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是谁？
入住的过程平淡无奇，五个人挤在一间极其狭小，脚臭味、尿液味混杂的小房间，等赵温凉赶到二楼宿舍时只余下一张上铺，五个人坐在各自的床上大眼瞪小眼硬是找不到任何话题谈论，气氛颇为怪异，也许是同为贫困学子的缘故，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卑感，所以谁都没敢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最终还是赵温凉被这令人窒息的气氛逼得撂下一句。
“吃饭没？”
其余四人齐齐摇摇头，像是训练有素的几条小狗。
“要不今天我请客，大家上外面搓一顿？”
四个打扮明显与富家子弟沾不上半点关系的少年同时猛地点头。
赵温凉有些无奈地拍拍脑门儿，把那句刚哽在喉咙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饭钱大家平担”给生生咽了回去。
前往餐馆的路上赵温凉把他们的家境情况摸清了一大半，同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而且家里差不多都到了一贫如洗的地步，所以五人相处了一会儿倒也不像开始那般拘谨，赵温凉在其中年纪最小，便做了老五。
老大叫佟霸，一个黑黝黝的魁梧汉子，得比赵温凉高一个头，有东北人的豪迈还有南方人的细腻，赵温凉一路上旁敲侧击，才知道此人原来曾是高二一班的老大，最近有了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势头，原因则是他曾不服赵凤邸，还声称他只会玩阴的，拿着把破刀在学校耀武扬威，他对此极其不屑希望团结一切热爱正义和平的人们打到“地主”赵凤邸云云。
正好前几天赵凤邸与他的一众手下们正在教室商量着是不是要在学校找个比较有名的人物开刀，拿他杀鸡儆猴，使一些个不服他的势力闭口，免得最后闹得四处都是贬低赵凤邸的声音，恰巧那个一年级老大自己蹦出来给他们杀，赵凤邸哪有丝心软的道理？
于是，赵凤邸带着四五十个气势汹汹的小弟浩荡荡地来到教一……
佟霸被赵凤邸差点给踹成太监后，他便夹起尾巴做人，风水轮流转，往日经常欺负旁人的佟霸到此时也落得个被犬欺的地步。
赵温凉暂时还不打算把他与赵凤邸还算比较熟识的消息告诉佟霸，不是担心他记恨，赵凤邸的狠辣手段他了解，所以他丝毫不担心佟霸会把对赵凤邸的记恨转移到自己身上，顶多心里想想。
老二叫吴仕之，年纪比赵温凉大却比他矮了个头，弱不禁风，面黄肌瘦这些成语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甚至还浅了些，比丐帮弟子更像丐帮弟子，赵温凉觉得他走在路上能立马激起大众的同情心甚至得到几个施舍的铜板。
家中有个疯癫父亲，在吴仕之七岁时，母亲过完八月十五在第二天便离家出走，穷到揭不开锅，比赵温凉还苦。
其他两个则是好好学生的楷模，兄弟两个长得极像，不仔细辨认还真能糊弄人的眼睛，对赵温凉不冷不热，不生分，但也不过分亲近，属于吃喝拉撒都用功读书的彪悍人物。
几人并不在意赵温凉的过往，眼神里也没有厌恶的意味，佟霸现在四处与人为善，而其他几个则是学习狂人，没时间、没精力理会所谓的学校风云，所以赵温凉对几人的印象不错，起码没到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地步，反而有说有笑。
这样五个极其不搭调的人走在一起有点搞笑的意思。
“老五，那些人对我们指指点点是什么意思？看得小爷我很不爽，要不要我去揍他们一顿？”
佟霸龇牙咧嘴，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饿虎，一时间似乎忘了当下的政策是韬光养晦。
“可能是我比较帅吧，你看看其中是女生多还是男生多，要是女生多就是我的魅力比较大，要是男生比较多……”
“我数了下男生比女生要多，一个个对我们嬉皮笑脸的，像看二傻子。”
赵温凉漫不经心道：“那就证明你佟霸的风骚无人可及连男人都可以吸引，小弟我甘拜下风。”
吴仕之实在看不下去，觉得他俩在一起的确像一对活宝，苦笑道：“别耍贫嘴了，我这几天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今天怎么着都得宰老五一顿好的。”
“对了，老二你在学校住宿不担心你老爸么？”
赵温凉连忙扯开话题，担心几人把注意力一直放在饭菜上。
吴仕之一想起那个一直疯疯傻傻的老爸便有些走神，摇了摇头，轻声道：“他被寄养在亲戚家，生活不成问题，就是怕给别人增添麻烦。”
“我起初也想着放弃学业在家照顾他直到他去世，可他曾经在清醒时对我说过一句话，四个字。”
“去世”这个不详字眼儿从吴仕之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赵温凉一时说不出话。
佟霸挠挠脑袋，疑惑道：“什么话？”
