，高贵优雅，沉稳冷静。刚才那一刹那所展现出的调皮，就像是错觉一样。
那并不是错觉，应该是早就被他丢弃掉、遗忘掉的一面吧。明明只比我大了几岁，却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这份成熟，究竟是用什么换来的呢？
「至少在今天，请称呼我为『枢』吧。」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收敛起所有多余表情，只留下一张疏离冷漠的脸。
我相信，能够让枢哥哥毫无顾忌的露出真实表情的那一天，肯定会到来吧。
──优姬，总有一些事情，你必须在舞会之前知道。
那个温柔地为我修剪指甲的哥哥大人，用叹息般的口气这样说道。
「请允许我们接近您，公主殿下。」
许多从未见过的人，衣冠楚楚地靠过来。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着不同的发色，却说着相同的话语，用同样饥渴的眼神看着我。
──优姬，我并没有告诉他们你的名字，因为我不想把你的名字说给他们听。
「公主殿下，我们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勾画着妩媚眼线的女士，衣着华丽堂皇的男士，年轻俊美的少年，这些以前的我连看到不敢仔细看的贵族，现在纷纷簇拥过来，态度恭敬地看着我，用自谦的话语来描述着自己的问题，态度小心翼翼得几乎卑微进了尘土里。
在出发之前，我最敬爱的哥哥大人这样叮咛道，
──所以，当他们问你怎么称呼的时候，这就决定于你去形容你来自哪里，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自由，这也是目前的我，能够为你争取到的自由。
如果是半年多前的黑主优姬，面对着这样的局面，肯定会不知所措，惊恐万分吧。
现在回想起来，曾经生活在黑主学院的那段日子，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我叫做玖兰优姬，很高兴见到你们。」
我微微颔首，露出温和的笑意回答道。
「优姬大人……」
「优姬大人……」
话音刚落，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回应声在人群中响起，我的名字被传到整个会场的深处，从模糊到清晰，最后变成近似于回声的呢喃，那是一种亢奋的、带着盲目崇拜的音调，听久了，会让人迷失自我。
──优姬，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时，你一定会这种统一性强烈的膜拜吓坏的吧？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囚禁纯血种……一边用最恭敬的姿态赞美着你，一边用这种名义将你「保护」在元老院。
「仔细想想您的尊容，和树里大人极其相像。」
──一定会有人想要……接近我们并且谈论我们已经过世的父母，即使那闲谈让人不悦也要听下去，但是……
「不……我认为优姬大人有悠大人的眼神。」
──小心点他们，优姬，他们那样做没有一个是出于同情心，多数的他们只不过是想讨我们的欢心罢了。
欢心？在这种情况下提起过世的父母，究竟有哪一点值得开心了？
当时的我，不解地反问道。
「啊……我真是失礼，竟然忘了当时的优姬大人还年幼，一定记不清两位大人的容貌了吧？」
压低的帽檐盖不住他眼里闪过的期待，这位不知名的男性贵族吸血鬼道貌岸然地感叹道。
──所以才说有另一部分人，他们说这这些话，目的是为了伤害我们，但有趣的是他们却害怕纯血种。
「亲爱的，你这么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呢？快点向优姬大人道歉啊……」
从称呼上来看似乎是对方妻子的女性贵族吸血鬼，嘴上说着惶恐万分的话语，动作上却丝毫没有想要阻止对方的意思。
──有时候，有些人同时为了满足这两种目的。他们既想要讨我们的欢心，又期待着我们露出被伤害后的痛苦表情。
「优姬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请原谅我的失礼……」
刻意放低的姿态和谦卑的话语，却感受不到任何诚意在里面。
「您多虑了，我并没有在意。」
我微微一笑，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和刚才一样，那是一种官方的笑容，高贵优雅却难以亲近。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没有任何义务去为他们提供信息。
「哦，优姬大人……我们和枢大人一样，非常珍视你。」
──别让他们的不诚实、谄媚和谎言触碰到你，优姬。忽视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是的，纯血种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所以我们打算慎重的保护你，当然我们会忠诚的发誓……」
──你应该已近发现了吧？在吸血鬼社会的这个数量庞大的眼睛里，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纯血种是值得被吞噬的存在，比人类孩童的鲜血更具诱惑力，甚至超越他们心爱之人的血，我们是被捕食的猎物。
「优姬大人，我得去另外两位纯血之君哪里，等待他们优雅的出席。」
端着酒杯向我致意的另一位男性贵族吸血鬼说。
──那正是唯一的理由，当他们尊敬并且服从于你时，事实上他们正在静静等待机会来吞掉你。
「好的，枢已经告诉过我了。」
我点点头，表示准许。
──我们的社会，就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力量平衡上的。
「您不介意我拿一杯给您吧，优姬大人？」
刚才的男士才刚刚离开，另一位容貌俊美的少年又凑了过来。
──如果说吸血鬼是只有心爱之人的血能够满足的话，那么唯一的例外就是纯血种的血了。
「不，谢谢了。」
看着杯底摇晃着的淡红色液体，我委婉地谢绝了。
──纯血种的血也能够让他们得到满足。不过我们确实喜欢反击，因为纯血种有力量去控制他们。
「不用担心，那是由啤酒和血液混合而成的鸡尾酒，优姬。那是慎重带来的，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人类身上所取得的高质量的血液，所以不用担心。」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静静的看着我，一语不发的枢哥哥在我的耳边落下解释的话语。
又想到，昨天晚上，用同样沉默眼神看着我的枢哥哥。
──我本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只有你必须要活在阳光下。
──对不起，硬把你拖进这样黑暗肮脏的地方。
──我最深爱的优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