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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挖坟掘墓

    正月里,都督府内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姜业华是稀客,又是王爷,西北各处的邀请不断,正月里到访的宾客几乎踩破了门槛,搅合的玉凝初没睡过一个懒觉。

    二月初二龙抬头,府衙开锣,又是一顿宴请寒暄。直到二月十五,酒宴才告一段落。

    二月十六当天寅时,姜业华和玉凝初就带人悄悄离开了秦州,化装成贩卖山货的商贩,赶着马车,带着几个随从,星夜兼程的赶去了陇西郡七里堡。

    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天气,尽管不似冬天那般冰天雪地的千里冰封,却独有一番彻骨的清寒。

    七里堡方圆五十里并无人烟,处处透着荒芜的凄凉,枯黄杂乱的蒿草没过膝头,树枝交错,有的东倒西歪,有的生的歪歪扭扭。也有不少树木歪倒在地,却是就地生根,毫无枯死的迹象。

    进入姜家老宅的范畴,从残破垮塌的墙壁依稀可以分辨出宅邸的大体位置。

    姜业华俯身剥开层层泥土,便显出了被大火烧过的黑灰,碗口粗系的立柱露出地面,看样子应该是立柱所在。就在玉凝初以为找到了宅邸所在的时候,他却兴奋的站起身,说道,“这是大门前的牌坊,再往北走三百步,就是大门的位置。”

    “嘎吱、啪咔!”紧接着两声脆响,惊得夏天无尖叫着跳了起来,他定睛看去,拍拍胸口说道,“是个死人的骸骨!”

    她走过去,瞄了一眼被踩得四分五裂的头盖骨,轻嗤了一声,“这都能吓到,你可真行!”

    “让兄弟们拿上铁锹,看到骸骨就地掩埋。”说完,姜业华拉着与她向前走去。

    夏天无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回身招呼随行的弟兄,动手干活儿。

    越往里走,残垣断壁越发的多了起来,草堆和黑灰里半遮半露的白骨清晰可见,交叠在一处的,蜷缩在墙角的,趴在断壁上的,还有一些残破不全,看不出是身体的那一部分。

    可他们逃离的方向前所未有的一致,都是往牌坊的方向奔走。于嬷嬷夫妇就是这么逃出去的吧?

    这么多人,拼了命的哭喊挣扎着想要逃离火海,当时的七里堡,简直是人间炼狱!

    正想着,姜业华的脚步木然顿住,高高的石砌门楼据依然矗立,独独少了朱漆大门和匾额。

    立在阶下,她完全能够想象当年的姜家是怎样的煊赫、辉煌!

    大门两旁有两堆碎石,难掩风化和火烧的痕迹,从形态上不难看出是石狮子,到底是多大的火,竟能把石狮子一并摧毁?

    他掏出羊皮图纸,拉着她登上台阶,径自往里走去。

    青石砖缝里杂草丛生,房屋歪斜、瓦砾石块随处可见,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颓废和凄凉。

    即便如?便如此,也无法抹杀姜家房屋错落、水榭亭台林立的布局。

    穿过开阔的前院,沿着空地往北走,越过一方干涸的池塘,他忽的停住了脚步,“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儿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对!如果咱们走的没错,这里就是!”姜业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拔脚就往西面的廊房走去。

    一路走来,阴气深重,玉凝初本就有些忌惮,便紧紧跟了上去。

    进屋之后,他在角落的废墟堆里四下翻找,终于在一堆黑灰堆里,翻出了一只被火烧的黢黑的罐子。

    见他满眼喜悦的注视着丑陋的罐子,她禁不住好奇的问道,“里面是什么?”

    “是水晶棋子儿!”姜业华边孩子气的说着,边掀开了盖子,盒子底部竟真的躺着几颗剔透、溜圆的围棋子,“我爹总喜欢和我娘下棋,一下棋就没人理我,我就藏起几颗来,让他们下不成!”

    “围棋少几颗,人家就下不成了?你真是笨的可以!”

    鲜少见他流露出憨傻较真的模样,眼看三十的人了,居然把个黑不溜秋的罐子当宝贝!

    “你三五岁的时候会下棋吗?”他却自豪的很,把棋子儿倒在手心,端详着说道,“恐怕连围棋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玉凝初夺下棋子、装进荷包,“咱们是来找棋子儿的吗?我拜托你靠点儿谱行不行!”

    “从夹道过去,就是我爹的书房。”他抿了抿薄唇,指着厢房廊下的过道,却迟迟不动地方。临了还是强拉着人转去了别处,“要不还是先去祖坟看看吧。”

    “你怎么了?”

    这人不对头,已然来到了这里,却固执着不敢往前走。非要舍近求远,先去后山看什么祖坟,他是怎么了?

    他爹的书房里莫非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令他如此谨小慎微,不敢轻举妄动。

    “我想先去看看我二叔的坟。”说话的间隙,姜业华的手掌明显的收紧,握的她有些疼。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的二叔姜芳也是死于二十多年前的大火。

    据说大火灭掉之后,他爹由于急于赶到帝都赴任,只安葬了近亲的亲眷,余下远房的亲戚和下人都没有入土为安。

    可骸骨随处可见,保持着火灾现场最原始的痕迹,明显没有翻找和掩埋的迹象。

    姜荀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呢?难不成他爹当时不是急于上任,而是仓皇逃到帝都去的?

