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追凶（一）
虽然楚辰很想把梁席一脚踢开，但气话说一说，也就算啦，到了真正办事的时候，还是要把这位副手给请来的。
匆匆用过午饭，填饱了肚子，梁席带着县衙里的一干人等也就到了。
缉拿凶案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查看案发现场。
命案就发生在自己家里，楚辰对协助办案的官员一一点头致意，连梁席也不例外。当然，梁席的态度不是那么友好，冷哼一声，不屑的撇过头去，不理睬楚辰。
楚辰也不介意，让人前头带路，自己走在中间，与县尉马司平低语交谈，旁敲侧击的打听案件的细节。
第一个现场是茅房，慕容项羽就是在这里被害的。
虽然经过一轮调查取证，但案发现场仍然被保护得很好，死者的被害地点都用白灰标记，周围则一片凌乱，负责取证的廷尉司里正俞进解释说，这都是打斗遗留下来的痕迹。
楚辰蹲下来仔细观察，白灰画成的圈子当中是一滩血迹，在打斗痕迹里，也有不少滴落下来的血迹。
俞进叫来两位捕快，当场给楚辰演示了一番当时的情景，又补充道：“照此情况来看，凶手武艺jīng湛，与证人所言不符”。
楚辰点点头，没有做声，带着人直奔另外一个现场，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慕容昕薇的被害地点。
地点在花园，看起来就整洁许多，只有血迹。
俞进同样叫人当场演示，“公主被人追杀，到此遇害，但源头却不是茅房之外，而是驸马内室，同样与证人所言不符，由此可断定，证人作伪，其意图在于陷害驸马。”
内室就是卧房，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楚辰醒来时会发现周围一片狼藉的原因，楚辰轻轻点头，转身询问，“不知梁大人对此有何高见？”
梁席脸不红，心不跳，恨恨道：“此等小人，居然蒙骗本官，陷害驸马，实在罪不可赦，该杀至极！”转身又朝楚辰致歉，“之前下官听信小人谗言，以致差点让驸马蒙受不白冤屈，此乃下官之过，还请驸马宽宏大量，不要挂怀。”
“这些当官的，果然脸厚心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被你坑死啦，小样，迟早要你好看，哼！”楚辰在心里暗自讥讽，嘴上说的却是：“梁大人说的哪里话，之前不过是个误会，再说梁大人不畏权贵，本宫心里也是极为钦佩的。”
梁席一脸肃容，先是对着楚辰微微鞠躬，“驸马谬赞了，下官哪里经得如此抬爱，不过是秉公职守，以求无愧陛下所托，足矣！”说完话，又朝着皇宫方向遥遥拱手，一副忠心模样。
“哼！继续装！”楚辰心里冷笑，嘴上继续称赞梁席的高风亮节。
勘察现场用了一个多小时，接着就是查看死者的遗体。
这个时候，慕容项羽和慕容昕薇的遗体已经放在皇宫冰窖里，等着案情结束便择rì下葬，外头则是由皇帝最信任的将军夏侯平安负责守卫。
楚辰带着人来到皇宫外，掏出一枚腰牌，又按惯例宣读了皇帝的旨意，然后就在门外等候通报。
从近处看，皇宫还是颇有规模和气派的，红墙足有十几二十米搞，上边旌旗招展，城垛处都有jīng锐禁军把守。护城河上，白玉石雕的大桥宽阔，足以供三架车马并行。皇宫大门漆红木重，上面则是代表九五之尊的金sè门钉，门叩则是铜质狮头，嘴里衔着脚拇指粗细的门环。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楚辰才得到回报，说是夏侯平安正迅速赶来迎接，让驸马稍安勿躁，耐心等候。
夏侯平安是家主的亲弟弟，在朝中的官职是定国将军，同时也是皇宫里的卫尉，品阶比楚辰高出好几个大头，但见了楚辰，还是半跪行军礼，当然跪的不是人，而是他背后的钦差旨意。
之前楚辰就知道，夏侯家是一个新兴的将门家族，满门武勋，先辈随着燕国的第一代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又拒绝了世袭王号，死后留下的遗言是：我夏侯家的子孙，不做飞鹰走狗的蛀虫。
由此，这条遗言被当成是夏侯家的祖训。
虽说富贵不过三代，但眼下夏侯家已经是第三代，而燕皇的恩宠依旧盛而不衰，家主夏侯渊德在朝中领大将军一职，还加了一个太尉的头衔，是燕国最高军政长官，另外，夏侯渊德的两位义子兼女婿——石韩伊和宋梓衣，分别担任燕国南、北二院大王，替燕皇镇守国门。
