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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识道之初

    ()牧野走出门外以后,并没有去玩耍。

    刚才他接触到的一切,比任何事都能吸引他的兴趣。那是一整个世界,它就在他眼前,虽然门被关死了,但却无法阻止他透过窗口往外看窥探。

    那是多么广阔的一片天啊!他想。

    牧野在草间躺下,大自然的气息沁人心脾。

    他似乎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正穿过他的每一个毛孔,刺激着他的每一种感知,引诱着他的意识,让他无从拒绝。

    他闭上眼,敞开心灵,仔细去感受这些神奇的jīng灵。

    他觉得它们像光,柔和地照耀着大地的每个地方,人们心里每个角落,肮脏或者善良,光明或者yīn暗,都一视同仁。

    他又觉得它们是有生命的,在飞舞,在玩耍,天真活泼,纯洁无暇。

    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美,美得让他可以用一生去寻求,美得让他能够放下一切。

    没有犹豫,没有阻碍,几乎是自然而然地,牧野感觉自己在随着它们在天地间飞舞。

    这一刻,他能看到一切事物,前后、左右、上下,没有任何死角。他感觉自己不存在了,又似乎无处不在。他也忘了去想为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却还有感觉。

    他跟着它们飞过树梢,拂过花丛中蜜蜂的翅,穿过一片片生机勃勃的草叶。渐渐地,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它们中的一员,他的样子和它们的一样,他的想法便是它们的想法。

    他看见一块石子压倒了一棵草,便想把石子搬开。他的力量不够,它们便来帮他。它们为数众多,又似乎只有一个。

    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抬起石子,并把它扔掉。

    然后就在这一瞬间,骤生异变,它们忽然变了脸,像是发现异类一般,蛮不讲理地朝他聚集过来,它们拼命地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让他无处可逃,动弹不得。

    他感觉这一刻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挤炸了!那感觉那样真切,带着他无法忍受和从未经历过的沉重与痛苦,直达灵魂!

    他大喊一声,猛然睁开眼来。

    他大张着嘴,拼命呼吸,想缓解整个身心中沉重的痛苦。他坐起身来,抱着自己的膝盖,脸sè惨白,整个人瑟瑟发抖。

    巨大的恐惧这时候才涌上心头,他觉得,若不是及时醒来,自己真的会死。

    他没有发现的是,数丈开外的草丛中,有块小小的石子,直到此时都还没有停止滚动……

    这一天,牧野还不到八岁。

    那天之后,母亲开始逐步传授牧野修道方面的知识。

    牧野渐渐知道,在神龙大陆,修道由浅入深,有六大境界,分别是意引、淬躯、凝舍、聚魂,以及传说中的闻道、道虚境界。

    意引期时,修道者通过吐纳、存思之法,滋养意念,引动天地灵气进入丹田,转化为真元。而天地灵气也并非是单一的,它往往有着不同的五行属xìng。哪怕是灵石中的灵气,也是各种属xìng灵气的混合。如此一来,修道者就需要按照一定的方式,提炼出适合自己修炼的那种灵气属xìng。而这些方式不断发展、衍生,最终形成了各种修炼功法。这些功法不仅能够提炼灵气,还能帮助修道者打通身周经脉穴道,使真元能够顺畅游走全身,从而为下一步的修行做好准备。

    接下来是淬躯期,这时需要积攒足够的真元来淬炼身体。经此阶段,修道者可不饮不食而长久无碍。人们经常说,只有经过淬躯,才真正算得上一名修道者。

    然后是凝舍期。人自出生后,便有生魂、命魂、觉魂三魂,其中生魂主宰身体,觉魂主宰人的思想、觉识,同时与识海联系紧密,而命魂则含有修道者特有的唯一的气息,是生命之源。三魂息息相关,不可或缺。修道者需要在识海之中凝出魂舍,稳定三魂,才可长期对其进行滋补、锤炼,以使其更加稳固,才不至于在下一阶段出现岔子。

    三个魂舍凝出并巩固一段时间之后,修道者便要自碎魂舍,然后将三魂融合为一体,这样便进入了聚魂期。当然,在碎舍过程中,面临着三魂飞散、身亡道消的风险,因此人们也把这一关叫做碎舍劫。

    这个世界,修道者的劫难从来不是来自天罚,永远只会源于自身!

    聚魂之后,是传说中的闻道期、道虚期。再往上是否还有更高的境界,就连古老的典籍中也鲜见记载了。

    神龙大陆上聚魂期的强者极为罕见,而牧野的母亲,已经到了凝舍前期,在大陆上的年轻一代中,算是极为难得了。

    大陆上,凝舍后期便算是高手,可以开宗立派了。当然,这一类宗派自然只能属于三流。大陆最大的修道势力,乃是“三宗、两城、一世家”。这唯一的世家,自然便是项家了。据说,项家始祖原来是凡世帝国项国的一个皇子,因缘际会步入修道界,并最终成为一代强者,创下了千秋基业。

    这些东西,牧绛涤倒是没和牧野细说。随着牧野慢慢长大,她开始有意识地引导牧野进行修道。

    在神龙大陆,修道者身体最重要的两个部位,分别是丹田和识海。

    丹田能够储存真元,是修道的根基。每个人刚开始步入修道界时,丹田的大小都是一样的,这体现了造物的公平。意引期时,修道者面临着九个关卡,于是便有人将意引期分作了九重。由于修道者的丹田大小都是差不多的,因此在这九重境界中,同一时期的修道者所能应用的真元数量大致相同。境界较高的人,能够初略感知到境界低的人丹田中真元的数量,进而判断出对方的修行境界。

    而识海则是凝出魂舍的场所,是聚魂的关键所在。同时,识海中的识念,能够保持丹田中的真元聚而不散。

    因为岛上灵气有异,无法化为真元,牧绛涤空有多种玄妙的功法,却也不能教给牧野进行修炼。

    所以,她唯一的选择是让牧野先学会存思。存思是修道者滋养识念、拓宽识海的一种方法,识海愈是宽阔,储存的识念便会愈多,凝舍和聚魂时的实力便越是强大。而同时,识念是引动天地灵气进入体内的渠道,渠道越多,同时可支配的天地灵气也是愈多,修炼速度越快。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中,牧野每rì的功课又多了一项,那就是按照母亲教授的方法和心诀,每rì打坐三个时辰。

    一年又一年,他的识念,同他的个子一般一天天增长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特意的掩饰之下,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母亲的命魂气息正一天天衰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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