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真少年初鸣江湖 假玉扇身陷绝境
江方听卜伦提及当年三剑相争的往事时,也被“大江南北血流成河,黄河东西尸集成山”所震撼,犹如历历在目。此时听得西门吹雪重提旧事,不禁怒起心头,看向西门吹雪三人。西门吹雪激动之余,须眉一抖,“看剑!”背后一道血光直冲云霄,剑魔西门吹雪纵身接住,却哪是血光,竟是一柄血红般的剑。
魔剑一出,那血腥气味更浓了,江方急忙捂住鼻孔,不敢呼吸。人在半空,他功运全身,一道血红的光线由剑尖直射而出,那血光象水枪头射出水一样,却不似水一样缓缓坠地,而是一条直直的血光。他杀人,就是用这血光,几十丈内,他仅仅挥出血光,触之即亡,碰之即死。
剑光乍出,又是霹雳一声吼“拿命来!”使出深山老林新研绝技“翻天剑法”中三大精华之一——“魔光罩顶”,光如闪电般罩向断剑追魂二人。断剑追魂二人功力已尽,但见血光当头罩来,使劲向旁边闪。
但听“轰”的两声巨响,二人身边炸开足有两米深,直径足有四五米的大坑,二人只要再多移动四五步就得炸死。原来断剑追魂二人虽是极力闪让,但已经提不起丝毫真气,只是象平常人跳了两跳,仅是这番跳动,也是虚汗直冒。二人适才杀死饮血剑端的用尽了平生之力。
也幸好二人已经没力了,那西门吹雪虽见他们目光无神,全身瘫软,但实在没想到竟至这等地步,反倒让二人躲过“翻天剑法”的第一击。虽然这一击没有将二人致死,但他的喜色更甚杀气,因为这两人已不堪一击了。虽然情况如此,但他仍然决定迅即要命!
要断剑追魂及欧阳一刁的命!
要他们的命,现在简直易如翻掌。然后那武林三珍就是剑魔西门吹雪的了,武林三珍在手,武林至尊就非我莫属!
“轰轰”两声巨响断剑追魂二人身旁炸开两个大坑,尘土飞扬,劈头盖脸直扑向他俩。江方对西门吹雪三人毫无好感,却略同情欧阳一刁,但当此情况,又不敢去硬碰西门吹雪,当即决定以后再找他算帐。觑准断剑追魂,立即窜了出去。
毫不迟疑,他不能再让别人先他而出了!
他真的窜了出去。用上神偷绝技,施展快速无比的身法已到了断剑追魂之处,动作飞快地、轻易地拿走了两样东西。此时,硝烟与尘土弥漫了整个世界。断剑追魂似有所觉,但丝毫没了反应,西门吹雪身在尘土之上,却是看得极是清楚,厉喝一声:“哪里走?”穿过尘土,直追过来。
“人呢?”这一下他傻眼了,人到哪去了?
天渐渐亮了。
以他的耳力和目力,竟连江方的去处也不能分不出来,他完全傻眼了。突然间——“昂”的一声马嘶,一匹火红的马儿四蹄撒开奔向远方,马上坐着一位白衣青年,转过上半身,抱拳道:“江少侠先走一步了,哈……”在长笑声中渐去渐远。
西门吹雪何等见识,见是一匹千里良驹,知道追已不及,他实在想不到武林中竟有这等身手的年青高手,只喃喃道:“江……少……侠?……”
江少侠是谁?
当他回头看见断剑追魂掌上赫然托着一柄玉质小扇,扇页上四个字龙飞凤舞、银钩铁划——玉扇江方!“原来是他?”西门吹雪大惊,雄心顿时荡然无存。他一直以为,只要能夺回剑神宝座,就可以我为最,号令天下,就是武林至尊。“我错了!”他本来就无意于武林三珍,而旨在争夺剑神宝座,“也许再让我练上几十年,也难以君临天下,呼唤江湖的!”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向断剑追魂二人看去,摇摇头,似乎叹息了一声,转眼间就无影无踪。欧阳一刁望了望夫人的遗体,也摇了摇头,抱起尸体,闭上眼,滴出几行浊泪,蹒跚地向前走着。
断剑追魂突然笑了,笑得那么骄傲,笑得那么狠毒,他笑什么?笑谁?但他的眼中充满了喜悦,属于胜利者专有的喜悦,转瞬间飞离当场没了身影。
嚯然间——
欧阳一刁突地象换了个人一样,飞身来到饮血剑身旁,伸指在她身上点出几指,那如死人般的饮血剑竟缓缓醒来,欧阳一刁厉声问道:“英儿呢,她在哪?”