这很奇怪，历数中国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个不担心手下的将军们拥兵自重，燕皇应该也不会例外，但或许还有其他什么掣肘的方式也不一定，而且眼下的燕国，四周强敌环伺，狡兔死走狗烹只会自毁长城。
皇帝依旧英明睿智，将门依旧忠诚，这两个条件如果还在，那么夏侯家也会一直兴旺下去，所以楚辰一点也不敢怠慢，慌忙还礼，连声问好。
夏侯平安冲楚辰一抱拳，“驸马，冰窖里寒冷无比，你还是添衣御寒的好！”
楚辰点点头，接过士兵手上托着的红袍披上，转头就走进了地窖。
对于尸体上的伤痕，仵作早已验明，并且有了报告，楚辰已经读过。而根据仵作的判断，这两人虽然身上都有横七竖八的伤口，或深或浅，但真正的致命伤只有当胸刺入的一剑，而凶器也的确是那柄华贵的宝剑。可奇怪的地方是，这两个人死得**详，太平静，就好像死神与周公同时降临，死前没有经历过什么痛苦。
这当然不对劲，一个搏斗得厉害，一个逃得惊慌，到死了，脸上的表情怎么可能是安详和平静呢？应该是狰狞和惊惧才对。
会不会是有人动过手脚，把死者的遗容改变了？
楚辰做出猜测，并立刻向仵作询问，可得到了结果是，尸首被人从井下捞起来之后，就是这个模样。
他想了想，对夏侯平安问了一个很没有必要，但又应该问的问题，“夏侯将军，除了本宫与梁大人等办案之人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来过？”
夏侯平安摇摇头，“没有！”
“噢！多谢夏侯将军，本宫这就告辞了！”楚辰朝夏侯平安拱手拜别。
夏侯平安立刻还了一个军礼，“驸马请慢走，末将公务在身，不便相送，还请驸马恕罪！”
楚辰呵呵一笑，摆手客套，“哪里哪里，rì后若是得空，再去府上拜访，到时还请将军备好酒菜噢！”
“一定！一定！来人，送驸马出宫！”
夏侯平安一招手，就有一队禁卫上前，为首的小将朝楚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从皇宫里出来，楚辰的第三站是慕容项羽的太子东宫，对于这个决定，梁席与众人颇有意外，但还是一道随行。
太子府同样坐落城北，就在一条僻静巷子的尽头，附近居民和行人很少，楚辰站在门外，心中惊讶万分。
太寒酸了！
门房低矮破旧，大门上的红漆脱落了不少，青苔在木头上生长，铜把手锈迹斑斑，门外的两个镇宅石狮子，一个缺了半边脑袋，一个短了腿。
这哪像是未来皇储的宅邸！不说和楚辰的质子府相比，就算比起一般商人家或许还有不如，若不是众口一词都说这里就是太子宅邸，楚辰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虽然宅子是旧了点，但里面的陈设还是足以证明，这就是王孙之家，器物家具都有浓厚的皇家印记。
据管家解说，这些器物家具原本是太子还在宫里当皇子的时候就在使用的东西，后来受封太子以后搬出宫外，也没再添置，都是皇帝最后看不下去了，才赏赐了一些。
楚辰点点头，还是没有吱声，只是走到慕容项羽的书房里简单的参观了一下。
书房里书籍很多，兵法政道，无一不包。楚辰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本翻阅，上面都有蝇头小楷做的注解，看起来，慕容项羽是个爱读书，会读书的人。
走了一圈，楚辰把管家叫来，“太子的门客呢，怎么本宫没有见到？”
慕容项羽一共养了三位门客，分别是钟博、季文雄和赖信。钟博和赖信这两个人曾经是燕北的绿林豪侠，武艺高强，后来因缘际会被慕容项羽招揽，而季文雄则是寒门出身的燕南文士，能被太子看得上眼，想必也不是什么庸才。
管家闻言，面sè一凛，“他们……他们留下遗书，自尽了。”
楚辰很是惊讶，大声质问管家，“尸首在何处，你为何瞒不报官？”
管家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也就是才发生的事情，尚未来得及。”
事情真的是像管家所说的那样么，楚辰心里先打了个问号，让管家前头带路，去看看那三位门客的尸体。
门客居住的地方就在太子府的后院里，单人一间屋子，看起来待遇还是不错的。
仵作稍作请示，就开始上前查验尸体。
