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2囚犯张路石（2）
柯俊雄继续询问：“你还记得父母吗？你们之间有联系吗”
“没有！记不得了！”张路石有些不耐烦。
“不想他们？”
“不想！”张路石嚷叫道。“我那个老父亲，一个穷教书匠，整天吃粉笔灰。一开口就是道德、理想、前途、事业……去他妈的！要不是他告发我，我还不会坐牢呢！那个老杂毛！有时我想不通的时候，真想回去杀死他！”张路石眼中闪过一线凶光。“至于我老妈子，更是个恶鸡婆！一天到晚，凶巴巴地吵我，打我，好象我不是她儿子似的。你看……”张路石指着左眉梢处，“这儿的伤疤，就是她用饭碗砸的！那年我才10岁，她说我吃多了，抢过我的碗就砸过来……”
柯俊雄看见那伤疤充满血色，放着光亮。
“你的鼻子是怎么回事？打架打的？”
“不是。”张路石朝屋外看了看，压低声音，“是第一次被抓的时候，警察打的。那天，我正上课，校长叫我出去，警察给我戴手铐。我反抗，就挨了一下，就留下这个纪念。那时我人小，不懂事。后来大了，警察抓我，我乖乖的，就不用挨打了。”
好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轻描淡写，神情漠然。
一阵困惑袭过柯俊雄的脑海。他极力控制住住。
“你，第一次是犯什么事进去的？”
“哎呀！你怎么老是问这些屁事儿！”张路石扔掉烟头，取出第四支烟，急切地摁打火机。“我忘记了！”
“你……究竟想不想出去？”
“出去？！”张路石抬起头，楞了一下，随之笑起来。“嘿嘿嘿……你当我是傻子啊！外面的花花世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女人……谁不想出去！可是你？有办法弄我出去吗？你涮我呀！”
“我涮你？哼！你配吗？”柯俊雄冷笑着。“你算什么东西？一条癞皮狗！”
“是啊！在你们眼中，我就是癞皮狗！人渣！垃圾！怎么着？”张路石挺着脖子。“你冲我耍什么威风？我不欠你，也不怕你，老子就这个样儿！你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老子见得多了，大不了一个死！有什么了不起的！”
柯俊雄沉静地看着有些疯狂的张路石。
“时间不多了，我们谈正事。”柯俊雄神色严肃。“你的情况，我十分了解。你14岁时，因盗窃罪入狱，获刑3年。当时是‘严打’时期，因而从重从快。在少管所呆了两年，被提前释放。出狱后，你便在社会上四处漂泊、流窜，结交匪人。没过几年，你成为流氓团伙的小头目。在广东淡水，因犯抢劫罪，被判刑7年，关押期间越狱脱逃。五年前，在兰州持械斗殴，重伤两人，判刑12年，到这大漠中啃沙砾，载胡杨。你真是不错啊！年岁不大，却是‘三进宫’的惯犯。你不平凡的经历，完全可以写一部小说了！”
“你都知道了？你想干什么？”张路石瞪大眼睛。
“想保释你！”柯俊雄非常认真。
“真的？！不骗我？”
柯俊雄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委托书，你在上面签个字，剩下的事我去办。”
张路石接过委托书，根本没有细看，急冲冲地抓起笔，麻利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的字写得蛮不错嘛！”柯俊雄由衷地赞叹。
“我父亲是教书的，从小就逼我练字。如果不进监狱，或许我还是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呢！”张路石有了些许自得。
“好了！美梦出去再做吧！从现在起，你一定要踏踏实实的呆在这儿，安安心心地啃沙砾，栽胡杨！什么鬼心眼，鬼花样都不要想，不要玩儿！也不要对任何人讲！就象一个傻瓜，一个弱智一样的呆着。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派人来接你出去。听见没有？”
“报告柯大律师，我听见了！”
张路石绷直身子，石破天惊的喊叫。
张路石在焦虑和期盼中，恍恍惚惚地过着日子。
柯律师果然没有失信，手续全办好了。不用他动一根手指头，说一句话，只管迈开步子，趾高气扬地走出了监狱的大铁门。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儿。
看见车头那由四个圆圈串在一起的标志，张路石的心脏狂跳不易。
这种汽车是身份高贵的人才配坐的。当年，他曾对他的小兄弟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弄一辆这样的车坐坐。没想到，今天竟有这样的车来接他这个保外就医的假释犯。他大步冲向汽车。
司机——一个面目凶狠的大汉，毫不客气地命令道：“小子！把你的东西全部扔掉，包括你身上的那些破烂儿！我这么好的车，让你这狗东西坐，真是糟蹋了！他妈妈的！”
张路石的好心情，一下子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司机的态度告诉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就是坐上高级轿车，自己依然是囚犯。
