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狼心狗肺
是日，雨过天晴，天空湛蓝，流云如丝，秋风抚过，夹着野花的香气，带起阵阵凉爽。
清早起来，姜业华便与沈璧非兵分两路，在与紫阳交涉完毕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奔到马车面前，他才收住缰绳，飞身下马，脚不沾地，径自跃上车辕，挑帘钻了进去。
车帘挑起，沈璧非先是一愣，见来人是他，一脸火急火燎的样子，暗自好笑，便知趣的从他身侧挤了出去。
玉凝初躺在那里，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带着伤，好端端的衣服被刮得一溜一溜的，手背上也伤痕累累。
看样子就知道她伤的不轻，不然她早就蹦起来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躺着！
劫后余生，玉凝初只觉得百感交集，见他眼圈乌黑，眼中还泛着血丝，就知道他接连几天都没睡好。
一想到他为了找自己，担心的几天几夜没合眼，心里就美滋滋的。
沉默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说的太多，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他一直板着脸，玉凝初动动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袖，咧着嘴，望着他，憨傻的笑了起来。
她不笑还好，乍一笑更显得苍白憔悴。
看到这里，姜业华顿觉胸闷异常，担心、焦虑和心疼等各种感情交汇在一起，却催化出汹涌的负面情绪，“你要住道观就好好住！个破悬崖有什么好爬的！非得摔成个半残废，才能长记性，是不是？”
“姜业华，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爬悬崖，是为了谁啊！”
高声说话就引起阵阵钻心的疼，说了前半句，她就不敢再大声喊叫。
“我管你为了谁！我只知道，你一个不留神从峭壁上掉下去，就让几百口子人给你擦屁股！你好歹也是十五的人了，遇事儿找人商量一下，能死啊！”
都伤成了这样，还瞪着眼睛跟自己死磕。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啊！
玉凝初眼底一润，瞪着
他，气哼哼的说道，“你给我商量的余地了吗？我想找你商量的时候，你在哪儿啊！”
“听你这口气，倒像是我让你住进道观的？我且问你，是我赶你走的吗？”
究竟是谁搞不清楚状况、乱发脾气？又是谁非要把自己跟沈璧非扯到一起，不问青红皂白的横加指责？
明明就是她不对，偏把自己弄成了罪人！
她心底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是没赶我走，是我自己要走，行不行啊？”
“那我就拜托你走远一点啊！这个样子回来，谁知道你到底是想走，还是想留！”姜业华越说越来气，把积攒了四天三夜的怒气如数发泄了出来。
玉凝初气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扯着嗓子吼道，“姜业华，你没有良心！”
“我要是没有良心，早就把你送给苏宏胥了，还等你在这里瞎胡闹！”
她也不管肋骨疼不疼了，直觉肺都要气炸了，胳膊肘撑起上半身，狠盯着他问道，“你说谁瞎胡闹！”
“我说的不是你，对得起你吗？”
“姜业华，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玉凝初腾出一只手，拉过枕头就砸了过去。
他也在气头上，反手接住枕头，扔了回去，不屑一顾的说道，“你吃我的，住我的，还让我走，你想什么呢！”
“姜业华，你混蛋！”
玉凝初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到这般田地，不管自己找到的是不是蚀骨，单凭自己这份心意，他就不该用这种口气呵斥自己。
自己摔下来是为了谁啊？但凡自己有力气回去，能让他着急吗？他怎么就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想一想！
“这么大个人了，你长点心会死吗？”
看她抿着嘴唇，别过脸，姜业华恍觉在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可碍于面子，还是把话冷冰冰的丢了出去。
感觉眼泪溢出了眼角，她赶紧用被子蒙住了脸，“对“对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有心，你也看不见！”
“我不是好人，所以用不着你的好心！”
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就不妨把一次性说个清楚。
免得她一厢情愿，再做出些傻事来。安安分分的跟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不好？偏喜欢争强好胜，跟自己较劲！
她再这么任性妄为下去，只怕有一天，自己都保不住她！
“姜业华，她断了三根肋骨，险些伤了脏器！”
车外的沈璧非再也听不下去，挑起车帘，一把将人拽下了车，瞪着他喝道，“就算她有什么过错，你也该等她伤好了再说。更何况，她……”