“谢谢你啦,算你高明,我也走得极险,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一命换两命,他不答应哪成啊?”那欧阳夫人突地自个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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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突地传出两条消息,却都是关于武林三珍的。
一条是武林三珍之二被玉扇江方盗走了,断剑追魂正在全力寻找江方踪迹;第二条,却说的是江方盗走的不是武林三珍之二,却只是断剑追魂的《断剑七式》与《追魂一剑》秘笈。这两条消息竟然都跟江方有关,一时间江方成了武林人的焦点。
江方却一点也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不知道。一个人,一个女人——江拂柳,当她得知这消息时,几乎掀翻了桌子。她扮作公子模样,身穿一袭白衣,手握一柄玉扇。玉扇轻摇,扇上“玉扇江方”四字顿时映入眼帘,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神态悠闲地坐在那里。如果她知道现在全天下正在找江方的话,她或许就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招摇过市了。
就在这时,茶馆又走进四个大汉,身材魁梧至极,四人坐在茶桌前面,竟一点空隙也没有。茶倌立即上前泡上茶,那脸上有刀疤的大汉似是四人之首,端起茶杯,竟一口喝干了茶水,江拂柳暗暗吃惊:“好深的内功!”
原来那茶水是刚出炉的开水,热气腾腾地,大汉不仅稳稳地端起茶杯,反而一气喝干,毫无异状。刀疤脸说了一句话,更令江拂柳为之失色,“断剑追魂这次真栽到家了,连武林之珍也被人盗走了。”刀疤脸下首眉如扫帚的大汉也不无感叹:“玉扇江方确实了得,竟敢盗剑神的宝物,当真令人佩服至极。”
听到这里,江拂柳突地站起来,手扶桌面,几乎将整个重量压在了桌子上,桌子其它三面空无一物,如何受得了这压力,差点翻了过来,幸亏她及时察觉自己的失态,桌面才又复原位,可那只茶杯却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茶水也泼了一地。
这一声清响太过突兀,茶馆里的人顿时全站了起来,惊讶无比,刹时静得鸦雀无声,投目看向她时,却看到了更为可怕的事,从而转向茶馆门口,有人仅说出一个“断”,再不敢说下去了。江拂柳立即恢复常态,也迅即向门口看去。
门口四人鱼贯而入,都是一身青衣,再无啥奇处,只有在左胸衣上有一图案,一支剑,一支断剑斜在当胸,煞是引人注目。
这四人也就三十来岁,直走到适才发话的四大汉桌前,冷冷问道:“报上名来!”四大汉本就不寒而栗,却无一人发话,倒是刀疤脸大吼一声,倒在当场,显是自断心脉而亡。其它三人见状,蓦地掣出单刀,直贯入自家胸膛,眼见血一涌而出,也活不成了。茶馆之内,人人自危。
那四人看着大汉先后死去,无动于衷,领首者冷哼一声,领先就向外走,连正眼也没看其它人一眼。领首者刚走几步,突然站住不动,仍未回头问出一句话:“你就是玉扇江方?”这句话道出,令馆内人等寒不可支。
见所有人都看向她,江拂柳这时才回过神来,立即收上玉扇,暗想:“断剑追魂座下的四大令童武功卓绝,单打独斗也许还有活命的希望,但若是一涌而上不把我剁成肉泥了?”她这时已知道是那柄玉扇给自己招的麻烦,眼见内功不凡的四个大汉在这“四大令童”之前也只有自杀的份,自己又怎是对手?
