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周旋后宫感窦氏

    昨夜虽然没怎么睡好，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疲乏，感觉精神异常地好。经过一夜地思索，我坚信按我所说的去做定能改变我目前的处境。看着刘彻离开猗兰殿的背影，我暗暗发誓道：为了你，为了卫青，我一定要在后|宫中闯出一番天地。    可是他走后不久，我突然意识到太皇太后对我并没有好感，如何才能让她愿意与我谈话，这倒是把我难住了，本想早些去了长乐宫请安，现在只能先在猗兰殿思考对策了。    过了一些时候，紫嫣进来了，荣光满面的，料想肯定有事。    “紫嫣，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    “卫夫人，尝尝这个吧，保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紫嫣端来了一盘点心，那样子到着实让人口水直流。    “这点心色泽不错，也够香，那就让我试试它的味，不过你得跟我说说，今天怎么有兴致亲自下厨？老实交代哦。”    “我看卫青每天一大早就习武练剑，挺辛苦的，所以趁天未亮就做了些菜送了过去。”紫嫣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来我是沾了卫青的光啊。”    “不许你再拿我说事儿。”她满脸的认真，我但是更想笑了。    “他最近还好吗？”    “他挺好，你要是想见他，召一声不就完了吗？”    “只要他好就行，不错不错。”咬了一口，顿感清新爽口，便夸起了菜肴。    “那是，这可是我们梁国产的绝佳美味，凡是到了梁国之人必要品这道点心。”    “我们？梁国？”我心里不禁泛起了涟漪。    “夫人，一直没告诉你，奴婢是梁国人。”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刚刚还在苦苦思索的难题因紫嫣的这道菜而迎刃而解。    “紫嫣，你是梁国来的，那梁国的家乡菜、特色菜你会做吗？”    “奴婢倒是会几道，不过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紫嫣颇感疑惑。    “会几道就好，我想辛苦你做个其中的三道菜，越是梁国独有的越好，至于我要派什么用场，你等会就知道了。”    “喏！”紫嫣不再多问了。    我则有了一种浑身释然的感觉，昨夜所谋划之事若要成功还得这三道菜先打头阵了。    过了近一个时辰，紫嫣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提了过来，里面则有她精心而做的三道菜。    “夫人，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我们是要去哪里？”    我则先是起身揭开盖子瞧了瞧，闻了闻，果然是人间美味，然后轻轻地盖上。    “紫嫣，我们现在就去长乐宫。”    “长乐宫？夫人你可真聪明。”    “你也猜透其中的玄机了？”我随口一问。    “我要是不机灵些，也对不起夫人让我做五官了。”    “你还真是油嘴滑舌，走吧，我们立刻过去。”    “喏！”    想当初太皇太后生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当今天子的生父孝景皇帝，另一个则是在平定吴楚七国之乱中立下汉马功劳的梁王刘武，而太皇太后尤其宠爱梁王，曾一度希望景皇帝传位于梁王，可惜此事最终未成，梁王抑郁而终，太皇太后送走幼子三年多后，景皇帝也溘然长逝。我难以想象，一个母亲，送走了两个最爱的亲生之子后，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使她生活在怎样的折磨中，这折磨想必也定曾让她痛不欲生。    到了长乐宫，发现太皇太后寝宫的赵公公正在门外当着值，随时听后太皇太后的差遣，他见了我便迎了上来。    “卫夫人，你为何前来，太皇太后不是吩咐过你不必来请安吗！”他的语气中夹带着质问。    “赵公公，卫夫人是特意前来探望太皇太后，为表诚意，还为太皇太后特意准备了些特色菜。”紫嫣抢先替我答了，她或许是怕降了我在宫中的身份，其实我倒也不介意。    “那好，卫夫人请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    “赵公公，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吧。”    “这也行，不过到时太皇太后怪罪，可别怨奴才没提醒。”    “我明白。紫嫣，你就留在这等我。”    “喏！”紫嫣领会了我的意思，在宫门外静观其变，见机行事，若出了岔子，也好前去求救。    我进了殿内，见太皇太后正由贴身侍女照料着进食，她的眼已经瞎了好些年，我又走得格外小心翼翼，并且示意侍女不要出声，顾她并未发现我的到来。    我轻轻跪坐在她身边，从盒中拿出了我带过来的菜，接过了侍女手中的器皿，将菜送入了她的口中。    “清遥，什么时候多了样菜肴，这菜肴的味道我觉得似曾相识。”清遥便是她的贴身侍女，她品出了这菜与之前在吃得有所不同，我更没想到，她过去尝过后未曾忘记。    “回太皇太后，这是梁国的特色菜肴，想必当年梁王陛下也将其献与过太皇太后。”    “卫子夫？是你？你想干什么？东宫我不是说过不需要你来请安了吗！”她听出了我的声音，一连串的发问显示了她的诧异。    “回太皇太后，臣妾也只是想尽一份孝心而已。”    “孝心？你知不知道只要一提起梁王我就心痛，你这算是尽孝心！”她起身走到了窗边，我也紧随着。    “太皇太后，梁王陛下虽不在了，但梁国尚在，梁王的儿孙尚在，臣妾只是想替他们告诉太皇太后，不论梁王在哪，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母后。”    “咳！武儿啊，你若真孝就不该走在母后的前面啊！”她仰天长叹，从她苍老的眉宇间我看出了她思子之切，或许是因为我很快也将为人母。原来人不论身在何处何位，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父亲或是一个母亲。    “梁王陛下在平定七国之乱中的功绩后世是不会遗忘的，这一生也不算白走一遭了。”    “你是不会懂得这种撕心裂肺的痛的，一个母亲首先失去了最爱的幼子，随即却连长子也撒手人寰了，我的心都快碎了。”此刻她已经立在窗边有一会儿了，我则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太皇太后，梁王、孝景皇帝英年早逝固然令人惋惜，可是太皇太后是否想过为什么孝文皇帝、孝景皇帝他们都先您而去了？”    “哦，这个问题我到确实未曾想过，那我也不妨听听你的高见。”我扶着她再次坐在了桌案边，我很高兴她没有厌恶地推开我的手。    “自我朝开国以来，国势颇弱，故孝文、孝景两代皇帝都坚持实行休养生息政策，与民无扰，与民无争，才建立了如今我大汉朝的富庶，这盛世来之不易，以臣妾愚见，两位先皇就是希望太皇太后您帮着守住这大汉朝的繁盛景象，这也是先皇们的遗愿吧。”    “你说的似乎也在理，可是你今天跑来长乐宫不只只是为了跟我说这几句话吧。”    “太皇太后英明，臣妾想说的的确没有说完。”    “那就说下去吧！”    “喏！说的不对之处还请太皇太后恕罪。若后|宫不平静，则皇上就必须从处理国家大事中分出一些神来，而这对于大汉朝的繁华盛世可是大不利的。当初太皇太后不与慎夫人一番计较，想必也是出于此考虑。”慎夫人是文皇帝的宠姬，在一次宴会上，文皇帝竟让慎夫人与太皇太后同坐在两旁，这可是与理不服，但太皇太后并未计较，倒是在场的大臣们进言文皇帝不可做于理不合之事。    “你是想让我帮你？”    “不是帮臣妾，而是帮陛下安定后|宫，想必太皇太后明白，如今这后|宫能否平静可全由东宫您做主了。”    “你到还真是聪明，学会给我下套了，我现在是帮你也不是，不帮你亦不是。”    “臣妾怎敢有此想法。”    “东宫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就想让馆陶、皇后她们不再找你、找卫青的麻烦吗？好，答应你就是。”我没想到她竟会答应地如此爽快。    “臣妾叩谢太皇太后大恩。”    “你也先别急着谢我，既然你都来了，那我们就把该说的话都给挑明了去。”她会想和我说什么？这一点我倒未曾料想。    “臣妾洗耳恭听。”    “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入宫以来，经历了不少的劫难，但每一次都能险中求生，联想前段时间也就是你出北宫后不久，皇上突然听话许多，朝堂上的动作也不再那么明显那么多了，这恐怕也是你的功劳吧。”    “臣妾哪有那能耐，太皇太后高估臣妾了。”是的，我曾提醒过他，但没想太皇太后竟会怀疑到我。    “不管你承不承认，对于此事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虽然你的确聪明，但是你想过为什么你能活到现在吗？”