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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密室遗骸

    拨开破碎的薄木盖子,显出黄凌包裹的石块。

    果然是空的!棺材里躺的真的不是人!姜芳没有死,他非但没有死,还……

    姜业华直觉的浑身发凉,胸口气血翻涌,喉头咸腻的厉害。他再也看不下去,转身便往山下跑去。

    为什么会是这样?于嬷嬷说的都是真的吗?姜芳没有死的话,那么而今的皇帝姜荀又是谁?真正的姜芳去了哪里?替姜芳死的那个又是谁?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阴差阳错的发生了这样的人间惨剧!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想尽快回到废墟,亲自去把答案找出来!必须把答案找出来!

    于嬷嬷说,爹的书房是有密室的。

    当年姜家出事之前,爹曾经更她说,一旦家里出了变故,就让她带着自己从密室逃出去。往北出关,走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可爹是雍凉兵马总提调,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忌惮?

    他跑的飞快,耳畔冷风呼啸,吹得面皮阵阵发紧,直到进了废墟,他才气喘吁吁的放缓了就脚步。

    玉凝初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像个疯子似的,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

    她没有呼喊,只是寸步不离的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一不留神他再碰上些什么!这些日子自己总也心神难安,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或许姜家的旧事一旦揭开,便是腥风血雨的不可收拾!

    跟在他身后进了所谓的书房,不过是残垣断壁的废墟一片,杂草、瓦砾和石块横生,处处透着荒凉,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而他蹲在地上上不停的敲击地面,甚至不放过任何的边边角角。

    “你在找什么?”

    “找族徽……”他全似入了魔,双手拂去覆在地砖上的灰烬,一寸寸的找了过去,“找到了族徽,就能找到机关……”

    “我帮你找!”玉凝初从另一端开始找起,扳开石块和砖头,在破碎的地砖上寻找篆文雕花。

    夏天无带着人将周遭的骸骨聚齐,挖了个大坑,把白骨统统埋了进去。

    前脚听说玉凝初他们去了土丘,后脚便见到他俩蹲在地上对着地砖使劲儿。见状,他大惑不解,走上前来问道,“你们再找什么宝贝?”

    望见地上的投影,玉凝初抬眼吩咐道,“你赶紧过来帮忙,把地上的东西都清理出去,快!”

    “我……”夏天无稍一迟疑,影子动也不动的愣在当场,她随即不耐烦的喝道,“赶紧的,你愣着干什么呢!”

    “好好好!”真是皇帝不急、媳妇急!

    他光棍一个来了西北,除了丫鬟和小厮,连个侍卫都不带。脏活累活都交给她和自己手下的弟兄,简直省心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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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们,帮忙搭把手……”

    他刚要招呼众人动手,瓦砾破碎的脆响惊了姜业华的耳膜,但见他警觉的站起身,挥手打了个噤声的动作,把耳朵贴去地上,侧耳倾听。

    不远处的人脚步很轻,但是由于人数众多,难掩脚步的纷杂,控制不了所有人行走的力道。轰隆隆的震动声响恍若擂鼓、越来越近,马蹄轻音交错,加上前方的步兵,至少近百人在向这里靠近。

    他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说道,“赶紧把地面的东西清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

    夏天无见他瞬间变了脸色,立时明白了些什么。

    他快步冲到屋里,动手去搬石块,随行的将士赶上来帮忙,三下五除二便把地面清理干净。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玉凝初也听到了端倪,急忙指挥众人分散开去,聚在一起,谁都活不了,“各自寻找掩体,有大队人马杀过来了!”

    姜业华脱下外衣,裹在手上,清扫地面,强压下心底的焦灼,继续搜寻徽章。只有尽快找到密室,才能躲过一劫。

    此处四下并无遮挡,难不成要自己在这里当活靶子吗?再说,还有玉凝初!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

    就在他们急的火烧眉毛、紧张的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福倌儿带着梅容姬和香南奔命的跑了过来。

    听见脚步声,夏天无率先在入口处藏好身形,等他们进入院落,便从后面截断了他们的退路,“都给我站住!再往前走一步,休怪我剑下无情!”

    玉凝初也是挥刀相向,看清来人的一刻,旋即松了一口气,“你们怎么来了?”

    一身村妇打扮的梅容姬面露焦灼,四下张望,看见姜业华的背影,越过玉凝初径自跑了过去,“业华,你爹要杀你!他的人就在外面,眼看就到了,你快点逃吧!”

    “那些人不就是你引来的嘛!”他反手甩开她,根本无暇顾及她的说辞,一门心思的找寻标记。

    “是我引来的没错,可我也是怕你有危险……出城的时候,我以为甩开了他的人,谁成想……”她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竟带出泪光,“那些不是普通的杀手,刚才香南他们也看见了,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我求求你,走吧!”