姜业华深知刚才那番话说出去，以玉凝初的脾气，一定不会再对自己抱有什么期待。尽管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所以，听到沈璧非的话，他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吼了回去，“我教训我的人，轮不到你说话！”
“你真是条疯狗，见谁咬谁！简直不可理喻！”说完，她跳上马车，扬鞭离去。
大雨下了多久，姜业华就着急了多久。沈璧非不是不明白，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
但动气会伤及肝经，导致气滞血瘀，延迟骨伤的愈合。毕竟玉凝初是个病人，作为医者，她无法容忍他暴虐的态度。
一旁的安玖和唐显也看到糊涂，侯爷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担心的不得了，怎么还跟那丫头吵起来了？真是让人搞不懂！
姜业华飞身上马，直奔豢养飞鹰的农庄，安玖等人不敢怠慢，打马紧紧跟了上去。
“他那么说，无非是不想让你跟他绑在一起。”
“谁稀罕跟他绑在一起？”
自己要是有地方去，绝对不会死赖着他不走！要不是自己垂涎他的美色，自己早就远走高飞了，哪里还容他这么奚落自己！
“跟他绑在一起，不仅会很危险，而且会随时随地的成为旁人打击的对象……”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
而今的玉凝初不够强大，由着她继续跟着姜业华，只会成为他的软肋和牵绊。
就像这一次，她是出于好心，可她的无故失踪，尽管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和伤亡，但的确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她冲动妄为的性格，长此以往，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在沈璧非看来，这个时候把她推开，是无比正确、理智的选择。
“你的意思无非实在说，我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他的负担！”
她凭什么这么说？要是没有自己的策应，他怎么可能轻易得到藏在凌府的黄金？他又怎么可能逃过凌府护卫和那两只怪胎的追杀？
沈璧非如果不清楚这些，她凭什么这么说！
“即便是你帮他拿到了凌府的金子，也并不代表你可以帮他！”
听闻此话，玉凝初霍的扭过脸，万分不解的盯着她，反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没有你，那些金子他只会拿的更轻松。要不是为了顾及你的处境，凌绛霄早就在半道儿上死了。”
看来姜业华并未向她提及原本的计划，故而沈璧非不闹不怒，微微一笑，慢慢解释。
“按照计划，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马。我已经把凌绛霄的替身都找好了，只要他人一死，替身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手凌府。届时，就不单单是搬空金库的问题，而是在齐氏内部楔进了一颗钉子。”
玉凝初直觉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可还是将信将疑的问道，“这都是真的吗？”
尽管一时间无法完全相信沈璧非的说辞，可她清楚姜业华的能量和手段。
一直以来自己都在怀疑，为什么他要选择最笨的法子？可鉴于结果圆满，自己就没有问出口。
可今天，当听清真相的一刻，她糊涂了，难道说汝南的一起都是他陪着自己演的一场戏？
他姜业华把自己当什么？自己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不需要他哄着、惯着！更不需要他把照顾自己当成什么狗屁承诺！
玉晏香已经死了，如果她真是在天有灵，就不会让自己的妹妹颠沛流离、受尽折磨！
“你如果是真心为他好，还想跟着他，就得学会让他省心。没有哪个男人喜欢惹是生的女人，我的意思，你懂吗？”
闻言，她嗤鼻一笑，慢慢合上了眼睛，“我早就说过，不会再跟着他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从今往后，姜业华不再有软肋了。”
想不到，汝南之行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仍旧没有丝毫的改变。他还是把照顾自己当成了一种责任。
然而，这跟自己要的完全是两码事！
沈璧非的本意是让她对自己的处境有个清醒的认识，却万没想到，她把这些统统当成了一种否定和嫌弃。
而且完全曲解了姜业华对她发火的初衷。
正所谓关心则乱。他如果不心疼，就不会乱了方寸、大发雷霆。
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打死自己也无法相信，他会为了一个女人，丢下军政要务，大老远的从帝都跑到琅琊台。
即便接到了自己的书信，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出京，更没打算管自己这档子闲事。
要不是打探到紫阳的行踪，自己跟姜业华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碰面。更别说让他做和事老，帮自己劝说紫阳回豫州成亲了！