    找了个出口走出宅邸,姜业华招呼过几个军士,带着人大步流星、往西侧的山峦走去。

    远远看去,山南面石碑林立,野草长得十分茂盛,有的甚至超过了石碑,业已将坟丘掩住。

    荒草枯树、老鸟昏鸦,许是这里荒废了太久,鸟群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得四散窜飞,带起尘土扬沙和浓重的腥臭之气。

    “找到姜芳的墓穴,立刻开挖!”

    “是!”

    他一声令下,四名随从应声而动,散开分头寻找姜芳的坟墓。

    姜业华和玉凝初也逐一排查、寻找,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在半山腰、歪倒的石碑间,找到了姜芳的坟冢。

    “打开!”

    抛坟掘墓是死罪,鉴于他说的笃定,随从不敢怠慢,抡起铁锹,便开始挖坟。

    石碑埋得并不深,篆文雕刻并不精良,一看便知是连夜赶工所制,坟冢堆砌也不似他坟丘那般考究,石块的品类参差不齐,可想而知构建坟墓的时候,有多么的仓促。

    石缝并没有用米汤浇筑,兵士沿着缝隙轻松敲开了石块,随着石块被搬走,慢慢显出了空洞的墓室。

    墓室内里只有半片土丘支撑,内里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的陪葬品,这与姜芳的身份截然不符。据说他死的时候,已经官职二品,怎么可能藏的如此寒酸?

    即便是适逢家难,作为他兄长的姜荀,也断断没有薄葬亲弟的理由!

    而且一个时辰之内,他们几乎走遍了整个南坡,才在这么一出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姜芳的葬身之所,这未免太过不符合常理!

    与此同时,玉凝初觉得他的手越来越凉,紧紧抓着她的手,几乎要握断了一般。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看,却始终不敢向前靠近一步。他是怎么了?他在害怕些什么,又在担心些什么?

    陈腐的气息屡屡传来,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良久的沉默过去,姜业华才沉沉开口,“把棺材挖出来,打开我看!”

    “是!”

    坟都挖开了,也不差开棺那一条罪过,挖就挖呗,反正有王爷担着!

    当兵的毫不犹豫,抡起铁锹,三下五除二,便把土下一尺多深的棺材挖了出来。

    他走上前去,拿过撬棍,敲了敲棺材盖,咚咚清响,而非闷响,若非棺材的质量太差,就是里面躺的根本不是人!

    于婆婆不是说,自己不是爹的儿子,但是姓姜!

    只要自己活着,就没人可以跟自己争夺姜家继承人的位子!

    这两句话说明了什么?棺材盖子地下到底埋葬了怎样的秘密和玄机?无论是怎样的答案,自己都要查个清楚明白!

    到底是谁谋杀了姜氏全族!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

    他越想越觉得把持不住暴戾的情绪,举起撬棍狠狠的砸向棺材,疯了似的一遍又一遍地落下撬棍,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法宣泄着心中的恐惧和无措。

    即使震得虎口生疼,他也没有停止发泄。

    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为什么自己前脚离开于嬷嬷家,后脚他们村就化成了灰烬。

    所幸自己将他们老两口转移的及时,可即便这样,也无法阻止凶手丧心病狂的报复。

    全村的人,三百多口人一夜之前没留下一个活口。做的干净利落,场景跟姜家废墟的情形一模一样。

    当地的官府不敢查,非说这是天火所为,并非有人蓄意谋害!全都是鬼话,骗人的鬼话!

    那些凶手要是来的早一些,兴许自己也会葬身火海!

    或许真如玉凝初所说,老天有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就让自己查明真相,还逝者一个明白!

    她并没有让人上前阻止,而是解下随身的酒囊,把几名随从支去了山下。

    于嬷嬷所住的村落出事以来,他从未表露过任何的负面情绪,可今天当面家乡的破败和坟冢的简陋,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

    她敢打赌,棺材里埋得不是人。即便是,也绝非真正的姜芳。

    官居二品的姜芳为何要在官运亨通的时候诈死瞒名,他时任大夏盐道司,执掌盐道赋税,是个肥的流油的差事,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只能望尘莫及。

    他却在盛年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真正的姜芳肯定活着,他去了哪里?这些年又做了些什么?姜家的大火跟他有没有关系,他又为何要在家难之后销声匿迹?

    联想到姜业华五岁之后的遭遇,玉凝初不敢再想下去。

    大火之后,他便被送去了南周。一个大夏高官的嫡长子双亲健在,反倒被送进了道观,拜入了道姑门下。

    即使沈家是豫州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可南周和大夏势同水火。

    把一个五岁的孩子送去敌国,未免太过残忍。且不说他会不会被人抓走杀掉,单说生活条件和环境的南北差异,就不是年幼孩子短时间内能够适应的。

    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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