她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暗暗告诉自己:“你就是江方,玉扇江方就是你,你可千万不能丢江方的人啦!”这么一想,无所畏惧般移步而出,“四位有事吗?”江拂柳在江方入拂柳庄的铁牢后,即冒充玉扇江方之名,多处作案,那时玉扇江方就薄有名气了。这一次出庄后又先后盗走十余武林人士之物,名气更大,但更重要的是,江方却盗了号称“天下三剑”剑神断剑追魂的宝物,这就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断剑追魂座下四大令童及三大弟子,江拂柳早有耳闻,此时缓缓道出,也是颇为心悸。四大令童——“金银铜铁”之首的金童,仍没回头,冷冷又问:“你就是玉扇江方?”
“你是谁?”江拂柳故作不知问道。
“金令在此。”金童翻手扬起一物,金光闪闪,上面断剑斜挂。断剑追魂为了一统江湖,制出金令七枚,分发三大弟子及四大令童人各一枚,并晓谕江湖:违令者斩。
江湖之上,不认识断剑追魂及其弟子与令童者,尚可饶恕,但不认识金令者那是死定了。江拂柳却明知故问:“你是金童?”金银铜铁四大令童名满江湖,无人不知,她却装着头一次得见,故露不信之色,其实心中却在暗地里想脱身之计。
“你就是玉扇江方?”金童这一问杀气更盛,象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四人全都站在那里,却没一人转身。面对强敌,江拂柳因被人当作江方深感高兴,毫无惧色道:“少爷正是江方。”箭突地离弦而去,四令童同时掠向了江拂柳。饶是江拂柳阅历不浅,但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法,一愣之下,立即还手。
“她不是玉扇江方!”一声叱喝传来。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五个人、五个女人,当先一女身着粉红衣裤,模样儿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人?怎知江拂柳不是江方?
拂柳及四令童大惊,拂柳暗道:“我扮江方扮得惟妙惟肖,这五个女孩子是如何知道的?”四令童则暗想,眼下江方盗得断剑追魂之物,还有谁个会来替江方挡灾,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冒充江方者,那一定脑子有问题。但是看拂柳似乎脑子本就没问题,那他一定是江方无疑。即使他真的不是江方,但也一定得杀。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杀江方,所以四令童毫不为之所动,依然原式不变、速度不减,全力击出。
到这时,他们都没看出江方是个女的。整个茶馆没一个人看了出来。
茶馆里突多了一个人道:“四个男子汉欺侮一个小丫头,算什么英雄好汉?”迳自穿入四令童的攻击圈中,转瞬间一一化解,将四人迫得退后五步之外,撞翻了两张桌子,“唏哩哗啦”一阵乱响。门口五女本欲给江拂柳解围,限于自身功夫不及又爱莫能助,没想到竟有人在此时救下他来,当即放下心来。
这个人迫退四令童,这份能耐委实不敢小觑。白人,一个真正的白人!白发白眉白胡须,白衣白裤白屐子,连眼珠似乎也发白,看不出他具体的年龄,给人以无论多大岁数的人对他来说都比他小,这白人说出的话却令人着实震惊:“断剑追魂还没死?”这句话显然是对四令童说的。
四令童不复多语,蓦地伸手入怀,同时举起金令道:“金令在此。”金令乃是断剑追魂之令牌,断剑追魂一日在世,令牌之威也随之存在。先前四大汉就是自裁于金令之下的,茶馆内的人无人不知。
“凭你们几个脓包,四只走狗也配代表断剑小儿?”白人冷哼一声道,“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谁也代替不了谁,哎,你们走吧,老夫饶你们不死。”四令童刚才虽只一刹那交手,原是合四人之力,已经势在必得,却顷刻间被白人救下了江方——救人比杀人更困难几百倍。但辱及家门之事,岂可充耳不闻、坐视不管?金童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废话少说,老夫已经重出江湖,断剑追魂算个什么东西……滚!”神态嚣张至极,狂妄至极。
四令童自知不是对手,同时又不愿强要面子去找死,金童仍不失男子汉气慨道:“八月十五月圆夜终南山无影峰,请阁下光临,届时山座将恭候大驾。”“山座”即断剑追魂,只因他一意称雄武林,占据终南山,并将此山列为“武林二大禁区”之首,任何人踏入终南山地界内,便只有一条路可走:死。
人,是剑神;地,是禁区,这是何等的威风!