这两个人真是倔到一块儿去了！
清早起来，姜业华便与沈璧非兵分两路，在与紫阳交涉完毕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奔到马车面前，他才收住缰绳，飞身下马，脚不沾地，径自跃上车辕，挑帘钻了进去。
车帘挑起，沈璧非先是一愣，见来人是他，一脸火急火燎的样子，暗自好笑，便知趣的从他身侧挤了出去。
玉凝初躺在那里，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带着伤，好端端的衣服被刮得一溜一溜的，手背上也伤痕累累。
看样子就知道她伤的不轻，不然她早就蹦起来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躺着！
劫后余生，玉凝初只觉得百感交集，见他眼圈乌黑，眼中还泛着血丝，就知道他接连几天都没睡好。
一想到他为了找自己，担心的几天几夜没合眼，心里就美滋滋的。
沉默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说的太多，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他一直板着脸，玉凝初动动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袖，咧着嘴，望着他，憨傻的笑了起来。
她不笑还好，乍一笑更显得苍白憔悴。
看到这里，姜业华顿觉胸闷异常，担心、焦虑和心疼等各种感情交汇在一起，却催化出汹涌的负面情绪，“你要住道观就好好住！个破悬崖有什么好爬的！非得摔成个半残废，才能长记性，是不是？”
“姜业华，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爬悬崖，是为了谁啊！”
高声说话就引起阵阵钻心的疼，说了前半句，她就不敢再大声喊叫。
“我管你为了谁！我只知道，你一个不留神从峭壁上掉下去，就让几百口子人给你擦屁股！你好歹也是十五的人了，遇事儿找人商量一下，能死啊！”
都伤成了这样，还瞪着眼睛跟自己死磕。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啊！
玉凝初眼底一润，瞪着
他，气哼哼的说道，“你给我商量的余地了吗？我想找你商量的时候，你在哪儿啊！”
“听你这口气，倒像是我让你住进道观的？我且问你，是我赶你走的吗？”
究竟是谁搞不清楚状况、乱发脾气？又是谁非要把自己跟沈璧非扯到一起，不问青红皂白的横加指责？
明明就是她不对，偏把自己弄成了罪人！
她心底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是没赶我走，是我自己要走，行不行啊？”
“那我就拜托你走远一点啊！这个样子回来，谁知道你到底是想走，还是想留！”姜业华越说越来气，把积攒了四天三夜的怒气如数发泄了出来。
玉凝初气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扯着嗓子吼道，“姜业华，你没有良心！”
“我要是没有良心，早就把你送给苏宏胥了，还等你在这里瞎胡闹！”
她也不管肋骨疼不疼了，直觉肺都要气炸了，胳膊肘撑起上半身，狠盯着他问道，“你说谁瞎胡闹！”
“我说的不是你，对得起你吗？”
“姜业华，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玉凝初腾出一只手，拉过枕头就砸了过去。
他也在气头上，反手接住枕头，扔了回去，不屑一顾的说道，“你吃我的，住我的，还让我走，你想什么呢！”
“姜业华，你混蛋！”
玉凝初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到这般田地，不管自己找到的是不是蚀骨，单凭自己这份心意，他就不该用这种口气呵斥自己。
自己摔下来是为了谁啊？但凡自己有力气回去，能让他着急吗？他怎么就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想一想！
“这么大个人了，你长点心会死吗？”
看她抿着嘴唇，别过脸，姜业华恍觉在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可碍于面子，还是把话冷冰冰的丢了出去。
感觉眼泪溢出了眼角，她赶紧用被子蒙住了脸，“对“对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有心，你也看不见！”
“我不是好人，所以用不着你的好心！”
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就不妨把一次性说个清楚。
免得她一厢情愿，再做出些傻事来。安安分分的跟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不好？偏喜欢争强好胜，跟自己较劲！
她再这么任性妄为下去，只怕有一天，自己都保不住她！
“姜业华，她断了三根肋骨，险些伤了脏器！”
车外的沈璧非再也听不下去，挑起车帘，一把将人拽下了车，瞪着他喝道，“就算她有什么过错，你也该等她伤好了再说。更何况，她……”
姜业华深知刚才那番话说出去，以玉凝初的脾气，一定不会再对自己抱有什么期待。尽管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所以，听到沈璧非的话，他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吼了回去，“我教训我的人，轮不到你说话！”
