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对手兼朋友
隆成宾馆坐落在江北商业街道，玻璃砌成的外墙在冬日和煦的阳光下闪着银光。这里有一个大出奇的厅堂，很适合召开记者见面会。李航和沈宇此时就坐在大厅的演讲台上，下面有十来个端着长枪短炮摄影器材的记者。沈宇拒绝了李航到云南挑战他的要求，主动到重庆成为挑战者。坐在台上的他神情疲惫，皮肤黝黑，样貌俊朗，那外貌更像一个擅长走T台的模特。整场发布会他甚少说话，笑容一直挂在他脸上。与他相反，李航不停的说话，他说想要争夺拳王腰带，又说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但自始自终他没有提到沈宇的名字，直到发布会结束他才礼节性的说了一句：“我尊重任何对手。”当天沈宇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重庆，这时还距离比赛还剩下一个半月。
在之后的时间里，秃头完全没有和我提起关于我下场比赛的事，曹辉每日勤练，李航按照秃头的计划，针对沈宇的特点进行强化训练。开赛前第四天的下午，我和李航正沿着江边进行例行的慢跑。这会迎面走来一个人，他盯着我们看了会，然后停下脚步，脸上挂着笑容。我们这才注意到这人就是沈宇。
这样在马路上突然撞见对手，我们都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在我们越行越近时，沈宇还是率先向我们打招呼，态度甚是友好。
“你们好。”他说。
“你好。”我们停下脚步。
“你们的拳馆在这附近？”他问。
“是的。”我回答。李航侧脸专注的望着江水。“提前四天来重庆不不闲早了点吗？”我继续说。
“上次来时对重庆的气候很不习惯，这次早一天来适应。”沈宇回应。
听到这李航转过头：“喂，你要输了可别赖气候原因。”
“当然不会，我输拳可从不会找理由。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即便对方是被公认的新人拳王。”
“容不容易得靠这个说话。”李航抬起手臂，在沈宇眼前晃了晃。沈宇还是那一尘未变的笑容。我意识到他是一个很难被挑衅的拳手，这样的拳手在场上会像个机器人般出拳精细无比，毫不受感情因素影响，沉稳，冷静。和李航的拳击套路全然相反，李航是一头猛兽，他善于在拳台上找到对方感情波动后出现的防御空隙，然后不停的攻击，直到对方被彻底打垮。
“你这是要去哪里？”我问。
“随便走走，到处看看。这附近有好玩的东西吗？”
我告诉他附近有一个繁华的广场。他说想去安静一点的地方，问我们的训练什么时候结束。
“我们会沿着这条路跑上半小时。”我看看时间，然后把路线指给他看。
“会回到拳馆吗？”
“不，不会。”
“我可以和你们一道小跑会？”
这要求出乎意料，我和李航对视一下。“喂，你这家伙，你这是所谓的赛前打入敌人内部吗？”李航问。
他笑起来，“你害怕我打入你们内部？”
“操。有本事跟上来你就跟着。”李航撒腿就往前跑。见此情景，我立马跟着跑了上去，沈宇跟在我们后面。
像赌气似的冲了十五分钟，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彼此间都没拉开距离，谁也不肯停下，保持着小步慢跑。
“你这家伙像阿甘一样能跑。”李航回头沈宇说。
“那你就是劳拉。”
“不赖啊！喜欢看电影？”
“不比你少看。”
“喜欢哪个导演？”
“大卫芬奇，昆丁。”
“嘿！”李航眼睛闪过一道光，放慢速度等沈宇与自己并肩而跑。“这两个我也很喜欢——”
两人一边慢跑一边兴致勃发的聊了起来。又跑上了会，两人已经像两个老朋友似的聊开了。李航像火山喷发似的滔滔不绝的说着喜欢的导演，运动员，沈宇慢慢听着，偶尔说上几句很精辟的见解，引得李航一阵叫好。
谈话间我们跑完了滨江大道，又沿着公路走了许久，“喂，你急着回去吗？”李航问沈宇。
“不急。”
“等会打算干什么？”
“谁知道，四处逛逛，也许。”
“那走，请你吃饭！一会我带你看看江边的夜景。”
沈宇想了会说：“好，但请客就免了，否则比赛的时候我可没发对你出拳。”
“所言极是！”李航两手一拍。“走。”
考虑到吃火锅肠胃容易出问题，以及两人都在节食阶段，我们三人吃了一些清淡的山珍。沈宇吃饭时的姿势显得小心翼翼，尽量不然手碰到从铁锅里沾出的滚烫油水。他说拳手的手就像钢琴家的手一样，是吃饭的家伙，不能有闪失。