这个问题的确吓到了我，是啊，我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    “这是太皇太后对臣妾的怜悯，臣妾才得以存活到现在。”胡乱地说了句恭维的话，我倒是急着想听她的答复。    “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明了，你入宫后的第二天我就把你召来了，知道你是平阳府奴婢的身份，东宫我对你有几分怜悯，毕竟我也曾是这宫中的奴婢，与你的一番对话，我觉得你太像我年轻的时候了，聪明又不曾畏惧前方的路，顾当初答应了让你与那小丫头前去北宫，虽凄冷但总还能熬得过去，若是我再狠几分，把你送去掖庭，你觉得过去那一年多的时间你们熬得住吗？”    “臣妾不敢想象。”是啊，她说的在理，若不是当初她的手下留情，我或许早就不再这人世了。    “你虽是奴婢，但我也知道你是歌女，深受平阳的喜爱，可没怎么在平阳府吃过苦。那掖庭可就是把人往死里整得地方，你这柔弱的身子是很难扛得住的，我当年也在那呆过，只不是靠着老天的眷顾才保住了命。”她的这段痛苦经历是我无法想象地，她说的没错，掖庭绝对可以要了我的命。    “多谢太皇太后对我的不杀之恩。”我立马跪倒在她面前，如此大恩，理当受此叩谢。    “起来吧，我的话还没说完！”    “喏！”我起了身，再次坐回到她身旁。    “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一个平常的女子，果不其然，在冷宫待了一年多，你又出来了，或许你觉得东宫我对你是狠了些，但你出来后我可从未想过要至你、至卫家于死地，你知道这又是为何吗？”    “臣妾还是请太皇太后赐教，不敢妄加推测。”    “小心谨慎好啊！馆陶和皇后若如你小心谨慎，我也就不必为她们操心了。”她又叹了一声，难道是为了她们？此刻我已不想再用尽心思去思考，只想静静地听这位已历经四朝老人说着的话。    “皇后最忌无子，这也是皇后自己不争气，我走后，恐怕阿娇会和当年景皇帝的薄皇后一样，皇后之位坐不了多久，而这也必会让馆陶深受其害。她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东宫我实在不希望在我走后她们的生活变了一个样。我不与你为难，让你活到现在，就是希望日后你能感念这份恩情，即使皇后被废，我也希望你能够用你的聪明来保她们。。。。。。”她没有说下去了，满是皱纹的眼角已有些湿润。    “太皇太后需要臣妾做什么，尽管吩咐。”    “我知道皇上现在甚是宠爱你，我走后皇后之位你可以窥视，但是你必须保证阿娇日后绝不会入冷宫，这享受的供奉不能少一丝一毫。”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想到太皇太后为其子女考虑地如此周到长远，我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    “好，臣妾对天发誓，只要我在世间一天，皇后和大长公主就不会受一点苦。”    “东宫我信你说的出做得到，今天已经说了这么多，我累了，你也回去吧，日后若想来就来吧，别再费那么些心思了。”她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    “喏！臣妾谨记太皇太后教诲。”    “清遥，扶我歇息去吧。”她进了内厅，心中也是无限感慨，卫子夫啊卫子夫，你可别让我失望，馆陶、阿娇，你们是否又能明白母后、祖母的用心良苦呢？    我出了长乐宫，紫嫣在宫门口等着我，见我眼角也挂了些泪水，不安地问道。    “夫人，怎么了，太皇太后为难你了？”    “紫嫣，你别瞎猜，太皇太后对我很好，我今天也才真正看懂了太皇太后，我可是真的太敬佩她了。”    “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算了，回去我再慢慢与你细说。”    “好，回去吧，太皇太后没有为难你就好，刚刚在宫门外你可把我急死了。”    经过这一次，我与太皇太后的关系已由暗转明，我想她要是我的祖母那我会多么幸福，只是我自己的祖母在我未出世前就走了，今生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位奇女子真是荣幸，而皇上的其中一份血脉便是来自这位奇女子，怪不得皇上也是如此的不简单。回到了猗兰殿，我的心情也是畅快了许多。    今天与太皇太后的谈话内容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