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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月

    二月

    (一)恰同学少年

    农历正月初十的下午,黎曼接到了贾聪的电话。贾聪一如既往地热情:“老同学,明天下午同学聚会,一定来啊!”

    黎曼为外事办的考试心怀芥蒂,知道是贾聪组织的,不想去参加,遂推说有事。

    “有什么大事啊,大过年的。不行,你可一定要来,我都从省城赶回来,你守家在地还不来,太不够意思了!好多同学可都去呢!说定了啊!一定来啊!”贾聪千叮咛万嘱咐。

    黎曼听着贾聪这么热情,想自己有些太小人之心,遂应承下来。

    正月十一下午,黎曼准时到了饭店。大厅里静悄悄的,几个服务员问清楚,带着黎曼到了包间,十几个同学已经围坐在一起聊天了。黎曼微笑着走进去,门口的几个女生站了起来,热情地和她招呼:“黎曼!好多年不见你了!”“怎么好几年都不见你参加聚会,还以为你把大家都忘了呢!”几个以前很调皮的男生很夸张地伸出手,笑道:“呀!见你一面不容易啊!来来来,握握手!”

    黎曼微笑着一一和大家寒暄,七八年没见,同学们都变了不少:女孩子们出落地更加精致,男生们则比以前高大了不少。经久未见,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询着彼此的过往。大部分同学已经工作了,有在北京的、江苏的、四川的、宁夏的、甘肃的……工作也是各不相同,有在企业做销售的、有做小学教师的、有干行政的……分别几年,当年那些“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的初中生,已经是天南海北的游子。黎曼感受着历久弥新的同学情,突然觉得感慨万千。一直都觉得看一个人的成长是很神奇的事情,比方说一个小孩子,你某一天听说他上学了、又得知他考上了大学、后来工作了,然后结婚了……静好的岁月就这样一截截地溜走,当年的那个淘气的男孩子,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站在你面前。然而每一个人的成长都不容易,还是那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众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门口的男生起哄地叫了起来:“大班长来了!”同学们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几个男生围过去,跟班长勾肩搭背地招呼。

    班长依旧是温和能干的样子,亲热地和每一个同学招呼。黎曼看着阳光又有些帅气的班长,突然想起来《诗经》里写的:有匪君子,如琢如磨。转念又笑,自己太酸了。

    “哎哎哎,你们都先别吵,班长,今年是有史以来聚得最全的一年,我把好几个好多年都不见的同学都挖掘来了,”贾聪提高嗓门向班长“邀功”,众人都安静下来,贾聪笑道:“咱们让班长认认,看叫不出来谁的名字,一会儿罚酒!”

    几个男生一听,顿时都来了劲儿,拉着班长一个个地认人。班长态度好,叫错了谁的名字、叫不出谁的名字,立马自罚一杯赔罪。

    “黎曼!”班长第一眼看到黎曼,竟然一口就叫出了她的名字。黎曼心里微微悸动,笑着应了。

    “哎哎哎,大家发现了没有,怎么班长叫黎曼的名字这么干脆啊?看到我们都磕磕巴巴的?老实交代!”几个男生故意起哄。

    班长温和地笑笑,像是四月的春风。黎曼记得,读初中时班长就是这样一幅温文尔雅的书生样,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微微笑着和她讨论一道数学题或者是一篇古文。不知为什么,在父母面前都不肯撒娇的黎曼,在班长面前总是一副小女儿态,撒娇耍赖,乐此不疲。只是毕业之后便渐渐失去了联系,不想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小男孩还能够一眼认出她。

    黎曼的心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这些年来,尽管没有联系,但黎曼一直想方设法地获取班长的信息:他中考多少分、读哪个高中、大学考了多少、去了哪里、毕业后在哪里上班……甚至,黎曼还知道他女朋友的名字。她记得自己高考完一条条地点击信息,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就为知晓他选择了什么专业。她一直不知道——或是不肯承认——她为什么这么做,但不论为什么,班长脱口而出的一声“黎曼”让她觉得,什么都值了。