楚辰缓步走到桌前，拿起所谓的遗书看了看，心中冷笑，“这些人有那么自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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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用过午饭，填饱了肚子，梁席带着县衙里的一干人等也就到了。
缉拿凶案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查看案发现场。
命案就发生在自己家里，楚辰对协助办案的官员一一点头致意，连梁席也不例外。当然，梁席的态度不是那么友好，冷哼一声，不屑的撇过头去，不理睬楚辰。
楚辰也不介意，让人前头带路，自己走在中间，与县尉马司平低语交谈，旁敲侧击的打听案件的细节。
第一个现场是茅房，慕容项羽就是在这里被害的。
虽然经过一轮调查取证，但案发现场仍然被保护得很好，死者的被害地点都用白灰标记，周围则一片凌乱，负责取证的廷尉司里正俞进解释说，这都是打斗遗留下来的痕迹。
楚辰蹲下来仔细观察，白灰画成的圈子当中是一滩血迹，在打斗痕迹里，也有不少滴落下来的血迹。
俞进叫来两位捕快，当场给楚辰演示了一番当时的情景，又补充道：“照此情况来看，凶手武艺jīng湛，与证人所言不符”。
楚辰点点头，没有做声，带着人直奔另外一个现场，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慕容昕薇的被害地点。
地点在花园，看起来就整洁许多，只有血迹。
俞进同样叫人当场演示，“公主被人追杀，到此遇害，但源头却不是茅房之外，而是驸马内室，同样与证人所言不符，由此可断定，证人作伪，其意图在于陷害驸马。”
内室就是卧房，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楚辰醒来时会发现周围一片狼藉的原因，楚辰轻轻点头，转身询问，“不知梁大人对此有何高见？”
梁席脸不红，心不跳，恨恨道：“此等小人，居然蒙骗本官，陷害驸马，实在罪不可赦，该杀至极！”转身又朝楚辰致歉，“之前下官听信小人谗言，以致差点让驸马蒙受不白冤屈，此乃下官之过，还请驸马宽宏大量，不要挂怀。”
“这些当官的，果然脸厚心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被你坑死啦，小样，迟早要你好看，哼！”楚辰在心里暗自讥讽，嘴上说的却是：“梁大人说的哪里话，之前不过是个误会，再说梁大人不畏权贵，本宫心里也是极为钦佩的。”
梁席一脸肃容，先是对着楚辰微微鞠躬，“驸马谬赞了，下官哪里经得如此抬爱，不过是秉公职守，以求无愧陛下所托，足矣！”说完话，又朝着皇宫方向遥遥拱手，一副忠心模样。
“哼！继续装！”楚辰心里冷笑，嘴上继续称赞梁席的高风亮节。
勘察现场用了一个多小时，接着就是查看死者的遗体。
这个时候，慕容项羽和慕容昕薇的遗体已经放在皇宫冰窖里，等着案情结束便择rì下葬，外头则是由皇帝最信任的将军夏侯平安负责守卫。
楚辰带着人来到皇宫外，掏出一枚腰牌，又按惯例宣读了皇帝的旨意，然后就在门外等候通报。
从近处看，皇宫还是颇有规模和气派的，红墙足有十几二十米搞，上边旌旗招展，城垛处都有jīng锐禁军把守。护城河上，白玉石雕的大桥宽阔，足以供三架车马并行。皇宫大门漆红木重，上面则是代表九五之尊的金sè门钉，门叩则是铜质狮头，嘴里衔着脚拇指粗细的门环。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楚辰才得到回报，说是夏侯平安正迅速赶来迎接，让驸马稍安勿躁，耐心等候。
夏侯平安是家主的亲弟弟，在朝中的官职是定国将军，同时也是皇宫里的卫尉，品阶比楚辰高出好几个大头，但见了楚辰，还是半跪行军礼，当然跪的不是人，而是他背后的钦差旨意。
之前楚辰就知道，夏侯家是一个新兴的将门家族，满门武勋，先辈随着燕国的第一代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又拒绝了世袭王号，死后留下的遗言是：我夏侯家的子孙，不做飞鹰走狗的蛀虫。
由此，这条遗言被当成是夏侯家的祖训。
虽说富贵不过三代，但眼下夏侯家已经是第三代，而燕皇的恩宠依旧盛而不衰，家主夏侯渊德在朝中领大将军一职，还加了一个太尉的头衔，是燕国最高军政长官，另外，夏侯渊德的两位义子兼女婿——石韩伊和宋梓衣，分别担任燕国南、北二院大王，替燕皇镇守国门。