白老人道:“老夫届时一定会到。”四令童借梯下楼,“告辞。”飞奔而去。不管拂柳是不是江方,只要有白老人插手,他们一定不会得手,此事应当早早禀报断剑追魂是好。
门口所站五女让开一条道,由四令童而出。“你是谁?你们是谁?”白老人连问两个问题,第一问是对拂柳而言,说第二句话时却看向了门口五女。茶馆内的人,大半被他的绝世武技所震撼而呆立当场,即使看不出一点门道的人,也对他赶走断剑追魂四大令童感激不尽,一时却都忘了喝彩。
江拂柳却大叫了三声“好”,然后道:“大恩不言谢,前辈救命之恩,容它日报之万一。”“你是谁?”白人依然问,大伙的眼光随着都投向她。“我……我是……我是江方的妹妹。”拂柳嗫嚅道,心底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妹妹”不应是自己要说的全部,因此说的极是勉强,显得并不理直气壮。
所有的人见她说得吞吞吐吐,又极不自然,心里都在想:“是江方的妹妹又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何必如此忸怩?”白人象是知道什么似的,双眼却转而向门外五女瞪了过去,问的还是那句话:“你们是谁?”声音却多了好几分妖邪之气,江拂柳却已姗姗然出了茶馆。才刚刚踏出两步,就看见一个灰衣老人闯了进来,由于冲势太快,竟似一支利剑,拂柳急忙掠开,乍回头已见乌光一闪,灰衣老人已向白人扑了过去,虽是快极,却不带丝毫飙风劲气,大家就象见到了一幅图画。
这灰衣老人是谁?这灰衣老人五十来岁,正气盈然,但不知功夫与白人相比谁高谁低?白人举手投足间竟吓退了断剑追魂座下四大令童,他却直攫其锋,莫非他自认能杀得了白人?
江拂柳虽是年龄不大,但自小跟随乃父知道许多江湖秘辛,已隐隐然知道了白人的来历——二十年前名声尚在天下三剑之上,但自从遭遇那一场大劫之后,再未现形江湖,人们都认为他一定死了。
嚯然间——
不知是什么风,直送进一个女人的声音,“相思泪流尽,心碎霜染鬓;微躯尚还在,独乞君来临……”这声音远远地送进馆内众人耳内,开始时似还在一两里地之外,但未到最后,已似就在身边,人人不禁暗暗咋舌。
同时为这又嗔又恨、又怨又清的声音咋舌。那声音动人之极,使得众人将耳朵都支了起来,生怕稍不留神,这如珠走玉盘之音就会失踪远去。就连江拂柳也为之动心,心里在想:“这个女人一定很漂亮。”再看门口五女也是全神贯注倾听。
其实江拂柳与门口所站五女为首的姑娘都是天生丽质,一个绰约风姿、温柔迷人,一个落落大方、女中丈夫。
这个女人又是谁?好快的身法。这时,灰衣老人闯进来,突袭白人,拂柳回头,传来一个好听得很的女音,几乎都如在同时发生。灰衣老人手中的乌光,却是一柄拐杖。杖出,那声音也才乍起,但灰衣老人依然原式不动,毫不稍停,迳拍白人的颈项。这一拍之快,已不可言传,但仍没有一点风声。
狂涛奔涌,骇浪翻滚,却无半分声息。显然灰衣老人将这涛浪声含在那一拍之上,只是含而未发,若使一发,一定非同小可。他要什么时候才发出来?