除了一条裤衩儿，所有的东西都被大漠的风沙卷没了。
按司机的说法，他应该是一丝都不能有，全身精光。苦苦哀求，最后留下一块遮羞布，留了一点做人的面子和尊严。
“你还知道要脸？”司机道。
奥迪车日夜兼程。除了加油，不吃不喝不歇息，拼命地往前冲。
“司机肯定是个魔鬼！落在他手里，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路石忍着饥渴，不敢吭声。
第二天的半夜时分，奥迪车驶进华都市郊外的一幢别墅。
柯俊雄在漂亮的客厅等候着张路石。
“从现在起，我是你的监护人。你的一切活动都必须在我的掌控之中，监督之下，不得自行其事！当然，你不再是个囚犯了。是一个有合法身份和权益的普通公民。眼下你要做好两件事：第一，完全丢掉以前所有的记忆。包括你的姓名、身世和过去的经历。就当是刚出世的婴儿。明天，会给你新的身份证，以及你的出身，家庭背景和相关亲人的详细资料。你的任务就是熟悉它，完全彻底变成那个人。你不是说要改个好名字，改变人生命运吗？做某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吗？吃香的，喝辣的，每天晚上抱着美女睡觉吗？你的愿望实现了，这一切你都有了，你成为一个有地位，拥有巨大财富的上流社会的绅士，宠儿！”
“能有这样的好事？不会是在做梦吧！”张路石一脸茫然。
“你可以把它当成是做梦。但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梦！然而，要成为上等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象你这样的混蛋！所以，你要做的第二件事，必须尽快学会上等人的生活方式。包括言谈举止，文化修养，风度气质，吃喝玩乐，都要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上等人应有的风范。每天都有老师、教练来教你。对你来说，这是一件苦差事，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学会，熟练，改变自己，重新塑造自己。我相信，你应该具有这样的素质，你体内应该有可造化的基因，应该成为一个绅士！当然，如果你不想付出代价，不想做上等人，或是出一丁点纰漏，那你就只有回大漠去，继续做你的苦刑犯，让沙砾埋葬你的白骨。听见没有！”
“报告柯大律师，我听见了！”张路石条件反射地直立身子。
看见张路石几乎全身赤露，柯俊雄感到滑稽可笑，挥挥手。
“以后不用这样回答。这儿没有管教，不用报告。记住，我与你的地位是平等的。我既是你的监护人，同时又是你的法律顾问，是为你以及你的公司服务的。听明白没有？”
“我……好像明白了！”张路石坐下，翘起二朗腿，斜靠在沙发扶手上。“谢谢你！柯先生，你辛苦了！我可以这样讲话吗？”
“不错！你已经进入角色了。好好干！美妙的日子等着你！”
柯俊雄含笑点头。
“三哥，你先带他去洗洗，然后再安排吃饭。”柯俊雄吩咐司机。
在司机的监视下，张路石泡进楠木大浴桶。
“你要在这儿一直看我洗澡？你是‘同志哥’？”张路石调侃司机。
“放屁！”司机靠着门框，点燃香烟，“癞皮狗一样的东西，有啥子好看的！”
两个年轻的戴小白兔面具的女孩子侍弄张路石洗浴。她们用最好的洗液，将张路石从头到脚全身抹遍，细细地搓揉。
张路石僵硬的身子变的酥软，轻飘，直往水面漂浮。
张路石恨不得将两个小白兔拥在怀里，按在水中。他五年多没有看见女人了。但在司机虎狼般凶狠的目光的盯视下，只能把口水吞进肚子。
柯俊雄踱着悠闲的步子，递过一杯红酒，说：“这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如果把持不了，就自娱自乐吧！”
张路石摇晃着酒杯，自嘲地说：“自娱自乐也是一样的享受！”
换了三次水，搞了两个多小时，积储在张路石身上的全部污垢都洗掉了。
过去的张路石连同这些污垢，一起随着流水而去。
一个崭新的，脱胎换骨的，气宇轩昂的张路石展现人们面前。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路石象新兵一样接受十分严格甚至苛刻的训练。
好几个老师、教练分门别类地轮番轰炸他。
礼仪，姿态，时尚，驾车，打高尔夫，所有吃喝玩乐的东西，张路石学的非常快，非常好，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让他头疼的是什么书法，诗词，美学，历史，股票，期货之类的东西。稍不用功，就会被司机打骂。
“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他想起父亲曾多次讲过的话。要做上等人，就得付出代价。
他现在已不是张路石了，而是另外一个名叫徐福祥的人。
他对自己新的身份和身世，既充满嘲笑又充满向往。一个闽南沿海渔家的儿子，小名叫阿福。两岁时，父亲出海打鱼，遇上台风，没了音信。后来，母亲又病死。从此，小阿福便开始流浪。二十多年过去了，父亲突然从海外回来寻找亲人。原来父亲大难不死，还发了财，成为富翁。几经努力，才找到儿子。父亲在大陆投资开办公司，让儿子担任总经理，以弥补对儿子的关爱。