饭后我们沿着江边款款而行，沿路凉风习习，远处城市霓虹连成一遍，一条黑色斑纹的灰色京巴狗跟在我们身后。我募的又想起了苏文，那时候我们也时常沿着这条路慢行。她对我说：“向洋，吉普赛人说如果两个人彼此惦记着对方，即使相隔千里也是能感受到的哦。”“那到那时候我就天天惦记着你，在梦里也能把你吵醒。”我说。我想起了以前我们的对话。难道苏文在惦记着我吗？或者说她已经从国外回来了？我无奈的笑了笑。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我意识到我输了比赛，看似马上就要接近的顶点又远离了一步，即使我真夺得了腰带，苏文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吗？一切都显得虚无缥缈，似是我的一厢情愿。
清凉的江水推动着我的思绪，李航和沈宇依着肩头聊得滔滔不绝，从严肃的政治事件，到低俗的性爱话题，两人似乎都能找到共同点，并因为被对方逗得哈哈大笑。
我们在河边站了会，望着远处被城市灯光映射出暗紫色的天空，沈宇说重庆的夜景让他想起了之前去香港的比赛，那天他一个人在傍晚爬上山坡，看着香港闪光的建筑，觉得世界变得很小。现在也看到了重庆的夜景，却没有这样的感觉。李航说这是因为身边有了人的原因。然后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航捡了几块石块，往江面斜着扔去，石头在水面上跳跃了几次沉入江底。后来沈宇也跟着玩了起来。那条灰色的狗对着江面叫。沈宇开始逗那条狗，好一会我们杂乱无章的说这什么。似乎谁也不想听见对方说的话，只顾着自己说自己的。沈宇说着不地道的普通话，我和李航说着重庆话。
沈宇逗累了狗，走到我身边蹲下，“你的比赛录像之前我看过了。输了不太好受吧？听说你之前从没输过。”
“遗憾是有，不过还没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你太大意了，否则获胜的会是你。”
“可能吧，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疏忽。”
“嗯。有时候会偶尔走神。拳手最难应付的就是第一次输拳。”他慢吞吞的说。
“你为什么打拳？”我突然很想知道除李航以外的人的打拳出发点。
“唔。觉得很酷，把人击倒的瞬间的感觉很好。”
“从外表看不出来你会喜欢拳击。”
“像海明威说的：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头狮子。”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们继续在河边停留了会，之后沿着河道走上大桥，沈宇在桥头和我们告别。“比赛的时候再见了，输了可别记仇啊。”他说。
“放心吧，你记不了仇，我会让你什么也记不住。”李航说。然后两人又大笑起来。匪夷所思的关系，就在几个小时前李航对他还满是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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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在马路上突然撞见对手，我们都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在我们越行越近时，沈宇还是率先向我们打招呼，态度甚是友好。
“你们好。”他说。
“你好。”我们停下脚步。
“你们的拳馆在这附近？”他问。
“是的。”我回答。李航侧脸专注的望着江水。“提前四天来重庆不不闲早了点吗？”我继续说。
“上次来时对重庆的气候很不习惯，这次早一天来适应。”沈宇回应。
听到这李航转过头：“喂，你要输了可别赖气候原因。”
“当然不会，我输拳可从不会找理由。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即便对方是被公认的新人拳王。”
“容不容易得靠这个说话。”李航抬起手臂，在沈宇眼前晃了晃。沈宇还是那一尘未变的笑容。我意识到他是一个很难被挑衅的拳手，这样的拳手在场上会像个机器人般出拳精细无比，毫不受感情因素影响，沉稳，冷静。和李航的拳击套路全然相反，李航是一头猛兽，他善于在拳台上找到对方感情波动后出现的防御空隙，然后不停的攻击，直到对方被彻底打垮。
“你这是要去哪里？”我问。
“随便走走，到处看看。这附近有好玩的东西吗？”
我告诉他附近有一个繁华的广场。他说想去安静一点的地方，问我们的训练什么时候结束。
“我们会沿着这条路跑上半小时。”我看看时间，然后把路线指给他看。
“会回到拳馆吗？”
“不，不会。”
“我可以和你们一道小跑会？”
这要求出乎意料，我和李航对视一下。“喂，你这家伙，你这是所谓的赛前打入敌人内部吗？”李航问。