“糟,催命阎罗来了,老夫还得避开。”白人听到那含恨含嗔含怨的声音,遽尔大惊,“糟”字甫出,刹时一闪,这时那乌杖已到颈间,灰衣老人终于一触即发,就要割下那首级。
白人一闪之下,竟突然杳了影子,消失当场,馆内竟无一人看清楚白人如何离开的,只是眼见灰衣老人割下其头颅时,非但头颅不在,连人都失了踪影。
“啊,幽灵身法!”灰衣老人骇然出口,杖落当地。一个白影在茶馆门口略晃,又逝当场,“雱哥儿,你的幽灵身法练成了?”仅只这一晃,江拂柳何等目力,早已看清白人口中的“催命阎罗”也是一个白雪般的女人,用的是“妖雾迷踪”身法。当拂柳听到那女人称白人为“雱哥儿”,心下终于证明了一件事:“果然是他们,从今尔后,江湖更难安宁了。”心下好不担心。
幽灵身法乃数代绝学,据说在一百多年前有一位武当玉清道人因面壁思过,专心研此身法长达二十余年方才练成,一旦练成,却属天下最是追不胜追、防不胜防、藏踪匿迹的好绝学。江拂柳也只听父亲讲过武林中会此幽灵身法者仅只玉清一人,没想到这白人也会了。
望着远去无影的白人的去向,江拂柳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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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乍出,又是霹雳一声吼“拿命来!”使出深山老林新研绝技“翻天剑法”中三大精华之一——“魔光罩顶”,光如闪电般罩向断剑追魂二人。断剑追魂二人功力已尽,但见血光当头罩来,使劲向旁边闪。
但听“轰”的两声巨响,二人身边炸开足有两米深,直径足有四五米的大坑,二人只要再多移动四五步就得炸死。原来断剑追魂二人虽是极力闪让,但已经提不起丝毫真气,只是象平常人跳了两跳,仅是这番跳动,也是虚汗直冒。二人适才杀死饮血剑端的用尽了平生之力。
也幸好二人已经没力了,那西门吹雪虽见他们目光无神,全身瘫软,但实在没想到竟至这等地步,反倒让二人躲过“翻天剑法”的第一击。虽然这一击没有将二人致死,但他的喜色更甚杀气,因为这两人已不堪一击了。虽然情况如此,但他仍然决定迅即要命!
要断剑追魂及欧阳一刁的命!
要他们的命,现在简直易如翻掌。然后那武林三珍就是剑魔西门吹雪的了,武林三珍在手,武林至尊就非我莫属!
“轰轰”两声巨响断剑追魂二人身旁炸开两个大坑,尘土飞扬,劈头盖脸直扑向他俩。江方对西门吹雪三人毫无好感,却略同情欧阳一刁,但当此情况,又不敢去硬碰西门吹雪,当即决定以后再找他算帐。觑准断剑追魂,立即窜了出去。
毫不迟疑,他不能再让别人先他而出了!
他真的窜了出去。用上神偷绝技,施展快速无比的身法已到了断剑追魂之处,动作飞快地、轻易地拿走了两样东西。此时,硝烟与尘土弥漫了整个世界。断剑追魂似有所觉,但丝毫没了反应,西门吹雪身在尘土之上,却是看得极是清楚,厉喝一声:“哪里走?”穿过尘土,直追过来。
“人呢?”这一下他傻眼了,人到哪去了?
天渐渐亮了。
以他的耳力和目力,竟连江方的去处也不能分不出来,他完全傻眼了。突然间——“昂”的一声马嘶,一匹火红的马儿四蹄撒开奔向远方,马上坐着一位白衣青年,转过上半身,抱拳道:“江少侠先走一步了,哈……”在长笑声中渐去渐远。
西门吹雪何等见识,见是一匹千里良驹,知道追已不及,他实在想不到武林中竟有这等身手的年青高手,只喃喃道:“江……少……侠?……”
江少侠是谁?
当他回头看见断剑追魂掌上赫然托着一柄玉质小扇,扇页上四个字龙飞凤舞、银钩铁划——玉扇江方!“原来是他?”西门吹雪大惊,雄心顿时荡然无存。他一直以为,只要能夺回剑神宝座,就可以我为最,号令天下,就是武林至尊。“我错了!”他本来就无意于武林三珍,而旨在争夺剑神宝座,“也许再让我练上几十年,也难以君临天下,呼唤江湖的!”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向断剑追魂二人看去,摇摇头,似乎叹息了一声,转眼间就无影无踪。欧阳一刁望了望夫人的遗体,也摇了摇头,抱起尸体,闭上眼,滴出几行浊泪,蹒跚地向前走着。
断剑追魂突然笑了,笑得那么骄傲,笑得那么狠毒,他笑什么?笑谁?但他的眼中充满了喜悦,属于胜利者专有的喜悦,转瞬间飞离当场没了身影。
嚯然间——
欧阳一刁突地象换了个人一样,飞身来到饮血剑身旁,伸指在她身上点出几指,那如死人般的饮血剑竟缓缓醒来,欧阳一刁厉声问道:“英儿呢,她在哪?”