总经理！显示地位和荣耀，权力和金钱的称号，多诱人哪！只要得到它，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喝玩乐。名车，美女，好烟，好酒，就会象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来到跟前。想到这些，张路石便精神振奋，尽情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刻苦用功，象海绵似的吸收老师、教练所教给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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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记不得了！”张路石有些不耐烦。
“不想他们？”
“不想！”张路石嚷叫道。“我那个老父亲，一个穷教书匠，整天吃粉笔灰。一开口就是道德、理想、前途、事业……去他妈的！要不是他告发我，我还不会坐牢呢！那个老杂毛！有时我想不通的时候，真想回去杀死他！”张路石眼中闪过一线凶光。“至于我老妈子，更是个恶鸡婆！一天到晚，凶巴巴地吵我，打我，好象我不是她儿子似的。你看……”张路石指着左眉梢处，“这儿的伤疤，就是她用饭碗砸的！那年我才10岁，她说我吃多了，抢过我的碗就砸过来……”
柯俊雄看见那伤疤充满血色，放着光亮。
“你的鼻子是怎么回事？打架打的？”
“不是。”张路石朝屋外看了看，压低声音，“是第一次被抓的时候，警察打的。那天，我正上课，校长叫我出去，警察给我戴手铐。我反抗，就挨了一下，就留下这个纪念。那时我人小，不懂事。后来大了，警察抓我，我乖乖的，就不用挨打了。”
好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轻描淡写，神情漠然。
一阵困惑袭过柯俊雄的脑海。他极力控制住住。
“你，第一次是犯什么事进去的？”
“哎呀！你怎么老是问这些屁事儿！”张路石扔掉烟头，取出第四支烟，急切地摁打火机。“我忘记了！”
“你……究竟想不想出去？”
“出去？！”张路石抬起头，楞了一下，随之笑起来。“嘿嘿嘿……你当我是傻子啊！外面的花花世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女人……谁不想出去！可是你？有办法弄我出去吗？你涮我呀！”
“我涮你？哼！你配吗？”柯俊雄冷笑着。“你算什么东西？一条癞皮狗！”
“是啊！在你们眼中，我就是癞皮狗！人渣！垃圾！怎么着？”张路石挺着脖子。“你冲我耍什么威风？我不欠你，也不怕你，老子就这个样儿！你有什么招儿，尽管使出来！老子见得多了，大不了一个死！有什么了不起的！”
柯俊雄沉静地看着有些疯狂的张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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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了？你想干什么？”张路石瞪大眼睛。
“想保释你！”柯俊雄非常认真。
“真的？！不骗我？”
柯俊雄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委托书，你在上面签个字，剩下的事我去办。”
张路石接过委托书，根本没有细看，急冲冲地抓起笔，麻利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的字写得蛮不错嘛！”柯俊雄由衷地赞叹。
“我父亲是教书的，从小就逼我练字。如果不进监狱，或许我还是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呢！”张路石有了些许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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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路石绷直身子，石破天惊的喊叫。
张路石在焦虑和期盼中，恍恍惚惚地过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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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司机的说法，他应该是一丝都不能有，全身精光。苦苦哀求，最后留下一块遮羞布，留了一点做人的面子和尊严。