    “你们一个个都沧桑得太快,认不出来了。黎曼没变嘛,自然认得。”班长开玩笑。大家也不深究,嬉笑一番完事。

    大家闹哄哄地吃了晚饭,贾聪又带着众人去KTV唱歌。黎曼生平第一次走进KTV,昏暗闪烁的灯光、青春飞扬的同学、激情高亢的歌声,黎曼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一个介于童年少年和成年的世界,没有童年的约束、没有少年的不安、没有成年的烦恼,只有童年的单纯和真挚、少年的烂漫和盎然、成年的成熟与稳重。黎曼感受着屋里无拘无束的同学情谊,突然感动地热泪盈眶。黎曼向来是内向的女孩儿,从不肯“抛头露面”,众人也早习惯了她的安静。但不知是因晚上喝了酒还是班长的《冰雨》唱得太好,黎曼突然也想唱一曲。麦克本已到了别人手中,班长看黎曼去选歌,遂拿着麦克笑道:“难得见着黎曼唱歌啊,下一个让让,黎曼先来!”众人都起哄叫好。

    黎曼一反往常的羞涩,大方地拿起麦克,声情并茂地唱了一曲《Just One Last Dance》。一曲终了,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好,几个男生还起哄吹起了口哨。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黎曼不由自主地看了贾聪一眼。贾聪显然也注意到了黎曼的眼神,但她依然笑着,大声叫好。

    黎曼坐回去,贾聪不动声色地拿了一瓶啤酒,坐到了黎曼身边。黎曼心里懊恼自己的做法太不近人情,讪讪地和贾聪碰了一下酒瓶儿。歌声又响起来,贾聪喝了一口酒,附在黎曼耳边,半醉半醒地笑道:“老同学,你是不是还生气我占了外事办的名额?”

    黎曼没料到贾聪会这么直接,答“是”小气、答“不是”虚伪,只好吱唔。包厢里声音嘈杂,贾聪并不在意黎曼含糊的回答,只趴在黎曼耳边轻道:“老同学,我爸为了我这份工作,整整给了人20万!而且还是三年以前给的,我在家整整闲呆了三年才排上队!”说罢,看着黎曼的眼睛道:“老同学,不是我挤你,我也不容易。就算这次没我贾聪,一样没你的机会。”

    黎曼心里苦笑了一下,贾聪的赤诚相见,让她突然有了一种江湖儿女的豪情,亦真诚地说道:“我没怪你,真的。本来也跟你没关系,我们都是受害者。”

    “老同学,不是我说,我真的觉得你应该留在北京发展,凭你的本事,在北京找份工作,以后一定比我强一百倍!真的,我特别佩服你。我的朋友里头,就数你学位高、就数你学得好!你应该留在大城市,凭自己本事吃饭。别回这种小地方,不认本事只认爹。”贾聪说完,郑重地和黎曼碰了一下瓶子。

    黎曼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感动还是难受。不应该去怪贾聪,她为这份工作不明不白地花了20万;不应该怪父母没有20万,他们已经含辛茹苦地供自己读了大学、研究生;不应该怪自己没用,因为是贾聪花了钱挤掉了自己……黎曼觉得脑子都要裂开了,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谁都不怪,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了机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黎曼想不明白不再想,和众人乱哄哄地抢麦克,一首接一首地唱歌。

    (二)世事古难全

    正月十四,家瑶照例陪着父母去看秧歌。塞外天寒,正月节依旧是冰冻三尺,看秧歌的人们被冷风吹得面红耳赤,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手脸被冻得火辣辣地疼。但恁是这样,大家还是你推我攘地围看一班班的秧歌。家瑶和父母混在人堆中,乐此不疲地挤进去又被挤出来、被挤出来再挤进去。

    “热闹不过是人看人!这才叫过节嘛!”爸爸很享受地挤着看秧歌,冲家瑶和妈妈发表高论。

    三人正挤着,旁边一个阿姨突然发话:“呀!这是家瑶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家瑶定睛一看,是老邻居周阿姨。周阿姨三年前住进楼房,从小巷子里搬了出去,家瑶很少再见她。

    “我年前就回来了!阿姨也出来看热闹啊!”家瑶寒暄,但心里只盼着快点走开,免得听她絮叨。可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只听周阿姨很热情地招呼爸妈:“你们也出来啦!这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啊?来来来,进家里坐坐!你们还没见过我的新家吧?”爸妈热情难却,随周阿姨上楼进屋。家瑶心道,免不了又是一番显摆。

    果然,周阿姨带着爸妈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参观,这个窗台是大理石的、那个床垫是席梦思的、那组沙发是粗布的、屋子有多少平米、洗手间有多大……家瑶意兴阑珊地看着,心道:周阿姨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显摆。

    周阿姨带他们转了屋子,让他们在沙发坐下,又从茶几上的几个食盒里给家瑶抓了各色的年货。周阿姨的儿子丁丁端上茶水,和家瑶一家招呼。家瑶和丁丁自幼交好,两人一直联系,丁丁已经先家瑶三年在北京找到了工作,家瑶去北京读书后,还常和丁丁一起吃饭逛街。

    周阿姨和爸妈聊着,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家瑶身上: “家瑶啊,该毕业了吧?找到工作了没有啊?”