“谢谢你啦,算你高明,我也走得极险,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一命换两命,他不答应哪成啊?”那欧阳夫人突地自个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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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突地传出两条消息,却都是关于武林三珍的。
一条是武林三珍之二被玉扇江方盗走了,断剑追魂正在全力寻找江方踪迹;第二条,却说的是江方盗走的不是武林三珍之二,却只是断剑追魂的《断剑七式》与《追魂一剑》秘笈。这两条消息竟然都跟江方有关,一时间江方成了武林人的焦点。
江方却一点也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不知道。一个人,一个女人——江拂柳,当她得知这消息时,几乎掀翻了桌子。她扮作公子模样,身穿一袭白衣,手握一柄玉扇。玉扇轻摇,扇上“玉扇江方”四字顿时映入眼帘,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神态悠闲地坐在那里。如果她知道现在全天下正在找江方的话,她或许就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招摇过市了。
就在这时,茶馆又走进四个大汉,身材魁梧至极,四人坐在茶桌前面,竟一点空隙也没有。茶倌立即上前泡上茶,那脸上有刀疤的大汉似是四人之首,端起茶杯,竟一口喝干了茶水,江拂柳暗暗吃惊:“好深的内功!”
原来那茶水是刚出炉的开水,热气腾腾地,大汉不仅稳稳地端起茶杯,反而一气喝干,毫无异状。刀疤脸说了一句话,更令江拂柳为之失色,“断剑追魂这次真栽到家了,连武林之珍也被人盗走了。”刀疤脸下首眉如扫帚的大汉也不无感叹:“玉扇江方确实了得,竟敢盗剑神的宝物,当真令人佩服至极。”
听到这里,江拂柳突地站起来,手扶桌面,几乎将整个重量压在了桌子上,桌子其它三面空无一物,如何受得了这压力,差点翻了过来,幸亏她及时察觉自己的失态,桌面才又复原位,可那只茶杯却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茶水也泼了一地。
这一声清响太过突兀,茶馆里的人顿时全站了起来,惊讶无比,刹时静得鸦雀无声,投目看向她时,却看到了更为可怕的事,从而转向茶馆门口,有人仅说出一个“断”,再不敢说下去了。江拂柳立即恢复常态,也迅即向门口看去。
门口四人鱼贯而入,都是一身青衣,再无啥奇处,只有在左胸衣上有一图案,一支剑,一支断剑斜在当胸,煞是引人注目。
这四人也就三十来岁,直走到适才发话的四大汉桌前,冷冷问道:“报上名来!”四大汉本就不寒而栗,却无一人发话,倒是刀疤脸大吼一声,倒在当场,显是自断心脉而亡。其它三人见状,蓦地掣出单刀,直贯入自家胸膛,眼见血一涌而出,也活不成了。茶馆之内,人人自危。
那四人看着大汉先后死去,无动于衷,领首者冷哼一声,领先就向外走,连正眼也没看其它人一眼。领首者刚走几步,突然站住不动,仍未回头问出一句话:“你就是玉扇江方?”这句话道出,令馆内人等寒不可支。
见所有人都看向她,江拂柳这时才回过神来,立即收上玉扇,暗想:“断剑追魂座下的四大令童武功卓绝,单打独斗也许还有活命的希望,但若是一涌而上不把我剁成肉泥了?”她这时已知道是那柄玉扇给自己招的麻烦,眼见内功不凡的四个大汉在这“四大令童”之前也只有自杀的份,自己又怎是对手?
她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暗暗告诉自己:“你就是江方,玉扇江方就是你,你可千万不能丢江方的人啦!”这么一想,无所畏惧般移步而出,“四位有事吗?”江拂柳在江方入拂柳庄的铁牢后,即冒充玉扇江方之名,多处作案,那时玉扇江方就薄有名气了。这一次出庄后又先后盗走十余武林人士之物,名气更大,但更重要的是,江方却盗了号称“天下三剑”剑神断剑追魂的宝物,这就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断剑追魂座下四大令童及三大弟子,江拂柳早有耳闻,此时缓缓道出,也是颇为心悸。四大令童——“金银铜铁”之首的金童,仍没回头,冷冷又问:“你就是玉扇江方?”
