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折 三言两句曲还柔
任由小伙计帮自己摘下凤冠，褪下了厚重的霞帔，柳素衣坐在了化妆镜前：“素衣刚刚看见……”他张了张口，却又觉得不妥。
章班主见他如此缄口，便也知道是为了谁，叹气道：“是不是看见那姓陈的了？”
柳素衣见也瞒不住，叹道：“是啊……二楼最靠里的那个包厢，据说一个晚上还要带着墨镜的客人已经连续不断的来了两个月了……”
“我知道。”章班主轻描淡写的道，好似是在说一件并不稀奇的事情。
“班主……你……”柳素衣疑惑道：“你果然早就知道？”
“不管怎么说着喜福园的老板是我。”章班主微微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整个喜福园来来往往这么多客人，章班主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是二楼包厢成天都来什么客人，那个需要好生伺候，哪个无需搭理，哪个闹事可以打，哪个闹事打不得，章班主的心里明镜儿一样。何况陈楚涵的装扮每天都不变，大晚上的还戴个什么墨镜的这么奇怪，早就引起了章班主的注意……
柳素衣‘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责备道：“班主！你为何要隐瞒素衣？难道是害怕素衣给戏园子惹麻烦么？”
章班主却丝毫不恼：“我告诉你？于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么？我告诉了你，你又能做什么？早几日在台上魂不守舍？让倒彩漫天飞？”
柳素衣被问得哑口无言，章班主说的没错，就算是自己早日得到这个消息，又能有什么意义么……
章班主又是叹了一口气：“素衣啊……我不怕让你知道。我不仅仅早就知道陈楚涵一直在角落中偷偷的看你，我还把这件事情暗暗的透露给了刘季那厮。本想着借他和刁锡城的手，驱赶陈楚涵。谁知刁锡城并没有这么做……”说着，他抬手一拍柳素衣的肩膀，力道不大，却真真的让已经呆愣的柳素衣踉跄了一步……
章班主道：“素衣啊……这帮人其中可是没有好人，你跟他们周旋，还是尽量将自己撇清，别搅进人家的浑水中。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素衣好？”柳素衣冷笑道：“我看你们都一样！你不过是怕素衣会牵连到你！让你的戏园子开不下去！”
聆言，章班主一怔，心里就像是被锥子狠狠的刺了一下，紧紧的蹙起眉头，沉声道：“随便你怎么想！柳素衣！你别不识好歹！！”
“当当当！”
几声并不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章班主没好气儿的问道：“谁啊！”
“是我，伙计张三！”
柳素衣道：“进来吧！”
张三在门外听见了隐隐约约的二人的争吵声，更是战战兢兢，捻手捻脚的进了门。见到柳素衣想说什么，又三缄其口，似乎是估计着章班主在这儿，有些左右为难。
“有话就快说！没话就滚！”章班主怒道。
柳素衣则是不理会章班主，柔声道：“来到素衣的耳边说……”
“好嘞！”张三凑到了柳素衣的耳畔，要说还没说的时候。章班主突然怒道：“给我大声说！”
“是。是。”张三吓得身子都抖了三抖，大声道：“柳老板。二楼最后一间包厢的客人说请您去一趟！”
“哦……”柳素衣心中一紧，依旧是从从容容的站起了身，随意拿起了一件轻便的行头，对张三道：“带路吧！”
“不许去！”章班主怒而站起来一拍桌子。
柳素衣却也拗了起来，眸光凛冽的瞪了章班主一眼，冷冷道：“素衣非去不可！伙计！”
“啊……是！是！”那伙计带着几分惊恐的连忙点头称是，一躬身：“柳老板请……”
柳素衣随着张三柳素衣随着张三来到化妆间的门口，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冷冷的看了章班主一眼。一推开门，便看见门口围了一群的人，与自己面面相觑。就在下一秒那些人慌忙的四处逃窜，有的人甚至绊在一起，一连串跌倒了好几个。
柳素衣没好气的看着他们，心情抑郁的很。为何在自己的身边也充实着这么多好事者？为何总是有那么多眼睛每时每刻的都在在齐刷刷的盯着他？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悲棋子？一个愚蠢的亲手害死自己最爱的人的凶手？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柳素衣怒不可遏，高声喝道：“都把自己的事情管好了！别成天跟苍蝇一样！！”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窃窃私语却又不敢，柳素衣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没对底下的这些伙计发过火。人们印象中的柳素衣总是那么谦和有礼，平易近人，甚至有些胆小怕事。当年，他面对邢彩衣的明里暗里的百般刁难都能忍气吞声，而今天……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柳素衣则是看都没看一眼，随着张三离开了后台……