    家瑶猝不及防,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啊?哦!还没有呢,正在找。”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谁见了我都爱问工作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唉!这男孩子呀,就是比女孩子能闯。说起来,家瑶学历还够高,可工作还是不好找。你看我们丁丁,虽然就是个本科生,一样地在北京找工作。我当年就说,学历高低无所谓,男孩子,最主要地还是要有闯劲,敢闯才有机会。学历高有什么好啊!”周阿姨看着丁丁,一脸得意。

    要换在平时,家瑶一定一笑置之,她早习惯了周阿姨有口无心的显摆。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家瑶整个假期都在为工作难找心烦,周阿姨偏偏要撞这个枪口,家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就是啊,还是男孩子好!想留北京就能留下。”家瑶假模假式地奉承,话锋一转:“将来丁丁在北京找个女朋友,安家落户,您就等着去首都享清福吧!”

    果然,一提到“女朋友”、“安家”这些敏感字眼,周阿姨得意的脸上立刻乌云密布:“唉!说起这事我就心烦!他都快30的人了,到现在也没个女朋友,我催他,还整天嫌我多事,你们说说,这么大小伙子,干什么不找对象!”

    “你们聊天,说我们干什么!”丁丁撒娇地嗔怪周阿姨,又抽空悄悄白了家瑶一眼:“你干的好事!”

    家瑶做个鬼脸,存心戏弄丁丁:“丁丁,你也是的,倒是早点找个女朋友啊,也省得阿姨操心!北京那么好的地方,全中国的美女都在首都,你干嘛不找一个啊?”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少插嘴!”丁丁不由分说拉着家瑶到里屋去聊天,留下几个大人在外屋闲聊。

    “说起来,这也不怪我们丁丁。”周阿姨又开始显摆:“我们家丁丁无论人品相貌还是工作,哪点儿都不差。就是现在这些女孩子们太现实,没房没车谁跟你啊!咱们又是普通老百姓,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孩子在北京买房买车。唉,就这么耗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嗨!”妈妈看周阿姨愁苦,安慰道:“你就放宽心吧!丁丁这么优秀的孩子,肯定错不了!再者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当大人的,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丁丁拉着家瑶进了里屋,作势要惩罚家瑶,顺手抄起椅子上的靠垫、高高地举起、但只轻轻地砸了家瑶两下:“让你多嘴!”

    家瑶缩着头挨了,嘴上仍不饶人:“你老大不小的了,该成个家了,你妈像你这个年龄都有你了……”

    “嘿!我说你个死孩子还没完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方正紧坐下,丁丁给家瑶拿了一瓶果汁,跨坐在家瑶面前的桌子上。家瑶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翻着丁丁的桌子。

    “你过年回来还工作啊?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家瑶看着丁丁桌上的文件,存心气丁丁:“这么拼命有意思么,挣半天钱连个老婆都娶不上。”

    丁丁无奈,家瑶从小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哪壶不开就提着哪壶不放。丁丁不和她一般见识,只关心问道:“一个学期都不联系我!现在能说说了吧,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拿到几个offer了?”

    “唉!”家瑶长叹一声,趴在桌子上,懒懒地道:“一个都没有,我都快急疯了。哪儿还有心情找你玩儿!唉!”说着,嘴都不自觉地撅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觉得更气闷,遂连着叹了两次。

    丁丁不由笑了,宽慰她:“没事没事,不着急。只要你想好找什么工作,你这么高学历,总有出路的。”

    家瑶不说话,眉心淡淡地锁了起来,只几秒钟,又摇摇头仿佛甩掉发梢的尘土一样,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倒是想结呢,连女朋友都没有,和谁结啊!”丁丁苦笑。

    “我说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啊!你到北京都几年了?连个女孩子都追不到,好意思么你!”家瑶边说边推了丁丁一下。

    “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倒想追呢,可是我一没房二没车三没钱,‘三无’人员,谁找啊!”

    家瑶突然想起来黎曼和谢思雨说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不知他们离开学校后,是否还会有这样清纯美好的向往。

    “况且,就算有人找我也没功夫谈恋爱,一周上五天班,早七点晚七点、十二个小时不在单位就在公交上,周末打零工,你说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丁丁一脸无奈:“所以啊,还是不谈的好,省得误人误己!”

    “你就等着老死闺中吧!”家瑶不满,瞪着丁丁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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