“你是谁?”江拂柳故作不知问道。
“金令在此。”金童翻手扬起一物,金光闪闪,上面断剑斜挂。断剑追魂为了一统江湖,制出金令七枚,分发三大弟子及四大令童人各一枚,并晓谕江湖:违令者斩。
江湖之上,不认识断剑追魂及其弟子与令童者,尚可饶恕,但不认识金令者那是死定了。江拂柳却明知故问:“你是金童?”金银铜铁四大令童名满江湖,无人不知,她却装着头一次得见,故露不信之色,其实心中却在暗地里想脱身之计。
“你就是玉扇江方?”金童这一问杀气更盛,象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四人全都站在那里,却没一人转身。面对强敌,江拂柳因被人当作江方深感高兴,毫无惧色道:“少爷正是江方。”箭突地离弦而去,四令童同时掠向了江拂柳。饶是江拂柳阅历不浅,但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法,一愣之下,立即还手。
“她不是玉扇江方!”一声叱喝传来。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五个人、五个女人,当先一女身着粉红衣裤,模样儿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人?怎知江拂柳不是江方?
拂柳及四令童大惊,拂柳暗道:“我扮江方扮得惟妙惟肖,这五个女孩子是如何知道的?”四令童则暗想,眼下江方盗得断剑追魂之物,还有谁个会来替江方挡灾,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冒充江方者,那一定脑子有问题。但是看拂柳似乎脑子本就没问题,那他一定是江方无疑。即使他真的不是江方,但也一定得杀。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杀江方,所以四令童毫不为之所动,依然原式不变、速度不减,全力击出。
到这时,他们都没看出江方是个女的。整个茶馆没一个人看了出来。
茶馆里突多了一个人道:“四个男子汉欺侮一个小丫头,算什么英雄好汉?”迳自穿入四令童的攻击圈中,转瞬间一一化解,将四人迫得退后五步之外,撞翻了两张桌子,“唏哩哗啦”一阵乱响。门口五女本欲给江拂柳解围,限于自身功夫不及又爱莫能助,没想到竟有人在此时救下他来,当即放下心来。
这个人迫退四令童,这份能耐委实不敢小觑。白人,一个真正的白人!白发白眉白胡须,白衣白裤白屐子,连眼珠似乎也发白,看不出他具体的年龄,给人以无论多大岁数的人对他来说都比他小,这白人说出的话却令人着实震惊:“断剑追魂还没死?”这句话显然是对四令童说的。
四令童不复多语,蓦地伸手入怀,同时举起金令道:“金令在此。”金令乃是断剑追魂之令牌,断剑追魂一日在世,令牌之威也随之存在。先前四大汉就是自裁于金令之下的,茶馆内的人无人不知。
“凭你们几个脓包,四只走狗也配代表断剑小儿?”白人冷哼一声道,“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谁也代替不了谁,哎,你们走吧,老夫饶你们不死。”四令童刚才虽只一刹那交手,原是合四人之力,已经势在必得,却顷刻间被白人救下了江方——救人比杀人更困难几百倍。但辱及家门之事,岂可充耳不闻、坐视不管?金童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废话少说,老夫已经重出江湖,断剑追魂算个什么东西……滚!”神态嚣张至极,狂妄至极。
四令童自知不是对手,同时又不愿强要面子去找死,金童仍不失男子汉气慨道:“八月十五月圆夜终南山无影峰,请阁下光临,届时山座将恭候大驾。”“山座”即断剑追魂,只因他一意称雄武林,占据终南山,并将此山列为“武林二大禁区”之首,任何人踏入终南山地界内,便只有一条路可走:死。
人,是剑神;地,是禁区,这是何等的威风!
