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狩猎的少年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眨眼又过了五年。
岛屿还是那般安静地屹立在大海之中，似乎亘古不会改变。
天空下，森林静谧幽深，一如往常。
阳光被古树繁茂的枝叶遮挡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气息，清香而且cháo湿。夏蝉肆无忌惮地鸣叫着，不知名的鸟在远处优雅地呼喊。
牧野喜欢森林的味道。他喜欢生命欣欣向荣的活力，还有四周无处不在的zìyóu气息。
此刻的他，马上就满十三岁了。根据岛上的风俗，十三岁生rì那天，全岛人将为他举行chéngrén礼。这一天，他可以邀上最好的朋友上山狩猎。猎物用来祭拜龙神，并孝敬长辈。多年来，岛上的男人们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在chéngrén礼那天，谁打来的猎物最强壮最凶猛，谁就将成为岛上最好的猎人。
正好，洪大壮和牧野同rì出生，理所当然地，两人叫上了洪小五和吴行，还有夏夏非要跟来，谁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他们五人正齐齐伏在一丛灌木后面。
前面是一个斜坡，坡度并不是很大，坡下是一条山涧，山涧里，一头体形硕大的黑熊正自顾自地抓鱼。
这是头老熊。长长的熊毛正滴着水珠，硬而且粗，宛如冬天里的枯草丛。但它又是那么强壮，胛骨处浑圆的肌肉在熊皮下突凸着，让人毫不怀疑它能在瞬间爆发出毁灭xìng的力量。它在水中搅动着，不时发出愤怒的低吼。
俗话说，一熊二猪三老虎。眼前这头霸气外露的老熊，无疑最能证明猎人们的手段。
夏夏低声问：“小五哥，这熊皮很厚的样子，你能shè得死它么？”
她面庞清秀，鼻子小巧，说话的神态很是俏皮，乌黑的头发上面别着一朵素雅的野花。多年前从沉船上捞上来的那支玉簪子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背着一把大弓的洪小五。
洪小五摸了摸背上的弓，活动了一下宽厚的肩膀，扬眉道：“这个，得试试才知道……”脸上充满了跃跃yù试的表情。
女孩又回头看向牧野，接着问：“牧野大哥呢？你上次可是杀了一头狼哦。”
在牧母年长月久的锤炼之下，牧野等几人长得比同龄人高大和强壮了不少。少年胆大，常常偷偷溜进岛上的森林中进行狩猎。
听到夏夏的话，牧野摇头苦笑。面前这个大块头，别说他一个人，就是几个成年人一起，也不敢正面相抗。他正待说话，旁边的吴行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夏，你太天真了，这黑熊这么壮，皮糙肉厚的，寻常武器恐怕伤不到他的要害。就算我爹他们来，怕是也难说啊。”吴行的身材长得壮实了一些，不像小时候那般瘦削了，但是脸sè依然白皙，左眼下面的泪痣随着他的长大而更加显眼。
夏夏撅起嘴，不甘心地道：“爱哭鬼，照你这样说，我们是拿它没办法了？”
吴行一副“那还能怎么办”的表情。对于“爱哭鬼”的叫法他毫无反应，一看就是被叫麻木了。
洪小五道：“追踪它都追了好半天了，就这样放弃很不甘心啊。喂，你看我们能试试么？若是能猎杀它，牧野和你的chéngrén礼可就风光啦！”
洪大壮的辈分比洪小五整整大出三辈，由于大家年纪相仿，洪小五既不能叫他名字，又不好按辈分称呼，只能用“喂”来表达。
几年的时光，让洪大壮长得愈发俊俏了。他那让人动容的面貌，以及匀称的体格，与他的名字连在一起，总是让人莞尔。
据说，洪大壮之所以叫洪大壮，完全是因为他爹实在太瘦了。因为一直无法忍受“猴子”的绰号，他爹一怒之下就将自己的儿子起名叫“洪大壮”，扬言要将儿子养得比牛还壮实，一雪父耻。
溪涧边的草地有些cháo湿，洪大壮蹭了蹭手肘沾上的污泥，说道：“也不一定就毫无机会……”
接着，他展开分析，稚嫩的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竟然让人有些老气横秋的感觉。
“这里是个斜坡，居高临下，对弓箭的威力有一定的加成，只要小五你能在最佳距离准确命中熊胸前的月牙状白斑，就有可能shè进它的心窝……”