    “来了些什么人?”玉凝初抓住香南,低声问道,“有多少人,都是从什么方向来的?”

    “……探路是骑兵,后面有黑衣蒙面杀手,看打扮应该是暗卫。少说也有一百人,我们有可能逃不出去了。”

    这边话音未落,姜业华的一声低吼惊得在场所有人打了个激灵,“都闪开!”

    他趴在地上,示意所有的人退去自己身后,用树枝按下了那方刻有花纹的地砖。沙拉沙拉接连几声闷响,一股阴风铺面而来,潮湿发霉的气味裹挟着泥土的味道缕缕沁入鼻腔。

    站起身,向内扔了两枚石块,眼见并无机关,他掏出火折子,沿着洞口的台阶缓缓走了下去。

    “等等我!”玉凝初拉着香南,快步跟了上去。夏天无等人放心不下,相继进入了地下。

    地底十分宽敞,石块堆砌整齐,陈设讲究,丝毫没有因为火灾而受到任何的破坏。内里房间错落,书房、卧室、会客室一应俱全。

    许是封闭了太久,纸张和书籍稍稍一碰便化为碎屑。

    眼见有了藏身之所,梅容姬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了地,“把上面的人都叫下来吧。这里应该又出去的密道。找不到咱们,他们兴许会自动撤走。”

    夏天无确认为这么做欠缺妥当,伸出手试了试空气的流向,笃定的说道,“这么做不够稳妥!必须有人把他们引开。不然只要他们堵住洞口,在上面放一把火,咱们不被烧死,也会被闷死。”

    她不屑一顾的反驳道,“这里空气流通,你怎么会知道一定会被憋死在这儿!”

    “今天是南风天,火一旦烧起来,烟气会随风倒灌进来。”一看就是个没有常识的贵妇,夏天无嗤鼻冷笑道,“通风口太小,洞口又太大,倒灌的速度一定比换气要快。等换完气,咱们早变成熏鸭了!”

    “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南风啊?德行!”

    梅容姬和夏天无在一旁较劲,姜业华却在北首的角落发现了一具身着贵族华服的骸骨。

    骸骨依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前襟黑血斑斑,右手边放着一把匕首,左手捂在胸前,仿佛死前受了莫大的痛苦。

    他捡起匕首,端详着匕首手柄底端的印记,上面清清楚楚的可这两个字,姜荀!

    “你看,你看啊!”玉凝初猛的拽了拽他的腕子,指着尸体右侧的墙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上面说……他是你……”

    梅容姬听见动静,急急忙忙凑过来,尽管墙壁上的字迹歪斜,可行文顺畅,意思简单易懂。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爹不是他的生父,他也不是他爹的儿子……

    姜荀害了他!姜荀让自己跟着他,原来是另有目的。难怪他从前总以高启的命要挟自己,让自己告诉他有关姜业华的一切,包括他在床上跟自己说了些什么!

    他不是他爹,他是……怎么会是这样呢?

    姜业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对着墙壁不停的踢打,“他杀了我爹……是他给我下毒,是他让四国的人在我大婚当夜让我下不来台……既然他看不得我活着,为什么当年不杀了我!为什么要留着我,一次一次的让我难堪!”

    他双手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再这么下去非伤了骨头不可。

    玉凝初从背后仅仅被抱住他,提着他的脊背,轻声安抚,“你别这样……你难道不想当面问个清楚吗?他用蚀骨害了你,你得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什么蚀骨?”梅容姬木讷的转过头,不错眼目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说谁中了蚀骨?”

    “你知道那毒?”

    “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中了蚀骨,你告诉我!玉凝初,你告诉我!”她一把将玉凝初扯到身前,抓住她的肩头不住的逼问,“你怎么知道那毒的?你说啊,你是怎么知道的?那毒害了谁,到底害了谁!”

    “姜荀在大婚之夜给他下了蚀骨……”

    单凭梅容姬魂不守舍的模样就能猜出她清楚奇毒蚀骨的来龙去脉,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大婚?你跟玉晏香的大婚之夜……除了我敬你的酒和交杯酒,你还喝过谁敬的酒?”

    说到这里,她自顾自的仰天苦笑,笑的不可抑制,竟是泪流满面,“是我给你爹的蚀骨草,是我为了巴结他把种植毒草的方法告诉了他,是我……是我亲手把那杯毒酒端到你面前的……都是我……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姜业华,实在是太可笑了!”

    姜业华愣住了,难以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认识那个东西?”

    “你忘了吗?”梅容姬自觉再也无法面对他,可又不得不把话说清楚,“我爹是南周内务府的买办,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他去过南疆,亲手把那草带回了中原……他去世的时候,特地把种子留给了我……后来,我给了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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