白老人道:“老夫届时一定会到。”四令童借梯下楼,“告辞。”飞奔而去。不管拂柳是不是江方,只要有白老人插手,他们一定不会得手,此事应当早早禀报断剑追魂是好。
门口所站五女让开一条道,由四令童而出。“你是谁?你们是谁?”白老人连问两个问题,第一问是对拂柳而言,说第二句话时却看向了门口五女。茶馆内的人,大半被他的绝世武技所震撼而呆立当场,即使看不出一点门道的人,也对他赶走断剑追魂四大令童感激不尽,一时却都忘了喝彩。
江拂柳却大叫了三声“好”,然后道:“大恩不言谢,前辈救命之恩,容它日报之万一。”“你是谁?”白人依然问,大伙的眼光随着都投向她。“我……我是……我是江方的妹妹。”拂柳嗫嚅道,心底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妹妹”不应是自己要说的全部,因此说的极是勉强,显得并不理直气壮。
所有的人见她说得吞吞吐吐,又极不自然,心里都在想:“是江方的妹妹又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何必如此忸怩?”白人象是知道什么似的,双眼却转而向门外五女瞪了过去,问的还是那句话:“你们是谁?”声音却多了好几分妖邪之气,江拂柳却已姗姗然出了茶馆。才刚刚踏出两步,就看见一个灰衣老人闯了进来,由于冲势太快,竟似一支利剑,拂柳急忙掠开,乍回头已见乌光一闪,灰衣老人已向白人扑了过去,虽是快极,却不带丝毫飙风劲气,大家就象见到了一幅图画。
这灰衣老人是谁?这灰衣老人五十来岁,正气盈然,但不知功夫与白人相比谁高谁低?白人举手投足间竟吓退了断剑追魂座下四大令童,他却直攫其锋,莫非他自认能杀得了白人?
江拂柳虽是年龄不大,但自小跟随乃父知道许多江湖秘辛,已隐隐然知道了白人的来历——二十年前名声尚在天下三剑之上,但自从遭遇那一场大劫之后,再未现形江湖,人们都认为他一定死了。
嚯然间——
不知是什么风,直送进一个女人的声音,“相思泪流尽,心碎霜染鬓;微躯尚还在,独乞君来临……”这声音远远地送进馆内众人耳内,开始时似还在一两里地之外,但未到最后,已似就在身边,人人不禁暗暗咋舌。
同时为这又嗔又恨、又怨又清的声音咋舌。那声音动人之极,使得众人将耳朵都支了起来,生怕稍不留神,这如珠走玉盘之音就会失踪远去。就连江拂柳也为之动心,心里在想:“这个女人一定很漂亮。”再看门口五女也是全神贯注倾听。
其实江拂柳与门口所站五女为首的姑娘都是天生丽质,一个绰约风姿、温柔迷人,一个落落大方、女中丈夫。
这个女人又是谁?好快的身法。这时,灰衣老人闯进来,突袭白人,拂柳回头,传来一个好听得很的女音,几乎都如在同时发生。灰衣老人手中的乌光,却是一柄拐杖。杖出,那声音也才乍起,但灰衣老人依然原式不动,毫不稍停,迳拍白人的颈项。这一拍之快,已不可言传,但仍没有一点风声。
狂涛奔涌,骇浪翻滚,却无半分声息。显然灰衣老人将这涛浪声含在那一拍之上,只是含而未发,若使一发,一定非同小可。他要什么时候才发出来?
“糟,催命阎罗来了,老夫还得避开。”白人听到那含恨含嗔含怨的声音,遽尔大惊,“糟”字甫出,刹时一闪,这时那乌杖已到颈间,灰衣老人终于一触即发,就要割下那首级。
白人一闪之下,竟突然杳了影子,消失当场,馆内竟无一人看清楚白人如何离开的,只是眼见灰衣老人割下其头颅时,非但头颅不在,连人都失了踪影。
“啊,幽灵身法!”灰衣老人骇然出口,杖落当地。一个白影在茶馆门口略晃,又逝当场,“雱哥儿,你的幽灵身法练成了?”仅只这一晃,江拂柳何等目力,早已看清白人口中的“催命阎罗”也是一个白雪般的女人,用的是“妖雾迷踪”身法。当拂柳听到那女人称白人为“雱哥儿”,心下终于证明了一件事:“果然是他们,从今尔后,江湖更难安宁了。”心下好不担心。
幽灵身法乃数代绝学,据说在一百多年前有一位武当玉清道人因面壁思过,专心研此身法长达二十余年方才练成,一旦练成,却属天下最是追不胜追、防不胜防、藏踪匿迹的好绝学。江拂柳也只听父亲讲过武林中会此幽灵身法者仅只玉清一人,没想到这白人也会了。
望着远去无影的白人的去向,江拂柳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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