其实柳素衣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何会生如此大的气。也许章班主和伙计们的事儿只不过是个引子，真正使他怒不可遏的是他自己，是他曾经的无能和愚蠢……两年，能改变的东西有很多，正如邓源昇能变成陈楚涵；小四能变成章班主一样。时代在改变，若是你不随着改变就会落伍。而柳素衣却在别人的世界里活了两年……也许他正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失控的吧？
柳素衣一张精致的戏脸，头上没有任何装饰，漆黑的假发长过了膝盖，素白的里衣之外随意的披着一件淡青色的行头，这样的妆容离开后台便显得十分显眼。若是从观众中间过，只怕一半天也到不了二楼的包厢。幸好戏园子当初的设计者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在后台建了一个直通二楼的楼梯，就如同是窑子里通常都给姑娘们的房间里建一个暗道是一个道理……
不一会儿的功夫，柳素衣便来到了二楼最靠里的包厢前。伙计首先撩起了帘子，毕恭毕敬的对里面人道：“先生，柳老板到了。”紧接着柳素衣便信步而入，见了陈楚涵微微屈身行礼：“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陈楚涵微微一笑，将那伙计打发了下去。再又踱步到柳素衣的跟前，抬起手来欲拉他的手，谁知在还没有碰到的时候，柳素衣便向后一缩躲了过去。
陈楚涵有些尴尬，扬手一个‘请！’的姿势，笑道：“来，柳老板先请坐吧！”
待柳素衣坐好之后，陈楚涵主动的端起茶壶给柳素衣倒了一盏，长叹一声道：“柳老板。那日是陈某做的不对，今日是特意来跟您赔不是的。”
“赔不是？”柳素衣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悠悠道：“却不知道陈先生是为什么而赔不是？是为那天的粗暴呢？还是为了那天的谎言？”
聆言，陈楚涵呵呵一笑：“呵呵……柳老板觉得您更能接受哪个？”
“谎言。”柳素衣淡淡的道。
“是嘛……”陈楚涵扑哧一笑：“为博美人人一笑，陈某都是愿意为着谎言道歉，但是陈某并没有说谎。如何能承认呢？”
“呵呵……”柳素衣幽幽一笑：“前日，万俟小姐来找过素衣了。就在这间包厢里。”
“哦？！”陈楚涵先是一愣，眉心紧紧蹙起，好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她来找你做什么？”
“她告诉素衣您几乎每日都会在这个包厢看素衣唱戏，而且她让素衣离您远一些。”柳素衣平静的道，就好像诉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长叹一声，又道：“而今素衣倒想问问陈先生，您和万俟雨柔到底玩的是什么花样？能不能请您……离素衣远一些。”
“她真的这么说了？！”陈楚涵问道。
柳素衣点点头：“不信您可以自己去问问万俟小姐。”
陈楚涵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愤愤的道：“柳老板放心，她以后不会来了。”继而，用一种更加阴冷的语气道：“我是不会容忍这一点的。”
柳素衣叹了一口气：“素衣不想管陈先生和万俟小姐的事情，也不敢奢求什么。”
“我很抱歉。”陈楚涵道。
柳素衣似乎是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一般，垂下了头：“仅仅是一两句粗暴，一声抱歉便可以得到原谅。但是素衣知道有些事情做错了不是一两句抱歉就能被原谅的……但是素衣想尽量的弥补。”忽而他抬起头，炯炯的目光看向陈楚涵：“你若是找素衣复仇来的，就来吧！即使是让素衣此刻死在你的面前，素衣也无一句怨言。还请……”
“柳老板，您说什么呢？”陈楚涵的一句话，打断了柳素衣的感情流露。只见他若无其事笑着道：“看来万俟小姐真的给柳老板造成了困扰。这样吧！陈某请柳老板去吃个晚饭如何？我想柳老板应该还没有用晚饭吧！应该不会拒绝吧！”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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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班主见他如此缄口，便也知道是为了谁，叹气道：“是不是看见那姓陈的了？”