“你真是条疯狗，见谁咬谁！简直不可理喻！”说完，她跳上马车，扬鞭离去。
大雨下了多久，姜业华就着急了多久。沈璧非不是不明白，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
但动气会伤及肝经，导致气滞血瘀，延迟骨伤的愈合。毕竟玉凝初是个病人，作为医者，她无法容忍他暴虐的态度。
一旁的安玖和唐显也看到糊涂，侯爷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担心的不得了，怎么还跟那丫头吵起来了？真是让人搞不懂！
姜业华飞身上马，直奔豢养飞鹰的农庄，安玖等人不敢怠慢，打马紧紧跟了上去。
“他那么说，无非是不想让你跟他绑在一起。”
“谁稀罕跟他绑在一起？”
自己要是有地方去，绝对不会死赖着他不走！要不是自己垂涎他的美色，自己早就远走高飞了，哪里还容他这么奚落自己！
“跟他绑在一起，不仅会很危险，而且会随时随地的成为旁人打击的对象……”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
而今的玉凝初不够强大，由着她继续跟着姜业华，只会成为他的软肋和牵绊。
就像这一次，她是出于好心，可她的无故失踪，尽管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和伤亡，但的确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她冲动妄为的性格，长此以往，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在沈璧非看来，这个时候把她推开，是无比正确、理智的选择。
“你的意思无非实在说，我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他的负担！”
她凭什么这么说？要是没有自己的策应，他怎么可能轻易得到藏在凌府的黄金？他又怎么可能逃过凌府护卫和那两只怪胎的追杀？
沈璧非如果不清楚这些，她凭什么这么说！
“即便是你帮他拿到了凌府的金子，也并不代表你可以帮他！”
听闻此话，玉凝初霍的扭过脸，万分不解的盯着她，反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没有你，那些金子他只会拿的更轻松。要不是为了顾及你的处境，凌绛霄早就在半道儿上死了。”
看来姜业华并未向她提及原本的计划，故而沈璧非不闹不怒，微微一笑，慢慢解释。
“按照计划，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马。我已经把凌绛霄的替身都找好了，只要他人一死，替身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手凌府。届时，就不单单是搬空金库的问题，而是在齐氏内部楔进了一颗钉子。”
玉凝初直觉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可还是将信将疑的问道，“这都是真的吗？”
尽管一时间无法完全相信沈璧非的说辞，可她清楚姜业华的能量和手段。
一直以来自己都在怀疑，为什么他要选择最笨的法子？可鉴于结果圆满，自己就没有问出口。
可今天，当听清真相的一刻，她糊涂了，难道说汝南的一起都是他陪着自己演的一场戏？
他姜业华把自己当什么？自己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不需要他哄着、惯着！更不需要他把照顾自己当成什么狗屁承诺！
玉晏香已经死了，如果她真是在天有灵，就不会让自己的妹妹颠沛流离、受尽折磨！
“你如果是真心为他好，还想跟着他，就得学会让他省心。没有哪个男人喜欢惹是生的女人，我的意思，你懂吗？”
闻言，她嗤鼻一笑，慢慢合上了眼睛，“我早就说过，不会再跟着他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从今往后，姜业华不再有软肋了。”
想不到，汝南之行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仍旧没有丝毫的改变。他还是把照顾自己当成了一种责任。
然而，这跟自己要的完全是两码事！
沈璧非的本意是让她对自己的处境有个清醒的认识，却万没想到，她把这些统统当成了一种否定和嫌弃。
而且完全曲解了姜业华对她发火的初衷。
正所谓关心则乱。他如果不心疼，就不会乱了方寸、大发雷霆。
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打死自己也无法相信，他会为了一个女人，丢下军政要务，大老远的从帝都跑到琅琊台。
即便接到了自己的书信，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出京，更没打算管自己这档子闲事。
要不是打探到紫阳的行踪，自己跟姜业华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碰面。更别说让他做和事老，帮自己劝说紫阳回豫州成亲了！
这两个人真是倔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