吴仕之云淡风轻道：“我娘出走当天他突然不疯了，对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像是要把他这些年憋在心底没法诉说的话全掏出来，但我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只有‘我会看着你直到时间不留情，学业最重’，所以我没衣服穿不怕，没饭吃也不怕，就怕没书读，他的期望啊，我只能狠心。”
一直沉默少语的兄弟俩第一次把视线从一直没有离手的书籍上挪到吴仕之消瘦却格外平静的脸上，这么小就扛起重担，不只是懂事那么简单。
赵温凉摸了摸胸口的那本书，觉得有些沉甸甸。
“贫穷的人家就只能永远生活在那一块土地上？看永远一成不变的田野与青山？然后结婚生子，过着父辈那般的日子？我的头脑聪明，身子虽然瘦弱但比城里孩子好得多，更能吃苦，凭什么得到的就比他们少？总有一天我会笑着抢回来。”
吴仕之笑道，没有一丝恶狠狠的意味，要是从佟霸嘴里说出这番话，不免要加上青筋暴起，阴森吓人等词汇。
赵温凉也不再追问，鬼知道吴仕之这邪乎小子又会说出啥震耳发聩的言语，他懒得费心思琢磨。
他一向觉得空洞虚伪的漂亮话说再多，也不及实际动作。
几人往餐馆行去，赵温凉偶然间在斜对面看到一个熟悉身影，立马示意一头雾水的几人往另一条道上走，避开那人。
却不料那人早已发现衣着打扮协调却整体不搭调的几人，而且乐滋滋地叫了声：“温凉哥！”
“操！”赵温凉暗骂一声，迎了上去。
这虎头虎脑的家伙名叫崔令钦，这么聱牙的名字实在没办法让普遍文化不高的农村人记住，赵温凉也就与村里人一般叫他虎子，这家伙一脸憨憨厚厚的表情，眼神还时不时的没有聚焦，穿得破破烂烂，并且还露出个惊心动魄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傻瓜，而他也确实是村里大名远扬的傻子。
赵温凉以前没少与他上山打猎，见识过崔令钦的不似人类后立马后悔与他结交，这小子憨厚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七窍玲珑般的心。
这是李山河对崔令钦的评语，很中肯，赵温凉也深有体会。
于是，崔令钦也加入到了此行的队伍中，越来越憨厚的虎子立马与佟霸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儿，佟霸开心得使嘴角露了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与崔令钦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赵温凉看得怪吓人，连忙止住他把嘴角继续咧到耳根的势头。
“我事先说明山珍海味。。。。。。。是没有滴。猪肉炖粉条随便吃，你不点我还不高兴。”
赵温凉笑道，他是那种手里有十块钱，八块会施舍给路边的可怜乞丐，然后给自己留下两块坐公交的人，对自己有的东西不吝啬，对自己应有的东西不大方，前提是他得有足够的钱来应付，而如今他在口袋里翻来翻去也只找到几十来块与十几张毛票子。
肉疼。
自作孽不可活，作茧自缚说的就是自己，赵温凉总算明白了打肿脸充胖子不是傻蛋就是白痴，他琢磨着要是等下没钱买单是假装上厕所逃掉还是在付款之际醉倒。
他对几人中最神秘的吕氏兄弟俩有些好奇，但没敢细问，担心互生不豫，他俩不比吴仕之，怎么看他俩都不像是肚里能撑船的人，况且赵温凉觉得自己与那些个学习狂人很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距离，可以交朋友，但不可交心。
崔令钦与佟霸言行无忌，也不在意周遭人嗤笑，赵温凉在其中插科打诨，倒相处的融洽，一行六人便嬉笑着来到学校外边的餐馆。
因为是入学第一天，餐馆里人满为患，赵温凉一行人索性便要老板弄了个位置在餐馆外坐下，当然是上几碗猪肉炖粉条，崔令钦与佟霸起哄着说要一道土豆烧牛肉，说是可以壮阳。
赵温凉笑了笑，道：“你们俩要是敢当众脱裤子给哥几个验验那货，我今天就算把自己卖在这儿做抵押都成。”
他俩面面相觑，不敢接话，把玩着筷子开始你攻我打，见招拆招，玩得不亦乐乎。
赵温凉让老板搬过来一箱啤酒，打算今晚不醉不归，难得这么高兴，不喝醉真他妈浪费。
“哎哟，小伙子，是你？”
餐馆老板惊奇道。
“怎么不记得我了？”
老板接着道。
赵温凉想了会儿，恍然大悟道：“风骚酒鬼叔？”
脸上不下于十几颗麻子的老板一拍大腿，大笑道：“对了！你上次让我爽了回，还找不到机会谢你。”
听见这话，吴仕之首先乐了，几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结合老板的猥琐样子与对赵温凉不一般的热情，众人不约而同地想歪了，歪得很离谱。
赵温凉一阵恶寒袭身，越看越觉得老板那张脸有做猪头的潜质。
等众人盯着老板瞧了约三分钟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语病，擦了一把汗，慌忙解释道：“温凉白白嫩嫩的我不喜欢，相对而言更钟意健康肤色，比如佟霸你这样的。上个月遇到了点烦心事，心里不快，喝得酩酊大醉醉倒在街上，街上的行人无数，只有温凉这小子停下脚步关心下我。”