洪小五眉头一皱，道：“废话那么多，你什么时候见我失手过？”
洪大壮笑了，笑容云淡风轻，他看了下洪小五道：“急什么。老规矩，牧野上去吸引熊的注意，小五你找机会下手……”
这次吴行不乐意了，争辩道：“为什么又是牧野，上次那头熊就是他去的，这次该轮到我了……”
洪大壮看了看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黑熊道：“上次那头熊跟这次的不能比，你看，这熊的腿将近有三尺来长，跑起来速度惊人。牧野跑得比你快，他去要安全很多。”
吴行脸sè一红，却也没有争辩。
洪大壮接着吩咐道：“牧野，等一下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你就把熊带往十三号陷阱。”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宣布道：“现在，开工！”
※※※※※
牧野起身，慢慢朝黑熊靠近。洪大壮等人愈加注意隐蔽了，洪小五张开弓，黑黝黝的箭头从灌木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牧野走得很慢，脚步很轻。尽管他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那黑熊很快就发现了有危险靠近。这是一种本能的嗅觉，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天赋。
黑熊一下子直立起来，两只前掌高高举起，小小的黑得发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正在靠近的牧野。先前在涧中看不到全部，此刻熊直立起来，高度足有丈余，差不多有牧野此时身高的两倍。
牧野在距离黑熊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能使他拥有充分的反应时间。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老熊的身上，他紧盯着它，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厚厚的熊皮，jǐng惕着皮下的随时爆发的恐怖力量。
涧水响动着，牧野却似乎能清晰地听到熊粗重的呼吸，以及熊毛上水珠滴落在水中的声音。他两腿微分，把全身的力量都调集在腿上。同时身体慢慢地弓下来，就像正要进入冲锋状态的相扑手。
黑熊以一种jǐng告的神态，审视着牧野。它的两只强有力的前掌划动了几下，鼻子里发出沉闷的低吼。
就在这时候，“嗖”的一声，一支箭矢急速地从牧野身体上方飞过，shè向黑熊。
是洪小五出手了！
一声闷哼，箭矢准确命中黑熊胸前白sè月牙状斑点。黑熊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愤怒的吼叫起来，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痛。它猛地放下两只前掌，四脚朝地，身体一跃，就跃出山涧。
洪小五等四人隐蔽得很好，黑熊的眼前只有牧野这么一个目标，所以它径直就朝牧野扑了过来。
牧野立刻转身飞奔，腿上肌肉绷紧，眨眼间就跑进了涧边茂密的树林，黑熊嗷嗷地紧追了过去，洪小五的箭矢还留在它的胸口，浓稠的血液顺着箭羽一滴一滴地落下。一人一熊很快就消失在洪大壮等人的视线里。
众人迅速起身，追了过去。
夏夏边追边担忧地问：“小五哥，怎么样？这熊能死么？”
洪小五把弓往地上一砸，愤愤地道：“差一点。这弓太差劲了，我都拉满了，还是shè不透……”
夏夏道：“那牧野大哥怎么办？洪大壮，刚刚你为什么要让他往十三号陷阱跑？十四号陷阱明明要近一些……”
不待大壮答话，吴行就抢先说：“这都看不出来？这熊块头这么大，直线速度比牧野要快一些。十四号陷阱虽然近一点，但是那边树木太高大稀疏，地形开阔，对熊有利。而去十三号陷阱的方向树木茂密，地形复杂，适合牧野发挥……”
“爱哭鬼，我有问你了么？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抢着答我的话？”
吴行对她翻了翻白眼，道：“有么？我只是在自说自话。”