柳素衣见也瞒不住，叹道：“是啊……二楼最靠里的那个包厢，据说一个晚上还要带着墨镜的客人已经连续不断的来了两个月了……”
“我知道。”章班主轻描淡写的道，好似是在说一件并不稀奇的事情。
“班主……你……”柳素衣疑惑道：“你果然早就知道？”
“不管怎么说着喜福园的老板是我。”章班主微微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整个喜福园来来往往这么多客人，章班主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是二楼包厢成天都来什么客人，那个需要好生伺候，哪个无需搭理，哪个闹事可以打，哪个闹事打不得，章班主的心里明镜儿一样。何况陈楚涵的装扮每天都不变，大晚上的还戴个什么墨镜的这么奇怪，早就引起了章班主的注意……
柳素衣‘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责备道：“班主！你为何要隐瞒素衣？难道是害怕素衣给戏园子惹麻烦么？”
章班主却丝毫不恼：“我告诉你？于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么？我告诉了你，你又能做什么？早几日在台上魂不守舍？让倒彩漫天飞？”
柳素衣被问得哑口无言，章班主说的没错，就算是自己早日得到这个消息，又能有什么意义么……
章班主又是叹了一口气：“素衣啊……我不怕让你知道。我不仅仅早就知道陈楚涵一直在角落中偷偷的看你，我还把这件事情暗暗的透露给了刘季那厮。本想着借他和刁锡城的手，驱赶陈楚涵。谁知刁锡城并没有这么做……”说着，他抬手一拍柳素衣的肩膀，力道不大，却真真的让已经呆愣的柳素衣踉跄了一步……
章班主道：“素衣啊……这帮人其中可是没有好人，你跟他们周旋，还是尽量将自己撇清，别搅进人家的浑水中。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素衣好？”柳素衣冷笑道：“我看你们都一样！你不过是怕素衣会牵连到你！让你的戏园子开不下去！”
聆言，章班主一怔，心里就像是被锥子狠狠的刺了一下，紧紧的蹙起眉头，沉声道：“随便你怎么想！柳素衣！你别不识好歹！！”
“当当当！”
几声并不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章班主没好气儿的问道：“谁啊！”
“是我，伙计张三！”
柳素衣道：“进来吧！”
张三在门外听见了隐隐约约的二人的争吵声，更是战战兢兢，捻手捻脚的进了门。见到柳素衣想说什么，又三缄其口，似乎是估计着章班主在这儿，有些左右为难。
“有话就快说！没话就滚！”章班主怒道。
柳素衣则是不理会章班主，柔声道：“来到素衣的耳边说……”
“好嘞！”张三凑到了柳素衣的耳畔，要说还没说的时候。章班主突然怒道：“给我大声说！”
“是。是。”张三吓得身子都抖了三抖，大声道：“柳老板。二楼最后一间包厢的客人说请您去一趟！”
“哦……”柳素衣心中一紧，依旧是从从容容的站起了身，随意拿起了一件轻便的行头，对张三道：“带路吧！”
“不许去！”章班主怒而站起来一拍桌子。
柳素衣却也拗了起来，眸光凛冽的瞪了章班主一眼，冷冷道：“素衣非去不可！伙计！”
“啊……是！是！”那伙计带着几分惊恐的连忙点头称是，一躬身：“柳老板请……”
柳素衣随着张三柳素衣随着张三来到化妆间的门口，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冷冷的看了章班主一眼。一推开门，便看见门口围了一群的人，与自己面面相觑。就在下一秒那些人慌忙的四处逃窜，有的人甚至绊在一起，一连串跌倒了好几个。
柳素衣没好气的看着他们，心情抑郁的很。为何在自己的身边也充实着这么多好事者？为何总是有那么多眼睛每时每刻的都在在齐刷刷的盯着他？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悲棋子？一个愚蠢的亲手害死自己最爱的人的凶手？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柳素衣怒不可遏，高声喝道：“都把自己的事情管好了！别成天跟苍蝇一样！！”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窃窃私语却又不敢，柳素衣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没对底下的这些伙计发过火。人们印象中的柳素衣总是那么谦和有礼，平易近人，甚至有些胆小怕事。当年，他面对邢彩衣的明里暗里的百般刁难都能忍气吞声，而今天……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柳素衣则是看都没看一眼，随着张三离开了后台……