这很奇怪，历数中国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个不担心手下的将军们拥兵自重，燕皇应该也不会例外，但或许还有其他什么掣肘的方式也不一定，而且眼下的燕国，四周强敌环伺，狡兔死走狗烹只会自毁长城。
皇帝依旧英明睿智，将门依旧忠诚，这两个条件如果还在，那么夏侯家也会一直兴旺下去，所以楚辰一点也不敢怠慢，慌忙还礼，连声问好。
夏侯平安冲楚辰一抱拳，“驸马，冰窖里寒冷无比，你还是添衣御寒的好！”
楚辰点点头，接过士兵手上托着的红袍披上，转头就走进了地窖。
对于尸体上的伤痕，仵作早已验明，并且有了报告，楚辰已经读过。而根据仵作的判断，这两人虽然身上都有横七竖八的伤口，或深或浅，但真正的致命伤只有当胸刺入的一剑，而凶器也的确是那柄华贵的宝剑。可奇怪的地方是，这两个人死得**详，太平静，就好像死神与周公同时降临，死前没有经历过什么痛苦。
这当然不对劲，一个搏斗得厉害，一个逃得惊慌，到死了，脸上的表情怎么可能是安详和平静呢？应该是狰狞和惊惧才对。
会不会是有人动过手脚，把死者的遗容改变了？
楚辰做出猜测，并立刻向仵作询问，可得到了结果是，尸首被人从井下捞起来之后，就是这个模样。
他想了想，对夏侯平安问了一个很没有必要，但又应该问的问题，“夏侯将军，除了本宫与梁大人等办案之人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来过？”
夏侯平安摇摇头，“没有！”
“噢！多谢夏侯将军，本宫这就告辞了！”楚辰朝夏侯平安拱手拜别。
夏侯平安立刻还了一个军礼，“驸马请慢走，末将公务在身，不便相送，还请驸马恕罪！”
楚辰呵呵一笑，摆手客套，“哪里哪里，rì后若是得空，再去府上拜访，到时还请将军备好酒菜噢！”
“一定！一定！来人，送驸马出宫！”
夏侯平安一招手，就有一队禁卫上前，为首的小将朝楚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从皇宫里出来，楚辰的第三站是慕容项羽的太子东宫，对于这个决定，梁席与众人颇有意外，但还是一道随行。
太子府同样坐落城北，就在一条僻静巷子的尽头，附近居民和行人很少，楚辰站在门外，心中惊讶万分。
太寒酸了！
门房低矮破旧，大门上的红漆脱落了不少，青苔在木头上生长，铜把手锈迹斑斑，门外的两个镇宅石狮子，一个缺了半边脑袋，一个短了腿。
这哪像是未来皇储的宅邸！不说和楚辰的质子府相比，就算比起一般商人家或许还有不如，若不是众口一词都说这里就是太子宅邸，楚辰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虽然宅子是旧了点，但里面的陈设还是足以证明，这就是王孙之家，器物家具都有浓厚的皇家印记。
据管家解说，这些器物家具原本是太子还在宫里当皇子的时候就在使用的东西，后来受封太子以后搬出宫外，也没再添置，都是皇帝最后看不下去了，才赏赐了一些。
楚辰点点头，还是没有吱声，只是走到慕容项羽的书房里简单的参观了一下。
书房里书籍很多，兵法政道，无一不包。楚辰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本翻阅，上面都有蝇头小楷做的注解，看起来，慕容项羽是个爱读书，会读书的人。
走了一圈，楚辰把管家叫来，“太子的门客呢，怎么本宫没有见到？”
慕容项羽一共养了三位门客，分别是钟博、季文雄和赖信。钟博和赖信这两个人曾经是燕北的绿林豪侠，武艺高强，后来因缘际会被慕容项羽招揽，而季文雄则是寒门出身的燕南文士，能被太子看得上眼，想必也不是什么庸才。
管家闻言，面sè一凛，“他们……他们留下遗书，自尽了。”
楚辰很是惊讶，大声质问管家，“尸首在何处，你为何瞒不报官？”
管家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也就是才发生的事情，尚未来得及。”
事情真的是像管家所说的那样么，楚辰心里先打了个问号，让管家前头带路，去看看那三位门客的尸体。
门客居住的地方就在太子府的后院里，单人一间屋子，看起来待遇还是不错的。
仵作稍作请示，就开始上前查验尸体。
楚辰缓步走到桌前，拿起所谓的遗书看了看，心中冷笑，“这些人有那么自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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