“你还知道要脸？”司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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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这样的好事？不会是在做梦吧！”张路石一脸茫然。
“你可以把它当成是做梦。但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梦！然而，要成为上等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象你这样的混蛋！所以，你要做的第二件事，必须尽快学会上等人的生活方式。包括言谈举止，文化修养，风度气质，吃喝玩乐，都要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上等人应有的风范。每天都有老师、教练来教你。对你来说，这是一件苦差事，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学会，熟练，改变自己，重新塑造自己。我相信，你应该具有这样的素质，你体内应该有可造化的基因，应该成为一个绅士！当然，如果你不想付出代价，不想做上等人，或是出一丁点纰漏，那你就只有回大漠去，继续做你的苦刑犯，让沙砾埋葬你的白骨。听见没有！”
“报告柯大律师，我听见了！”张路石条件反射地直立身子。
看见张路石几乎全身赤露，柯俊雄感到滑稽可笑，挥挥手。
“以后不用这样回答。这儿没有管教，不用报告。记住，我与你的地位是平等的。我既是你的监护人，同时又是你的法律顾问，是为你以及你的公司服务的。听明白没有？”
“我……好像明白了！”张路石坐下，翘起二朗腿，斜靠在沙发扶手上。“谢谢你！柯先生，你辛苦了！我可以这样讲话吗？”
“不错！你已经进入角色了。好好干！美妙的日子等着你！”
柯俊雄含笑点头。
“三哥，你先带他去洗洗，然后再安排吃饭。”柯俊雄吩咐司机。
在司机的监视下，张路石泡进楠木大浴桶。
“你要在这儿一直看我洗澡？你是‘同志哥’？”张路石调侃司机。
“放屁！”司机靠着门框，点燃香烟，“癞皮狗一样的东西，有啥子好看的！”
两个年轻的戴小白兔面具的女孩子侍弄张路石洗浴。她们用最好的洗液，将张路石从头到脚全身抹遍，细细地搓揉。
张路石僵硬的身子变的酥软，轻飘，直往水面漂浮。
张路石恨不得将两个小白兔拥在怀里，按在水中。他五年多没有看见女人了。但在司机虎狼般凶狠的目光的盯视下，只能把口水吞进肚子。
柯俊雄踱着悠闲的步子，递过一杯红酒，说：“这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如果把持不了，就自娱自乐吧！”
张路石摇晃着酒杯，自嘲地说：“自娱自乐也是一样的享受！”
换了三次水，搞了两个多小时，积储在张路石身上的全部污垢都洗掉了。
过去的张路石连同这些污垢，一起随着流水而去。
一个崭新的，脱胎换骨的，气宇轩昂的张路石展现人们面前。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路石象新兵一样接受十分严格甚至苛刻的训练。
好几个老师、教练分门别类地轮番轰炸他。
礼仪，姿态，时尚，驾车，打高尔夫，所有吃喝玩乐的东西，张路石学的非常快，非常好，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让他头疼的是什么书法，诗词，美学，历史，股票，期货之类的东西。稍不用功，就会被司机打骂。
“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他想起父亲曾多次讲过的话。要做上等人，就得付出代价。
他现在已不是张路石了，而是另外一个名叫徐福祥的人。
他对自己新的身份和身世，既充满嘲笑又充满向往。一个闽南沿海渔家的儿子，小名叫阿福。两岁时，父亲出海打鱼，遇上台风，没了音信。后来，母亲又病死。从此，小阿福便开始流浪。二十多年过去了，父亲突然从海外回来寻找亲人。原来父亲大难不死，还发了财，成为富翁。几经努力，才找到儿子。父亲在大陆投资开办公司，让儿子担任总经理，以弥补对儿子的关爱。
总经理！显示地位和荣耀，权力和金钱的称号，多诱人哪！只要得到它，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喝玩乐。名车，美女，好烟，好酒，就会象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来到跟前。想到这些，张路石便精神振奋，尽情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刻苦用功，象海绵似的吸收老师、教练所教给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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