佟霸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而且打定主意除非迫不得已，往后一定不来此处吃饭喝酒。
一旁崔令钦挤眉弄眼道：“我们家佟霸洁身自好，还是个雏呢。”
“真的？”
老板很配合地做出渴望至极并且难以置信的表情，非常到位。
如果可以佟霸想掐死崔令钦，然后把他的尸首交给如画处理。
吴仕之一个人自斟自饮，看着场间的笑闹，颇有些古代酒后诗人的气质。
他读书不是死读书，该玩时玩，该读书时雷打不动。
吕氏两兄弟则不然，他俩如果生在古代，绝对会是状元类的人物，事实上金田高中仅存的名声也得靠吕氏兄弟俩撑着，常年占据学校大小考的第一名，猛不猛？如果是在全市名列前茅呢？够牛了吧，这才叫读书读出了名声，读出了名堂。
所以赵温凉听到这些事迹，只差没把他俩当大菩萨供着了，哪敢接近此等大神，他一个只在语文这门学科上称得上优秀的超级偏科生只能从吕氏兄弟身上找到自己的自卑点。
一伙人推杯换盏，到最后赵温凉已经记不清自己干了多少瓶啤酒，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向自己这边走来，张开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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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数了下男生比女生要多，一个个对我们嬉皮笑脸的，像看二傻子。”
赵温凉漫不经心道：“那就证明你佟霸的风骚无人可及连男人都可以吸引，小弟我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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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凉以前没少与他上山打猎，见识过崔令钦的不似人类后立马后悔与他结交，这小子憨厚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七窍玲珑般的心。
这是李山河对崔令钦的评语，很中肯，赵温凉也深有体会。
于是，崔令钦也加入到了此行的队伍中，越来越憨厚的虎子立马与佟霸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儿，佟霸开心得使嘴角露了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与崔令钦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赵温凉看得怪吓人，连忙止住他把嘴角继续咧到耳根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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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凉笑道，他是那种手里有十块钱，八块会施舍给路边的可怜乞丐，然后给自己留下两块坐公交的人，对自己有的东西不吝啬，对自己应有的东西不大方，前提是他得有足够的钱来应付，而如今他在口袋里翻来翻去也只找到几十来块与十几张毛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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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霸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而且打定主意除非迫不得已，往后一定不来此处吃饭喝酒。
一旁崔令钦挤眉弄眼道：“我们家佟霸洁身自好，还是个雏呢。”
“真的？”
老板很配合地做出渴望至极并且难以置信的表情，非常到位。
如果可以佟霸想掐死崔令钦，然后把他的尸首交给如画处理。
吴仕之一个人自斟自饮，看着场间的笑闹，颇有些古代酒后诗人的气质。
他读书不是死读书，该玩时玩，该读书时雷打不动。
吕氏两兄弟则不然，他俩如果生在古代，绝对会是状元类的人物，事实上金田高中仅存的名声也得靠吕氏兄弟俩撑着，常年占据学校大小考的第一名，猛不猛？如果是在全市名列前茅呢？够牛了吧，这才叫读书读出了名声，读出了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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