他笑起来，“你害怕我打入你们内部？”
“操。有本事跟上来你就跟着。”李航撒腿就往前跑。见此情景，我立马跟着跑了上去，沈宇跟在我们后面。
像赌气似的冲了十五分钟，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彼此间都没拉开距离，谁也不肯停下，保持着小步慢跑。
“你这家伙像阿甘一样能跑。”李航回头沈宇说。
“那你就是劳拉。”
“不赖啊！喜欢看电影？”
“不比你少看。”
“喜欢哪个导演？”
“大卫芬奇，昆丁。”
“嘿！”李航眼睛闪过一道光，放慢速度等沈宇与自己并肩而跑。“这两个我也很喜欢——”
两人一边慢跑一边兴致勃发的聊了起来。又跑上了会，两人已经像两个老朋友似的聊开了。李航像火山喷发似的滔滔不绝的说着喜欢的导演，运动员，沈宇慢慢听着，偶尔说上几句很精辟的见解，引得李航一阵叫好。
谈话间我们跑完了滨江大道，又沿着公路走了许久，“喂，你急着回去吗？”李航问沈宇。
“不急。”
“等会打算干什么？”
“谁知道，四处逛逛，也许。”
“那走，请你吃饭！一会我带你看看江边的夜景。”
沈宇想了会说：“好，但请客就免了，否则比赛的时候我可没发对你出拳。”
“所言极是！”李航两手一拍。“走。”
考虑到吃火锅肠胃容易出问题，以及两人都在节食阶段，我们三人吃了一些清淡的山珍。沈宇吃饭时的姿势显得小心翼翼，尽量不然手碰到从铁锅里沾出的滚烫油水。他说拳手的手就像钢琴家的手一样，是吃饭的家伙，不能有闪失。
饭后我们沿着江边款款而行，沿路凉风习习，远处城市霓虹连成一遍，一条黑色斑纹的灰色京巴狗跟在我们身后。我募的又想起了苏文，那时候我们也时常沿着这条路慢行。她对我说：“向洋，吉普赛人说如果两个人彼此惦记着对方，即使相隔千里也是能感受到的哦。”“那到那时候我就天天惦记着你，在梦里也能把你吵醒。”我说。我想起了以前我们的对话。难道苏文在惦记着我吗？或者说她已经从国外回来了？我无奈的笑了笑。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我意识到我输了比赛，看似马上就要接近的顶点又远离了一步，即使我真夺得了腰带，苏文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吗？一切都显得虚无缥缈，似是我的一厢情愿。
清凉的江水推动着我的思绪，李航和沈宇依着肩头聊得滔滔不绝，从严肃的政治事件，到低俗的性爱话题，两人似乎都能找到共同点，并因为被对方逗得哈哈大笑。
我们在河边站了会，望着远处被城市灯光映射出暗紫色的天空，沈宇说重庆的夜景让他想起了之前去香港的比赛，那天他一个人在傍晚爬上山坡，看着香港闪光的建筑，觉得世界变得很小。现在也看到了重庆的夜景，却没有这样的感觉。李航说这是因为身边有了人的原因。然后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航捡了几块石块，往江面斜着扔去，石头在水面上跳跃了几次沉入江底。后来沈宇也跟着玩了起来。那条灰色的狗对着江面叫。沈宇开始逗那条狗，好一会我们杂乱无章的说这什么。似乎谁也不想听见对方说的话，只顾着自己说自己的。沈宇说着不地道的普通话，我和李航说着重庆话。
沈宇逗累了狗，走到我身边蹲下，“你的比赛录像之前我看过了。输了不太好受吧？听说你之前从没输过。”
“遗憾是有，不过还没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你太大意了，否则获胜的会是你。”
“可能吧，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疏忽。”
“嗯。有时候会偶尔走神。拳手最难应付的就是第一次输拳。”他慢吞吞的说。
“你为什么打拳？”我突然很想知道除李航以外的人的打拳出发点。
“唔。觉得很酷，把人击倒的瞬间的感觉很好。”
“从外表看不出来你会喜欢拳击。”
“像海明威说的：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头狮子。”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们继续在河边停留了会，之后沿着河道走上大桥，沈宇在桥头和我们告别。“比赛的时候再见了，输了可别记仇啊。”他说。
“放心吧，你记不了仇，我会让你什么也记不住。”李航说。然后两人又大笑起来。匪夷所思的关系，就在几个小时前李航对他还满是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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