“你……”夏夏忽然不说话了，只是加快速度往前赶。
岛屿还是那般安静地屹立在大海之中，似乎亘古不会改变。
天空下，森林静谧幽深，一如往常。
阳光被古树繁茂的枝叶遮挡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气息，清香而且cháo湿。夏蝉肆无忌惮地鸣叫着，不知名的鸟在远处优雅地呼喊。
牧野喜欢森林的味道。他喜欢生命欣欣向荣的活力，还有四周无处不在的zìyóu气息。
此刻的他，马上就满十三岁了。根据岛上的风俗，十三岁生rì那天，全岛人将为他举行chéngrén礼。这一天，他可以邀上最好的朋友上山狩猎。猎物用来祭拜龙神，并孝敬长辈。多年来，岛上的男人们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在chéngrén礼那天，谁打来的猎物最强壮最凶猛，谁就将成为岛上最好的猎人。
正好，洪大壮和牧野同rì出生，理所当然地，两人叫上了洪小五和吴行，还有夏夏非要跟来，谁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他们五人正齐齐伏在一丛灌木后面。
前面是一个斜坡，坡度并不是很大，坡下是一条山涧，山涧里，一头体形硕大的黑熊正自顾自地抓鱼。
这是头老熊。长长的熊毛正滴着水珠，硬而且粗，宛如冬天里的枯草丛。但它又是那么强壮，胛骨处浑圆的肌肉在熊皮下突凸着，让人毫不怀疑它能在瞬间爆发出毁灭xìng的力量。它在水中搅动着，不时发出愤怒的低吼。
俗话说，一熊二猪三老虎。眼前这头霸气外露的老熊，无疑最能证明猎人们的手段。
夏夏低声问：“小五哥，这熊皮很厚的样子，你能shè得死它么？”
她面庞清秀，鼻子小巧，说话的神态很是俏皮，乌黑的头发上面别着一朵素雅的野花。多年前从沉船上捞上来的那支玉簪子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背着一把大弓的洪小五。
洪小五摸了摸背上的弓，活动了一下宽厚的肩膀，扬眉道：“这个，得试试才知道……”脸上充满了跃跃yù试的表情。
女孩又回头看向牧野，接着问：“牧野大哥呢？你上次可是杀了一头狼哦。”
在牧母年长月久的锤炼之下，牧野等几人长得比同龄人高大和强壮了不少。少年胆大，常常偷偷溜进岛上的森林中进行狩猎。
听到夏夏的话，牧野摇头苦笑。面前这个大块头，别说他一个人，就是几个成年人一起，也不敢正面相抗。他正待说话，旁边的吴行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夏，你太天真了，这黑熊这么壮，皮糙肉厚的，寻常武器恐怕伤不到他的要害。就算我爹他们来，怕是也难说啊。”吴行的身材长得壮实了一些，不像小时候那般瘦削了，但是脸sè依然白皙，左眼下面的泪痣随着他的长大而更加显眼。
夏夏撅起嘴，不甘心地道：“爱哭鬼，照你这样说，我们是拿它没办法了？”
吴行一副“那还能怎么办”的表情。对于“爱哭鬼”的叫法他毫无反应，一看就是被叫麻木了。
洪小五道：“追踪它都追了好半天了，就这样放弃很不甘心啊。喂，你看我们能试试么？若是能猎杀它，牧野和你的chéngrén礼可就风光啦！”
洪大壮的辈分比洪小五整整大出三辈，由于大家年纪相仿，洪小五既不能叫他名字，又不好按辈分称呼，只能用“喂”来表达。
几年的时光，让洪大壮长得愈发俊俏了。他那让人动容的面貌，以及匀称的体格，与他的名字连在一起，总是让人莞尔。
据说，洪大壮之所以叫洪大壮，完全是因为他爹实在太瘦了。因为一直无法忍受“猴子”的绰号，他爹一怒之下就将自己的儿子起名叫“洪大壮”，扬言要将儿子养得比牛还壮实，一雪父耻。
溪涧边的草地有些cháo湿，洪大壮蹭了蹭手肘沾上的污泥，说道：“也不一定就毫无机会……”
接着，他展开分析，稚嫩的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竟然让人有些老气横秋的感觉。
“这里是个斜坡，居高临下，对弓箭的威力有一定的加成，只要小五你能在最佳距离准确命中熊胸前的月牙状白斑，就有可能shè进它的心窝……”
洪小五眉头一皱，道：“废话那么多，你什么时候见我失手过？”
洪大壮笑了，笑容云淡风轻，他看了下洪小五道：“急什么。老规矩，牧野上去吸引熊的注意，小五你找机会下手……”