其实柳素衣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何会生如此大的气。也许章班主和伙计们的事儿只不过是个引子，真正使他怒不可遏的是他自己，是他曾经的无能和愚蠢……两年，能改变的东西有很多，正如邓源昇能变成陈楚涵；小四能变成章班主一样。时代在改变，若是你不随着改变就会落伍。而柳素衣却在别人的世界里活了两年……也许他正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失控的吧？
柳素衣一张精致的戏脸，头上没有任何装饰，漆黑的假发长过了膝盖，素白的里衣之外随意的披着一件淡青色的行头，这样的妆容离开后台便显得十分显眼。若是从观众中间过，只怕一半天也到不了二楼的包厢。幸好戏园子当初的设计者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在后台建了一个直通二楼的楼梯，就如同是窑子里通常都给姑娘们的房间里建一个暗道是一个道理……
不一会儿的功夫，柳素衣便来到了二楼最靠里的包厢前。伙计首先撩起了帘子，毕恭毕敬的对里面人道：“先生，柳老板到了。”紧接着柳素衣便信步而入，见了陈楚涵微微屈身行礼：“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陈楚涵微微一笑，将那伙计打发了下去。再又踱步到柳素衣的跟前，抬起手来欲拉他的手，谁知在还没有碰到的时候，柳素衣便向后一缩躲了过去。
陈楚涵有些尴尬，扬手一个‘请！’的姿势，笑道：“来，柳老板先请坐吧！”
待柳素衣坐好之后，陈楚涵主动的端起茶壶给柳素衣倒了一盏，长叹一声道：“柳老板。那日是陈某做的不对，今日是特意来跟您赔不是的。”
“赔不是？”柳素衣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悠悠道：“却不知道陈先生是为什么而赔不是？是为那天的粗暴呢？还是为了那天的谎言？”
聆言，陈楚涵呵呵一笑：“呵呵……柳老板觉得您更能接受哪个？”
“谎言。”柳素衣淡淡的道。
“是嘛……”陈楚涵扑哧一笑：“为博美人人一笑，陈某都是愿意为着谎言道歉，但是陈某并没有说谎。如何能承认呢？”
“呵呵……”柳素衣幽幽一笑：“前日，万俟小姐来找过素衣了。就在这间包厢里。”
“哦？！”陈楚涵先是一愣，眉心紧紧蹙起，好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她来找你做什么？”
“她告诉素衣您几乎每日都会在这个包厢看素衣唱戏，而且她让素衣离您远一些。”柳素衣平静的道，就好像诉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长叹一声，又道：“而今素衣倒想问问陈先生，您和万俟雨柔到底玩的是什么花样？能不能请您……离素衣远一些。”
“她真的这么说了？！”陈楚涵问道。
柳素衣点点头：“不信您可以自己去问问万俟小姐。”
陈楚涵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愤愤的道：“柳老板放心，她以后不会来了。”继而，用一种更加阴冷的语气道：“我是不会容忍这一点的。”
柳素衣叹了一口气：“素衣不想管陈先生和万俟小姐的事情，也不敢奢求什么。”
“我很抱歉。”陈楚涵道。
柳素衣似乎是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一般，垂下了头：“仅仅是一两句粗暴，一声抱歉便可以得到原谅。但是素衣知道有些事情做错了不是一两句抱歉就能被原谅的……但是素衣想尽量的弥补。”忽而他抬起头，炯炯的目光看向陈楚涵：“你若是找素衣复仇来的，就来吧！即使是让素衣此刻死在你的面前，素衣也无一句怨言。还请……”
“柳老板，您说什么呢？”陈楚涵的一句话，打断了柳素衣的感情流露。只见他若无其事笑着道：“看来万俟小姐真的给柳老板造成了困扰。这样吧！陈某请柳老板去吃个晚饭如何？我想柳老板应该还没有用晚饭吧！应该不会拒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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