这次吴行不乐意了，争辩道：“为什么又是牧野，上次那头熊就是他去的，这次该轮到我了……”
洪大壮看了看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黑熊道：“上次那头熊跟这次的不能比，你看，这熊的腿将近有三尺来长，跑起来速度惊人。牧野跑得比你快，他去要安全很多。”
吴行脸sè一红，却也没有争辩。
洪大壮接着吩咐道：“牧野，等一下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你就把熊带往十三号陷阱。”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宣布道：“现在，开工！”
※※※※※
牧野起身，慢慢朝黑熊靠近。洪大壮等人愈加注意隐蔽了，洪小五张开弓，黑黝黝的箭头从灌木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牧野走得很慢，脚步很轻。尽管他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那黑熊很快就发现了有危险靠近。这是一种本能的嗅觉，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天赋。
黑熊一下子直立起来，两只前掌高高举起，小小的黑得发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正在靠近的牧野。先前在涧中看不到全部，此刻熊直立起来，高度足有丈余，差不多有牧野此时身高的两倍。
牧野在距离黑熊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能使他拥有充分的反应时间。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老熊的身上，他紧盯着它，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厚厚的熊皮，jǐng惕着皮下的随时爆发的恐怖力量。
涧水响动着，牧野却似乎能清晰地听到熊粗重的呼吸，以及熊毛上水珠滴落在水中的声音。他两腿微分，把全身的力量都调集在腿上。同时身体慢慢地弓下来，就像正要进入冲锋状态的相扑手。
黑熊以一种jǐng告的神态，审视着牧野。它的两只强有力的前掌划动了几下，鼻子里发出沉闷的低吼。
就在这时候，“嗖”的一声，一支箭矢急速地从牧野身体上方飞过，shè向黑熊。
是洪小五出手了！
一声闷哼，箭矢准确命中黑熊胸前白sè月牙状斑点。黑熊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愤怒的吼叫起来，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痛。它猛地放下两只前掌，四脚朝地，身体一跃，就跃出山涧。
洪小五等四人隐蔽得很好，黑熊的眼前只有牧野这么一个目标，所以它径直就朝牧野扑了过来。
牧野立刻转身飞奔，腿上肌肉绷紧，眨眼间就跑进了涧边茂密的树林，黑熊嗷嗷地紧追了过去，洪小五的箭矢还留在它的胸口，浓稠的血液顺着箭羽一滴一滴地落下。一人一熊很快就消失在洪大壮等人的视线里。
众人迅速起身，追了过去。
夏夏边追边担忧地问：“小五哥，怎么样？这熊能死么？”
洪小五把弓往地上一砸，愤愤地道：“差一点。这弓太差劲了，我都拉满了，还是shè不透……”
夏夏道：“那牧野大哥怎么办？洪大壮，刚刚你为什么要让他往十三号陷阱跑？十四号陷阱明明要近一些……”
不待大壮答话，吴行就抢先说：“这都看不出来？这熊块头这么大，直线速度比牧野要快一些。十四号陷阱虽然近一点，但是那边树木太高大稀疏，地形开阔，对熊有利。而去十三号陷阱的方向树木茂密，地形复杂，适合牧野发挥……”
“爱哭鬼，我有问你了么？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抢着答我的话？”
吴行对她翻了翻白眼，道：“有么？我只是在自说自话。”
“你……”夏夏忽然不说话了，只是加快速度往前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